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也曾渴求禅界意境。从“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到“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到“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绝佳。可是,她进得去么?
滚滚红尘,难弃难舍!
女人的虚荣心女人的小心眼她也全有,她津津乐道肯尼迪中心总统套房的高贵享受,她念念不忘“席地瓜”总统游船上往日的时光!她会对忘恩负义者恼怒不已,对不回报名片的名人她也会耿耿于怀。她是个不同凡响的传奇女人,她也是个琐琐屑屑的普通女人。
下雪啦,该回家啦。
家在何处?
华盛顿是她赤手空拳、历经沧桑的战场,有血有泪,有悲有喜,但不是根之所系地,她更似一片浮云飘荡其上空。
台北是她婚后的小窝,爱情的甜蜜、做母亲的骄傲都留在了那里,而人情冷暖、世太炎凉也烙刻在那里。而今,台湾的故居她捐赠给交通部做了宿舍。她有失落,更有牵挂眷恋,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剪不断!
北京是她的真正的家,也是海外华人魂牵梦萦、热切向往的家!把根留住!把根留住!
她的眼又濡湿了,女人的泪怕难得干涸。
她成为新寡后,独自去到瑞士,瑞士的冬天,寂寂的白雪,让她彻夜难眠,她写下了《雪》:
雪,轻轻地、寂寂地下个不停,
从清晨到静夜,
从静夜到清晨,
轻轻地、寂寂地,
树梢上、屋檐上,大街、小巷
都已白了一片,
白了一片。
是冬天带来了雪,
抑是雪带来了冬天?
没有绿叶,没有花朵,更没有温馨,
春也迢迢,梦也悄悄;
雪埋葬了绿叶、花朵与温馨,
冬天埋葬了笑声。
是冬天带来了雪,
抑是雪带来了冬天?
有一个人,和我度过了许多个冬天,
有一个人,和我度过了许多个雪天。
冬天去了又来。
雪天来了又去。
可是那人一去不回,一去不回!
那个人和我,我和那个人
度过多个冬天,
多个雪天。
但那遥远的昨日,
已被雪天埋葬,
没有踪影,没有回声。
《雪》,最初是纪念亡夫陈纳德的,可以后,她赠给了好几个她最亲爱的人,有生活的伴侣,有柏拉图式的情人,也有纯清如水的友人毕尔。
人生的路短又长,寒冷的冬天更需要爱心的温暖。
不要吝啬自己的爱,不要禁锢自己的爱,将狭小的爱生发开去,让人世间的冬天也充满了广博的爱吧。
走遍世界 爱心依旧(4)
梅与雪,当是不解之缘。
她是陈香梅,她爱雪。
1994年9月初稿于南昌1995年5月第二稿于南昌1995年7月第三稿于北京
后记 胡辛(1)
是佛家还是哲人说过:生命是种缘。
1994年,我与香梅老师的生命轨迹有过那么几个交叉旅程,因而诞生了这部传记。
那是五月的黄昏,栀子花香浓而不烈,清而不淡,陈香梅一行应邀来南昌大学潘际銮校长家做客。校长对我说,你来作陪,都是女同胞,又都写书,肯定会有共同语言。并嘱我送几本书给她。恭敬不如从命,但心里不免嘀咕,陈女士可是位涉足美国政坛,联系中美及海峡两岸纽带及走遍世界的风云人物,若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这奉行清高的女老师女作家可无应变之力。
淡淡暮霭中,陈香梅一行走下轿车,她着一袭宝蓝底子浮白云图案的丝绸套裙,身段婀娜步屐轻盈,浓妆的她怎么也看不出是奔七十的女人!刹那间,那游动的蓝天白云还将飞虎将军陈纳德的形象凸现于我的大脑屏幕。我在创作《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时,曾对飞虎将军的往事有过寻觅。1937年陈纳德来到中国后,即在南昌机场训练守中国空军;1944年赣南军民曾以血汁抢建出新城机场,就是为飞虎队作基地用的,飞虎队也曾试降过该基地,只是因为时局骤变,新城机场未使用便炸毁了。陈香梅与陈纳德也可说是烽火缘,他们的生死恋,我曾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读到过陈香梅写的《一千个春天》,觉得文笔行云流水,清丽深沉,情真意切,很是感人。这回第一次见到陈香梅女士,觉得她的眼光仍很清澈坦诚,心想,几十年的政坛风雨,难道未曾熄灭她心田感情的火光?
入席就座,我没想到潘校长几句开场白后,立马就介绍我!潘校长原是清华大学教授、国家学部委员,江西无重点大学无学部委员无博士研究点,身为江西老表,应吴官正省长的恳请,毅然决然来到江西挑重担,也实是一片赤子之心。他是“女士优先”,我却毫无准备,涨红着脸,只把准备好的《这里有泉水》、《蔷薇雨》和《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三本书捧给陈香梅女士,张口竟是:“香梅老师,请指正。”大概这辈子出了校门进校门,终身职业注定了是老师,敝帚自珍,老师乃潜意识中的尊称吧。一室的人都友善地笑了,不知笑我的尴尬,还是笑我的称谓。潘校长朗声笑说:“这称呼好,你们是同行,出道早的当为老师。再说,我们正要聘请陈香梅女士做南昌大学的客座教授呢。”香梅老师说:“胡辛,我知道,我在美国读过你的书。”这真是始料未及!我的《四个四十岁的女人》承蒙朱虹老师翻译到美国,收入中国女作家短篇小说选《白色安详》,这是事实。但是进入美国主流生活繁忙不已的她居然还有闲暇阅读我等的小说,倒是没想到的。我心头一热,一个作家,还有什么比作品为人关注更感到欣慰呢?同时我也顿悟到,香梅老师并没有斩断她的文学情结!在日后的交谈中,我问她,你最感到骄傲和慰藉的是什么?她立即回答:是成为了一个作家,写下了几十本书,总给人世间留下了点什么。我相信,这出自她的心扉,并无矫情。
晚宴的氛围极和谐活跃,调剂气氛在陈香梅可谓熟极如流。她这是第三次到江西,用她的话来说,如若都关注沿海发达地区,即便不是急功近利,也只能算锦上添花。关爱较封闭的内陆地区,是雪中送炭,更是收获古朴的真诚,这种真诚的感情在当今世界实在是弥足珍贵的。她在江西已在南昌大学和南昌市分别设立了陈香梅教与学奖,希望在教育,希望在年青一代。她的这份真诚与执著自然也让我们感动,周绍森书记说,胡辛,你为香梅老师写部传吧。这又是始料未及,但是说实话,第一印象颇佳,香梅老师已展示了她独特的魅力,但写传并不是当今短平快的报告文学,采访之后就能成篇的。
夜间带着微微的醉意入睡后,电话铃声骤响,看看座钟,已是零点三十分,我没有想到是香梅老师来的电话!她说舞文弄墨的人都是夜猫子,想来你还没睡。我心中念声惭愧,嘴上应着是的。于是聊了起来,这一聊整整一个多小时,她谈到过去的时光,回顾她与陈纳德将军的生死恋,咀嚼成为新寡后她单枪匹马在华盛顿闯天下的酸甜苦辣,渐渐地我觉得周身的血热了起来,一个女人到了七十岁仍旧激情不减,执著不变,也许这就是永恒魅力又魅力无穷之所在吧。五月的夜,温馨又略有燥热,我聆听了邈远又迫近的女人的传奇。为她写部传的念头清晰了,这以后奔忙于图书馆资料室,急急收集她与陈纳德的各种资料。
六月底,我收到香梅老师寄自华盛顿的信,告知七月中旬应国家教委之邀将赴北京开会,并说她已读了我送的书,称我“文笔甚佳”。人,大概都爱听好话,我也不例外。但我读了香梅老师写的不少文章后,发现我与她有个共同的癖好:都爱引用中国古典诗词,绝非卖弄,就是喜爱,大白话说多了,一句诗词,意才尽。古人的一些诗词,的确是登峰造极。我想,这也是我与她的投缘处。我将此信向校长、书记禀报后,他们很支持我去北京一趟,再与香梅老师倾谈吧。
后记 胡辛(2)
香梅老师住在北京国际饭店总统套房,从早到晚,宾客如云,但我们还是抽空长谈了三次,她在我的日记本上写下了类似委托书两页,又再次提到我文笔甚佳,她读了我的作品很受感动,我为她写传她愿意合作云云。香梅老师倒真的将我的书带回美京,读毕《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台湾版),又读《蔷薇雨》,她还将《蔷薇雨》带在身边,向我抱怨说,纸张怎么这么差,字两边透得过,看得她眼花。她的认真,大半怕是要了解我的性情为人和文学功底,文如其人嘛,但也还有她的文学情结的魔力。她常爱说的一句话是:会读书是福。
地还给我捎来她在台湾出版了的大部分作品,绝版的作品她向我谈了内容梗概。我读后觉得书名连缀起来,是一个中国女人的人生历程,更是一个中国读书人的心路。《遥远的梦》《寸草心》《谜》《陈纳德将军与中国》(翻译)《一千个春天》《陈纳德将军与我》《引冻香梅时间》《陈香梅通讯》《往事知多少》《留云借月》《我看新中国》!母爱、婚恋、奋斗、探求浸透字里行间,中国读书人的寻寻觅觅坎坎坷坷百折不回痴心个改让人一唱三叹。我对此并不陌生。我的父亲母亲,我的祖辈就都是中国读书人。香梅老师虽出生于宦门世家大族,但长于乱世曾与苦难平民同命运共呼吸,她的路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她的文字和情感,能引起普通人心的共鸣。这个女人不陌生。
我回到南昌后,香梅老师给我寄来近百幅照片。记得张爱玲说过,照片像是黑白瓜子壳,瓜子仁已在人生苦旅中咀嚼进心中,留下的是瓜子壳似的碎片。我却没有这份荒凉,我很爱玩赏照片,尤其是久远年代的,尤其是家族聚聚散散的。服饰发式,形貌神态,让人浮想联翩,恍兮惚兮间,久远的背景拉近了,逝去的人物复苏了,枯萎了的事件鲜活了,也许掺进了作者的主观想象,但谁的笔端不流泻着自我情感呢?哪怕再冷峻再客观,那切入的视角采撷的素材不一样充满了喜厌偏颇么?照片,毕竟是瞬间艺术,必让人产生艺术想象。
但是,与舒畅愉悦交替的是艰难苦痛。我发现,我面对的是浩大的工程!这个不同凡响的女人,前半生与中国近代史纠纠葛葛,后半生与美国当代史起起伏伏,背景太广阔深邃,与历史人物的关系太盘根错节,也可以说,她本人就是个历史人物。我不知我可是大家手笔不,能驾驭住我的传主的天马行空么?这一年,我不知读了多少书,阅读的时间大大超过写作的时间,鼓励着我写下去的是一句话:负重若轻。那是我的处女作《四个四十岁的女人》发表后,京都评论家送我的一句话。人不仅要自信,还真要有点自我依赖,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当然,因为这部传记要赶在世界反法西斯胜利和中国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时出版,我来不及去美国观察香梅老师的实地生活,写来定有些虚浮,日后再弥补吧。但我相信,我已渐渐走近她,渐渐懂得她。
九月金秋,香梅老师又来到江西颁奖。这之前她去了湖南芷江。抗日战争时期,芷江是中国重要的空军基地,陈纳德的第十四航空队就曾驻扎芷江,陈纳德并参与指挥了伟大的芷江保卫战,而且,芷江是抗战胜利的受降城。从芷江到南昌,香梅老师风尘仆仆,但她毫无倦意,非常动感情地对我回忆了抗战的岁月,她说中国人不能忘掉过去的灾难和屈辱,要团结,要血脉相连,留住我们的根,根深方能树大叶茂。中国女人的中国心是变不了的。
这一回,她要我陪着她不离左右,我想这样倒好,人都有矫情,但朝夕相处,常难以掩饰一个真实的我。况且我对香梅老师,敬重中还真有了点喜欢,她不是那种彻底伪装自己的名人。
行程安排得很满。南昌颁奖后去吉安参加经贸交流大会,随后要上井冈山。我想这位蒋家挚友在当年的革命根据地将会有何感触呢?原本我安排在后面的轿车中,但香梅老师不依,哇哇找我,这样,我跟她同坐一辆车,她说一路上聊天,千载难逢的机缘,何苦去讲什么规格?我是早已能自我解脱,作家本是无冕之王,所谓排座次有时作家笔下还能使刁呢。但这回千里同车获益不浅,我们无拘无束,无所不谈,但我发现我们谈得最多的还是女人的话题,女人的感情世界,做女儿,做母亲,婚恋,家庭。许多的情感在男人也许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但却是女人世界的筋脉血肉。她有时羞赧地笑笑,有时感伤地摇摇头,说这些就不用写了吧。我说,为什么不写?如果你是一个真实的完全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