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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你?云想容,你未免抬举你自己了。”闽王斜靠着背后的椅背,食指敲打着左面,虎目中却丝毫不掩他对云想容的兴趣。
俗语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此时的云想容五官被灯光柔和,风采炫目,娇容妩媚。潋滟眼波清澈含怨,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尊贵猫儿,当真让人恨不能拢在怀里好生疼爱。
然今日在云侯府他的闺房,他所受之折辱生平第一次,被人泼了热药汤,还被放了狠话。
闽王知皇帝特意抓了沈奕昀,想要试探天下勋贵的态度,在没有肯定勋贵藩王的态度之前是不会对沈奕昀如何的,但云想容不知道。
他也不愿对云想容解释这一点。
云想容心下焦急,这会子沈奕昀已不知吃了多少皮鞭沾凉水。她又知道尉迟凤鸣一心忠于皇帝,断然不会对沈四手下留情,急的心头长草了一般。
“王爷,今日沈伯爷被捕,全是因为一场误会。若王爷肯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以皇上对您的看重,他定然无恙。请您高抬贵手。莫与我一个小女子见识。不要让无辜的人受罪吧。”云想容放低了身段,放柔了声音,十分认真的致歉:“王爷要打要罚,只管向我来就是,还请王爷帮衬。”
她竟如此为沈奕昀着想,那般骄傲的人。现如今竟在他面前说起软话?!
“想让本王为沈默存说话,也非不可。要紧的是,你要如何弥补本王?”
一旁的英姿和柳月闻言,均紧张的看向云想容。
云想容道:“王爷请讲。只要我做得到。”
“那你跪下。”闽王闲闲的扔下一句。
云想容毫不犹豫,提裙摆跪了下来。
她虽跪着,背脊却傲然挺直,仿佛一株倔强的兰花,在风中依然不肯地下高贵的头颅。
越是这样倔强,才越觉得带劲儿!
闽王站起身,缓缓走到云想容跟前,“让你的人都出去。”
云想容心下骤然一紧,并没立即吩咐。
因为身为女性的警觉让她感觉到了危险。有英姿在,好歹她当下不会有事,这里可不是云家,这是在闽王的一亩三分地上,他又是个莽夫,若真的要对她施暴,太容易了!
她犹豫之时,闽王已经嘲讽一笑:“看来,你对沈默存的心意也不过如此罢了。好,本王原本是要给你留脸,不叫人看着的,你若是不要脸,那也就怪不得本王。”
说话间在云想容面前一步远站定,下身撑起的部位正对上云想容的视线。
“你今日若是将本王伺候的舒服,本王就去跟皇兄说情,放沈默存出来!且本王还为你保密,绝不告诉旁人你做过这等事,你跟沈奕昀洞房花烛夜时候照样是完璧身,如何?”
英姿和柳月听不懂闽王的意思,却知道这并非什么好话。
云想容这厢却是蹭的站起身,动作迅捷的抓了茶盏朝着闽王泼去。
闽王旋身躲开,手臂仍旧被热茶泼中了一块,烫的他蹙眉。
“我真看错了你。”云想容气的心快从嘴里跳出来,面红耳赤的瞪着闽王:“原来你也不过是个高级一点的纨绔,甚至比纨绔还不如!我曾经还当闽王是个大英雄,真豪杰,呸!狗屁!”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英姿和柳月也急忙跟上。
闽王负手而立,笑吟吟望着云想容的背影,朗声得意的道:“云六,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离开王府时,漫天晚霞散去,只剩下暗淡天光,晚风吹起,带来丝丝凉意,送来阵阵炊烟气息。这会子已是各家各户晚饭时间。
云想容和英姿、柳月上了马车,均是沉默。
柳月抿着唇,许久才问:“卿卿,闽王要你做什么?沈伯爷如今还不知道怎么受罪呢。”
云想容抬眸,清澈眸光中还有未散去的屈辱。于男女之事她本就惧怕,却不想今日又遇上这样恶心的事。
她忘不掉刘清宇对她做过的事,仅有一次的强迫她为他吮那处,怀着身孕,又被绑在床上,醉酒后的男人卸掉了她的下颌,那种脏污的气息,粘稠的感觉,让她事后吐的胆水都尽了。刘清宇见她吐了一夜才知害怕,怕她伤了胎气,又是赔罪又是讨饶,往后在没有强迫过她,却总来与她说哪个姨娘伺候的舒坦。渐渐的,他开始觉得她空有皮囊,却尽不到本分……
她闭上眼,真的受够了那种生活,她的男人只为了下半身活着,淫|靡的让她无地自容,为了珍哥儿,她却要死撑着。
她如此难过,让柳月后悔问了这样的问题,
英姿气的用力推了柳月肩膀一把,直将她推的险些跌出去:“那闽王是什么好东西?让小姐做什么也不能做!”
“我没说让卿卿做什么,我只是好奇。”柳月委屈的落泪:“你做什么总是针对我。”
……
柳月和英姿拌嘴,云想容闭着眼,迅速从前世的记忆中回到现实,分析下一步该如何做,半晌才淡淡道:“好了,都闭嘴,咱们回府。”
英姿和柳月怒视着彼此,听了云想容的吩咐,忙吩咐外头的车夫。
一路上,三人不在说一句话。
济安侯府门前,柳妈妈和云娘二人正翘首以盼。都知道六小姐出去时与侯爷吵了起来,侯爷气愤之下说了一句“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然而好好的姑娘家,难道真的不许回家来?
云舒容有些感冒风寒,不足月的孩儿生了病,哪里能不焦急,这会子孟氏正与陶姨娘跟大夫在一处医治。只得吩咐两个靠得住的来等消息。
一见云想容回来,柳妈妈立即双手合十对空中拜了拜,随即上前来扶着她下马车,“小姐可回来了。夫人都担心坏了。”
云娘也笑着道:“小姐要不要先去看看三夫人?”
云想容道:“云娘去回我母亲,就说我无碍的,这会子有事要与父亲商议,先不去琉璎阁了。”
云娘行礼道是,听吩咐退下。
云想容又对柳月道:“你跟着乳娘回去吧。英姿跟着我就行。”
柳月颇为委屈的抿着唇。
柳妈妈紧张的看着云想容。
云想容沉思片刻,道:“柳月,你不适合跟着我去承平伯府。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子,会给你配个好人家。若是乳娘有合适的人选也可来告诉我。”
“卿卿!”柳月张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摇头:“你不是答应了带着我吗!我不走,我不嫁人!你不喜欢我了吗?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云想容摸了摸柳月的脸,认真的道:“你没有错,所以我并没有惩罚你,我允许你的父母给你说亲,而不是随意给你配个人,且我会给你丰厚的嫁妆,也不枉费这么些年你我的主仆之情。可是柳月,你的心思早晚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我,我不能留你在身边。”
话说的如此直白,让柳妈妈脸上红透了,拉着柳月跪下道:“多谢小姐开恩,处处为柳月着想,我定然好生与柳月说明白,不叫小姐为难。”
云想容双手将他们搀扶起来,道:“乳娘不要难过。”又对柳月道:“你也不要难过,女儿大了总要嫁人的,往后你的生活会更好。”
柳月抽噎着道:“你终归是嫌弃我,怕我与你争沈伯爷吗?我都已说了,不会争他,你还不放心吗?”
“我不怕你争。”云想容平静的道:“事实上,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人。”
“那为何你不容我!”柳月哽咽着质问。
云想容眼里含了泪:“因为我当你是亲人一样,我不想将来有一日,你对我变的面目可憎。”说罢拉着英姿,往知韵堂方向去。
柳月呜呜咽咽的以袖颜面,委屈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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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无门
知韵堂中灯火通明。糊着高丽明纸的格子窗中透出云敖挺拔端坐的侧影,仿佛正灯下研读。
云想容看着康学文进了屋,身影到了云敖身边,不多时又离开,撩珠帘回院子里。
廊下灯火被晚风吹的飘摇,康学文面上表情晦涩不明,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侯爷正忙着。”
只说了这一句,却不说到底见是不见云想容。
那便是有希望?
要找皇帝做人情,除了闽王,她觉得云敖是最好的人选。云敖与皇帝曾经是拜把子弟兄,又有从龙之功,在皇帝面前颇吃得开,加之这一次云家受无妄之灾,皇帝对云敖愧疚,有弥补之意。她与沈奕昀订了亲,云敖将来就是沈奕昀的岳父老泰山,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做个和事老应当不会太为难他。
他气的是她今日的顶撞。子不言父过,况且云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是以为难她。
既然要救沈奕昀的命,她一时半刻又想不到别的办法。自然云敖如何惩罚,云想容如何顺从。
云想容客气的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康学文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天色渐渐暗淡,满天云彩遮挡住星光和月光,除了窗纱透出的光亮,院中就只有廊下摇曳的大红灯笼照明。花草、树木的影子变的诡异森然,夜风寒冷,拂动云想容略微散乱的鬓发。她身姿挺拔悄然站立在院子当中,仿佛不知疲倦,半个时辰过去,她姿势依旧没变,云敖哪里也没有动静。
英姿担忧云想容,看这架势,侯爷是不打算轻易让云想容好过。她自知云想容身子弱,禁不起寒冷,恐她感染风寒,忙要出去。
云想容虽不动不言,却知她要离开。
“你去哪?”
英姿驻足回头,焦急的道:“我去给小姐拿大氅和手炉来,还有,小姐没吃晚饭呢,我让人预备了带来。”
云想容噗嗤一笑:“父亲要为难我,哪里能见得我站在他院子里好吃好喝?你只拿了我的大氅和手炉来就是了。还有。附耳过来。”
英姿听命上前。
云想容在她耳畔低声道:“告诉玉簪,清点咱们的东西,预备往外运送。”
英姿一愣:“小姐?咱们都已经回来了。您……”
“这府里,我们应当呆不下去了,还有,不要告诉我母亲,免得带累了她。她在我父亲面前说不上话,知道了一场闹,只会让她往后不好过罢了。”
英姿了然应是,心里只为云想容心疼,今日经历这样多的事,连她这个旁观者看了都觉得难过。更何况云想容是当事人?如今沈伯爷被抓紧北镇抚司衙门,也不知情况如何,只焦急都急死了。侯爷偏偏不见小姐,小姐为了一会儿可以开口向相求,也不好翻脸,只能耐下性子等待,可这个等待的过程。却是最煎熬的。
英姿快步下去安排,不多时带了见水蓝色的锦缎大氅。精致的黄铜雕花手炉外头照锦缎帕子,双手交到云想容手中:“小姐安排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玉簪他们正连夜行动。”
“嗯。柳月呢?”
“柳妈妈与她在房中说话,我没有惊动他们。”
云想容想到六月方才难过的模样,心下不忍,叹息了一声:“英姿,你说我是不是太绝情了?连跟在身边十年的人,说放手就能放手。”
“不!”英姿摇头,坚定的低声道:“小姐一路成长至今,我看的最是清楚,小姐不是无情的人,外头人说小姐手段狠辣,是个难惹的厉害女子,那是他们只看到了小姐铁腕的一面,可我最是明白,小姐不是无情,您的内心最是柔软,最念旧情。一旦被小姐在乎,即便对方对小姐不住,你也不会轻易放开手。宁可损害自己也会原谅他人,当年对三夫人,小姐是这样,为了她能再府里平安,你隐瞒下侯爷两次要亲手掐死你的事实,生怕影响到她的幸福,如今对柳月,小姐也是如此。”
云想容心下十分动容,危难之时,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且能了解她的难处。其实她心中的苦,不必旁人为她做什么,只要有个人能懂得,心中悲感就已被冲淡。
云想容转回头,望着书房中云敖的身影。
她心中焦急的就仿佛生了野草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在乞求云敖快些出来见她。她无法自己闯进去,不能开口唤他,因为惹了他不高兴,会让他更有理由拒绝。她等的煎熬,但真正受煎熬的人在大牢中。
沈四再强健,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比她还小四个月,他哪里能受得住锦衣卫那群熟手的折磨?他受皮肉苦,且有可能丢了性命,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自责不已,更自责帮不了她。
她不禁在想,若是皇上决议拿这件事做法,她该怎么办?
她的性命,为了知音人舍去也不可惜,只是论怎么舍。若他不在了,她即便舍了性命,也无济于事了。
云想容想了很多,烦乱的心思随着时间的流失而越加急躁。夜风太冷,云想容冷的身上颤抖,仍旧咬紧牙关盯着屋里。
突然,书房的灯灭了。
云想容心下生出一点希望,却没有见云敖从屋里走出来。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云想容确定云敖在书房歇下了。
英姿义愤填膺,双手紧握着拳头。
云想容心却凉了一半。垂下纤浓羽睫,晶莹泪珠滴落在衣襟上。不知因为伤心,更因为焦急。
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