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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嫁给这样不可能平凡的男人,那么未来的路,也就不可能平坦。
云想容唇角溢出微笑,即便不平坦,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一切风雨,她欣然面对。
一行人到了次日傍晚才到伯爵府,并未惊动他人,而是悄悄的回了卿园。
沈奕昀上朝消了假,无意外的,此事就仿佛皇帝当年是篡位登基一般,成了朝中那些明白人们矢口不提的秘密。
尉迟凤鸣却受到了皇帝前所未有的重责,竟被停职了。
云想容得知这一消息时,正在吃腌梅子止恶心。
何达躬身站在卿园花厅的地当中,道:“……如今尉迟家可算是乱了,尉迟老大人告老之后,所有的人脉关系都交给了尉迟凤鸣去经营,谁料想此番办事不利,害得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大打出手损伤惨重,皇上为此动了大气,如今竟是一撸到底了。”
“想不到你消息倒是灵通。”云想容笑道:“让你去打探消息还真的没错。”
何达腼腆的挠挠后脑勺:“老爷吩咐过,但凡与小姐有关的事,都是咱们要注意的事。还有,小姐吩咐我监视的人,此番也露出了马脚,那日小姐的车在前头,就是白莫离在后头尾随的。我亲眼看着他去见了尉迟凤鸣。”
何达将自己所见一切都告诉了云想容,随即垂首不语。
云想容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有一些查证之后的恍然:“想不到他真的是锦衣卫的人。”
“是,应当不会错。小姐,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云想容道:“你暂且先跟紧了他,不要做任何动作,有情况再来回我。”
何达拱手应是,退了下去。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英姿这才道:“夫人,想不到白大爷真的有问题,您说可怎么办好?伯爷对他那般信任,若是任由他这么下去,将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害到伯爷的事。”
语气少顿,英姿又道:“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此番的事与他肯定也脱不开干系了。那勒索信,说不定就是他写的呢!”
云想容又拈了颗腌梅子放入口中,道:“是不是他所写的都已无关紧要。要紧的事咱们的人虽然看到了白莫离的所作所为,却无法取信于沈四。”
“都亲眼看到了,他还有什么不信的?”英姿不懂。
云想容笑道:“傻丫头,有时亲耳听见未必是真话,亲眼看到未必是真相,何况沈四对这个大哥是十分的热忱,等闲不会相信他会背叛自己的。我若要开口,就要让他必定相信,否则还有可能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英姿蹙眉道:“那夫人就要去找白大爷和锦衣卫勾结的证据了?”
云想容走到窗边,透过菱花格扇窗看着外头如洗的晴空,心念转动之间,一些事也有了决定。
“我要让他自己在沈四面前露出狐狸尾巴。”
“夫人想到办法了?”英姿好奇的走到跟前。
云想容笑道:“是有办法了,且还能一举数得。”笑意冷了下来,“那些企图沈四的人,都该死。”
英姿闻言,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好似经过此番劫难,夫人的性子又变回了从前那个让云府中下人们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她不禁又想起下人之间曾经传言的那句——“六小姐猛于虎”。
下午沈奕昀散衙回来,云想容央他带她去闽王府。
“都这么些日过去,也不知义兄的伤势如何,况且我还有要紧事要与他商议。”
“是什么事,我去与他说就好,你如今有了身孕,身上还有伤,乘车难难免又要恶心。”
沈奕昀这样劝说,若隔着从前,云想容早已败给他的温柔,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坚决的道:“有些事情必须趁着现在来办。”沈奕昀在多问,她也不肯说了。
沈奕昀隐隐感觉到她的不同,她的容貌依旧,面对他时温柔眷恋的笑容也依旧,只是她那双婚后渐渐变的温柔的桃花眼中,如今好似参入了碎冰一样的光芒,就如同当初在兴易县时,她强悍的逼迫他与他谈判时的眼神一样。那是一种充满智慧和锐利的光芒。
到底是这件事影响了她。
沈奕昀无奈,只能吩咐人备车,在车上铺了厚实的坐褥,带着她去了闽王府。rs
第三百二十三章部署
“那群狗日的!娘的别让老子逮到!”闽王听了这些日发生的事,气的挥手砸了鲤鱼戏莲的青花瓷盖碗,瓷器破碎声尖锐刺耳,可外头下人早已被遣走了,却是无人进来收拾。
云想容恬然笑着,拿了随身带了的小荷包掏出腌梅子含了一颗,“义兄这就生气了?”
“我是生气。”闽王教训沈奕昀:“你小子,往后办事能不能谨慎一点?别忘了你现在不是孤单一个人,你有老婆,在过不了九个月你就要做爹了。怎么还能出了事儿把老婆也给牵累进来?想容如今是幸运,只受了皮外伤,若是尉迟凤鸣那个混蛋果真良心泯灭不出手相救,你我现在是不是就该给想容办丧事了?!”
沈奕昀被说的哑口无言,诚恳的道:“义兄说的是,我往后做事会更加谨慎。这次的确是我的失策。”
见他毫无脾气的虚心认错,闽王反倒不好在说什么,转而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沈奕昀要做的早就已经安排下去,今日却是被云想容硬拉着来的。
他同样询问的看着云想容。
云想容含着腌梅子,香腮鼓起的模样调皮又可爱,桃花眼一轮,眼神犀利狡黠,“今次之事,我怀疑伯爵府里出了内鬼。”
沈奕昀闻言一愣,想不到云想容拉着他来见闽王,是要说这件事。随即他就想到了那个“内鬼”的人选,莫名的想到了白莫离。
从前云想容就与他提过白莫离可疑,他为了谨慎起见,还派人查过白莫离,不过派人跟了他一段时间,见他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又觉得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兄长很不好,所以叫跟踪的人撤回了。
难道云想容到现在还在怀疑白莫离?
闽王道:“若真如你所说那般,承平伯府里有人陷害也的确有可能。要说是有人安插探子进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卧榻跟前岂容他人安睡?这个人是必定要揪出来。”
“正是如此。无论此人是谁,这一次我们着了他的道,我和沈四的性命险些都丢了,这个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云想容眼角余光观察沈奕昀的面色变化,见他蹙眉沉默,道:“我现在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接下来只要按着我的计划,他很快就会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沈奕昀闻言看向云想容,将心中那些异样的感觉深藏起来。
或许就听从云想容的安排,任事情发展也是好的,他恰好也可以趁此机会来证明大哥的无辜,如此一来大哥的清白得以保证,也能让云想容去掉一个心病,免得以后还惦记着,有了什么事都怀疑大哥。
沈奕昀思及此,问道:“你如何计划的?”
云想容正色道:“我的计划,需要你们二人全力配合。”
闽王挑眉。
他这辈子除了圣旨,还没听过谁的话呢。不过云想容都遇上了这种事儿,他作为义兄哪里有不管的道理。颔首道:“既如此,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云想容便压低了声音,与闽王和沈奕昀低声商议起来。
当晚回府,沈奕昀一直若有所思。云想容知他其实也担心白莫离背叛他,便极尽温柔的拉着他说笑,待他的心情好一些了才笑着劝解:“如今彻查一番,若是查出大哥并没有问题不是更好?你就当我此番兴师动众,是为了给大哥除疑吧。”
沈奕昀搂着她,早已经被她哄的心情大好,温和笑着:“我若不同意,才刚在义兄那里不就反对了么?这次就由着你这小妮子动作吧。”
一夜好眠。
次日沈奕昀照旧上朝,云想容则是如往常那般忍过了清晨的孕吐,勉强吃了一些清粥小菜,就吩咐了玉簪去石虎胡同孟家的铺子请楚晏来。
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这几日她心神不宁,也没有与楚晏联系,更不知他是否已经回兴易了。若是已经回去了,她还要在派人去请。
好在楚晏没有走,得了信当日下午就来了。
“妹夫已经没事了?”
“没事,不过是虚惊一场。”云想容笑着道:“晏表哥,我名下可以灵活运用的银子大约有多少?”
想不到云想容急忙叫他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从前她对银钱是从来不在意的。
楚晏莞尔:“你是想花钱了?你放心,只要你想得到的,没有咱们买不起的。”
“哦?若我想要京都城也买的起?”云想容打趣他。
楚晏却是端正了神色,摸着下巴认真道:“说要买下京都城是有些夸大,不过买个通县不成问题。”
云想容闻言咂舌,“这么多!”
“你呀。”楚晏忍不住推她的额头:“你大约是最迷糊的东家了,自己有多少银子还要问我?”
云想容吐了吐舌头,道:“那就先预备下来一千万两备用吧。”
这次轮到楚晏咂舌了。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自然是有要紧事要办。”
云想容的笑容让楚晏莫名的想起了小时候,她曾经要算计大事时,都是现在这种冷漠即将看好戏的眼神,仿佛一切事都已经掌握在手中一般的胸有成竹,又仿佛只要她能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也无妨。
楚晏吞了口口水,颔首道:“既是要紧事,我立即着手去预备。”又觉得气氛有些紧张,玩笑着道:“我有预感,又有不知死活的惹到你,要倒大霉了。”
云想容爽朗的笑了,“你说的是,大约是我做温婉淑女太久,都让人忘了我的性子了,胆敢在我眼前为所欲为,就要付出代价!”
站起身,走向桌边,将一个信封取来递给楚晏:“还有这封信,请表哥无比找个信得过的人,快马加鞭送去应天府交给郭茂功。”
楚晏颔首,郑重的将信收好。道:“那么一大笔的银子,我须得早些着手预备,卿卿,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当然是越快越好。等银子预备得了,我也好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楚晏立即告辞离开了。
云想容则比往常还要悠哉的过了一整日,下午还将阿圆叫来,教他写了几个字,哄着他玩了半个下午才让卫二家的将孩子带回去。
傍晚时分,外头有小丫头来传话:“夫人,白大爷让身边的小丫头子来接小少爷去吃晚饭,说是吃过了饭就送回来。还说这些日夫人身子不好,往后白大爷可以多照看小少爷一些。”
云想容闻言挑眉,笑着叫了英姿和卫二家的来,“你和卫妈妈走一趟,去客院回白大爷,就说虽然我身子不舒坦,可毕竟阿圆是咱们沈家现在唯一的小孩儿,我在忙碌也照看的过来,这会子阿圆吃过了晚饭已经睡下了,若是白大爷想见他,明儿孩子起身了我在让他去。今日就作罢了吧。卫妈妈跟着去,也可说说平日里阿圆过的如何。”
英姿闻言笑道:“白大爷若是听见,还不定怎么气呢。”
卫二家的也道:“咱们出府奔波这两日,也没见白大爷将阿圆少爷带去照顾,现在又想起接孩子来了。这男人家的,到底不是照看孩子的料。”
云想容笑而不语。
想见孩子,孩子却在敌人的手里,当初她将阿圆带来,白莫离想来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面上又要装作丧妻悲痛欲绝,对沈奕昀感激涕零,为了拉近“一家人”的关系,将孩子交给她来带也是一种信任。
现在他的肠子八成都悔青了。
卫二家的和英姿去客院回话。不多时就回来了。
“白大爷说多亏了夫人想的周到,阿圆交给夫人来照顾他是放心的。既然孩子已经睡了,就不要吵醒他了。”
他除了这么说,也找不到其他妥帖的法子了吧?
待让卫二家的退下去照顾阿圆,云想容想了想,吩咐英姿:“你去将何达叫来,还有,让何达……”
云想容在英姿耳边低声嘱咐,英姿则是频频点头,行礼退下。
坐在外间的罗汉床上,云想容将下午让柳妈妈找出的自己的旧衣裳拿来剪裁,打算给腹中的孩子做几件小衣裳。
孩子细皮嫩肉的,恐穿新料子会膈坏了皮肤,用旧料子比较柔软,孩子穿着也舒服。
如今部署好了,只等着鱼儿上钩。
云想容心情格外平静,给未出生的孩子裁剪小衣服则是一件极为愉快地事。云想容正专心做针线时,外头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小姐。”
云想容放下了针线,起身缓缓走到门前,道:“是晏表哥让你来的?”
那人道:“是楚少爷吩咐的。”
“你进来吧。”
云想容开了门,就见何达穿了身夜行衣,对她掀了遮面的黑布,随即拱手行礼。
云想容禁不住微笑,英姿办事还真够利落,想不到何达这么快就来了。
她以眼神询问何达,见何达不着痕迹的对她点头,便放下了心,道:“进来说话。”侧身让他进屋来。又看了看外头是否有人,才小心翼翼关上了屋门。
就在卧房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