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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梁帝抬起头,叮嘱道:“只是,你处事虽然稳重,可在许多时候,不甚机敏,日后继位,须得当心。”
太子躬身道:“儿臣明白。”
梁帝神色有些恍惚,气息也更为萎靡,挥了挥手,无力地道:“回去罢。”
太子施了一礼,道了声告退,便要转身离去,然而就在这时,他心中陡然涌起一个想法,几乎抑制不住。
于是他停下脚步,深吸口气,问道:父皇既然时常在想天下平定的那一日,那是否也想过,天下平定之后,儿臣要杀陈芝云时,可要保住他?
梁帝点头道:“朕原是想保他的,只可惜……”
他笑了声,微微摇头,道:“朕老了。”
梁太子低声道:“儿臣明白了。”
声音落下,太子打开门,退了出去,旋即将门合上。
他转身到前方,仰头看天。
阴暗的天空中,月亮刚刚从云层中出来,显得十分明亮。
太子怔怔出神。
梁帝是老了,老得不愿再与他这太子争权,因为争到了最后,也未必能执掌长久。
但是,是否保住陈芝云,跟梁帝是否老迈,并无关系。
“看来父皇,在看似维护的意思下,实则,也有了杀掉陈芝云的念头。”
太子忽有几分感叹。
实际上,陈芝云与他父皇,一向君臣相合。
他甚至觉得,哪怕天下平定,在太平盛世之中,父皇也不见得就容不下陈芝云。
只可惜,陈芝云不识相,终是设局杀掉了月妃。
在陈芝云眼中,月妃是迷惑皇帝,颠倒朝堂,祸乱天下的妖邪之辈。
但在梁帝眼中,这是一个牢牢占据在心间的美人儿。
……
寝宫之中。
阴暗的光泽下。
梁帝的脸色,显得一片黯淡。
他看着那夜明珠的光华,宛如月光一般柔和,不禁想起了那个如同月儿一般的人儿。
“朕知道她不是常人,甚至不是人,但是……朕从未有过悔意。”
梁帝声音极低,带着沙哑。
房中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那苍老的声音,哼起了曲儿。
只见梁帝倚在龙床上,双目微闭,鼻音轻哼,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心情甚好。
直到深夜时分,曲声停下。
……
翌日,内侍惊觉梁帝已然在当夜,含笑而逝,只是眼角泪水,犹自未干。
消息不过在顷刻之间,便传至太子府上。
太子获知此事,良久沉默,许久不言。
尽管不愿承认,但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这一日。
然而这一日真正到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那般欢喜。
权势还是一样大的权势,只不过,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罢了。
而他的父皇,终究是父皇。
哪怕再是忌惮,哪怕再是生疏,但父子终究是父子。
太子沉寂了许久,屏退左右,将自己关在房中。
他独处半日,待到再度现身于人前时,已看不出半点其余神色。
他召集文武百官,将整个消息,传扬开来。
霎时间,天下震动。
帝皇驾崩,举国哀悼。
然而,新帝登基,迫在眉睫。
……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面前悬浮着一面古镜。
古镜上面,是梁国所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梁帝与太子的夜话,还是梁帝辞世时的场景,清原尽都知晓……因为,叶独就在宫中。
“梁帝已死,新帝登基。”
清原低声道:“一个新的时代。”
只可惜,这个时代,充满了太多的未知之处。
纵然是道祖之辈,也无法看透。
道祖之辈,无所不知。
然而自从清原下界之后,诸天祖师,便一无所知。
章八五八 梁帝!蜀帝!
梁帝驾崩。
举国哀悼。
然而迫在眉睫的,便是新帝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
现如今中土统合,蜀国已灭,而北方元蒙虽是隐患,但暂时也无南下迹象,这乱局初定,梁帝尽管驾崩,却也没有多大影响。
更何况,这些年间,梁帝卧病在床,纵情声色,所有权势也早已落在太子手中。
如今继位,也仅是一个名头上的交替罢了。
登基大典,自是场面浩大,须有无数准备。
在处理梁帝后事期间,便早在筹备此事,也有修道之人,定下了时日。
梁国上下,除却原先在京城文武百官之外,又召回身在外地的文官无疆,以品秩高低,或是职位轻重,择取入京之人。
原本蜀国官员,也有原先重臣,降服于梁国,也得了邀请,也正是因此,梁国此番登基大典,正是前所未有的守卫森严。
甚至请回了白衣军主帅陈芝云,亲自回京,主持秩序,生恐出现差错。
……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忽然预感到了另外的转折之处。
“蜀帝么?”
他沉吟不语,挥手之间,便让古镜显化出了南梁宫城的景象。
……
在登基前的一夜,新梁帝召见了蜀帝。
除却清原之外,几乎没有多少修道人察觉,哪怕是南梁国师齐师正,身在京城之外,也不知晓。
至于那位耳道人,似乎在当初蜀国将灭,临东决战之时,受了重伤,至今未现。
当夜,清原从古镜之中见得宫中一番夜谈。
梁帝招来蜀帝,神色温和,笑容亲切,然而在姿态上,难免有些居高临下之状。
蜀帝只是怅然而笑,他也心知,如今自家不过阶下之囚,能有个善终的下场,便已是不错,再非当初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两人一番言谈,无非是谈及将蜀国彻底并入梁国的事宜。
实际上,更深一层,也是这位新梁帝,想要看看眼前这位向来名声不佳的蜀帝……他更想要看一看,败在梁国手下的亡国之君,该是何等地狼狈不堪,而如今自己,在对方眼中,又是何等地高高在上?
梁朝新帝,自幼生来便是高贵无比,早已习惯了他人仰望的目光,但是,同为君主,蜀帝这样谦卑的姿态,怯弱的目光,却更是教他生出一股至高无上的心态。
“此事便就如此。”
梁帝略微挥手,笑道:“明日朕便登基,还要劳烦蜀王入宫一趟。”
蜀帝深深施了一礼,道:“朕……小王自不敢缺席。”
“如此甚好。”
梁帝正要示意蜀帝离去,然而就在这时,嘴角陡然浮起一抹笑意,道:“蜀王来京,也有许多时日,可曾想念故乡么?”
蜀帝心中一凛,微笑道:“京中风气,继承前唐之风,甚是教人愉悦,美酒佳肴俱是别有一番风味,小王心中甚是欢乐,无暇顾及想念之事了。”
梁帝闻言,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那便请蜀王,今后都在京城定居罢。”
蜀帝躬身道:“正是小王心中所愿。”
他心头低沉到了极点。
今后便都在京城定居,也即是让他一生都困在这梁国京城之中,实如软禁了?
但仔细想想,也好过丢了性命。
蜀帝抬起头来,施礼告退。
梁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有几分感慨,道:“亡国之君,丧家之犬。”
……
宫城之外。
蜀帝离开宫城。
外头早有蜀国将士等侯,满是担忧,然而如今大势已去,局面已定,他们也只能等侯在此了。
蜀的皇帝,已是梁国的蜀王。
而这些蜀国将士,今后也是梁国将士。
局面早已定下了。
“皇……”
那将士上前来,语气一滞,改口道:“王爷,没事罢?”
蜀帝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哪有什么事情?”
蜀帝?蜀王?
截然不同的称呼,便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个称呼,让蜀帝心中十分不喜。
尽管他知道眼前这一员将士改了称呼,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避免让梁帝因为“帝皇”的称呼,从而对自己心生杀机。
但蜀帝仍然禁不住恼怒。
“回宫……”
蜀帝语气一顿,叹道:“回府罢。”
回宫。
回府。
也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了。
京城……这里才是京城,以往的蜀国京城,也要重新改换一个名称了。
时势变幻,沧海桑田,终究无法逆转。
繁华之景,宛在昨日。
然而今日,他这位高高在上的蜀帝,却是要朝着他人躬身下拜。
“奇耻大辱,莫过于此。”
蜀帝眼神深处,露出苦涩意味,心中愤恨道:“胡皓误我,蒋费误我,姜柏鉴也误我……蜀国上下,尽毁于你等庸才奸佞手中,留朕承受这等奇耻大辱!”
他脸色阴沉难看,这般想着念着。
忽然间,一声剧烈的响声。
仿佛地面都颤了一颤。
在刹那之间,喊杀声起。
蜀帝心中一凛,心中惊骇,暗想道:“莫不是梁帝要绝后患?”
才这般想着,又听适才那将士高声道:“皇上快走,此人武艺高深,几近武道大宗师,末将不是敌手,只能略作拖延。”
声音未落,马车已动。
然而马车才动了几步,便听一声凄厉长鸣。
蜀帝只觉翻天覆地,整个车厢都翻了过来,撞得他头昏目眩。
过了片刻,他才惊醒过来,透过残破车厢,才知那骏马被一杆长枪穿透了去。
遥隔十余丈,投掷一杆长枪,穿透一匹骏马,该是何等巨力?
蜀帝惊骇莫名,探出头去。
只见前方一个男子,棕色衣衫,手执长刀,一路杀了过来。
那些精锐将士,竟然无一人是其敌手。
哪怕是内劲有成的护卫,都敌不住他。
看见这人,蜀帝忽然觉得眼熟。
他想了片刻,瞳孔一缩。
“姜柏鉴的人?”
早年姜柏鉴乃是执掌蜀国京城的禁卫,后来任大将军职,常年身处前线战场,这执掌禁卫的便是姜夫人。
但姜夫人替代姜柏鉴行事,终究不能放在明面上。
于是,姜府总有一个明面上执掌禁卫之人,处理京城诸事。
这个处理京城禁卫之事的人,屡屡变换,时而是谢三,时而是谢七,而有一段时日,便是赵徐。
章八五八 弑帝【修整章节序号】
夜色之下。
月光之中。
视线明亮,显得十分清晰。
鲜血的色泽,泛着银亮的光芒。
赵徐执刀而来,所向无敌。
在这一瞬间,蜀帝心中陡然想到了那个谢七。
几近于武道大宗师,这样的人物,虽非武道大宗师,但内劲巅峰,却也显得无可匹敌……谢七当时,身在城门当中,地处狭窄,难以施展开来,多是以伤换命。
然而如今赵徐在街道之上,闪转腾挪,身法敏捷,虽然不如谢七那般看得教人心惊胆颤,却也如阴灵一般,渗人心魄。
“皇上快走……”
那将领才道了一声,便被赵徐一刀劈了头颅。
只见赵徐脸色沉重,道:“诸位,蜀国已亡,蜀帝已死,今日赵某要诛杀的是梁国蜀王,与你等无关……你等众人,都是蜀国将士,也多是有妻儿老小之人,犯不着为了他一个人的性命,搭上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他刀斩过去,鲜血淋漓,断肢飞溅。
前方将士中,无人后退。
而赵徐一步一步往前。
阻拦之人,尽杀之!
“姜柏鉴与我说过,杀心不要太重,尤其是你们这些听命行事的将士,只如手中刀剑一般,本身难言大罪。”
赵徐厉声喝道:“但今日我要诛杀这庸才废物,谁要拦我,便休怪我赵某人刀下无情!”
就在这时,将士之中,有人喝道:“姜大将军为了蜀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徐,你作为姜大将军家臣,胆敢如此大逆不道?”
赵徐冷笑道:“赵某可不是姜柏鉴的家臣,其次,姜柏鉴也还是死了,他为了蜀国而死,但这位蜀帝却已降服梁国。作为一国之君,不该是国破君亡么?”
他目光扫过,凛冽到了极点,道:“多少将士血洒疆场,然而这位蜀国皇帝,却仍然活生生站在这里。”
“当初有多少将士在剑门关竭力抗敌,可他这位蜀帝,却视而不见,为了一人安危,葬送了蜀国。”
“你们也是将士,你们难道心中就没有血气么?”
赵徐语气沉重,充满了愤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