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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看着顾衍,只听得一声破空的声音,顾衍后背大开,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眼见着那支羽箭没入了顾衍的后心。
顾衍的动作一顿,身前的雪狼便趁机迎面扑来。
白莲“啊”的大叫了一声,混沌消散,她一身冷汗的醒来了。
帷幔外是轻纱笼罩着夜明珠的昏黄之色,隔着天青色的纱帐,更显朦胧之感。
白莲抚着胸口,庆幸着,祈祷着。
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她的声音惊动了值夜的宫女,白莲听到外面有声响,正想着刚好醒了,身下的被褥都湿透了,喊人换下来。
她刚一动,就听到一声轻响,“破”的一声,是从她身体里传出来的。
她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即就大声喊道:“来人。”
比预产期早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人知道皇后要生了的时候,都着实吓了一跳。
个个手忙脚乱的去请太医,还有稳婆。
真的到了这个时候,白莲竟不觉得怕了。
她的心思还在那个梦里面,梦中的场面比眼前的情况更让她惊心。
阵痛,以及身边的人进人出,稳婆喊着的呼吸,用力。
白莲都配合着,眼前始终挥散不去顾衍中箭的那一幕。
腹中的那团肉在努力地要冲出来的时候,疼痛,无尽的疼痛。
白莲耳边响起的是顾衍曾温柔缱倦的说着,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四海升平的天下。
“生了……生了……”稳婆高兴的声音传来。
被打了两巴掌的孩子哇哇的啼哭声,白莲听着这一切,汗水湿透了她的头发,她歪头看着稳婆将孩子简单的收拾着包了起来。
这样的一幕,白莲想哭。
眼泪止都止不住。
最疼的时候,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却再难忍住。
这天下不要又如何,她只要他平安。
只要他平安。
…
皇后继生了太子顾昱之后,又生了一个公主。
这件事在此时战败连连的消息中算是最大的喜事了。
白莲这次分娩并没有想上次那般凶险,公主相较于顾昱来说,也瘦弱一些,因为不足月,满宫上下都把心提到嗓子眼,精心照顾着。
有老人说母乳对孩子更好,尤其是不足月的孩子,白莲知道后,更是亲力亲为的照顾着她。
只是她孕期没养好,根本不足以给孩子吃,所以跟奶娘一起喂着她。
白莲没有给她取名,只是给她取了个小名,名安安。
平安的安。
她等着顾衍回来给女儿取名。
白莲知道,顾衍不止一次说过希望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儿,他说,他一定能将她宠上天去。
想起顾衍,白莲觉得心中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般,那晚的梦太真实了,让她对那一幕幕记忆深刻,总是挥之不去。
李全是前殿总管,内阁还有军机处有任何的事情,李全都会如实的回报给白莲,她生了孩子后心中不安,睡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李全叫来,让他留意着辽东的任何消息。
如今即将出月子,孩子要满月了,辽东那边并未任何的消息,问起李全的时候,李全也总是闪烁其词,只说大败辽东军,陛下不日将还朝,宋将军负责追击残余之众。
白莲知道,这肯定是有了什么事情,大家都瞒着她!
李全的表情不是得胜的那种喜悦!
她把白铭林召了来,见面后直截了当的问道:“六叔,究竟发生了何事,你直接说吧,我受得住。”
白铭林一愣,沉默了许久。
白莲看着白铭林的神色,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是陛下出事了吗?”白莲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白铭林抬头,看着白莲眼中的水光,随后又低下了头,之后才声音沉沉的说道:“陛下在战场上受伤,中了敌方的箭,伤了心脉……那箭上有毒……”
白莲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软在了座椅上。
她眼前浮现的是那夜梦中见到的一切,那支羽箭就那样破空刺进了顾衍的后背。
她闭上眼睛,禁不住眼中的泪流了下来。
“军医呢,大夫呢?”
白铭林看着白莲,叹了一口说道:“全军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将箭取出后,毒已经侵蚀心脉,用了多少圣药,也只是……也只是维持……”
“维持?维持什么?”白莲看着白铭林,似不敢置信的说着:“他是顾衍,他是天子,他是战神!他怎么会有事呢?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白莲以前听过一句话,越是张牙舞爪的人,就越没有信心。
此时,她觉得,除了张牙舞爪的来告诉别人她不信,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白铭林知道白莲的感受,之后沉重的说道:“此事只有朝中的几个重臣知晓,陛下此时已经在回京的途中,陛下的手谕已经传来,若是……若是中途有任何不测,让臣等拥立太子继位。”
这句话仿佛是暴雨雷霆一般,彻底击垮了白莲。
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想说什么,却哽咽难言。
白铭林看着,心里难受,说着:“皇后节哀。”
白莲目光如电,看着白铭林,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冷厉的说着:“陛下好好的,我为什么节哀!这天下是他的,谁也不能继位!我要去找他,他说过会平安回来的……”
白莲刚迈出去一步,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白莲昏迷了,是真的昏迷了,整整三日都未醒来。
无论太医是针刺穴位,还是用药,都无济于事。
卫氏想起她小时候那次昏迷数日,光华寺的主持说,她只是不愿意醒来。
与现在太医说的心脉郁结是一个道理。
他们夫妻情深,白莲知道了这样的消息,自然是承受不住。
可是哪怕她不醒来,该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停止。
卫氏守着昏迷中的白莲,让奶娘将公主抱了来,又让人将顾昱带来,顾昱已经能清楚的喊母后了。
他爬到床榻上,伸手去拍白莲,白莲不动,他抱着白莲的胳膊,来回晃着,嘴里喃喃的说着:
“母后,醒来。”
公主可能是饿了,在卫氏怀里啼哭了起来,奶娘伸手去接,卫氏没给,抱着孩子哭诉着:“囡囡,你听听,两个孩子都在要他们的母后,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顾昱看着卫氏在哭,奶娘在抹泪,安安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顾昱嘴一撇,也哇哇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长信宫中一片哭声,没有宫人上前劝慰。
在这一片哭声中,白莲有了反应,母子连心,只见她眼角有泪,卫氏看到后,急急的喊了太医。
…
白莲醒了后,刚能下床,便去了宫中的一处偏殿中。
她昏迷的那三天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浮生若梦,浮生若梦。
三天仿佛是一生了。
之前的种种,看似与前生不同了,实则是一件事也没有偏离。
白莲不知道辽东的战事在前世的时候有没有发生,前世的时候她早早的就去世了,很多的事情她都是不知道的。
但是有一个人知道。
白莲来到那座宫殿前的时候,看着宫门紧闭,如今是夏初,宫门前的杂草都有膝盖那么深了。
从严氏太皇太后离宫,周德音就一直被紧闭在这个宫殿里。
没有宫婢,来往送饭食的都是宫中的老太监,口不能言,耳不能听。
白莲身后的宫人推开了宫门,白莲走了进去。
第610章 安排
进了宫门,触目所及的是一片杂乱不堪的场景。
杂草丛生,树木枝桠胡乱的生长着,若不是知道,以为这只是一座无人居住荒废了的宫殿。
宫中并没有宫婢,白莲往前走了一段路,远远地就看到有个人坐在廊前,托着下巴,目光呆滞的看着那朱红色的宫墙。
白莲走了过去,周德音听到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看着白莲。
在她看到白莲的那一刻,眼中有惊,有惧。
白莲慢慢走近,周德音站起来,身体随着心底的惧怕往后退了两步。
她知道,如今的白莲是皇后,再不是当初那个六品官的嫡女。如今的生死掌控权都在她的手中,她这个时候来是为了什么?
白莲看着她,知道她此时的恐惧,她走近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十分平静的说道:“你不用怕,我没想对你如何。”
周德音听着白莲的话,能感觉出白莲并没有敌意,随后才渐渐安心。
想想也是,她如今的存在,不过是蝼蚁般的苟活,她是皇后,想要自己死,又何必亲自动手。
周德音此时敢抬头看着她,此时离得近了,才发现白莲的面色并不好,周德音对宫墙外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天下几经变迁,如今她才是那个大赢家。
憔悴神伤的样子,本不该在她身上出现的。
这时,只见白莲坐在了她刚刚坐过的地方,之后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宫人都退下了。
当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白莲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说着:“坐吧。”
周德音看着白莲,不知道她是为了何事找上自己的,白莲说过后,她便在白莲所指的地方坐了下去。
周德音坐好后,在等着白莲开口。
许久,才听白莲开口说道:“陛下向来宽容,纵然前世你是陆晔妻子,陆晔自刎于宫中,想来陛下也没有为难于你,你是如何离世的?”
周德音听着白莲说的,才反应过来,原来白莲是在问她前世的事情。
周德音不知道白莲要干嘛,犹豫了一会才如实回答道:“因病离世。”
周德音看着白莲看向了她,之后温吞的解释道:“我曾堕胎,伤了身体,那时虽保住性命,可是终归没能熬过多少年。”
周德音的话让白莲有些吃惊,随后她想到了一些事情,又有些明了。
那孩子不是陆晔的,八成是陆煜的,她是陆晔的妻子,所以,那孩子留不得。
至于那时候的是是非非,白莲已经不想再过问了。
“什么时候?”白莲继续问着。
“周朝覆灭十二年后。”周德音说着。
白莲听着,之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德音。
十二年后,十二年间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她一定知道!
“前世辽东的楚家造反了吗?”白莲问着。
周德音惊讶的看着她,这时才明白白莲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一世跟上一世一般,楚家反了!
比上一世提前了好多年!
白莲看着周德音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原来上一世跟这一世一样,楚家的造反无可避免,就是没有吕良,楚家一样会反。
这时周德音突然站起来,说着:“我知道,我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放我出宫好吗?”
似乎怕白莲后悔似得,紧接着说道:“陛下不能御驾亲征,他会受伤,致命的伤!辽东战事平了没多久,他就。。。。。。”
周德音说着,看到坐着的白莲面上并没有惊讶之色,只是满目的悲伤,泪沿着眼角,滑了下来。
“晚了。。。。。。”
周德音有些呆滞,许久才反应过来白莲所说的晚了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不敢相信,顾衍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前世不同了,为何辽东的事情没有避开呢?
不仅没有避开,还提前了这么久。
“陛下是在开国五年后征战辽东时身受重伤,不治而亡,如今不过开国两三年,怎么会这般?”周德音惊讶着。
三年五年又有什么区别!
。。。。。。
白莲在那座宫殿里待了一天,天色黑透了才回了长信宫。
顾衍的前世,她一直不知道。
除了前世见过的寥寥数面,对他没有任何了解。
若非是今天听周德音说起,白莲永远都想不到,顾衍上一世竟未曾娶妻!
他身边有女人,在他登基为帝后,却也只是得了一个妃子的身份,建立胤朝后,四处征战,宫中的后位一直空着,直到御驾亲征辽东,重伤不治。
伴着他入葬的是他随身的一把匕首,天下好事者都在揣度,这把匕首定然是他心爱的人赠送的。
不然不会时时带在身边,临终也特意的交代。
想必那后位便是为他心中那人留着。
白莲听着,只觉得心仿佛也被挖走了一般。
她想到了那次在京中的深巷里,顾衍发现她,她扬手便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刺伤了他的手背。
到现在白莲都记得他那时的模样。
后来他夺了自己的匕首,之后再问他要回时,他没有理会自己,只说是防止她再伤人。
夜间,白莲躺在长信宫中的床榻伤,想着周德音说的一切,或许是她想多了。
可是,她想到了顾衍前世的目光,还有她决定回京城的时候,他隐忍的说出的那句话:“我会助你离开那个地方的。”
白莲又哭了。
她应该看出来的!
顾衍那样明显的情意,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蹉跎了一世,这一世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躲不开命运安排的道路。
有人相伴一生,却貌合神离,每一天都像一生那么长。
她与他,只恨时光太短。
白莲只恨自己来不及尝还他,尝还他的情,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