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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蕊说完这话,倒是真有些恼了,发狠又伸手推了一把沈慎。
沈慎被推了一个趔趄,看着谢青蕊这般,倒是又慢慢找回了理智,最后便是叹了一口气,到底也是再冷不下来:“罢了罢了,是我的不是。我心情不好,你还是先回去。等我好些了,我再去跟你道歉。”
这句话,也是沈慎耐着性子说的。
谢青蕊嗤笑一声:“是因了谢青梓?”
沈慎虽没回话,可眼神却是一下子又凌厉了起来。
谢青蕊如此顿时了然,慢悠悠的便是笑道:“你也不必否认,除了谢青梓之外,又有谁能让你这般?”
沈慎本来还有些歉然,听着这话,那歉然便是彻底没了,只剩下了满心烦躁,不过也不想发火,索性干脆就不吱声了。只任由谢青蕊去说。
谢青蕊没得了回应,也是没有停手,反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有什么好的?竟是值得你这样?虽我不如她,可我冷眼看着,她也不见得就真多好了。若真好,也不会和卫世子牵扯不清,更不会对你那般冷淡……“
沈慎手指一紧,随后冷冷看住了谢青蕊:“你就不能闭嘴不言?”
“我只是替你不值罢了。”谢青蕊垂下眸子,忽苦笑了一声:“你对她死心塌地,然而她却是……”
沈慎再按捺不住,只将手中东西一扔,便是直接就出去了。
谢青蕊也不尴尬,低头兀自沉吟了一阵子,便是也就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而后回去了。她自己心里头明白,看似沈慎没听进去这番话,可是实际上沈慎必是往心里去了——她今儿说这一番话,倒也不全是因为讨厌谢青梓,却也是真的有那么几分心疼沈慎的意思。
凭什么,谢青梓那样的人,可以得了沈慎如此痴情和青睐呢?
沈慎却是径直出了府去。而后寻了个酒馆,便是要了一壶最烈的酒。只是他从未喝过如此烈性的酒,只喝了一口便是呛咳起来,更觉得喉咙里一阵阵火辣辣的。然而他却是惨然一笑,举杯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借酒浇愁这个事儿,沈慎倒也是从未做过,如今却是第一次——不过几杯酒下肚之后,他倒是真真儿的体会到了那诗的好处。喝得头上发晕,倒是什么忧什么愁都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头沈慎在借酒消愁,那头卫泽则是已在收拾东西准备立刻开金陵城。
如今重阳已是过完,李泾再无挽留的借口,纵是不情愿却也只能放了他走。得了出城令牌,卫泽自是归心似箭。一刻钟也是闲不住,只忙叫人收拾东西准备第二日早早出城回去——之所以这么着急,自也是害怕迟则生变。
此番李泾倒也是赏赐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颗颇大的猫眼石,色泽金黄,很是好看。卫泽拿出来把玩一番,想了一想倒是忽又生出了一些闲心,干脆叫人铺了纸墨,而后便是提笔慢慢在纸上描绘起来。
这一颗猫眼石,他却是不打算浪费了。
李泾为了拉拢他,倒是半点也没手软。送了不少实物不说,倒也是还隐晦的许下许多好处。
卫泽唇角一勾:若非李泾是个草包,一看就知将来必是成不了事儿,他倒是说不准还真动心了。只是,李泾倒也是将他估量得太不值钱了些。给出来的好处,到底是不够分量。
卫泽这么细细描绘,一直到天黑掌灯了,却也才堪堪收笔。
搁下笔之后,他便也没将那纸先收起来,想着等墨迹晾干了再说。而就在此时,白墨却是进来,颇有些无奈:”沈公子来了。说是要见主子您,主子您看——“”让他进来。“卫泽倒是有些兴味,随手将那猫眼石搁在桌上,便是直接又坐下了。沈慎倒是还不值得他起身相迎。
白墨应了一声,末了又提醒:”沈公子看着喝了不少,颇有些醉态。”
卫泽轻笑一声,语气却是冷淡:“嗯,知晓了。”却也不知他那一声轻笑是为了什么,又是在嘲讽还是觉得好笑。
沈慎进屋的时候,卫泽一下便是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当下心头便是了然:看来果真是喝了不少。
再看沈慎步伐,他倒是越发肯定只怕沈慎喝得早就醉了。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好心去关切几句,只是笑了笑:“沈公子请坐。”
因是不出去,卫泽也没穿大衣裳,一身月白的衣裳倒是显得眉眼都是宽和许多。而如此一笑,倒是更显和善。
沈慎脚下有些发飘的一屁股坐下了。而后便是盯着卫泽一言不发,神情却是严肃得很。
沈慎这架势倒是颇为有些慑人,不过卫泽倒是半点不在意。而后便是只任由沈慎盯着他瞧,他只将那一刻猫眼石收起来,又慢慢将那画好的图纸卷起收好。期间沈慎一直盯着他看着,倒是半点也没挪开目光。”那是什么?“沈慎忽问了一句。
卫泽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倒是认真答了:”得了一块猫眼石,觉得不错,打算做成个物件送人。”
至于送给谁,虽然卫泽并没有说,可是沈慎却是几乎一下子心里头就有了答案,沉默片刻之后,到底是按捺不住:“是送给青梓的?”
卫泽只是不答,反道:“你来找我何事?”
沈慎抿唇,“我找你有事儿。”
卫泽颔首,也不再问,只耐心等着。跟个醉鬼说话,倒是也挺有趣的——别的不说,平日里沈慎那谦谦君子的样子,倒是不如这会子来得叫人觉得实诚和讨人喜欢。
沈慎看着卫泽浑不在意的样子,倒是又问一句:“你为何不问我是什么事儿?”
“那是什么事儿?”卫泽耐着性子从善如流。只是心里头却是分心琢磨着,倒是该找哪个工匠来做这个猫眼石才不算辱没了这宝石。
沈慎忽然起身,一巴掌拍在了卫泽的桌上,眼睛都是瞪大了几分:“我要和你打个赌。”
卫泽这才正色看了沈慎一眼,露出几分兴味来:”哦?”
沈慎这样的人,倒是还会打赌,倒是叫人觉得有些稀奇。
“我将婚书给你,你带回去给青梓。你告诉她,至多一年,我会回去。请她等着。”说完这话,沈慎又讥诮一笑:“一年之后,我们公平竞争。若是青梓愿意嫁你,我别无二话,若是她要嫁我——”
“又如何?”卫泽凉笑:“我还能拦着不成?”不过直到此时,他倒是也彻底明白了沈慎过来的意图。无非是……不甘心罢了。
“好。”沈慎似是有些欢喜,便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来——这就是婚书了。一式两份,一份在谢家,一份在沈家。若是沈慎将这婚书给了谢青梓,那么他们之间的婚约自然也是作废了。
卫泽讶然看了沈慎一眼,倒是没想到沈慎还真拿出了婚书来。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算正视了沈慎今日来的目的。
☆、第二百零四章 输赢
第203章输赢
直至此时,卫泽才算正视起了沈慎来。
随后,他的目光从沈慎那显得特别偏执疯狂的面上,落到了沈慎手中的那一张薄薄的纸来。饶是卫泽,此时也是心里头不由得有些复杂。
不过最后,他又重新将目光挪回了沈慎的面上,语气也是郑重起来:“你是认真的?”
“你以为我沈慎,竟是那般不讲信用之人?”沈慎讥诮一笑,随后傲然道:“你放心,纵是没有婚书,我一样能赢了你,一样会让青梓嫁与我。到时候你便知,你却是从来不如我的。”
沈慎这话倒是让卫泽禁不住又笑了,也并不伸手去接那婚书,只是淡淡一笑:“你醉了,我只恐你会后悔。”
卫泽如此说,便是让沈慎登时恼了起来,他灼灼的看住了卫泽,冷声道:“你特意羞辱与我,无非就是为了让我与青梓退亲罢了。如今心愿达成,倒是又装起了好人。我又如何会后悔?卫泽,只要你不威胁青梓,不使那些卑鄙手段,你以为,她又能越过我去?“
卫泽笑出声来,随即一摇头:“你却是说得对,我如今心愿达成,又何必装好人?”说完了这话,他也再不犹豫,只伸手去拿那婚书。
然沈慎却是猛然一抬手,颇有些戏弄一般让那婚书和卫泽的手擦肩而过。而后,他看着卫泽道:“你还没答应我的要求。”
卫泽垂下目光,然后反问:“你又有何要求?”到仍是轻言细语,并不见半点的不耐。这对卫泽来说,却是罕见:毕竟卫泽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性的人,之前谁若是敢戏弄他,倒是要先想想自己是不是不想要性命了?
沈慎却是并不自知,许是果真醉得厉害,又或许是只在装糊涂。他捏着那张婚书,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却是和平日里温和的那种笑意并不相同,反而是透出了一股的张狂偏执:“我说了,你不许趁着我不在京中,便是威胁青梓,叫她不得不从了你。也不可用卑鄙手段——”
“我卫泽虽是小人,倒也不至于要用这样的手段去欺骗女子。”卫泽神色冷下去,几乎是有些微寒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纵是他骗天下人,可谢青梓也决不在那一列人之中。
“你发誓。”沈慎却是不信。
卫泽终于彻底失去耐心,语气再不复温和:“既是不信,那便是请罢。纵然有这婚书,我要娶她,谁还能拦不成?“
他说这话倒也不全是张狂,而是实话实说——以他现在的身份,他若说要娶谢青梓,还真的是谁也不敢说一个字的废话。他是不仅仅是锦衣卫所的千户,更是卫皇后唯一看重的侄儿,更是在军中威望颇高的卫将军!而京师此番叛乱之后,他虽明面上没长了身份,没多了称号,可是谁不知道,他的权力已算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圣上不会拦,反倒是会勒令旁人绝不许提此事儿。就是官媒那边,也只能三缄其口,继而销毁存档。如此一来,那婚书,到底还有什么用?
之所以在意,也不过是因为谢青梓在意罢了。也不过是因为不愿叫谢青梓为名声所累,以至于郁郁寡欢罢了。
沈慎不过是一介书生,连个官身都不是,倒是还在他跟前借酒发疯了起来。
沈慎到底最后还是由于一番,只将婚书重新递给了卫泽:“我信你一回。你若敢违背,我就算追你至天涯海角,我也必会来找你讨个公道!”
卫泽听着这话,心里头倒是有些微妙。不过最后只付诸一笑。公道?沈慎竟是还有脸说公道。
婚书不过薄薄一张,卫泽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曾便是直接放进了收着宝石的匣子里,而后又道:“我会转交青梓。”
“别忘了我们的赌约。”沈慎提醒一句。
卫泽斜睨沈慎,目光冷淡:“你且放心,一年罢了,我等得起。”顿了顿,却是又哂笑:“只可惜,你却已是输了。”
沈慎只当卫泽不过是逞口舌罢了,也并不往心里头去。当下只颇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那收着宝石和婚书的木盒子,随后便是起身往外走。只是走时,却是早已经不见之前的醉意,反而背脊挺直仿佛不曾喝过酒。
卫泽心中如同明镜高悬,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只凉薄一笑,而后便是道:“我却不起身送你了。”
待到沈慎走到门口,他这才低声嗤笑:“在你心中,青梓究竟算是什么?”连这个都不明白,竟还与他打赌——如此可不是一开始就输了么?能拿出来做赌注的,可见心里头到底不够珍视郑重。所以他才说沈慎自私。
看似谦谦君子玉树临风光明磊落,可是实则呢?口中只说着山无棱和沧海桑田的誓约,可是一转眼……
看了一眼那盒子,卫泽最终又是一声嗤笑。
而沈慎听了这话,背脊虽微微一僵,却是到底也什么都没说,更不曾回头去。只是这般的走了。虽仍是满身酒气,可是眼底却是灼得吓人,半点酒意也不曾有。
第二日,卫泽出城时,沈慎却是并未出现:回去之后,到底是又喝了一些,最后将他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这才作罢。
沈慎一路回京,也不过是用了两日罢了。日夜兼程也不必提说,只说这头回了京师,他这才算是放了心,进宫交差之后便是打算回陆家去。
却不料卫皇后却是请他过去。
卫皇后瞧见了卫泽那风尘仆仆的模样,立时便是瞪了他一眼,而后只责怪:“这么急着回京做什么?难不成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卫泽露出一点浅浅笑意:“的确是一刻都等不得了。只恐回来迟了,姑姑您担心。”
卫泽如此嘴甜,倒是叫卫皇后还愕然了片刻,最后看着他一笑故意打趣道:“我竟是不知,今儿太阳原来是从西边出来的。”
说完这话,倒也没再继续打趣,只说起叫卫泽过来的正事儿:“今儿叫你过来,倒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铁衣回来了。”
卫泽一愣:“铁衣回来了?”
“嗯,你们小时候感情便是好,知道你们多有联系,便是这才叫你来。”卫皇后让人将一直在耳房喝茶的霍铁衣带过来。
霍铁衣只比卫泽小两岁,当初去军中,倒也是他们一起去的。只是后来卫泽回来了,霍铁衣却是一直留在军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