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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前想起陈九殿这人时,心中的预感,也绝非空穴来风……”
……
在一番问答过后,黑袍人沉默了下来。
无论是在旁的刘泊静,还是陈九殿,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失望。
刘泊静心中一凛,顿生不安。
陈九殿亦是莫名惶然,但他看向这黑袍人的目光之中,隐约竟有难以言喻的敬意。
这种敬意,使得他不敢对于这黑袍人的意思,有半点违逆。
先前这黑袍人开口,他也不敢有半点隐瞒。
这已不单单是被对方把握了性命的威胁,更是一种源自于心底的变化,如臣子对于君王一般。
“没有习得仙术?”
黑袍人伸手一捞,那道符剑顿时落在手中。
这是一道黄符,分明是符纸所制,但并不柔软,显得干硬而脆弱,犹若一层干燥的黄泥土。
黄符之上,绘画着轨迹玄妙的符文,这些符文总体看去,竟像是一柄长剑。
以清原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这符剑上面蕴藏着一层法力,乃是八重天大真人遗留的法力,显得堂皇大气,而又浑厚正派。
“符剑所能承载的法力终究有限,威能也局限在上人境。”
清原暗道:“不过古见渊的手法,倒也与我颇为相似,这符剑按道理来说,仅能用上数次,但上面有着能够恢复法力的布置,哪怕消耗其中法力,但经过这些符文,汲取周边气息,也能日渐恢复……只不过,为了让符剑之中的法力自行恢复,而刻意绘画上去的符文,已让这符剑本身蕴藏的剑术符文,失了原有的纯粹剑意,凭空削减了许多威能。”
在符剑之上,添上另外一种符文,两者并不能相辅相成,反而降低了符剑应有的锋锐,其实这已算是一种败笔。
古见渊以大真人的眼力,也有了这种败笔,这自然不是他力有不逮,而是刻意为之……此举所为,便是为了让符剑能够重复使用,相当于给陈九殿一道可以长久保命的物事。
甚至,让两种符文,并存于一道符纸之上,对于古见渊来说,也要花费不少心力,才能将之完善。
由此可见,古见渊对于这弟子,实则也是较为重视的。
“符剑之上蕴藏的剑道符文,上面确实是有着仙剑之术的真意。”
清原心道:“想来古见渊绘画符文之时,乃是运使仙剑之术的剑气来绘画的,可即便如此……符剑上面的剑意,也仅是皮毛罢了,莫说只是观摩,就算拿到手里,送入古镜之中去仔细推演,也仅能揣摩出几分罢了。”
“一门完善的仙术,不可能仅是从皮毛上面,就全数推演出来。”
“但是……古见渊既然重视陈九殿这个弟子,真的会如陈九殿所言,只是传下功法及保命物事?”
尽管如今陈九殿已经不敢违逆清原所言,有问必答,答而不虚,所言自然没有欺瞒。
但清原依然有些疑虑。
这是源自于他阳神造诣的触动。
“或许,古见渊留下的东西,连陈九殿本身,也不知晓?”
……
清原正在沉思当中。
神符化身也就随之停了下来。
但落在刘泊静和陈九殿的眼里,难免使得心中惶然不安。
刘泊静心道糟糕。
对方明言,早已盯上了他们,并且在此布置了一段时日。
如此煞费功夫,但到头来全无所获,岂非要下杀手?
尽管刘泊静对于这黑袍人并不熟悉,但是他也不愿涉险……总不能指望着对方是个善良之辈,就此放过他们罢?
更何况,如今陈九殿被他按在头顶之后,显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仿佛变了一个人那般,极为顺从对方。
“当真没有?”
黑袍人语气低沉,稍微抬起手来。
陈九殿心有不安,却禁不住开口,低声道:“当真没有。”
黑袍人顿了一顿,虽然看不清面貌神色,但显然有了失望之意,那抬起来的手……便要放下。
刘泊静瞳孔微缩,刹那之间,心中念头百转。
对方打死了陈九殿,自己多半也就被顺手了结。
而退一步讲,哪怕侥幸逃过一劫,但失了陈九殿护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此去前路,岂非也是难测?
这万千念头,不过一闪而逝。
在刘泊静心底,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连自己都未必能够理得清楚。
但他只觉此刻绝不能任由对方下手,将陈九殿打死当前,否则,自身亦是难保。
“慢着!”
一瞬之间,便听刘泊静出声道:“陈九殿并不知晓,但其恩师身为一代高人,未必没有在暗中留下什么。”
“嗯?”
黑袍人闻言,便即停了下来,略微偏头,朝着刘泊静所在看去。
刘泊静沉声说道:“我曾听李八百前辈提过,古先生身殒之后,其府邸所在的布置,失了主人,便失了灵光,内中的物事,有许多人觊觎,后来是吕老先生出手保了下来,已经封存,用作赏罚。”
“已被蜀国人仙封存,用作赏罚?”黑袍人顿了一下,淡淡道:“也即是说,你们身上,还是没有了古见渊的传承?又或是说……你觉得将此事告知于我,可以让我去闯蜀国京城,迎战诸多半仙及真人,夺得一门仙术?”
刘泊静脸色变了又变,低声道:“尽管古先生的遗物,已是尽数充公,但是如此行事,不免令人心寒,因此,为了避免影响,吕伯江老先生还是给古先生的亲传弟子,留下了一桩物事。而这桩物事,实则也是陈九殿一直以来,处境艰难的原因,当这一次李八百前辈死后,我让陈九殿随我逃离京城,也是因为失了李八百的护持,所以不敢停留。”
黑袍人应了一声,旋即转过头来,看向陈九殿,开口问道:“那么,这桩物事,如今何在?”
自刘泊静开口,陈九殿便是满面错愕茫然,听得黑袍人开口询问,只是怔怔道:“我……我不知道……”
场面陡然寂静了下来。
轻风吹拂,充满了秋风萧瑟般的寒意。
黑袍人转过头来,看向了刘泊静。(未完待续。。)
章七六八 宝盒
随着黑袍人目光转过来。
刘泊静只觉心中一凛。
周边的风,好似无比森寒,渗入骨髓。
他本就只是文弱书生,未曾习武,而修道也未入门,当即显得颇为不堪。
“宝物不在陈九殿手中。”
刘泊静咬着牙道:“在我身上。”
风声陡然一静。
陈九殿怔了一下,旋即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在你身上?”
这黑袍身影似乎也觉讶异,从头罩之中迸射出来的光芒,似乎饶有兴趣。
“不错。”刘泊静说道:“古先生死后,陈九殿受得李八百前辈的庇护,因陈九殿本身道行不高,护不住此物,所以吕伯江老先生,是将此物交给了李八百前辈。后来李八百前辈萌生死志,前去南梁赴死之前,当时人知将死,似乎想法颇多,曾起杀机,但被我察觉,我便盗了东西,引走了陈九殿,逃出京城之外。”
陈九殿惊愕万分,似乎未有想到,其中竟是如此曲折。
黑袍人轻笑了两声,道:“原来如此。”
李八百尽管伤重,但毕竟是真人之辈,且是曾经触及了八重天大真人境界的人物,他若真是有意杀人,那么,凭刘泊静这文弱书生,凭陈九殿这区区上人,又如何能逃?
何况,这一路来,他们二人能够走到渭城附近,无人阻拦,想来也是李八百去南梁赴死之前,为他们扫清了几分祸患。
只不过,李八百似乎在他们二人面前,作出了另外一番姿态。
尽管不知李八百为何明面作恶,暗里相助,但清原也无意理会……他不可能尽知每一个人的来往轨迹,也不可能去探查清楚每一个人的心中想法。
过去的,终究已是过去了。
李八百也已死了。
如今当前的局面,再与这逝去的旧人无关,而与自身有关。
封神局面,即将落幕,清原将是危在旦夕。
“在你身上?”
清原笑道:“那便巧了。”
他笑意之中,颇有些许古怪之意。
显然这个刘泊静,并非一般的读书人,他手中有着这桩物事,但却未曾告知于陈九殿,少不得是有将之贪下的念头。
文人多迂腐。
而不迂腐的一类,多是可怕。
“若无意外,若是不死,此人倒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清原这般想着。
而刘泊静已是交出了这件物事。
陈九殿目光复杂,思绪想法颇多。
……
这件物事,形如一个四方盒子,色泽上面布满了繁复的纹路,但这些纹路,竟是可以移动的。
清原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一种秘法炼成的物事。
要破开这盒子,不算难事,寻常真人便可毁去,但盒子一经压迫,内中物事亦是尽毁。
想要打开这方盒子,务必是要从上面纹路下手,不可动用蛮力。
而这些纹路,排列无序,又隐藏奥妙所在。
清原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什么,旋即抬头,看向了陈九殿。
陈九殿看着神符化身手中的这个盒子,怔怔出神,似乎有些怪异。
“怎么?”
清原笑问道:“认得了?”
神符化身的声音,在之前清原特意改变下,显得稍微低沉,与他本身清澈之音不同,故而此刻传出来的这一道笑声,显得低沉,这一声问话,似乎也教人心中惊惧。
陈九殿听得对方言语阴沉,不敢多言,连忙拜倒,低声道:“多年前,先师传我符剑之时,也曾将此物交与我手。当时先师曾说,此物是他偶尔摆弄出来的物件,权且当做游戏之物,让我运用本门技巧,将此中纹路归正,即可打开内中物事……可惜我资质愚鲁,耗费了一年光景,直到修成阴神之后,也仍然未能将之纹路归正,后来被先师收回。”
他苦笑了声,道:“未想,所谓的至宝,竟然就是此物?”
“还有这回事?”
清原心中稍有沉吟,隐约明白了来龙去脉。
这盒子当中,必有非凡物事。
古见渊让陈九殿以其本门之法,推演此中纹路,将之归正,显然是一种考验。
但这场考验,陈九殿明显是没有通过。
只不过,古见渊或许失望,但也未必当真是全然放弃了他,还是给他留下了机会的。
思索片刻,才听黑袍人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再来推演一回?”
“这……恩师自从将此物交于我手,我便不曾将此物摸索通透,后来成就阴神,原本以为手到擒来,却也仍然无能为力。”陈九殿苦笑道:“这两年来,我道行依然没有多少长进,只怕也是难破此中玄奥的。”
清原平静道:“我只是让你根据你本门秘术,尝试将秘纹归正,但并不是一定要你成功打开这个盒子。”
陈九殿闻言,不禁有些错愕。
片刻,才见他略微躬身,双手往前接过盒子。
实际上,他先前所言,也未必没有源自于心底那一点“不愿将本门宝物展示出来”的念头。
但清原真正发话,他终究兴不起抵抗的念头,于是深吸口气,才运使法门,上面的纹路,逐一推算过去。
黑袍人站在原处,静静“观看”。
陈九殿的手法,谈不上玄妙,但却有独到的异处。
……
洞天福地当中,清原本身通过古镜,细细观看其中轨迹变化。
“古见渊这一门的传承,着实不虚。”
“陈九殿运用的法子,并非寻常,只是他道行太浅,运用的手法也必然是最基础的一类,在我眼中,便颇为清晰了。”
“古见渊在多年前便将此物交给了陈九殿,显然此物打开,其实不难,以他门下传承,若是足够聪慧,应是在凝就法意之后,便打开这盒子。”
“但陈九殿在三重天的层次,未能打开盒子,甚至修成阴神之后,也不能打开。”
清原暗道:“显然这盒子上的考验,对于天赋悟性,也有极高的要求。”
他这般念着,已是把陈九殿的手法,尽数记下。
而陈九殿做到了这个时候,终究停了下来,抬起头,朝着黑袍人摇了摇头,露出遗憾神色。
然而黑袍人只是往前一步,接过了木盒,便开始了转动,手法竟是与陈九殿一般无二,且更为灵活敏捷,好似造诣精深,浸淫此法已有多年。
“这……”
陈九殿呆在了那里。
刘泊静亦是心觉十分荒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