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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狮哼了哼响鼻,似乎在附和。
小和尚看了看云烟,合掌道:“小僧法号性音,字迦陵。上香自然可以的,只是大觉寺破落来上香的人已经很少了。”
云烟听了又道:“香火不在盛,而在诚。那我该称您性音还是迦陵?”
小和尚年纪轻轻,却有双如秋水般的眼睛。“遂女施主意”
云烟微微一笑:“迦陵师傅,能否代为引进上香?”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人声,有些宠溺和责怪:“性音,罚你打扫你又躲懒。”
一位披着袈裟年纪较长的老禅僧,胡须花白,缓缓从第一殿内走出来,正好看到云烟和性音。
“师傅,院子已经打扫好了。性音是在招待一位想要来上香的女施主。您过来看看。”小和尚性音此刻显出很聪慧的样子,一双眼睛兼具了狡黠和佛慧。
云烟忙学性音的样子双手合十行了礼道:“大师好”
老禅僧看到云烟缓缓还礼,目光竟打量云烟半晌,最后终究和蔼的点了点头。
“女施主面相不凡,老僧天资驽钝竟看不出施主命盘。但知您必与大觉寺有缘。本寺虽破旧,但女施主已到山门口,自然该迎入,但女施主所关,贫僧之力无法点拨,也许唯有靠您本人才能化解。”
云烟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礼貌问老禅僧法号,和他们一起慢慢走进去。
性音及其喜欢夜狮,总向夜狮套近乎显出童稚之心。夜狮倒是显出了名驹宝马的高傲,爱搭不理。性音主动向觉心大师请缨帮云烟牵马到旁边马厩去,再带她去上香。觉心竟然也同意了,显得对性音很放心。
马厩不够高阔,里面有两匹瘦弱的青马。夜狮往前一站,那两匹马几乎肃然起敬起来,虽然显得格格不入,也便将就。云烟摸摸他耳朵,低声耳语后才随性音去上香。
走到殿前香炉,云烟忽然想起香火钱的事情。总不能无香拜佛?跟随胤禛多年,佛家习俗她还是略知一二。可身上一无分文,只有一块胤禛的玉佩,断不可能给人。眼神逡巡一周,发现别庄里丫头给她脚下所换绣鞋上嵌了颗小珍珠,不禁心中一亮,便蹲□来拽了左脚上的一颗下来。
性音见她停下便也蹲下来看她,云烟将小珍珠拿起来放到他掌心上。
“出门一时匆忙没有带什么,这个给你作为香火钱,迦陵小师傅。”
性音眼若秋水,一双眸子看着珍珠笑了。“女施主,那你吃亏了。”
云烟看他年龄不过十来岁实在年轻,但神态慧根不凡,说话总觉得不似寻常小僧持重,如此一听更加如此,也笑了。
“佛语有云:吃亏时不比较,这就是平常心。谁又知,日后这不是占便宜呢?”
性音俊秀的眼睛一亮,狡黠道:“姐姐前面一句好,后面一句要不得啊。”
云烟一听他叫姐姐,便知觉心为何会罚这小和尚扫庭院,却宠溺有加了。这是个慧根不凡但尘缘难了的孩子啊,他看起来和弘晖一般大吧。
性音问了云烟姓名,两人在此刻似乎突然拉近了距离,一齐起身来往殿里走,一路上遇到的和尚寥寥,香客也几乎没有。衬着落日,显得清冷。
性音一路在云烟身边介绍寺院内情况,第一殿是,天王殿,因为内有弥勒佛,所以又被他们寺院里的小和尚门叫做弥勒殿,天王殿正中是弥勒佛雕像,殿两侧是四大天王雕像。年久失修加之明末战乱已经半毁。
穿过天王殿,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供的是三世佛,也被毁大半。性音领着云烟一路往大雄宝殿北是无量寿佛殿,保存比较完好,只是空阔而老旧。殿内供奉着阿弥陀佛坐像,左右是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立像,背面供奉着南海观音。性音告诉云烟,无量寿佛、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被称为西方三圣。
无量寿殿前左右各有一块碑,南面一块是明成化时所建,刻有《御制重修大觉寺碑》。北面一块明弘治时明孝宗所建,刻有《大明敕谕》,记载了明成化十四年奉周太后之命重修大觉寺的历史,又称为大明敕谕碑。可惜,明朝这个繁盛中华过后,战乱让这大觉寺再次受到部分焚毁,让人唏嘘。
性音帮云烟请了香火,云烟在殿前蒲团跪下,默默合掌拜了,才在殿前香炉里送了香。
云烟跪在蒲团上侧首浅浅对性音说:“迦陵,能否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
性音此时显得十分慧极,他点点头小声道:“这会儿这里一般都没有人,我去北边僧房看看师傅是否有吩咐,你若有事便顺原路来叫我。”
云烟一个人跪在空旷大殿内,头顶几尊金身大佛,依稀还能看出明朝繁盛时的影子。她闭着眼睛,又忆起四宜堂里欢喜佛的样子来,凶恶威严又悲悯世人。
在这样地方,连心也静下来。十多年来,这许是拥有的完全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午后。佛殿里当真静得连一根针也能听的到,鼻端里的香气让人感到心安。
这穿越前世今生的半生流离,半世清情到底是红尘万丈,还是化外一方?
云烟不知道跪了多久,似乎明白什么又模糊了什么。她睁开眼看观音慈祥美丽的面容,沉思很久。
直到性音跑进殿扶了扶脑门说,“关寺门了,我竟然忘了这件事。要不你在北边客寮厢房里住一晚还是我找小路偷偷送你出去?”
云烟愣了愣道:“已经关了?怎么说?”
性音很重点的答道:“客寮厢房很简陋,但也安全。太阳下山了,你一个单身女子带匹马出寺院外比较危险。”
云烟扶着麻了的腿站起来想了想道:“那我们去看看再决定吧,能走我尽量还是走,不好麻烦你们。你看成吗?”
性音道:“好”
两人一齐往北边走,太阳不知不觉已经下山,不复白日情景。确实很简陋的几间客寮靠着僧人房,也有一个来斋戒的大娘住在其中一间里,隔壁一小间空着,收拾的倒还算整洁。性音和大娘说了几句话,显得很熟络。云烟也和大娘打了招呼,感到环境还算安全。
性音想想道:“施主姐姐,我那里还有一床没有用过的新被单,我拿给你。明早送你走吧?”
云烟看看天色,沉默了一会,终于勉力点点头。
性音便出去拿东西,云烟进屋来收拾床铺,大娘和云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问她说看打扮不像贫苦人家姑娘,为何也一人上山来斋戒,家里还有没有亲人。
亲人?
云烟一愣,半晌才点点头,浅浅道:“我相公事务忙碌,所以不曾陪着。”
大娘颇有些惊讶道:“怪我年纪虚长,老眼昏花。刚才竟看不出小娘子已经婚配?”
云烟笑笑,两人正说着。性音回来了,拿着一床崭新但简陋的蓝色僧布被单进来。云烟接下来道谢,正要去铺床,就听外面嘈杂声大起。吓得大娘脸色有些发白。
院子里突然火把映如白昼,看起来甚为可怖。
云烟手里拿着床单,听到门外整齐的脚步和甩袖声,白了嘴唇。门被从外轰然推开来——
那人高大身姿,天青色便服缓步走入小院里来,脸色如寒冰般冷厉和不怒自威,视线刚刚触及站在云烟身侧不远处的年轻俊秀小和尚,已经如冰刀般要剜心裂骨,寒潭似的眼眸里出现一种似曾相识的疯狂沉怒。
“我倒不知你们大觉寺如今的僧人敢进女施主的房间?”
他薄唇轻启,只是轻飘而低沉的吐出一句话来。
一边的觉心师傅已经面色苍白,看着性音也无力辩驳,只连声说:“罪过罪过……”
性音看看来人,也怔愣在原地。
“带下去,我倒要看看,这里的僧人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他低沉的嗓音有着最随意的口气,夹杂着一种不可闻的气息,嗜血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这些话时,冷酷的眸子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云烟的眼睛,不曾稍移一瞬。
云烟心底似曾相识的恐惧又一次炸裂开来,全部占据了身体,熟悉的像那一夜他持剑而来,小戚满面血色的样子在她眼前忽然闪现。不可想象!
就在侍卫拉走性音的时候,云烟像被针猛然扎了一下站起来要去阻止,却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形直接上来一把拦腰大力扛起来往里走。
云烟不可置信的惊叫起来,一面努力昂头心神俱裂的去看被侍卫拖出去的性音,一面死命锤他坚如磐石的肩头哭喊:
“他只是个小和尚!他不是男人,只是个和弘晖一样大的小和尚!你疯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136、昏天暗地
胤禛把哭叫挣扎的云烟扛进房里放下肩头时,简陋厢房里已经空无一人。他的唇几乎在瞬间咬上来,夹杂着惊人的妒意和怒火。
“他该死,所有妄图接近你的男人都该死”
他一边把她紧紧锁在怀里,一边吞噬她整个唇和舌尖。沉怒的语气,低哑的声音如洪水猛兽。
“你疯了吗……他不是……男人……是和尚!求你……”
云烟在他怀里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已经打不动他,又哭又求也无动于衷,在幽暗中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表情。
“不是男人?说的对……就该让他和那个小厮一样”
胤禛身上已经寻不到理智的踪影,妒怒已经全部泛滥,莫名吐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
云烟还是听出他话语里残酷的弦外之音,比多年前那夜更强烈的一种恐怖的预感袭击了她全身,惊愕的想问话却被他咬住舌尖。她疼得推他,却换来他更可怕的侵占。
胤禛闷哼了一声,两人嘴里已经俱是血腥味。他几乎立即在松开口时将云烟一下重新凌空扛起,一把拉开门走出去。
云烟已经大半日没有吃过东西,被他再次猛烈拦腰一扛,胸腹处都要翻江倒海却无物可呕,眼泪呛的生疼的在他肩头哭叫不止,长发散了一肩,足上绣鞋也踢掉一只。
“你当初把小戚怎么了?你不是答应不杀他逐出府的么”
胤禛也不回答她,扛着她就大步往小院外走,满身是不可触碰的冷和怒。周围整齐的亲兵和火把都静默如钟的立着,黑暗的恐惧和明晃晃的刺眼,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只余下火把燃烧的呲呲声,就像燃烧着心脏的边缘。
云烟被倒置着一会就头昏脑胀,还没适应过来已经到了院外,被倒转放下来又一下凌空抱到夜狮背上。胤禛翻身上马,将云烟一只手紧紧勒在怀里就单手迟缰大力一夹马腹跑起来。
云烟在胤禛怀里挣扎着越过他肩头向身后看,试图看到性音的踪迹,可火把和亲兵的交织,衬托着不远处中路半毁的寺院殿宇更加破败孤寂,触目惊心。而那个年轻灵秀的小和尚像被吞噬在黑夜里,不知踪影。
随着跑动的夜风过耳,黑夜里突然远远一声拔高的惨叫突然划破苍穹,凄厉的让人毛骨悚然!
云烟整个人一下懵了,浑身都在颤抖,喉中翻涌的昏天黑地。这是迦陵,是迦陵?!
她只余最后的气力苍白的抓着胤禛的衣襟喃喃问:“你真的杀……还有小戚……”
胤禛眯着怒火如炬的墨黑瞳眸紧紧搂着她跑在黑暗火把的山野中,微微一摇头显得仪态万千,低沉冷硬的嗓声随夜风飘远。
“我只是帮他们斩断尘缘罢了”
云烟脑海中听到“斩断尘缘”这四个甚至比杀死更可怕的字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被一把钝刀整个切断神经,已然彻底眼前一黑,沉到黑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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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烟醒来的时候,正被身上人抱下马。一路过去,她恍惚中觉得陌生又熟悉,似是已经回到温泉别庄。
入眼的一切不敢辨认,如台风过境般惨不忍睹。庭院里连树也断了,抄手游廊里破碎的雕花扶手,地上摔碎的花盆,茶杯……
一路都有奴才在打扫,抬首见到胤禛进来,如骨牌般一路跪下瑟瑟发抖,连请安也不敢出声。忽明忽暗中,一个小丫头脖颈边露出的血红鞭痕刺人眼球。
云烟已经说不出话来,闭着眼睛由身上人横抱着,眼泪无止境的往下流。
兜兜转转的进门,终被放入柔软的床铺里,朦胧间有一只大手轻轻抚摸她额角的发丝、眉尾和眼角的泪痕,又轻轻在她颈子间系上什么东西,像在对待一件一碰会碎的珍宝。
浅浅的叩门声响起,是小顺子的声音。他大掌在她唇角缓缓摩挲了下才离开起身,似乎向周围交代了什么,出屋去。
云烟缓缓眯着眼睛,似曾相识的紫檀雕花月洞门架子大床的床顶才渐渐清晰,眼睛干涩的像流失了所有水分,心里空荡荡的一片荒芜。
床帏纱幔外朦胧的站着几个侍女,紧张的站姿不敢上前,似乎连呼吸都听不见。
云烟勉力要坐起来,帘外几个侍女如惊弓之鸟一样忙拨帘进来劝止。
“夫人……夫人……”
云烟的脸色苍白而漠然,坐起身来看到她们,还是白日里那几个面孔,但那个瓜子脸大眼睛叫絮儿的丫头似乎,不见了。
“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