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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修无可奈何,一点应付她的精力都没有,他捂着胸口咬着牙说:“快回去睡你的觉!”
许冬言低头看他:“生病了?”说着她抬手去探他的额头。”
宁时修条件反射般地想躲开,但还是被她探到了。
“不发烧啊……”
宁时修有气无力:“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许冬言这才注意到他一直捂着左胸:“你胸疼啊?”
“是心……”
许冬言一惊:“你有心脏病?不会吧?”
她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两点多钟了:“要不去医院吧?”
宁时修摇摇头,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已经有过好几次这种情况了。”
“那怎么办,吃药?你吃什么药?”
宁时修快疯了:“你让我安静地待会儿!”
许冬言愣了愣,乖乖地坐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就那样担忧地看着他。
宁时修缓了缓又说:“我没事……”
抓着他心脏的那只大手似乎渐渐松开了,但他依旧不敢肆意地呼吸。缓了好会儿,他才轻声说:“去帮我倒杯水。”
许冬言什么也没说,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宁时修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不禁笑了笑。
很快,许冬言端了一杯温水进来。看着他神色自如地喝了水,她才开口问:“你……你……你到底什么病?”
宁时修瞥了她一眼:“紧张什么?又不传染。”
跟许冬言相处时间长了,宁时修也渐渐摸出了规律:一般情况下,许冬言这张嘴别提多好使,可是一紧张就结巴得特别厉害。她现在这样,想必是被他刚才的样子吓到了。
“谁……谁……谁说我是担心这个了……”
宁时修把空杯子塞给她:“你……你……你可以回去睡了。”
许冬言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真的没什么事了,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过河拆桥。”
“让你回去睡觉怎么就成了过河拆桥了?”
“被你这么一折腾,我哪儿还睡得着?”
宁时修斜着眼睛看她,犹豫了片刻说:“算了,我也睡不着。”
他靠坐在床头,随手拿起一包烟抖出来一根。
许冬言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床头上方白色的墙壁在夜色中像是一块崭新的幕布。一束束车灯划过,划破了这块幕布,也划破了幕布前两个人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没什么车子经过,只有凉薄的月光静静地洒了进来,浅浅地铺在房间的地砖上,看上去尽是凉意。
许冬言探身拿走他手指间的烟:“你都生病了还抽!”
宁时修有点疲惫:“不抽烟干什么?”
“聊聊天。对了,你今天为什么要拒绝那个闻静?
“为什么不拒绝?”
“你不是跟我妈说觉得她不错吗?”
宁时修轻笑:“我要是说不行,我爸和你妈肯定立刻给我再换个人,什么时侯是个头啊?”
“那你跟人家姑娘说清楚了?”
“第一次见面之后就说清楚了。”
许冬言笑:“看来她还不死心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如果这事被家里人知道,那就是你说的。”
“放心,我才没那么无聊。不过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亲?”
“不为什么。”
“难道有喜欢的人了?”
许冬言记得,她曾问过宁时修为什么会和陆江庭关系那么僵,他当时半开玩笑地说因为一个女人,如今看来,这或许不是一句玩笑。
宁时修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烟也不让抽……我困了,你快回去睡吧。”
许冬言不死心:“你不会真喜欢王璐吧?”
宁时修瞪她:“你脑子没事吧?”
许冬言来了好奇心:“那你心里那个她漂亮吗?”
宁时修应付着:“还可以。”
“性格好吗?”
“不好。”
“看来男人都好色,长得漂亮的姑娘怎么着都行。
宁时修看着她,不禁哼笑了一声。
许冬言见今天也问不出什么了,站起身来将那根没来得及点上的烟放在他身边的床头柜上:“好吧,我去睡了。”
在她离开前,突然听到宁时修叫她。
她回头:“怎么了?”
宁时修把那根烟拿起来点上,半晌才说:“你能忘记他吗?”
许冬言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想了一下说:“我试试吧。”
几天后,宁时修又出差了,这一走就走了小半个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年前赶回来。
这天吃晚饭时提起宁时修,温琴对宁志恒说:“你说,要不咱去看看孩子?”
宁志恒觉得好笑:“他是去工作,又不是被关起来了。再说,他工作的地方一般人也不方便去。”
温琴点点头:“也是。冬言,一会儿你再打电话问问你哥,看他啥时候回来,机票订了没。”
对面前这位“后妈”泛滥的爱心,许冬言早已习惯了,她扒拉着碗里的饭,随口应了下来。
晚上躺在床上,许冬言本想看会儿书就睡,可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手机就在枕边,她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宁时修的电话:“睡了吗?”
“还没。”电话那端人声嘈杂,宁时修似乎走远了一些才继续说,“刚干完活儿,正在吃加班饭。”
“那加班饭吃什么?”
“泡面。”
“这么艰苦!”
宁时修轻笑:“这算哪门子艰苦。找我有事?”
“嗯?哦。”许冬言顿了顿说,
“我妈问你过年能不能回来。”
“这个……看情况吧。”
“机票还没订?”
“嗯。”
温琴交代的事问完了,许冬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但是谁也没说要挂电话。过了一会儿,宁时修问:“怎么还不睡?”
“还不困。”她问他,“你现在在哪?”
“刚回房间。”
她顿了一下说:“我想看看。”
“这儿有什么好看的?”
“好奇。”
宁时修无奈:“等一下。”
许冬言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着屏幕上出现宁时修的房间。在镜头对准房间的某个角落前,男人白净的脖颈和微微发青的下巴一晃而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微微一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宁时修缓缓移动着镜头。许冬言没想到他的房间这么简陋,也就是以前大学集体宿舍的规格。虽然简陋,但是却非常整洁,还有刚洗过的衣服晾在靠门处的衣架上。
他的声音在镜头后面响起:“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许冬言不急不慢地说:“没有女人。”
他轻笑:“就看出这个了?”
许冬言想了想,缓缓说:“我想看你。”
宁时修没有说话,但没一会儿,她便真的从镜头中看到了他。
他比走之前更加清瘦了,刚才那个微微发青的下巴她也没有看错——或许是工作太忙,他还没来得及修整自己。但是这样的他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一种她挺喜欢的味道。
许冬言切换镜头,毫无征兆地,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宁时修的手机屏幕上。
她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湿地黏在脸上,形象好不到哪儿去,但她并不在意,就想着这样更像是在面对面地交流。
“我妈让我替她看着你。”
宁时修勾着唇角:“你妈还让你替她做什么了?”
“没了。”许冬言沉默了片刻说,“你瘦了。”
宁时修浅淡的笑容渐渐收敛,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隔着手机屏幕盯着她,让她不由得心慌。
“你胖了。”
刚酝酿起的某种情绪一下子不见了。许冬言没好气:“吃你的泡面去吧!”
宁时修这才又勾起嘴角:“那先挂了。”结束视频通话前,他又补充了一句:“把头发吹干再睡。”
终于说了句人话。许冬言板着脸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刚才打电话之前,她原本打算就这样睡了,虽然湿着头发睡觉很不健康,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习惯了。可今天被宁时修这么一提醒,已经钻进被窝的她又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从梳妆台的抽屉中翻出了吹风机。
第三章 遇见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乌云冉冉
许冬言在换部门时,把长宁集团的个别项目也带了过来。几个月过去了,许冬言一直在忙着刘科交给她的其他工作,也没顾得上这几个项目。可是偏偏在过年前,她却突然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让她去实地跟几天,然后回来写篇报道。
一般的工程不是都要在冬天停工吗?后来她才打听清楚,原来这个项目因为工期紧张,意义又非比寻常,施工队只能在冷风里继续干活。而施工不停,自然就会有设计人员在那边坐镇。社里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点,于是要记者立刻到现场去实地跟进报道——当然,并不需要在那里待太久,只要写好稿子就可以回来复命了。
时间紧张,公司替她订了当天晚上飞包头的航班。
这种事情轮到谁头上谁也不乐意,但许冬言纵使一百个不乐意,也得乖乖去,除非她真的不想干了。
许冬言回家收拾行李,温琴忍不住抱怨:“你哥还没回来,你又要走,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不会就剩我和你宁叔在家吧?”
“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内蒙古这时候很冷的——咦,你会不会和时修在一个地方出差啊?”
许冬言一愣,宁时修是长宁的总工程师,他又在内蒙古出差,难道她要去报道的项目就是他现在参与的那个?可是项目资料上并没有他的名字呀。
许冬言想了想说:“那可不一定。您老看看地图,内蒙古有多大。”
从公司出来前,关铭给了她一个对方联系人的号码,让她上飞机前段那人联系一下。
过了安检,许冬言便跟那人通了电话。对方姓刘,听声音很年轻,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
小刘问她:“飞机能正点起飞吗?我们这边下雪了。”
“暂时还没通知登机。”
“没事,那我先到包头,到那边等您。”
“你不在包头”
“我们在包头边上的一个旗。您到了这边还得坐三个小时的大巴车。
这么偏僻……
小刘又说:“我这还有俩小时就到机场了,您关注一下航班信息,如果延误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的,辛苦了。”
“客气,客气!”
然而没一会儿,许冬言就收到了航班延误的消息。她第一时间通知了小刘,小刘似乎早有预料,嘱咐她上了飞机再来短信。
许冬言在候机大厅等了整整三个小时,本来就是晚上的航班,这一拖,就拖到了半夜。
登机后,许冬言再打给小刘,却怎么也打不通了。空乘在催促关机,她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对方飞机即将起飞,随后便关上了手机。
差不多两小时后,飞机着陆。
机舱门一开,立刻有冷风灌注进来,许冬言瞬间觉得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包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
她紧了紧衣领,提了口气,拎起小皮箱走向舱外。
顺着人群走到出口,小刘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因为是半夜,机场的旅客稀稀拉拉的并不多,出口处接站的人也没有几个。她确认没有人是来接自己的,只好在出口处等着。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凑了过来、操着当地口音问她要不要住店。
许冬言随口问了一句:“多少钱?”
“两百元,可以洗澡的。”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不禁想笑,这都快天亮了。
见她犹豫,大姐又说:“你这个时候不好找房间的。”
许冬言摆摆手:“我有朋友来接。”
大姐也没再多说,打着哈欠走远了。
许冬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过了最容易发困的时段,她反而精神了许多,拿出在机场刚买的小说来打发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小说看了三分之一,手机电量报了一次警,天真的要亮了。
这时候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来电的却是宁时修。凌晨五点钟,他怎么打电话来了?
宁时修的声音很清醒:“你到包头了?”
“嗯。”
“我也快了。”
“什么?”
“还在机场吗?”
“对。”
“在什么位置?”
“出口取行李的地方。”
“原地别动,等着我。”
“你……”许冬言想问问怎么会是他。宁时修却说:“一会儿说。”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还真被温琴给说中了,宁时修也在包头出差。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兴奋,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困意早已一扫而空。
大约半小时以后,一个穿着黑色羽绒衣、深色牛仔裤和马丁靴的高个子男人,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似乎早就想到了许冬言落脚的位置,一进大厅就直奔她而来。
两人视线对上,他朝她伸出手。在她迎上去时,他一手顺势接过她的行李箱,一手护着她的背,半拥着她往大厅外走。
刚才那位小旅馆大姐又凑上来,问他们需不需要住店。这一次她像是锁定了猎物一样,跟了他们几十米,一路还将宾馆房间的照片一张一张拿给他们看。
宁时修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两口子这就回家了,别耽误您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