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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于是也被杀死了事。从王建创立蜀国到王衍身死国灭一共十九年,岁月之短暂与秦王、胡亥有一比。
第四部分 隋、唐篇第30节 后蜀孟昶赔了夫人又亡国之谜(1)
孟昶(919~965年),五代时后蜀国君。公元934~965年在位。孟知祥第三子。处名任赞,字保元。即位后,又得后晋秦、阶、成三州归附,并攻取凤州,悉有前蜀故地。宋乾德三年(965年)。宋兵入成都,降宋,至开封,被封为秦国公。
五代时,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后唐明宗死后,孟知祥僭称帝号,历史上名为后蜀。孟知祥不出数月而死,其子孟昶即位,是为后主。孟昶年仅十六岁,他爱好文艺辞赋,曾命人在石头上刻《论语》、《尔雅》、《周易》、《尚书》等十经,尽依太和旧本,历时八年才刻成。又怕刻石经流传不广,就刻为木板,以便于流传。后世用木本刻书,即是始于后主孟昶。
孟昶亲政初始还能励精图治,随着国家政局的稳定,他便开始松懈起来。因纨绔子弟王昭远好说大话、善于逢迎,孟昶很喜欢他,便加以重用,凡一切政务,都任由王昭远办理。自己则酣歌恒舞,日夜娱乐。他为了打球走马,强取百姓的田地,作为打球跑马场,命宫女穿五彩锦衣,穿梭来往于场中,好似蝴蝶飞舞。
孟昶嫌后宫妃嫔没有绝色美女,便广征蜀地美女以充后宫。青城有一姓费的女子,生得风姿秀逸,且擅长吟咏,精工音律。后主闻其才色,选入宫中,十分嬖爱。因前蜀王建之妾小徐妃,号为花蕊夫人,也就袭其名称,封费氏为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既温柔风流,更兼天赋歌喉,每逢侍宴,红牙按拍,檀板轻敲,声徐流水,余音袅袅,绕梁三日。后主日日饮宴,觉得肴馔都是陈旧之物,端将上来,便生厌恶,不能下箸。花蕊夫人为了讨好孟昶,便别出心裁,用洗净的白羊头,以红曲煮之,紧紧卷起,将石镇压,以酒淹之,使酒味入骨,然后切如纸薄,吃起来风味无穷,号称“绯羊首”,又名“酒骨糟”。
后主遇着月旦,必用素食,且好吃薯药。花蕊夫人以薯药切片,莲粉拌匀,加用五味调和以进,清香扑鼻,味酥而脆,并且洁白如银,望之如月,宫中称之为“月一盘”。其余肴馔,特别新制的,不计其数。后主命御膳司刊列食单,多至百卷,每值御宴,更番迭进,每天都没有重味的,让孟昶对花蕊夫人的宠爱一日胜似一日了。
花蕊夫人最爱牡丹花与红栀子花。后主因此开辟宣华苑,不惜金钱,到处收集牡丹花种,栽植在内宫花圃。改宣华苑为牡丹苑。当春花开时,双开的有十株,黄的、白的各三株,黄白相间的四株,其余深红、浅红、深紫、浅紫、淡花、巨黄、洁白;正晕、侧晕,金含棱、银含棱;傍枝、副搏、合欢、重叠台,多至五十叶,面径七八寸,有檀心如墨的,花开后香闻十里。后主与花蕊夫人,日夕在花下吟诗做赋、饮酒弹琴。红栀子花颜色淡红,其瓣六出,清香袭人。花蕊夫人说栀子有牡丹之芳艳,具梅花之清香,是花中仙品。栀子花种只得两粒,民间还不曾见。有人便将花画在团扇上向他人炫耀。后来竟相习成风,不但团扇上面画着红栀子花,豪家子弟们将栀子花绣在衣服上面,到处游行。妇女把绢素鹅毛裁剪出来,做着红栀子花,插在鬓上,作为装饰。一时之间,蜀中所有凤钗珠环,金钿银簪,尽都摒而不用,一齐戴起红栀子花来,成为当时的风尚。
后主又下令国中,沿着城上,尽种芙蓉。秋天芙蓉盛开,沿城四十里远近,开得叠锦堆霞,一眼望去,好似红云一般。倾城妇女,都来游玩,珠光宝气,绮罗成阵,箫鼓画船,逐队而行。后主御辇出宫,带了无数的宫嫔女官,一个个锦衣玉貌,珠履绣袜,车水马龙,碾尘欲香。蜀称“锦城”,至此可谓名副其实了。
每逢宴余歌后,后主同着花蕊夫人,将后宫的佳丽召至御前,亲自点选,拣那身材婀娜、姿容俊秀的,加封位号,轮流进御,特定嫔妃位号,为十四品。其品秩相当于公卿士大夫,每月香粉之资,皆由内监专司,谓之月头。到了支给俸金之时,后主亲自监视,那宫人竟有数千之多,唱名发给,每人由御床之前走将过去,亲手领取,名为支给买花钱。花蕊夫人写诗咏此事道:“月头支给买花钱,满殿宫人近数千;遇着唱名多不语,含羞走过御床前。”
后主最怕热,每遇炎暑天气,便觉喘息不已,甚至夜间亦难着枕,便在摩诃池上,建筑水晶宫殿,以为避暑之所。画栋雕梁,飞甍碧瓦,五步一阁,十步一楼,复道暗廊,千门万户,纹窗珠帘,绣幕锦帏。又另外凿了一处九曲龙池,婉蜒曲折,有数里之长,通入摩诃池内。最奇妙的是池内安着四架激水机器,将机括开了,四面的池水,便一齐激将起来,高至数丈,聚于殿顶,仍从四面分泻下来,归入池中。那清流从高处直下,如万道瀑布,奔腾倾倒;又如匹练当空,声似琴瑟,清脆非凡。那池中的水珠儿,激荡得飞舞纵横,如碎玉撒空,却又没有一点儿激入殿里来。无论什么炎热天气,有这四面的清流,自上射下,那暑热之气,早已扫荡净尽,便似秋天一般了。再看那殿中陈设的用品,全是紫檀雕花的桌椅,大理石镶嵌的几榻,珊瑚屏架,白玉碗盏,沉香床上悬着鲛绡帐,设着青玉枕,铺着冰簟,叠着罗衾。殿中悬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夜里不用点灯。孟昶携了花蕊夫人,偕同宫眷,移入水晶宫内,以避暑热。
一天,后主酒后酣睡,直到半夜方才醒来,一翻身坐在冰簟上面,觉得甚是烦渴。正要唤宫人斟茶解渴,花蕊夫人已盈盈的步至床前,挂起了鲛绡帐,手托晶盘,盛着备下的冰李、雪藕。后主取来一吃,觉得凉生齿颊,十分爽快。便与花蕊夫人出去纳凉。慢慢地行至水晶殿阶前,在紫檀椅上坐下。此时绮阁星回,玉绳低转,夜色深沉,宫里静悄悄的绝无声息。他们并肩而坐。天淡星明,凉风吹起时,岸旁柳丝花影,皆映在水池中,被水波荡着,忽而横斜,忽而摇曳。花蕊夫人穿着一件淡清色蝉翼纱衫,被明月的光芒,映射着里外通明。愈觉得冰肌玉骨,粉面樱唇,格外娇艳动人。后主情不自禁,把花蕊夫人揽在身旁,相偎相依。
花蕊夫人低着云鬟,微微含笑道:“如此良夜,风景宜人。陛下精擅词翰,何不填一首词,以写这幽雅的景色呢?”后主应允,立即取过纸笔,一挥而就。花蕊夫人接来观看,是调寄《洞仙歌》一阕,词里写道:“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只恐、流年暗中偷换!”
花蕊夫人将“又只恐、流年暗中偷换”诵读几遍,对后主道:“陛下词笔,清新俊逸,气魄沉雄,可谓古今绝唱了。只最后一句未免使人伤感。”后主命花蕊夫人谱曲歌咏,自吹玉笛相和。唱到那“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后主便将玉笛放慢,花蕊夫人却随着玉笛,延长了珠喉,一顿一挫,更加靡曼动人。至“又只恐、流年暗中偷换”,又变作一片幽怨之声,如泣如诉,格外凄清。后主的笛声,也吹得回环曲折,凄楚悲凉。那林间的宿鸟,被歌声惊动,扑扑飞起。
后主这样的朝欢暮乐,那光阴过得非常迅速。这时宋主已平荆南,兵威所加,无不摧折。王昭远说:“蜀地险阻,外扼三峡,宋兵焉能飞渡。”后主也就放心了。当下又有人献议,劝后主通好北汉,夹攻汴梁。后主便从其议,修了书函,遣赵彦韬带蜡书,由间道驰往太原。哪知赵彦韬见后主荒于朝政,沉迷酒色,知道蜀中必要败亡,他久已有心降宋,现在得着这个机会,便带了蜡书,暗中驰至汴京,把后主蜡书进上宋太祖赵匡胤。太祖看了此书,不觉笑道:“朕要伐蜀,正恐师出无名,现在有了这封书信,便可借此兴兵了。”遂即调遣军马,命忠武军节度使王全斌,为西川行营都部署,率马步军六万人,分道入蜀。太祖赵匡胤已在汴河之滨,为孟昶建好了囚住的小宅,多至五百余间,供张什物,一切具备,赵匡胤在未战之时,已料定孟昶必败无疑了。
太祖久闻花蕊夫人天姿国色,是个尤物,心内十分羡慕,惟恐兵临成都,花蕊夫人为兵将所蹂躏。所以诸将临行之时,他便再三嘱咐,不准侵犯蜀主家属,无论大小男妇,都要好好的解送汴京。太祖为后主在汴京造屋,原来是另有一片深意在内的。
孟昶听到宋兵入蜀,便也调集人马,命王昭远为都统带领大兵,抵拒宋师。孟昶又遣玄喆率精兵数万守剑门。玄喆用车载着爱姬,携乐器、伶人数十以从,蜀人都窃笑。王昭远好读兵书,以方略自许,他自负不凡道:“此行不是克敌,便是进取中原,直捣汴京,当领此二三万雕面恶少儿,取中原如反掌尔!”王昭远饮酒已毕,率领人马启行,手执铁如意,指挥军士。谁知刚一接战,两员大将被活擒过去。蜀兵逃也来不及,连军中带的三十万石粮米,也为宋兵所得。王昭远还说胜败兵家常事,只要自己出去,一场厮杀,便可把宋兵杀得片甲无存了。他口内虽说着大话,却不敢率兵前进,只在罗川,列了营寨,等候宋军。后来被宋军夹击,退保剑门。转眼剑门失守,王昭远被宋兵将铁索套在颈上,好似牵猴子一般牵将去了。后主修起降表,赍往宋营。
第四部分 隋、唐篇第31节 后蜀孟昶赔了夫人又亡国之谜(2)
后主及家眷被押往汴京。沿路由峡江而下,山川崎岖,道路难行,花蕊夫人娇怯怯的身躯,经受了这样风霜之苦,抱着一腔亡国之恨,秋水凝波,春山敛黛,十分幽怨。这日道经葭萌关,在驿中憩息。后主孟昶,有军士监守,另居一室;花蕊夫人带了两名宫人,居于左首一间屋内。花蕊夫人瞧着这般模样,回想盛时,在宫中歌舞宴饮,何等欢乐,今日国亡家破,身为囚虏,尚不知到汴京时性命如何,心内想着,好不伤感。独自一人涕泣了一会儿,觉得一盏孤灯,昏惨惨的,不胜凄凉,再看两个宫人,已是睡得和死人一般。花蕊夫人要睡又睡不去,要想把灯剔亮,却又没有灯檠,只得将头上的金凤钗取下,把灯剔亮,那胸中的哀怨,无处发泄,便随意填了一阕小令,取过笔墨,要写下来,却又没有笺纸,只得蘸着笔,在那驿壁上写道:“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
到汴梁后,孟昶举族与官属一并到了京里,素服待罪阙下。太祖将他封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授爵秦国公,赐居汴河之滨的新造第宅。太祖久闻孟昶之妾花蕊夫人艳丽无双,很想与为己有,但一时不便特召,只好借着这种金帛,遍为赏赐,孟昶一行必定进宫谢恩,就可见花蕊夫人了。
到了次日,孟昶妻妾一同入宫拜谢圣恩。太祖便择着次序,一个一个召见。到得花蕊夫人入谒,太祖格外留神,觉得她才至座前,便有一种香泽扑入鼻中,令人心醉。仔细端详,真是天姿国色,不同凡艳,千娇百媚,难以言喻。折腰下拜,婀娜轻盈。太祖已看出了神,好似酒醉一般失了知觉。等到花蕊夫人口称臣妾费氏见驾,愿皇上圣寿无疆,这一片娇音,如珠喉宛转,呖呖可听。太祖的眼光,射住在花蕊夫人身上,一瞬也不瞬。花蕊夫人也有些觉着,便瞧了太祖一眼,低头敛鬟而退。这临去时的秋波一转,更是勾魂摄魄,直把个太祖弄得意马心猿,竟致时时刻刻记念着花蕊夫人,几乎废寝忘餐。恰值此时,皇后王氏,于乾德六年崩逝,六宫春色,虽然如海,都比不上花蕊夫人的美貌。太祖正在择后,遇到这样倾国倾城的佳人,如何肯轻易放过?思来想去,便将心肠一硬道:“不下毒手,如何能得美人?”当下决定了主意。便在这一天,召孟昶入宫夜宴,太祖以卮酒赐之,并谕令开怀畅饮,直至夜半,方才谢恩而归。至次日孟昶遂即患病,胸间似乎有物梗塞,不能下咽。延医诊治,皆不知是何症候,不上两日,即便死去,时年四十七岁,从蜀中来到汴京,不过七天工夫。
太祖闻得孟昶已死,为之辍朝五日,素服发丧,赠布帛千匹,葬费尽由官给,追封为楚王。花蕊夫人全身缟素,愈显得明眸皓齿,玉骨珊珊,太祖便乘此机会,把她留在宫中,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