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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仁帝听了后一窒，随后猛地咳出声来，待内侍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昭仁帝这一咳，喷落在床榻上血迹斑斑。
…
李氏九死一生，此刻坐在回京的马车中，撩开车帘，看着城门的熙熙攘攘，只觉得如梦一场。
谁能想到，昨夜的一场大火将有关荣氏的一切烧了个干净，就如同当初“李氏”这个身份病亡，在世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从李氏，到荣氏，从荣氏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继续活着。
她知道是陆晔安排了这一出意外，守虞城行宫的是赵纲，赵纲的姐姐是豫王妃。
行宫火势一起，赵纲便安排了人将她给换了出来，由着陆晔派来的常云接手。
时隔八年，李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的去面对自己的长子。
如何的去向他解释以前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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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李氏
常云带着李氏在京中一处并不起眼，且有些偏院的宅子门口停了马车。
他跳下马，恭敬的站在马车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夫人，到了。”
李氏在外听到常云的声音，将身旁的幂蓠带上，撩开车帘，下了车去。
这所宅子是陆晔名下的，一直空置着，昨天的事情出了，陆晔急急的让人收拾了出来，连着这里的护院，还有上下伺候的婆子丫鬟，都是陆晔从荣兴侯府调过来，最心腹的人。
李氏刚下了马车，宅子的大门就打开了，陆晔一身锦衣玉冠，姿态优雅从大门中走出。
李氏一眼便看到了陆晔。
原本以为阴阳相隔的母子，时隔八年再见，恍若隔世。
幂蓠下的李氏，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晔儿。。。。。。”
陆晔喉头哽咽，隔着幂蓠，看不到李氏的脸，只见她双肩抖动，便知道她在忍着悲伤，陆晔想到陆家从开始的变故，心中一窒，便钝钝的疼了起来。
“您。。。。。。”陆晔连母亲都喊不出来，对于李氏，从开始的敬，到后来的怨，再到之后的惜，陆晔此时面对的时候，发现什么都不能掩盖他的心疼。
这是他的母亲，她的一生，受了比其他女子更大的罪。
陆晔上前一步，搀扶住了李氏，轻声说道：“没有什么是比您平安更重要的。”
李氏听了陆晔的话，聚在眼中的泪一下便夺眶而出。
…
陆晔坐在堂屋候着，李氏昨夜里经历的慌乱，加上今天风尘仆仆的从虞城赶回，陆晔吩咐了丫鬟服侍着她梳洗，陆晔则是一直在厅中候着。
他有很多的话等着李氏给他解惑，今早早朝罢免，昭仁帝病重的消息紧跟着传出。
这些都在陆晔的预料之中，这样的事情，落在谁身上都难以承受。
如今不用问。也知道朝中的局势微妙，宗室中更是人心浮动，现下，只怕严家的门槛就要被所谓的王爷们踏破了。
严氏是中宫皇后。昭仁帝无子，便会在宗室中选嗣子过继。既然是过继，便会过继到严皇后的名下。
如此，严家此时便成了炙手可热的人家。
若是睿亲王在朝，还有力一争。弟承兄位，只是如今睿亲王因三星聚的事情被困龙吟山，是有力都使不出。
而且，这次的变故，让陆晔对睿亲王又有了新的质疑。不弄清楚这些，陆晔怎们能甘心为睿亲王驱使。
陆晔想到如今巴结这严家的那些宗室亲贵，心中嗤笑了一声，如今昭仁帝病重，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就冲着他们这样浅显的心思。能成才怪，最后不被昭仁帝责罚都是万幸。
想到这里，陆晔想到了周弘文，他在得知昭仁帝病重后，就卸了身上的差事，进宫侍疾了。
昭仁帝无子，真正的嫡亲侄子就周弘文一个。其他的都是先皇嫔妃的子孙，不是正宫所出。
真正聪明，是现在昭仁帝面前尽尽心意，而不是想着去巴结严家。如今昭仁帝还没死，有的是功夫收拾他们。
陆晔正想着，就见李氏从外面走了进来。
褪尽铅华，换下华衣。如今的李氏素色布衣，没有戴幂蓠，面上也没有面纱。
陆晔看着李氏，与印象中的母亲一样，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增添多少痕迹，只是常年轻颦的双眉间有一道印。泄露着她这些年的情绪。她双眉间的那点朱砂痣依旧红艳，也正是因为这颗痣才使得迷恋仙道的昭仁帝，对昭阳殿别样的恩宠。
陆晔心中酸涩，如今已不是谁对谁错就能说清楚的事情。
有件事情在他心底，他从来不敢去想。
从知道睿亲王是生身父亲之后，这件事便一直存在他的心中。只从听白蓉说的那些光怪陆离之后，自己对白莲的所作所为有的那番推断。
她清楚的知道皇室中的变动，又费尽心力的助周弘文，更有周德音要杀她灭口，陆晔那时便推断，白莲所经历的上一世，极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虽说自己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白莲的反应错不了。
在知道自己与睿亲王之间的血脉相连后，陆晔不止一次的怀疑，莫非这就是上一世自己不能娶她的原因？
同族不通婚，哪怕自己如今姓陆，也改变不了血脉的根本。
若她是皇室的公主或是郡主，再不济是个默默无闻的宗室女子，有了与睿亲王的关系，那是一条怎样也跨越不了的鸿沟！
这难道就是梦中女子一次又一次的质问的苦衷所在？
“晔儿。。。。。。”李氏的声音响起，才拉回了微微出神的陆晔。
陆晔回过神儿，上前一步，喊了声娘，李氏便红了眼。
“我不配。。。我对不住你爹爹，对不住陆家。。。我不配给你做母亲。。。。。。”李氏哽咽的说着。
陆晔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他心中，再没有比陆子川父亲的形象跟深了。陆晔开始对李氏的怨也是因为李氏在跟陆子川成亲时，婚前失贞。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这是不能容忍的错处。
陆子川非但包容了，连着自己也视如己出，从小到大，无论去哪里任职，都把陆晔带在身边，比亲生的陆煜更尽心，就怕他留在侯府里，占着嫡长孙的名义，被老侯爷刁难。
这样的恩情，就是再重的血缘都是抹杀不去的。
陆晔一直觉得，李氏被逼迫，但是也不应该与其同流合污。睿亲王年轻的时候，因为权势放弃过她，她还这样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若是真的像睿亲王所说，怜惜他们母子，为何会借着自己母亲进宫的机会，给昭仁帝下了那样的药。
还不是为了他的一己私利！
陆晔屏退了左右，等着下人都退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娘，睿亲王告诉孩儿一件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他说的是真的吗？”
陆晔的神色郑重，双眼漆黑如墨。
李氏吃惊的抬头，含泪看向了陆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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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回忆（蓦然和氏璧加更）
李氏看着陆晔的时候，目光闪烁，脸上也浮起一丝羞愧之色。“你都知道了？”
陆晔闭了闭双眼，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李氏的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陆晔睁开眼没有再多问，将李氏扶着坐到了主位上，陆晔才坐回下首。
李氏看到了陆晔刚才的神色，也做好了等着陆晔问的准备，坐好后，陆晔反倒不问了，只问起她这几年是否安好。
不一会，李氏便略有些不安看了看陆晔，犹豫的说道：“晔儿，睿。。。。。。他怎么跟你说的？”
陆晔听了李氏的话，静默了一会，才抬眼直视着李氏说道：“您是我娘，我听您说，别人说什么我一概不信。”
李氏听了陆晔的话怔愣了许久，最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李家原本在京中也是权贵之家，家中曾出过皇后，也有过不少阁臣。可是后来子孙不肖，渐渐落败，李氏家族便淡出勋贵之家了。我和他幼年相识，他与我有恩。也曾两情相悦，互许盟誓。只是花前月下的情谊却比不上他追逐权势的心。”
李氏神色落寞，这段回忆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美好的感觉。“他定下了王妃，可是却不愿对我撒手，要我等着，等着王妃进门，便立我为侧妃。还说王妃性子好，没人敢欺到我头上。可是他却从没想过，我愿不愿意与人做小。侧妃再好，也占着个侧字，说到底还是个妾。我心中不愿，便另寻了亲事。一次在沈府的花宴上，我走迷了路，无意中遇到了。。。你父亲。不久后，陆家上门提亲，子川他谦和有礼，你外祖父看着满意，便应了。之后就定下了婚期。”
李氏说完，停顿了许久，随后才面露愤色说道：“原本我以为，与他的那些事情便算是过去了。也想好好的在陆家过日子。可是。。。。。。就在婚期的前一个月，他一天半夜里，潜进我房内，逼我把陆家的亲事退了。我没有应承，他便做出禽兽之举。。。。。。”
李氏抽出怀里的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注意到此时陆晔面露怒色，双拳紧握，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
“我这一生，从那晚开始，便毁了。我身边的丫鬟都被发卖了出去，原本以为与陆家退了亲事，我便会被送到乡下或是庙中，可是子川却不同意退婚。问起我原因，我别无他法，据实以告了。他当时很愤怒。只是周景睿他是皇子，李家和陆家又能将他怎样！子川考虑了很久，依旧不同意退婚。他说，一旦退婚，我这一生便毁了。你外祖父当时不同意，但是子川他苦苦哀求，只求着你外祖父给我条生路。”
李氏说到此处，下面的话哽咽难言。
就是陆晔，此时也热泪盈眶，心中酸涩难言。
“你外祖父心有不忍。便点头应了子川的请求。那时我便想，这一生都敬他爱他，好好跟他过一生。可是却在成亲一个月后，给大夫诊出了两个月的喜脉。陆家二老知道后。再难容我，便通知你外祖父，说陆家休妻，让李家去接人，你外祖父因此一病不起。子川他压下此事，绝口不提休妻之事。只说他婚前越礼，孩子是他的。可是就是如此，陆家二老也不信，直到即将临盆的时候，他们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当初被你外祖父发卖的丫鬟，那丫鬟影影绰绰的说我与周景睿婚前有染，她也是为此事被发卖了出去。”
提起往事，李氏悲不能自抑，双手都有些颤抖。坐在一旁的陆晔站起来，大手盖住了李氏颤抖的双手，跪伏在她的膝头。
李氏心中突然安定了下来，继续说道：“子川他不承认，他们也是无法，就在生下你后，洗三那日，你祖母安排的人差点将你溺忘在水中，子川他从外面跑进来将你救起。从那儿之后，子川他便谋了个外放的差事，再没有回过京中。有了你二弟后，你祖父母让他回去，他也只是将煜儿送回，依旧留我们母子在身边。”
“煜儿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将我们母子带在身边，无非是怕我们母子在侯府中受苛责。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想令他为难，便偷偷的的让丫鬟买了坠胎的药，可是他发现了，罚了我身边的人，我知道，他是怕我身子受损，怕我出意外！晔儿，我这一生，见过太多的人，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如子川一般这样真心待我。”
李氏反握住陆晔的双手，双眼直视着他说道：“晔儿，子川他是你父亲，这一生都是你父亲。。。。。。”
“我知道！”陆晔沉痛的开口说着，他的声音低哑，声音里的哽噎是那样的明显。
“我姓陆，这一生都姓陆！”
陆晔这样说，李氏再也忍不住，一把揽过他的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晔眼眶泛酸，也没能忍住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