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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就进城随俗。”陈慧敏极力让她休息一段。
医生说从宋雅杰身上取卵,和拔掉几根头发差不多,对健康没任何影响。当然,宋雅杰也不是绝对的囫囵,处女膜弄开个口子,说得粗暴就是撕裂。陈慧敏内疚,像对不起她似的,关爱也是一种变相补偿。
“是不是告之她?”手术前,海建设问妻子。
此事需认真考虑,关系到当事人的观念,特别在意处女膜存在的话,就不好办了。她是个姑娘,要嫁人,男友要以此来评价女友是否纯洁,问题更复杂。
盘山旧俗新婚初夜要验红,过不去这一关遭休的女人大有人在。
“有个叫徐大辉的家伙,在一篇小说里写了此俗……”海建设说给妻子听:幺弟结婚,几个嫂子奉婆婆之命,给新娘送去一尺见方的一块白布,嫂子说:铺上它!新郎比新娘小,问铺白布做甚?新娘红着脸说:验红。初夜新郎独自和衣睡,没动新娘,早晨嫂子们要验红,怎么办?新娘情急之下,拿起剪子穿向自己的大腿,鲜血染红那块白布……
“姓徐的真能编。”陈慧敏对奇异的风俗将信将疑。
“眼下摈弃的陋俗死灰复燃,有人热衷……”海建设想得周密,他说,“不对宋雅杰讲明白,将来她结婚纠缠这笔旧账,我们非得贪官司。”
陈慧敏直到这时意识到,缜密的计划还是出了漏洞,多亏给丈夫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说:“我去和她谈。”
“别掖掖藏藏的,说明白省得日后麻烦。”海建设叮嘱妻子。
第十章 借卵生女(7)
陈慧敏几次把宋雅杰叫到身边,欲言又止。这种事情实难于启齿。
“没事吧?”宋雅杰问。
“噢,没事。”陈慧敏说。
又一天,场景和上一次相同。
“没事吧?”宋雅杰问。
“没事!”陈慧敏说。
最终,陈慧敏没说明,留下内疚。
偶尔一回,盘山电视台播出一个道德节目,标题是:都是处女膜惹的祸。
两个相爱的人结婚,初夜没红,婆家人怀疑儿媳道德出了问题,亲戚你说我说,最后连新郎也信了。新娘有口难解释清,要背一辈子黑锅。她不堪受辱,挥刀杀了婆家全家后自杀。刑警吃惊地发现,凶手不是刀割动脉,而是将刀插入惹祸的地方。
黑心 3
第十一章 生命守候(1)
45
在科尔沁草原东南角,找到那个高氟区,村名叫桂花。既没桂树也没花,为何起这样的名字,没人说得清楚。这里却不缺高粱花子,庄稼人身上挂满高粱花子。叫高粱花村较贴切,大概没人叫,高粱在此地与性连在一起。譬如一句恶毒的骂人话:高粱地落落(读拉音)的!
密密匝匝的高粱地里,男女钻进去,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便衣的海小安和小王进桂花村,准确说随一牛倌进的村。牛倌挺特别的,年纪不大,是个女的,蓬松的头发间插着紫色的晚秋花朵。
“找谁?”牛倌问。
“郭……”小王把姓拖得很长,其实刑警不知道叫郭什么。
“嘿,是郭德学。”牛倌说。
刑警惊讶,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找郭德学?”
牛倌笑着说全村只一家姓郭的,他又是名人的家属。
“名人?”小王问。
“借媳妇光,成的名人。”牛倌说。
“那他媳妇?”海小安问。
牛倌撇出掏力棒(放牛的专用工具),弓形的木棒她使得得心应手。掏力棒在偏离赶牛道的黑花奶牛头顶旋转,既不伤牛又起到震慑作用,牛重新回到道上来。她说:“白菜肺子上长蘑菇。”
“白菜?”
牛倌说白菜是郭德学的媳妇,她叫白菜。
“你说人的肺子上长蘑菇?”小王问。
乡间发生了奇事,郭德学媳妇白菜的肺子上长满蘑菇。
郭德学家养蘑菇,香菇、鸡腿蘑、金针蘑、玉皇蘑……蘑菇长在营养钵上,怎么长在白菜肺子上呢?
给白菜透视的医师惊骇:患者的肺部全是花朵般的阴影。他无法下诊断,请来院里的专家会诊,对肺子上隐隐约约的花朵做不出解释。请省里的专家,请北京的专家。
“蘑菇!”北京专家医术就是高,下了惊人的诊断。
专家下了确诊,却说不清病因。治疗也没先例,对症保守治疗。长在人肺子上的蘑菇,无药可治,白菜的肺子上长满蘑菇。
牛倌说白菜死了,郭德学现在的老婆叫灯花。
走进村子,太阳躲进土坨口。
“你们住在村政府吧。”尤村长对已经亮了身份的警官热忱,说,“晚饭就到我家去吃,让老半蒯(老伴)包饺子。”
桂花村人称半大老婆子谓蒯,也作擓。农村妇女经常蒯(挎)着筐。也有像尤村长管自己老婆叫老半蒯的。假如管某女人叫老帮蒯含贬义,帮,用在男人身上指拉帮套,也称带饭,住在有夫的某女人家,大多是那女人的男人的玩意儿不太中用,或帮衬这一家生活,共睡一个女人;帮用在某女人身上,另有别意了,特指某女人一部件,用老来修饰,则是枯萎的意思。
尤村长的老婆没那么老,喂猪打食的造害的厉害,给光秃前额的尤村长这种男人蹂躏能不衰老吗?传说,农村村长裤裆里揣杆枪,不停地射击,过去年代称搞破鞋。当然,有人故意埋汰(污辱)村长。
尤村长典型的甲字型脸,这种脸型的男人一般不讨女人喜欢。
“爱吃啥馅儿?”尤村长的老婆是个热肠子人,开朗,也爱说话。
“随便,什么都吃。”海小安挽起袖子,准备帮包饺子,说,“我会擀皮儿。哦,那就包青椒馅儿。”
“对不起,我只会吃。”小王不好意思地说。
“会吃才是福啊!”尤村长的老婆瞟眼丈夫,说,“都不用你们,我自己包就行。”
“咱们唠嗑儿,让她包吧。”尤村长说,他手里拿一把熏得黑黢的茶壶,说,“郭德学家的祖坟地有说道。”
“说道?”刑警不解。
和祖坟地扯在一起,尤村长说:“犯荷花。”
小王不知犯荷花是何意,海小安同样不懂犯荷花。
尤村长的老婆狠瞪丈夫一眼,瞥眼小王,说:“当着青年的面,胡嘞嘞啥。”
尤村长也望小王一眼,捎带上海小安,寻思他们的年龄、婚否,是不是该说,或怎么说。他问:“小王警察还没结婚吧?”
“他女儿都上幼儿园了。”海小安说。
“看不出,真是看不出。”尤村长的老婆把饺馅和得满屋飘香,尤其是那蘑菇味儿特别突出。
第十一章 生命守候(2)
“听说郭德学妻子的肺子上长了蘑菇。”海小安说。
“嗯呐!”尤村长的甲字型脸上半部分忽然变宽,鼻子吸了吸,在闻什么。
“一提白菜,你就像狗似的。”尤村长的老婆责备丈夫。
“拣个屁吃个饱,拿这当话说了好几年啦。”尤村长说老婆一句,对刑警说,“农村老娘儿们掉醋缸里了,浑身焦酸。”
“得,你像头泡卵子(公猪),到处跑臊!”尤村长的老婆有些激动地挥下和面的手,面渣如雪一样飘落。
海小安笑,用此稀释了他们的渐浓的火药味。尤村长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几丝猥亵的光芒。不用想,就知道他和白菜的关系了。
“白菜得回(幸亏)死得早,要不你肺子上也得长蘑菇。”尤村长的老婆说句自认为最解气的话。
言中要害,还是此话勾起尤村长一段难忘的往事,他沉默片刻,悠长地叹一口气。
小王喝水,喝出响声,平常他没这坏毛病。
“农村人都知道犯荷花,老公公扒灰。”尤村长说。
这是另一个道德话题,扒灰,即公爹上儿媳妇的床,俗称这样的公公是掏耙。白菜给公爹掏过,因此尤村长那么说。
“人长的好看,惦记的人就多。”尤村长的老婆插上一句,此话刮拉上她的村长丈夫。
白菜的形象在村长两口子斗嘴中勾勒出来,花儿一样在桂花村灿烂多年,采撷的大有人在,包括尤村长。
“尤村长,尤村长在家吗?”一村民手里拎条鱼走进院子,问。
尤村长出去,把来人拦在院子里,他说:“二扁头,我家有客人。”
二扁头朝屋内望了望,说:“我给村长弄条好鱼下酒。”
“好,我收下。”尤村长接过鱼。
“那什么村长,承包果园的事……”
“得,鱼我还没吃,你就说事啦。走,走,改明天再说。”尤村长轰赶他,拿鱼当鞭子使唤,鱼尾巴当鞭梢往二扁头身上抽,“走,快走!”
“我走,走。”二扁头倒退着身子,一直到院门口,然后转身悻悻地走掉。
尤村长拎两条鱼进屋,展示他的鱼:“鰲花。”
“二扁头的姐夫在鱼场,天天往家捣腾鱼,大人小孩整日吃鱼都拉不下来屎,才给你送来,还当好玩意儿呢!”尤村长的老婆尖酸刻薄地讥道。
“你嘴就损,鰲花和鲫花、边花称东北三花,在早你吃着了啊?鰲花给皇帝的贡品。”尤村长说。
“三花,你心里还有一花吧。”尤村长的老婆抢白道。
“我心里有一朵白菜花,你满意了吧。炖上,尝尝皇帝吃的东西。”尤村长说。
46
植入陈慧敏腹中的受精卵迅速成长,医生检查后宣布一切正常。
“能活吧?”陈慧敏问。
“不出意外,当然能成活。”医生说。
不久将有一个健康的孩子诞生,又是陈慧敏亲自孕育生产下来,意义超乎寻常。
“我们得好好感谢宋雅杰。”她提议道。
“你安排吧。”海建设赞同。
“她家在农村,身下一帮姐妹,经济很困难,给她一笔钱。”陈慧敏随即说出数目,“两万吧。”
“行。”他同意。
两个人在场,陈慧敏和宋雅杰做如下谈话。
“我不要你们的钱。”
“嫌少?”
“不,太多啦。”
“那为什么不要?”
“婶……”
“叫姐,你是孩子的小姨。”
“姐,你们对我这样好,我这辈子都感激不完……借个卵不疼不痒的,小事一桩。”
“怎么是小事呢?雅杰,有一件事,始终没机会和你说,现在我对你说吧。取卵时,碰坏了你的处女膜。”
“嘿,那有什么,农村的女孩子种稻插秧的干重活,有几个不破的。”
“可是,一旦将来你的男朋友……”
“专门冲着这件事来的男人还是好人吗?姐,真的没什么。”
“这样讲我心里踏实了。不过,钱你一定要收下,那样我的心里才好受一些。”
“姐,钱不要,我只有一个要求。”
第十一章 生命守候(3)
“说吧。”
“还在你家作保姆。”
“这算什么要求啊,我正要请你留下,帮我带带孩子呢!”
她们的友谊一天天地加深,再往下,海家人的目光集中在陈慧敏的肚子上,期望和幸福充填了空间,它潮长一样地凸起。医生给出了预产时间表:六月第一周。
陈慧敏将一首老民谣抄写在台历上,一天里几次看。
六月初一正半年,
鲜桃鲜果敬老天。
敬的老天心欢喜。
一年四季保平安。
陈慧敏敬老天求福祉的心情,昭然若揭。她祈求老天赐一健康的孩子给她,她太想做母亲啦。她顺利生下一个女孩,起名海螺。
生完孩子陈慧敏忙着上班,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让宋雅杰带孩子。本打算辞退保姆,宋雅杰回到原来岗位上。
“雅杰,保姆留下来,你别做家务活了,专职照顾海螺。”陈慧敏说。
“哎。”求之不得照顾孩子,宋雅杰见到海螺第一眼后,就喜欢上这个孩子。
海建设和陈慧敏去上班,家里剩下保姆,宋雅杰大胆地演她夜里想好的角色,做母亲。她对海螺说:“给妈妈笑一个。”
海螺竟然笑出声来。
“我闺女笑啦。”宋雅杰很开心,就想找个人分享她的快乐,叫保姆:“你过来。”
“有事吗,宋姐?”
“瞧,我闺女笑得嘎嘎的。”宋雅杰眉飞色舞,说。
“你闺女?”保姆不知借卵真相,说,“你是海螺的小姨。”
“什么小姨,我是她妈。”宋雅杰涨红脸,争辩似地说。
保姆一时糊涂了,说:“陈阿姨是她什么?”
“反正海螺该管我叫妈。”宋雅杰说。
保姆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孩,她看到同为保姆的,宋雅杰很特殊,一言一行很随便,俨然是半个主人,大半个主人。那称为嫉妒的东西虫子一样爬进心里,不是蛰伏,而是一天天长大。
“陈阿姨,雅杰让海螺管她叫妈妈。”保姆打小报告。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