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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修的画室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看到他坐在画板前的身影。
宁志恒推开门,宁时修似乎并没听到他进来的声音。于是他敲了敲门。宁时修这才回过头来:“爸,找我?”
宁志恒走过去,随手将画室的门掩上。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儿子身边,看着画架上的作品问:“画的这是什么啊?”
宁时修随口答道:“村落。”
“哪儿的村落?”
“我之前出差时去过的地方。”
“哦,看着够荒凉的……”
宁时修勾了勾唇角,心下已经明了宁志恒一定是有事情要说。他放下笔,转过头问宁志恒:“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宁志恒沉吟了片刻, · 终究还是问了:“你和冬言……”
许冬言加完班回到家,整个房子都黑漆漆的。她以为家里没人,便换鞋上了楼,这才发现宁时修的画室里亮着灯。原来他早就回来了。她正想过去推门,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你和冬言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许冬言听得出说话的人是宁志恒,她心里一惊,都这么小心了,还是暴露了?
显然,宁时修比她淡定多了,他声音无波无澜,很平静地回答道:“没想瞒着您。”
“那你们……”
“就像您猜的那样。”
宁志恒有点着急:“哪样啊?”
宁时修坦言:“我们在一起了。”
听到这里,许冬言不觉勾起了嘴角。
宁志恒又问:“真的在一起了?那在一起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应该也不是很久吧?时修,不是爸爸想干涉你们,可是这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爸,我知道您在意什么。可是,我和冬言又不是真的兄妹。”
宁志恒摇摇头。时修是个多重感情的孩子,宁志恒最清楚。宁时修看上去冷漠,实则却是对感情看得比谁都重的人。可按照温琴的说法,许冬言的心里应该还记挂着陆江庭,既然如此,她怎么能和时修在一起?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感情虽然不能成为一段关系的全部,但必须是这段关系的根源,不然,这段关系定然长久不了。如果到时候许冬言腻了,宁时修伤了这让他们两个以后如何面对彼此,又让他和温琴如何自处?
宁志恒叹了一口气:“我可以不去在乎老观念,但有些事情我不能不在乎。
时修,爸爸看的人比你多,我觉得你们并不合适。”
听到这里,许冬言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嘴角。虽然她以前也猜到过父母可能会反对,但是当她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挺难过的。
她默默地听了一会儿,依旧是宁志恒在罗列他们如何不该在一起,而宁时修并没说什么。心像被一只手钳制住了,让她无法自由呼吸。她只在画室门前待了一小会儿,便耷拉着脑袋,悄然转身下了楼。
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夜晚的风依旧是凉的。不过也好,让她能比平时更加清醒。
她和宁时修真的不合适吗?为什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她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但假如他们是适合彼此的,那又为什么得不到长辈的祝福呢?
她小的时候,温琴总是教育她要听父母的话,对女孩子而言,找男朋友这事尤其要听父母的话。为了让许冬言信服,温琴举了很多不听父母话的悲剧例子,其中一例,就是温琴自己。
和宁时修在一起后,她也听过一些关于宁家父母的事情,也是同样的悲剧案例。
不被父母祝福的感情就像被下了咒一样,似乎总不能善终。可是,她和宁时修真的也只能这样吗?她多希望这时候有他在,告诉她,他会坚持,他们会继续在一起。可是,想到刚才宁时修的反应,许冬言觉得有点心凉。
宁志恒把利害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但他知道,这些在宁时修看来或许没一样能站得住脚,但宁志恒又不想直接搬出陆江庭来刺痛儿子的心。
看着儿子虽然静静听着,但脸色却越来越差,他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见他不再说了,宁时修说:“我知道了,爸。”
宁志恒一愣,不由得喜出望外。他本来不抱希望的,难道这些话真的见效?
可宁时修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回到了现实:“不管您怎么想,但这毕竟是我的事,冬言是我喜欢的女孩子,这就够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说:“冬言这会儿还没回来,我去接她吧。”
宁志恒一听,就知道自己之前的话都白说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了其他:“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有你喜欢她就够了吗?她喜欢的可是江庭!”
宁时修闻言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谁说的?”
“你温姨说的,那还有错?而且冬言那性格你也知道,倔强又任性,什么人进了她心里,再出来就难了。跟你也就是任性任性、撒撒娇,儿子,那孩子心里想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宁时修沉默了片刻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捞起外套出了门,边往外走边摸出手机打算打电话给许冬言。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一阵胸闷,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变得僵硬无比;心脏仿佛骤停了,血液也不再循环。
他靠在墙壁上,咬着牙等着不适感过去。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寓他不足半米的距离,他却一步也挪不动。
好在里面没什么人,并没有人看到他这样。他咬紧牙关坚持着,然而这一次不适的感觉持续得比上一次还要久一点。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他几乎无法错过任何一点痛楚。
脑子里各种思绪纷乱地冒出来,他突然有点恐慌: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次,他就挺不过去了。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时,他的呼吸终于渐渐松快了起来,心脏慢慢复苏,血液也恢复了流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出了一身的汗。
他靠着墙缓了一会儿,电梯门再度打开,邻居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宁时修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宁时修也勉强打了个招呼,走进电梯。
他在里面歇了好一会儿,任凭电梯上上下下。一刻钟后,他才走出单元门。
身上的汗没有干,夜风一吹,显得更冷了。他拿出手机打给许冬言,第一个电话没人接,第二个才被接通:“还在加班?”
“没有,下班了。”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快到家了。”
后面一话的声音低是从不远处传来的,宁时修抬头看,夜色中一个纤瘦的身影正站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
许冬言显然也看到了宁时修。两人不约而同地挂断电话,走向彼此。
见她情绪不高,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问:“怎么像没电了一样?”
许冬言答非所问:“你专门出来接我的?”
“嗯,怎么了?”
“没什么。”许冬言顿了顿,又问,“有话说?”
宁时修有点诧异:“什么?”
“没什么。”
许冬言悄悄抬头看他,就着路灯,发现宁时修脸色惨白,额角还有些汗珠。
她不免有点奇怪:“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哦。”宁时修随手擦了一下额角,“走得急,有点热。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单元门。宁时修替她按了电梯,等她进去,他却还在外面:“你先上去吧,我在楼下抽根烟。”
许冬言深深看他一眼,她以为他在避着宁志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说了声“好”,按了关门键。
第二天,许冬言起来时发现宁时修已经先走了,餐桌旁只有温琴一个人在吃早饭。许冬言懒懒地坐过去:“昨晚赢了还是输了?”
温琴替她盛了一碗粥:“你妈出马还有输的时候?”
许冬言冷笑一声:“没少见您输。”
“去去去!”温琴横了许冬言一眼,“对了,今天你哥要送你宁叔去公司,所以他们早走了,你一会儿自己搭公交车去吧。”
“宁叔不都自己开车去公司吗,什么时候用人送过?”
“昨天喝了酒,别人送他回来的,车停公司了。”
许冬言若有所思地低头喝粥,再抬头看了一眼温琴,状似不经意地问:“妈,你……觉得宁时修这人怎么样?”
“好啊,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儿子我就愉乐了。可惜啊,他是别人的儿子。”
“也可以是您的儿子啊。”
温琴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按照法律上的说法,那倒是可以的。”
许冬言闻言,几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半子也是子。”
温琴一开始还没明白许冬言的意思,明白之后就想到了那天看到两人牵手,也就知道了他们大概不是闹着玩的。可面儿上,她却依旧当作不知道,笑着说:“时修会看上你?你看看人家闻静,长得漂亮,工作好,脾气性格也好,最关键的是人家比你成熟,对感情这事有个定性,你呢?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你快别祸害我们时修了!”
这原本就是母女俩标准的对话模式,如果是搁在平时谁也不会真的为了几句揶揄就动气,毕竟二十几年了,大家早都习惯了,可是今天,温琴的这番话却说到了许冬言的痛处。
她放下筷子起身:“抽空赶紧把亲子鉴定做了吧。”
温琴不紧不慢地抬头:“我说你急什么?虽然不知道你怎么鬼迷了心窍,但作为你妈,我还是希望你能称心如意。不过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许冬言回头看她:“什么意思?”
“时修是不错,你们要是真能走到一起,我也会祝福你们。老宁那老思想如果接受不了,我们老两口可以为了你们先把婚离了。反正我也这把年纪了,无非就是找个伴儿。可是,你真的喜欢时修吗?我记得你几个月前还对你那领导喜欢得不行呢,万一这样那样的原因你俩处了半天却处不下去了,你们还是法律上的兄妹,时修未来的媳妇也得叫你一声小姑,你得叫对方一声大嫂,你确定不会尴尬吗?你确定你还愿意回这个家?”
许冬言愣了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些。
温琴继续说:如果这些你都想清楚了,还是决定非他不可,而他也决定了非你不可,那妈就支持你们!”
母女俩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对话了。听了这番话,许冬言觉得鼻子直发酸,妈始终是为儿女好的,这一点不会错。可是听了这番话后,她也不禁怀疑自己:真的能和宁时修走到最后吗?
此时,她已然没有了之前那种笃定,对时修、对自己,都没有了。
而就在这天之后,也不知道是两人的工作突然都忙了起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许冬言发现,他们的关系突然就急转直下,淡了许多。不光是她对他,他对她亦是如此。
两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一周,直到有一天晚上,许冬言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宁时修。
许冬言听到有车子在嘀嘀她,本来挺生气,一回头,没想到却是宁时修的车。
宁时修把车子停在路边,降下车窗叫她上车。
许冬言心里本来有点气,但是两人之间的矛盾谁也没挑明,她也就不好当面给宁时修脸色。
上了车她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探病。”
她一拾头,这才注意到马路对面正好是景山医院。
“还是上次那位朋友的妈妈?”她记得他有一晚彻夜未归,就是去探望一位朋友的母亲。
“嗯,你又怎么在这儿?”
“天儿好,想走走,就没搭公交车。”
两人都没再说话,许冬言心里却冒出一个疑问来;究竟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他才会连续几次去探望对方的母亲?
车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许冬言伸手打开收音机,电台里正在播着一首情歌,是最近热映的某部电影的插曲:“短暂的狂欢,以为一生绵延……”
许冬言听着这歌词,心里有点惆怅。
她问宁时修:“如果你特别想做成一件事,但是总有这样那样的事碍着你,你会怎么样?”
宁时修想都没想就说:“想办法克服。”
“那如果阻力很大呢?”
宁时修瞥了她一眼:“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许冬言却只是等着他的答案:“问你呢。”
宁时修想了想说:“既然是很想做成的事,那肯定还是要坚持的吧。”
“假如你要做的这件事不一定对呢?”
宁时修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但很快就发现许冬言今天的问话有点怪怪的,于是问她:“你想说什么?”
许冬言看着他:“我想知道,如果爸妈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宁时修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笑了一下:“如果你坚持,我当然陪你坚持;如果你放弃了,我可能还会坚持一段时间……”
这话让许冬言阴郁了十来天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她又问:“还会坚持一段时间,是多久?”
宁时修摇头:“不知道。”可能几年,也可能很久,久到他也不知道会有多久”但后面的话,他没有告诉她。
“可是为什么我放弃了你还会坚持?”
车子正好遇到一个红灯停了下来,宁时修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许冬言,缓缓地轻声说:“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