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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erry o。
电台主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Perry o的歌声便在房间里回荡了。又是这首《Till the end of time》,音琪在ILL MORE改编演唱过的曲子。那天,明浚因为她与人打架了。
音琪将刚开了的桔梗花摘下来,折断的地方小心用湿巾包好,再扎上好看的浅紫色丝带。
直到Perry o的歌声结束,收音机里响起别的声音,她才出门。
窗前桌上的花瓶里,是一束康乃馨。
Jean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从昏倒到现在便一直昏迷不醒。
音琪走进房间里,眼泪却已经不听使唤地扑簌扑簌直往下掉。将手里的桔梗花插进花瓶里,她转身望着床上的Jean,还是一个劲地流眼泪。
走到病床跟前,在挨床的凳子上坐下来。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这是她第一次认真仔细地打量Jean的脸,经过小心篡改后的明浚的脸。
为他拨开额前的头发时,刻意隐埋在心里的情感失控般地倾泻出来。心里的疼让她全身失去力量,便随着那股无法抵挡的强大洪流离开很远。
她在Jean的身边慢慢趴着,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将它们全都扔掉,不再看见它们,就全好了……
——你要带我去桥屋,你答应了的,所以不能不守信用,知道吗?
——对不起,你醒过来,求你醒过来啊。
她在心里喃喃自语着,望着他的脸,等待Jean的身体将明浚的灵魂再带回来。
又看见他颈上的黑色项链。
音琪忍不住将手伸到他的胸前轻轻拿起了框架坠饰,用手触摸上面刻有奇怪字样的凹凸的地方。
——你能听到我心里的话吗?
——不是说预言吗?告诉我啊,现在就告诉我。
——明浚,是我,我是音琪,明浚认识的音琪……
可Jean一动不动,他的眼睛紧紧闭着,房间里除了加湿器喷出水雾的声音,安静极了。音琪握着项链的手停在那里,不愿意再放开。
音琪将头埋进白色的床单里,那里传递来明浚身上的体温。
不知过了多久,音琪感觉有人将手放在了自己头发,轻轻地抚摩过她的头发……
她猛地惊醒过来,看见Jean正望着自己,嘴角带着虚弱的一丝笑。
“你醒了,Jean……”
音琪笑着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
“是明浚。”他说着,伸出手将音琪脸上的泪轻轻拭去。
“傻瓜……”
音琪哭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别生……我的气,好吗?也别怪妍智……是我让她的暑假……泡汤了……”
明浚有些吃力地说着话,笑着望向音琪的目光里充满了无法表述完整的深情,还有无法掩饰的身体不适带来的痛楚。
“你别说话,我去叫医生……”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音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裂开了似的难受。她转身准备站起来,却被他伸出来的手用力的拽住。音琪惊讶地望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他的手上。
“你别走……在他们来之前,陪我……”
“你这是怎么了?你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我要叫医生来……医生!”
与平日的健康阳光相比,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鼻子上套着奇怪的管子……这样的他让音琪害怕。她甚至不敢问自己为什么害怕,那样的结局无异于天真的塌下来。所以有些情绪失控的音琪大声冲门的方向叫着医生。
“傻瓜,我没事。你别……担心。”
“那你离开这里,我们都离开这里……”
说话的声音慢慢变成了小声地抽泣,音琪伏在床边,眼泪浸湿了白色的床单。
“别哭,傻瓜……你为什么把好不容易才开的桔梗花折了?”
他看见了窗前的桔梗,问伏在自己身边的音琪。
“幸福会再次降临……”
她抬起头来,用一直守侯着明浚那样的目光望着他。
“已经降临了,你结婚的时候……只有不放弃爱的人才能抓住再次降临的幸福,先是正勋,然后是你,现在是我。”
他又伸手去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现在正勋就是这个世界上负责捍卫你的幸福的人,我也会,但不是现在,是以后,在另一个地方等着……”
说着,他从胸前扯下项链,放到泪流不止的音琪手里。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他才从口中挤出最后的几个字:
“这是约定……”
时光尽头10(1)
没有风,天气晴朗无比。音琪今天从早晨开始便在埋头整理蔷薇园的东西,本来正勋说要来整理的,但她一再坚持自己做,正勋才没有过来。但他说好一定来接她。
她伸手摸摸胸前项链上垂挂着的戒指,心里想着即将要去往的地方。
去一趟首尔的想法是正勋爸爸妈妈提出,正勋和音琪征求了音琪爸爸妈妈的意见后,然后两个人一起做了这个决定。
黑色皮面的笔记本从一堆书籍里面凸显出来,十分打眼。音琪伸手将它从书底下抽出来,好奇地翻开很久没有碰过的东西——好象是听课笔记,一些胡乱涂鸦或随意写下的几句什么话,应该是在首尔时用过的。
看着以前自己留下字迹,她坐在那里忍不住笑了。
从笔记本中间掉下一张纸条,她从地板上将纸条拾起来,看到上面的字迹:
你的衣服已经脏了,
暂时用我的吧。
衣服可能有些大,
不过应该还能穿。
明浚
像捧着那个人的手一样,她甚至感受到了字里行间传过来的温度。只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将笔记本和纸条放在床上,走到桌边拿起装着凉水的玻璃器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站在那里用力猛地喝下。觉得这样做就可以一口气将准备从心里翻腾出的东西重新赶回去似的,那些字被生活沉淀成了固定形状的东西——好象就可以被渐渐冲走。
回到床边,她还是拿起了黑皮笔记本,将有些时间印记的纸条夹进了黑色皮套里面。
认识他以来,自己从来没有留下过一张与他合影的照片。突然想到这个的时候,音琪的心里真的失落起来。
将东西从蔷薇园搬离到新家后没多久,便是去首尔的日子。体察入微的正勋总是不露痕迹地照顾到她的情绪,从机场回家的路线都是让她完全感觉陌生的——像是第一次来蜜月旅行的情侣一样,行程浪漫而甜蜜。
正勋,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清晨,望着还在睡梦中的正勋,音琪在他的额上轻轻亲了一下后先起床了。出了玄关。浅蓝色的天空和干净整洁的街道一直延伸到出现弯到的地方。这是位于河畔的老街区,不会看到城铁入口、毫无表情的商业大楼、被装饰得花里胡哨的酒店或者城市喷泉雕塑,只有被整理得别致不过的街心小花园,兀自在老站牌下等着人去休息的长椅,一条穿过街道的老铁路,还有从外面看上去很有情致的报亭——音琪步行经过的时候,小盒子似的房子里面正好有人撑起窗口,摆出今天的报纸。
音琪买了一份今天的报纸,甚至像真的去某个陌生城市旅行的人那样,还买了地图。
这是一份首尔市内的旅游交通图,音琪一眼就看到了景福宫、昌德宫、昌庆宫的字样。
是钟路区。
慢慢沿着街道没有目的的走着,她看到带阳台的花店伙计将配有长春藤的小向日葵拿了出来,旁边的咖啡里有人在走动。音琪进咖啡馆要了安吉利娜樱桃蛋糕和有机栽培的苹果汁,坐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享受完简单营养的早餐。出来时,突然望见对街的建筑物时,在原地站住了。
她横过马路,那带着翘角的大门很快将那身影吸附进去。
空空的庭院里显得十分安静,她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从远远的地方传过来。
在祈福泉边的长廊上,她放慢了脚步,沿着挂着木牌的墙壁走着,一边抬头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知道那些自己读不懂的文字后面都隐藏着什么样的愿望,它们都有没有真的实现过……
突然,她停住了,站在墙壁跟前抬头望着,久久望着其中一块木牌上的字迹——
明浚和音琪永远在一起。
就是这样的,已经是全部内容了,她却像读了好久才将愿望的内容全部读完整似的仰头望着,望着,眼睛里积聚成小小的水潭自己却不知道。那水潭慢慢满了,从眼角慢慢流了下来。
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伸手将那张小木牌从墙上取下来,紧紧抓在手里,走出那座古老的建筑。
我来到我们遇见的地方仍然无法见到你这让我幻想所有关于你的细节回忆那样爱着你的自己如果向你诉说现在的我仍然无法快乐是因为看不到你的笑脸是因为在遥远的地方那熟悉的目光我无法再见到……
时光尽头11
树叶落在庭院的空地上,落进房间的阳台上,到处都是,可一点也不觉得脏。
音琪坐在阳台上,手边的牛奶带着温热,她端起来放到嘴边,让它慢慢滑进喉咙里,留下淡淡的香甜。
——都已经休待产假了,蔷薇园那边偶尔才过去住一晚的房子干脆处理吧,以后宝宝生下来咱们也不住那边啦。
正勋说着将脸贴近音琪微微隆起的腹部,去听里面的动静。
——还早,这样怎么能听得到呢。
——那不一定,宝宝再小也有感觉的。
正勋依然孩子气般地坚持着,音琪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蔷薇园,音琪还是答应了。
——那太太,所有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不久,正勋便告诉音琪,房子没有卖给别人,是晓彦一定要住,她的爸爸妈妈便送给她当做本命年生日礼物了。说着,将手里抱着的纸箱子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是什么?
——上次搬东西时落下的零碎东西,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晓彦全装里面了。
正勋一边洗手,一边将头从卫生间伸出来说着。
音琪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打开了小纸箱,拿出里面那些没有被自己带走的东西。
一张专业考级证,还有被折走形的旧身份证,几张没有消户的存折;
几本钢琴理论教材;
一张从图书馆借来的、封套已不知去向的唱片;
有个冬天买了没戴一次却怎么也找不着的新帽子;
去丽江时带回来的染布,有些脏的样子,但洗洗还是会很好看的;
然后,在箱底的角落里,音琪拿出那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它抱着自己的小爪子,傻傻地望着她……
音琪怔怔地坐在那里,手里握着它,发起呆来。
“音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啊?!”
音琪回头,看见正勋一脸的担心,边将手里的木雕熊给了他。
看到熊,正勋便在音琪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说:“别多想了,找到就好了。他可能正看着咱们呢,来,笑一下。”
正勋说着举起木雕熊,对着熊先笑了起来。看见正勋的笑脸,音琪也笑了起来。
“哎呀。”
音琪突然叫了出来,把正勋吓一跳。
“怎么了?”
“他踢我。”
房间里的墙上,明浚手工做的黑色镜头框架项链被镶进正勋自己做的手工琉璃工艺品里,上面的马来文字因为光线折射的效果而变得更加清晰:
生活在与你遇见的某种可能里。
后记·非非随笔
无解边写边看删除再写已失去原意无奈再删除最终还是拿起笔摊开纸唉那些小心避开着藏匿着的真实17岁最近总想些与17岁有关的事情:将17岁时写的日记翻出来认真读,看一大堆讲述17岁的电影,幻想自己的孩子17岁时是否正经历难忘的初恋,把17岁穿过的白色棉质恤衫裁剪缝成整齐的块状……
每个人的17岁都没有消失,我的也是。
它不在昨天,在将来。
童非非二零零七年三月的某个失眠的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