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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
第十一章 切磋
“龙峰苍松真人座下弟子齐昊、林惊羽，拜见田师叔、苏师叔。”
守静堂中，田不易与苏茹坐在上位，其余弟子都排在旁边，场中两个白衣人，也就是林惊羽和另一个名叫齐昊的俊逸青年，正向田不易见礼。
田不易目光在齐昊身上转了转，又瞄了瞄林惊羽，脸色沉了下来，他见这二人丰神俊朗，以他的眼力，片刻间已然看出这两人资质均远在自己门下弟子之上。齐昊是不用说了，在青云门年轻一代中他早已盛名，倒是年纪轻轻的林惊羽，从刚才他已可以御剑而来便知他至少已修到了太极玄清道的第四层以上，以他入门不过三年半时间，这份资质当真惊人。
想到这里，田不易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最后的周白，两相比较，田不易心情大坏，冷冷道“你师父让你们来做什么？”
齐昊拱手道“禀田师叔，家师苍松真人受掌门道玄真人所托，着手打理两年后‘七脉会武’大试诸般事宜。因为有少许变动，故特命我与林师弟一同前来通报。”
田不易哼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惊羽一番“是故意想向我示威的吧！”
齐昊与林惊羽脸色都是一变，林惊羽当时就欲作，但齐昊一伸手拦住了他，苦笑道“田师叔真会开玩笑，我们同属青云门下，田师叔又德高望重，家师决无任何不敬之意。”
齐昊观察了一下田不易和苏茹的表情后，俯身道“家师苍松真人以为，‘七脉会武’大试本意在于现各脉弟子中可造之材，加以栽培。而青云门时至今日，门下弟子已近千人，其中年轻一代新进弟子尤多，其中不乏许多天赋出众的人物。以此思之，六十年方才一次的机会，各脉不过出寥寥四人，实在太少。所以家师和掌门商议，七脉各出弟子九人，其中长门人数最多，再多出一人，成六十四人数，在此基础上一如既往，抽签对决，共行六轮，决出胜者。这样也可免去沧海遗珠之憾。”
田不易与苏茹对望一眼，面色更是难看。他大竹峰一脉弟子人数少资质差，初一看似乎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却是人数人才最多的长门通天峰和苍松的龙峰大大有利。
苏茹见丈夫神色难看，微微摇头，以目示之。田不易心中何尝不知道妻子的意思，此事既然由掌门师兄与苍松商议过了，便是成了定局，争也无益，当下冷冷道：“如此甚好，我没什么意见。”
齐昊洒然一笑，他本来就已做好被田不易刁难的打算，没想到大竹峰这么痛快的答应倒也省去了一些麻烦。回头看了林惊羽一眼，齐昊俯身道“另外临行前家师曾吩咐一事，那就是我这位林师弟与田师叔座下一位张师弟是老友旧识，还盼田师叔让他们二人叙叙旧。”
田不易心中有气，手一挥，不耐烦地道：“准了，准了。”
林惊羽老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只是碍着他是前辈长老，不敢作，这时听得他准了，头一转就向周白走去，周白也面露憨笑随他离开了大厅。
。。。
两人数载未见，谈及童年旧事，不禁一阵唏嘘。
说道各自的修行，林惊羽不禁眉头一挑，眼眸精光闪动“我半个月前突破太极玄清道第四层，本来要入世游历寻剑，却不想师父将自己的佩剑‘斩龙’赐我。”说话间，他反手将手中寒光凛冽的长剑拔出，剑刃青芒宛如秋水，阳光照下盈盈生辉。
看到周白背后的翠竹剑鞘，林惊羽笑道“我看你背负仙剑，莫不是也进入了太极玄清道四层？”
林惊羽伸手探向周白后背，却被周白不着痕迹的躲开，周白微笑道“惊羽，你本来就比我聪明，资质之高在整个青云也算万中无一。”周白后退一步，再次避开林惊羽伸来的手掌，“我历经数年不过初入门径，堪堪把玄清道第一层练就。”
林惊羽面露不满，被周白躲过一次算是偶然，但第二次第三次，这种偶然显然是对方故意为之。两人转眼间已过手数招，他始终未能触碰到周白身后的剑匣。
不知不觉林惊羽已将周白当做了同境之敌，斩龙剑青芒绽放、瑞气蒸腾，青芒愈盛林惊羽战意越强，然而周白虽狼狈躲避却总能在剑气未出之前，先行躲避。
林惊羽只得不断变招，短短十息，本是杀气腾腾的切磋变得颇为诡异。
修为境界远超张小凡的林惊羽在被狼狈逃窜的张小凡牵制。也幸得林惊羽尚且知道分寸，并未施展‘一往无前斩龙剑，万剑归一斩鬼神’的拼命招式。
堂中的田不易虽然还在与齐昊聊天，神识却一直关注着堂外的这场比试，难看的面色随着周白一次次神来之笔般的躲避，逐渐消去，对齐昊的态度也柔和了几分。
作为大竹峰首席，数百年的修为沉淀让他的眼光不像羞恼的林惊羽那样浅薄，周白每一次预判躲避尽皆本能预感，人有六识，除却五感之外，便是最为神秘的意识。
这种天赋极为内在，甚至无法感知无法探测。
随着林惊羽力竭而倒，两人的切磋也落下了帷幕。林惊羽不顾形象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小凡，你有本事别躲啊！”
周白亦是瘫软在地，面露苦笑“惊羽你玄清道四层，我方才入门一层。我不躲才怪。”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笑声传入大厅，田不易也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苏茹疑惑的看向田不易，不知他为何发笑，田不易轻轻的拍了拍苏茹的柔夷，笑而不语。
“小凡？你怎么了？”田灵儿看着满身尘土的周白赶忙迎了上去，心疼的捻去他头顶的草叶，狠狠的看向了满脸汗渍依旧风度翩翩的林惊羽。
再加上刚才齐昊当面夸奖林惊羽，隐隐中还有自己比不上他的意思，心里的火气腾腾而起。不由怒道：“你凭什么欺负人？”说着手诀一指，顿见霞光闪闪，琥珀朱绫已然祭起，一声便向林惊羽冲了过去。
苏茹与齐昊同时喊了出来：“住手！”
第十二章 试探
两人话音未落，身材矮胖的田不易好似电光闪过般，出现在林惊羽面前，一把拉住琥珀朱绫丢还给田灵儿，皱眉道“胡闹！”
他是大竹峰首座，也是青云派长老，于情于理林惊羽都不能在他面前受伤。
再说。。。。。田不易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被师兄们围着的周白，自从把周白带到大竹峰以来，他从未对周白抱有一丝希望，但今天周白的表现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咳。。。灵儿，先送小凡回去休息。”苏茹与田不易成亲多年，对这个爱面子的丈夫自然了如指掌，回想到刚才给自己递来的眼神，苏茹微笑道“我看林师侄也有些体力透支，齐昊你们也先回龙首峰吧。”
“是。”齐昊心中虽有万般疑惑，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言，于是向田不易苏茹行礼后，方才离开。
。。。。
“惊羽，你适才可是在与张小凡切磋？”狂风卷起齐昊衣衫，长袖飘飘傲立剑上。
林惊羽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眼中的精芒却愈发旺盛“是。”
“胡闹！”齐昊皱眉道“张小凡苦修三年方才入门玄清道一层，此事整个青云人尽皆知，你半个月前就已进入玄清道四层，并且有师父赐下的神兵斩龙剑。你这样。。。。。”
话音未落，林惊羽便打断了齐昊，纵身飞到齐昊身前，目光灼灼好似火焰燃烧，“那你可知我几乎用尽手段都没能逼出他背后的剑？”
人总是这样。说是切磋，但林惊羽心底究竟有没有炫耀的想法，这点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身为天才，优越感从何而来？不就是在凡骨中收获仰慕敬畏的目光吗？
但是，张小凡是他玩伴，他可以欺负可以嘲笑，但他决不允许别人看不起。
想法是纠结的，但林惊羽的态度是明确的，
齐昊愣愣的看着林惊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并没有开玩笑。难怪田师叔的态度转变这么快，本来面色铁青对自己爱答不理，后面愈发和煦，就连田灵儿对林惊羽出手都被拦下。原来是知道了自己徒弟给他长脸了。
“惊羽，把你们切磋的过程一招一式的给我讲一下。”齐昊不禁对那个传言中的废柴张小凡升起一丝兴趣，当然他的目光紧盯的是道玄亲传，通天峰首席萧逸才。
林惊羽笑道“我正打算找师兄帮忙解析一下当时情况。”
。。。。。。
满园青竹，随着冬日临近，都渐渐泛起些许枯黄。寒风萧瑟，一只温暖的柔夷牵住了田不易的手掌。
田不易深深看了妻子一眼，缓缓转过头，问道：“老七怎么样了？”
苏茹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还能怎么样？不过是脱力罢了。”撩起滑落的发丝，苏茹疑惑道“白日里怎么了？林惊羽指点小凡功法了吗？”
“指点？他也配！”田不易冷笑一声，拉着妻子的手在小亭坐下，给她讲述了厅外两人的切磋，说道兴起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那小子倒也有点意思，居然以玄清道一层的修为活生生拖得四层修为的林惊羽力竭。”
远处宋大仁抱着一叠玉简走来，田不易脸上的笑容立刻收起，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沉声道“这个老七尽给我惹事，今晚你拿一颗培元丹给他，免得他明日装死，搞得我们没饭吃了。”
宋大仁身体一愣，紧绷的肩头抖了抖，似乎在憋笑。这么多年田不易那死爱面子，又口硬心软的性格他们几个师兄弟早就已经了解了。生怕被师父看见他偷笑，宋大仁不禁加快了脚步避开了这个雷区。
宋大仁怕田不易恼羞成怒，苏茹可不怕。听到田不易的话，她不禁捂嘴笑道“知道了。”
秋日的天气亦是变化无常，白天还是青天白日万里无云，一入夜便浓云遮月，不见清辉。
周白仰身躺在床上，侧头看着放在床头的半截断剑，自那天在山谷中发现‘摄魂’杖被器灵替换为一把仿照的红玉剑以来，他再未见过器灵的踪迹，这让他一度怀疑器灵是否真的在青云宗。
随着今日冒险破局，他心中的谨慎不禁加重了几分。
按照张小凡本身的实力，必然会被林惊羽打伤，而周白却选择了略微展露出与原作不同的地方，如果器灵真的夺舍青云门人的话，必然会得知张小凡林惊羽切磋时平局的消息。
毕竟这两个都是青云宗的风云人物，一个是短短三年步入太极玄清道四层的天才，一个是历经三年方才入门太极玄清道一层的废材。如果这两个战平，并且是以双方力竭收尾，无论是张小凡深藏不露，还是林惊羽刻意放水。
都将成为门人闲暇时的谈资。
本来周白和器灵都身在暗处，‘摄魂’换‘红玉’算是器灵的试探，那周白这一次不再藏拙就是‘险棋’。
想到这里，周白不禁叹了口气。
咿呀的门扉响起，周白连忙起身，他感觉到了苏茹的气息。
“怎么好好的叹气了？”一个昊柔平和的声音从门口处响了起来。
周白抬头望去，正见师娘苏茹站在门口。夜风习习，吹动她衣裳轻舞，梢微动，看去有如仙子一般。
苏茹走到他的身前，把手放到他的肩上，微笑道：“没事的，你坐吧。”说着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瓶，从中间倒出一颗指头大小黄澄澄的药丸来，递给周白笑道“这是培元丹，用来补充元气的”
周白犹豫一下，接过吞下，片刻后就觉一股暖气先从丹田泛起，随即散往四肢头顶，全身暖烘烘的很是舒服，就连周身拥堵的经脉都有些松动的迹象。
“多谢师娘。”
苏茹笑着点了点头。收起小瓶，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不必谢我，是你师父叫我拿给你的。”
周白憨笑道“那，谢谢师父。”
苏茹捂嘴笑道“嗯，我会转告他的。”余光看到了床榻上的断剑，苏茹叹息道“小凡，你听我说几句，好么？”
周白挠了挠头说道“师娘尽管说便是了。”
苏茹眉宇间有一丝无奈“齐昊和林惊羽这般的人才，一向是可遇而不可求，但如今青云门中，大竹峰一脉日渐式微。你师父修行虽高，却时常因为门下弟子被各位师伯师叔讥笑。他性子好强，心里是极难受的，又担心自己羽化仙去之后，大竹峰一脉只怕永无翻身之日，这就更对不起列位祖师了。这沉沉重担都压在他一人肩上，他心里其实是很苦的。”
周白沉默不语，在他白天决定出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幕。
平庸之人必然不会被人期待，他已太极玄清道一层战平玄清道四层的林惊羽，便已经不再是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