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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两个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异口同声。
阿芒侧着身子撞开竹帘,把荷莲放到桌子上笑道:“四姑娘,这回的荷莲比前几次都大,还是两文钱三个,货郎还额外送了我两朵。”
思伽随手拿了两朵给小孩先拿在手里玩,挑出十几株来插瓶,拿着剩余一株荷莲,没有一点惜花之情,杆子都剪了,花瓣都扯了,又拿了另一把小剪刀把嫩嫩的莲蓬小心的绞了,不伤周围的一圈花蕊,取了细细的棉线绑住花蕊后托,把棉线一圈一圈的缠上去,剪了线,把线头子捏在大拇指食指中间,把花蕊虚握在手掌里,两个小孩子巴巴的四只眼睛盯着思伽的拳头。思伽得意的一笑,“不要眨眼哦!”就把手里的花蕊丢了出去。后头线头缠着,花蕊在往下掉的过程中飞的旋转,花蕊的黄白两节都连成一片,十分炫目。整个过程只有两三秒,看了就没了。
思仪惟信哦着嘴巴,眼睛专注的随着旋转的花蕊走,看完了才咯咯的笑起来,胖胖的小手来抓思伽的裙摆,仰着脑袋,一脸可爱,“四姐姐再丢一次,再丢一次。”,“四姐姐给我做一个。”,“四姐姐给我丢,我来丢。”
思伽在两个小豆丁满脸的崇拜目光下满足的冒泡,甜甜的笑道:“好,好,我们去榻上,你们两个像上次一样去榻上站着,再往下丢花蕊,线长长的才好看。阿芒,把余下的荷莲都做了。”思伽身边,采荷年初嫁人了,阿芒是两年前自己在农庄挑的,学了一年的规矩去年提上来,今年才十岁,和自己一样的年纪,也不让她负责多少活计,多是给思伽找个同龄的玩伴,并期望能培养个相伴长久的忠仆。
思侬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地的莲花瓣,不由夸张的蹙眉心疼道:“作孽呀,你们!一朵朵水灵灵的花儿,被你们无情的摧残了,糟蹋了。”
思伽头也不回,站在榻上拥着思仪,一边握着她软软的小手丢花蕊,怎么丢可是有技巧的,要找手感,一边道:“你这话我可不承认哦,摧残了,是我摧残的吗?好好的花儿,不能落子结果,被人提早摘了就已经摧残过了,我只是买了它,又不是我摘的。再说糟蹋了,什么叫糟蹋了,送给你观赏就不是糟蹋了,我们扯着玩就是糟蹋了吗?依我说能在碾为尘土前博弟妹们一笑就不是辜负了。”
思侬笑道:“好歪的歪理,还在玩呀,赶快梳洗打扮起来,中午我们要去何家做客的,你看,我都穿戴好了。”
“好了好了,别催。”思伽看两个小孩子学会丢了,穿好了鞋子,把一匣子新做好的花蕊交给惟信道:“玩坏了再拿新的出来,今天就这么几个,玩完了就没有了。”花蕊旋转多了,不新鲜了,就转不起来,花蜜甩干了,转起来也不好看。
“知道了。”惟信憨憨的答应着,抱着小匣子,“三姐姐,四姐姐早点回来陪我。”说完还冲两人摆摆手,是自幼学会的再见的手势。
何家以前是盐商,多年前何家大爷改行做了不入流的驿将,在严州府经营几个驿馆,再经营一点别的生意,在州府里算是大富人家。何家少爷刚刚考中了秀才,还差两个名次就是案了,何家大开宴席,请了沈家几位奶奶小姐过府吃酒。赵氏何氏带思仟思侬思伽去道贺,龚氏生了儿子,刚出月子,要照顾奶娃娃不去,思伊也不去。
思伽正换衣裙,穿着是早就定好了,三姐妹都穿新做的粉色系夏衫,下配月黄色挑线长裙。思侬翻着梳妆台上的饰,挑出一支红宝石白玉响铃簪出来道:“插上这只簪子吧,我从祖母那里过来的,二姐已经打点好了,头上戴着一支累丝嵌红宝石金簪呢。”
思伽一脸赖相道:“我的好姐姐,这只簪子很重地,妹妹我的头小。”
思侬不依,硬是给思伽插上那根簪子,还道白玉衬肤色。其实,思伽知道思侬的小心思,还不就是嫡嫡庶庶那回事。按理,庶出的嫡出要比嫡出的庶出尊贵一点,可是思仟养在丁氏屋里,就把这差一点的尊贵掰过来了。没办法,丁氏就算养自己庶出的孙女,也不想养没血缘的嫡孙女。养了思仟那么久,丁氏私下里不免贴补些东西,某些好东西思侬都没有,不免心里不平衡,自己压不过去,也要让思伽压过去。
沈家五个女眷坐在一辆马车里,赵氏穿着一件缠枝银线月柳色的褙子,头戴一支鎏金凤凰衔红宝石的步摇,手上一只羊脂玉镯,饰件少,件件都是珍品。思侬挨着何氏坐着,思仟思伽坐一边,快到沈家正门,不免有多嘱咐一遍道:“伽姐儿是个嘴馋的,你们两个当姐姐的看好她,别叫她多吃甜食。”引得思侬下车的时候点着嘴巴笑着看思伽。
何大爷何大奶奶育有三女一儿,唯一的儿子未娶,何大奶奶还没有儿媳妇,所以请来嫁的近的二女儿帮忙迎客。沈家的马车过来,何大奶奶还是亲自出迎,双方谦让一回就迎到屋里去。屋内已到了好些客人,多是州府当地家境富裕的秀才举人女眷,何大奶奶热心的给赵氏介绍次谋面的几户人家,对沈家几个小姑娘笑道:“花园里请了女艺人演布偶戏热闹热闹,姑娘们去看看。”赵氏点头,沈家三姐妹跟着何大奶奶的丫鬟去后花园了。
花园里有三四桌女孩子,喜欢看戏的几个就围着女艺人观赏,不看戏的就凑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说话。
戏多是小孩子能看的,寓言故事排演而来,说的是吴音不是官话,思伽也能听的懂。正听到宋人捡到兔子,回家吃了顿兔肉后,想明天再去捡一只时,隔壁桌上两个女孩子捣鼓,一个红衣女孩眼光飘过来,人是对着自己的同伴说道:“有些人家呀,都是一介平民了,亲事还挑来挑去,左右看不上,都十六了都没有定下人家,还当自己是侯门贵女呢。”那个呢字拖得老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到沈家三姐妹这里。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就是沈家的长女沈思伊。
思仟和大姐感情好,且沈家姑娘,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气的就要站起来去争辩几句,思侬的鼻子也翕张的厉害,思伽视线好,一手抓住思仟的手,自己转头下死眼的瞪了那个女孩子一眼,然后就诡秘一笑,对着两个姐姐道:“二姐三姐,孔嬷嬷教礼,大家女子,贞静贤淑,说长道短最是要不得,若是小小年纪,就不分场合,口上无德”说着,鄙睨了那个女孩子一眼,接着道:“将来日长,和黄口黑牙,满嘴唾沫,成天说三道四的市井泼妇也没有实质区别了。”
红衣女孩气得跳脚,已经站了起来,被身边那个女孩死死的拉下去了,猛灌了一杯茶,甩袖昂着头走了。
“姐姐们认识?”思伽才十岁,今年刚刚外出陪母亲交际,实在没见过几个人,不知道红衣女孩是哪家的。
思仟看了周围,女艺人下去准备新的道具,周围没什么人离得近,就轻声道:“是田举人家的二女,我听过田举人娘子对何大奶奶说‘家里大姐儿和你家哥儿年纪倒般配’”。
思伽会意,田家是举人出身,沈家就三叔还是秀才,田家想把女儿嫁给何家,何家却看上了沈家的大姐儿,沈家还不肯答应,田家就看沈家不自在了。何家大爷现在经营三家驿站,州府里还有田地铺子货栈,家资能进严州府富豪榜,难能可贵的是,何家大爷就一个儿子,还十七岁就考了秀才,有前途呀。
喝酒看戏,赵氏申时才回来。沈葳正在擦拭一副贴身软甲,一旁还摆着兵器,武夫都爱拾捣这些东西,赵氏见怪不怪,开门见山问道:“何家这门亲事你是怎么想的,今天何大奶奶又和我提了一次,如今何家大哥儿已经是秀才了,你还看不上眼吗?那也快点给伊儿定下人家来,伊儿十六了,翻过年就十七了,再不定下婚事,我被人编排无所谓,伊儿的名声就要坏了。”
沈葳顿了顿,接着擦软甲道:“二姐跟我提了一个卫所的千户,何家……根基太浅了,再等等,今年不是秋闱嘛,再看看那个哥儿的资质再说,基本上走科举之路的人都是折在举人试的。伊儿是我第一个孩子,将来家里若能……总是她最委屈了。”沈家若能起复,后面的孩子只会越嫁越好,女儿家的花期却是等不得。
“今天就要走了吗?”赵氏看到沈葳拿灰青色的布包出来,心情复杂,不禁担心。沈葳这一两年多次外出,可是这次不同。
沈葳一笑,是自内心的舒心,道:“四弟我也带走了,四弟妹才出月子,你多去开导开导。八月我可能赶不回来,三弟这次要下场考秋闱,派来登去打点吧,别这样,别担心,这个机会沈家等了七年了。”
赵氏只得把早就收拾好的一包衣服拿出来,沈葳把装了软甲兵器的灰布包加进去,抱着赵氏道:“道上人马已经等着了,我这就走了,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
盐制
思伽虽然打赢了嘴仗,心里是只有那一时的痛快。对方虽然语气恶毒,满嘴放炮,说的的确是符合部分实情的。那年,二姑夫从还从杭州府请大夫过来,对沈老爷的病症也是束手无术,沈老爷挨不到七天,辞世了。接着父母守孝三年,实际是二十七个月,沈家门庭冷落大姐的亲事就耽搁了。如今父母出孝都一年多了,且这一年里沈家渐渐走出宅邸应酬,大姐思伊也不是没有行情,还是没有定下人家,大姐及笄之年,何家就透露出结亲的意思,沈家没有回应。在这里,疼女孩子的人家,及笄之前一般都有定亲目标了或已经定亲了,及笄之后就等着嫁人。当然十六七岁出嫁的也不少,但是像大姐这样是嫡女,十六岁没有未婚夫的,实在说不过去,毕竟,女孩子为了显娇贵,从定亲到成亲还要拉开一段时间的,讲究的人家还要隔上两三年。大姐的婚事耽搁至此,娘都被别人说风凉话,什么毕竟是前头姐姐生的,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平常待继女和亲生女儿似的算什么,关键时候露出后娘的心思来了,这样托个两三年,女人下半辈子毁一半,要是自己生的,还不满世界的相看女婿。
思伽做客回来,卸了饰,换了衣服歪着床上,抱着被子为思伊烦恼。从自己两世的观念来看,大姐嫁入何家,也不算辱没,好好经营也能成就美满人生的。先,何家有钱。比沈家还有钱,这几年又混的特别顺,多年积累家产十几万两是有的,其二,人口简单。何老爷在世,何太太已经去世了,何老爷多年不续弦,大姐上头只有一层婆婆,且何大奶奶自己也中意大姐,将来婆媳矛盾就少,何家女儿已经嫁完了没有小姑子需要相处,只有一个独子以后也没有分家产业的纠纷。最后,本人条件也不错。何家大哥见过几面,长的不差,身高还有上升趋势,国字脸,眉目清隽,待人接物进退得宜,十七岁就考中了秀才,三叔还是二十岁考中的。
这样的条件沈家还在犹豫归根结底还在何家出身上面。莫说英雄莫问出处,结亲就好上查祖宗八代。何家世代农耕,地里刨食,何老爷那一辈才当上富户,后来改行经商,开起了米铺,又变身盐商,现在改行以做驿将,经营驿馆为主业,驿将是不入流,算半个公务员没有品级。坏就坏在何家做过盐商,洗白没有多久。盐商名声不好听,是商人的末流,这不是时人单纯的仇富心理,金银铜铁盐为朝廷专营,盐商绝不是大梁最富裕的商人,盐商名声坏还要从盐制说起。
大梁边疆,特别是北疆长年不稳。太祖皇帝开国之初立意休养生息,北辽还是年年南下骚扰,小规模战役不断,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国库入不敷出,实在无力支应边疆,就改革了盐制推行开中法。官府召盐商倒指定的地方纳粮,再根据上缴地点和数量,酬之相应的官盐。具体做法就是,官府开示纳粮地点和所酬盐数,出榜召商,盐商接榜,规定时间内把粮食运到指定地区,大多从江南鱼米之乡运到边疆,官府就开出盐引,盐商拿着盐引到指点是盐场领盐,再运到指点的地点卖盐。所以,盐商大多粮商起家。
世上什么东西最珍贵,不是金,不是银,是白花花的粮食。运粮是要承担极大的风险的,一路奔波,河盗,湖匪,山贼都有可能引来。为了能把粮食运到边疆,盐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要过着刀口添血的日子,实际和混江湖的也差不多了。何老爷原来也不止何大爷一个儿子,就是运粮过程中没的,何大爷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然也不会和沈葳做朋友。
世俗婚嫁,讲究门当户对,何家求娶沈家的长女,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目前,两家还真实力相当。思伽私下揣摩,现在父母犹豫还真是心疼女儿,沈家在等待上位者的垂顾,祈求给一个进阶之机,不是说沈家狂傲想一下子复位成侯爵,抱着侯门嫁女的幻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沈家只求一个武官之身,到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