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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皱着眉,未置可否,土耳其皇已经走向电话,拿起了电话来。
年轻人的心绪很乱,而土耳其皇的声音又很低,是以他并没有听到土耳其皇在电话中,讲了一些什么,土耳其皇只讲了几句话,就放下了电话,转过身来,道:“走吧,我们应该在一起商量一下!”
年轻人本能的反应,是想拒绝,可是他却非但没有开口拒绝,而且也没有作拒绝的动作,他只是看来有点发怔,却跟着土耳其皇,走了出去。
年轻人的心境,实在很矛盾,他不想参与这件事,可是整件事,从朱丰被杀算起,又有着太多的疑窦,如果他不参加进去,他就无法揭开这些谜。
跟着土耳其皇离开了住所,上了土耳其皇的车,车子一直向郊外驶去,不一会,就驶进了一幢建在海边崖上的房子的花园之中。
车子还没有停下来,年轻人已经看到了奥丽卡。
在花园的一个喷泉之旁,奥丽卡侧对着车子的来路,站着,一动也不动,喷泉的水落在水池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四周围的环境很幽静。
车子停下,土耳其皇先下车,年轻人略停了片刻,也下了车,奥丽卡站着不动,风吹着她的脸纱,年轻人和土耳其皇一起向前走过去。
奥丽卡仍然站着不动,土耳其皇大声道:“他来了!”
奥丽卡的声音很冷淡,道:“你对他说就可以了,何必又带他来?”
土耳其皇笑着,一副和事老的样子,道:“算了吧,这是一件大事!”
奥丽卡始终没有望向年轻人,只是向前略走了几步,在喷水池边,坐了下来,年轻人一直不出声,土耳其皇拍着喷水他的边,示意年轻人也坐下来,三个人全坐下之后,是一阵静寂。
土耳其皇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先将计划的大概说一说,看看你有什么意见。”
年轻人无可无不可地点着头,土耳其皇指着奥丽卡,道:“首先,我们都应该肯定,由奥丽卡来假扮那个女人,一定可以瞒过希特勒。”
年轻人并没有立时回答。
年轻人没有立时回答,并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要将这个可能,好好地想一想。
在过了约莫两分钟之后,他才道:“是的。”
他的回答很肯定,是有根据的,第一,希特勒和他的妻子,已经分开了将近三十年,第二,现在的化装术,可以使奥丽卡彻底变成第二个人,第三,奥丽卡可以先熟读有关那女人的一切资料,以她的随机应变的能力而论,的确可以假冒得天衣无缝。
土耳其皇立时道:“所以,问题就在于要希特勒相信,这女人真是我们从苏联国家安全局的手中弄出来的,这一点最重要!”
年轻人挥了挥手道:“等一等,你们已经完全肯定,两个希特勒是一个人?”
土耳其皇望向奥丽卡,显然是要奥丽卡回答这个问题,奥丽卡却仍然望着在阳光下光芒闪耀的喷泉,她的声音很平板,道:“是的。”
年轻人立时道:“为什么?”
奥丽卡仍然像一尊石像一样地坐着,但是她的回答也来得很快,道:“除了他,没有人可能有那批美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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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大宝藏》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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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奥丽卡打开手袋,取出了一本袖珍的照片簿来,她仍然不望向年轻人,只是挥一挥手,将那本照相簿向年轻人抛了过来,道:“你自己去看。”
年轻人接过照相簿来,随便打开了一页,就怔了一怔,他看到的两幅照片,是油画的摄影,一幅是花桌,另一幅,是一个坐在一张摇椅上的小女孩。他对于艺术品不算是很有研究,但是这两幅画都相当出名,那是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德国占领军掠夺走的许多幅名画中的两幅。
年轻人又翻过了一页,他看到了更多同一类的名画,挂在一个地窖的墙上,而那位希特勒先生,坐在地窖的中心,看来很冷清。
照片一共有十几张,全是同类的,展示出来的艺术品,不但有油画,雕塑 ,还有许多著名的古物,都是极其精美,价值连城,而且,大半是查有实据,被德国占领军在各国抢走,而战后又踪迹杳然的东西。 年轻人呆了半晌,道:“照片是可以伪造的,而且,没有人能够在照片上判断这些东西的真或假。”
土耳其皇立时道:“说得对,但是这许多失踪的东西全在一起,你没有一点怀疑?”
年轻人听了,不禁苦笑了起来。
土耳其皇又道:“我肯定那些东西全是真的,这些东西在什么地方,也只有希特勒一个人知道,我相信,这里显示的,还只是一部份,不是全部。而且,别忘记,除了艺术品之外,还有大量的黄金、钻石,宝石、现金,甚至于不知多少,意想不到的财富!”
年轻人仍然充满了疑惑,道:“我认为,至少他得将这个地窖的所在告诉我们,让我们看到了这些东西,才能证明他真正的身份!”
土耳其皇又向奥丽卡望去,奥丽卡也仍然看着喷泉,道:“我认为不必了,看看他给我们的第一期活动费,就可以证明了。”
奥丽卡又挥过了一张支票来,年轻人接在手中,看清了它的面额,土耳其皇已经迫不及待地道:“我已经和瑞士银行联络过,这张支票是随时可以兑现的!”
年轻人不禁闷哼了一声,为了一个将近六十岁的女人,肯花那样大数目的金钱,这个人,除了是深爱着这个老妇人的人之外,不会再有别的人,这一点,真是不必再怀疑的了。
土耳其皇自年轻人的手中,轻轻取回支票来,道:“这还不过是第一期的活动费!”
年轻人停了片刻,才道:“好,你的计划是——”
土耳其皇道:“我的计划分成两部份,一部份,由奥丽卡独力完成,她将在土耳其一个隐秘的地方住下来,那地方接近苏联的边境,在那里,她要研究一切有关那女人的资料,包括很少但可以找得到的影片,而且化装起来,等待我和你完成另一部份的计划。”
年轻人耸了耸肩,道:“我和你,偷进苏联的国境去?”
土耳其皇道:“不,公开进去。”
年轻人笑了起来,道:“凭什么?”
土耳其皇有不愉之色,道:“别忘记,我是土耳其皇,我的身份,对俄国人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多年之前,就曾有俄国特务和我接头过。”
年轻人点了点头,喃喃地道:“对,他们对一切政治垃圾,都有兴趣!”
土耳其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紧捏着拳,指节骨格格作声,道:“我原谅你第一次!”
年轻人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土耳其皇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道:“我可以和他们接头,他们一定会有兴趣,我就可以入境,而你,就作为我的随员,我们一起进去,就那么简单。”
年轻人似可非可地道:“然后呢?”
土耳其皇道:“以我的身份而论,当然是他们的贵宾,但是也绝不会公开招待我们,招待我们的,自然是国家安全局,而且绝对保密,但不论如何保密,莫斯科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各样职业特务的地方,我和你到达的消息,一定会传开去,我相信希特勒一定会通过种种途径,知道我们已在苏联的消息。”
年轻人又喃喃地道:“是的,使他知道我们的确在苏联,这一点很重要。”
土耳其皇刚才的不愉快,已经一扫而空了,他又说道:“然后,我们就暗中散布谣言,一定也会很快地传出去。然后,在适当的时机,我们制造一点小意外,例如爆炸秘密警察的一个拘押所之类,再制造谣言,说希特勒的妻子,已经叫人救走了。”
年轻人微笑了起来,说道:“只要我们将事情做得乾净俐落,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土耳其皇伸手在喷水他的边上,用力一拍,道:“对,我可以对他们说,我要回土耳其去,从事有利他们的活动,我们安然离境,和奥丽卡会合,再等上一段时间,那时候——”
年轻人接上道:“那时候,在莫斯科的谣言,一定也传到希特勒的耳中了!”
土耳其皇摊了摊手,道:“是,大功告成了!”
年轻人向奥丽卡望了一眼,奥丽卡自始至终,不曾望向他,年轻人站了起来道:“好计划,可以说天衣无缝,希特勒一定会上当的。”
土耳其皇向年轻人伸出手来,道:“合作?”
年轻人略为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来,和土耳其皇握着手,两个人一起向奥丽卡望去,奥丽卡的神色很冷很冷,但她也伸出手来,三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直到这时候,年轻人的心中,仍然有滑稽的感觉,因为一切似乎都是在不可能的基础上进行的,可是一切又那么实在。
他也只好相信,两个希特勒真的只不过是一个人,因为如果不相信这一点,他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在分手之后,好几次,他想找他的叔叔,将事情告诉他老人家,可是他却没有那样做,土耳其皇和他保持联络,奥丽卡第二天就走了,当然,是到土耳其,邻近苏联的一个秘密地方去了。
在第七天,早上,天还未曾全亮,土耳其皇就来了,态度很神秘,年轻人只带了一点应用的东西,就和土耳其皇一起离开了住所,他们来到码头,天才亮,在一艘巨大的货轮旁,有几个俄国人,神情紧张地在探望,一看到了他们,就迎了上来,双方不说话,立时上了轮船,到了轮船上的一间房间中。
在那间堪称华丽的房间中,有一个六十岁左右,身形很矮的俄国人在等着他们,房间的门关上,那俄国人还未曾开口,年轻人已经觉得船在开航了。
土耳其皇和那俄国人相拥为礼,那俄国人好像很看不起年轻人,只是向他略点点头,就坐了下来,不住道:“别说什么,什么也别说!”
接着,他就转身,拉开了窗帘,望着窗外,海港两旁的建物,在移动着,直到一小时后,望出去已经全是汪洋大海,那俄国人拿起电话来,问了一句话,又放下电话来,这才满面笑容地道:“我们已经在公海上了!”
他的一句话,打破了将近一小时的沉寂,土耳其皇也吁了一口气。
那俄国又道:“欢迎你,陛下!”
他在称呼“陛下”之际,口气中全然没有最起码的尊敬,土耳其皇的神情多少也有点尴尬,可是他显然不在乎这一点。
俄国人又道:“我是齐非少枚,记得,陛下从现在起,我是你的直接联络人,你明白这个身分的意思么?”
听到对方的官衔,只不过是一个“少校”,土耳其皇的神情,显得很委屈,可是他却忙道:“是,是,我知道,那是说,我的一切行动,都要……要徵求你的同意?”
齐非少校放肆地笑了起来,道:“可以那么说,可以那么说!”
俄国人的话,令得土耳其皇不由自主抹着汗,齐非又向年轻人望来,道:“陛下,对于你的随员,我们经过调查,但是我们查不到什么!”
士耳其皇忙道:“这正是他的优点,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他可以进行任何工作,而不会在事先有人怀疑他。”
齐非少校摸着下颚,仍然望定年轻人,不住让出“唔唔”的声音,道:“我们不是很喜欢这一点,但是基于双方精诚无私的合作,我们还会继续调查,反正现在是不要紧的了!”
他的话,意思很容易明白,年轻人一点没有反对的表示。
船在海参威海岸,齐非少校、土耳其皇和年轻人三个人首先上岸,码头上有一辆军车,车厢是密封的,土耳其皇名义上是贵宾,实际上和囚犯无异,才登车,车子就转向机场,接着,就上了一架军机。
军机一升空,就在高空飞行,齐非少校虎视眈眈地盯着土耳其皇,像是怕他在忽然之间,改变了主意,自飞机上跳下去一样。
年轻人心中觉得很滑稽,土耳其皇看来很镇定,用他流利的俄语,不断和齐非少校交谈。
飞行持续了十小时以上,在这十小时之中,停了两次,都是停在不知名的军用机场上,最后一次,是在一个较大的机场上、飞机才一停下,齐非少校的神情,就显得相当紧张,舱门打开,他向土耳其皇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留在座位上,然后,他已先走了出去。
年轻人向外望去,停机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