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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的曲线。
她脸颊烫红,不敢相信,在众人注目下,他竟然还能勃起!
钢琴和小提琴的音符,在空气中优雅的缠绕迎旋,又互相热情的激荡着、对抗着,一如舞池中的黑豹与牡丹。
每一次旋转、每一次回身,那带着热气的薄唇,都会刷过她嫣红的粉颊、她雪白的肩、敏感的颈;而他火热的大手,则会流连在她裸露的腰与背上。
这一支舞,不再只是一支舞。
黑仲明的所作所为,根本像是正在大庭广众下,对着她做爱。他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更不在乎,是不是有人会看见他的欲望。
一个短暂的停顿中,他把她的右腿,往上拉到了腰边。
这个姿势,强迫她只能面对面贴上他坚硬的身躯,更清楚的感觉到,他腿间的欲望就隔着薄薄的布料,熨烫着她的柔软。她双颊酷红,轻颤仰首,瞪着这个邪恶的男人。
察觉到她的愠怒,黑仲明居然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他正享受着这支舞。更享受着她的困窘。
蓦地,怒气燃起,不服输的性格,让她故意伸出右手,攀住他的脖子,娇躯不但刻意贴近,以红唇刷过他的喉结,甚至还把左手探入西装外,抚住他的胸膛。
黑仲明明顾一僵,眸光弯得深。
她傲然地睨着他,玩游戏不是他的特权,她也会。
越他尚未反应过来,牡丹推开那宽阔的胸膛退开,这次,他没有来得及伸手抓她。
当他靠近时,她就故意退开,但自由总是奢侈的,他两个快速的步,赶上她的节拍,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知道跑不过,所以佯装回到他怀里,一步步朝他逼近、再逼近,在他要抓住她时,又往后退开。
黑仲明的眼里,燃现出的火苗,闪电般逮住她的手。他的身手敏捷,不论她往左闪,或往右踏,抑或往后退,他都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像是早就跟她共跳过千百回。
只有牡丹知道,他是事先计算到她的每个动作,并紧紧跟随,抢到她转去的方向。
当他揽住她的腰,压迫她往后仰时,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胸膛中强而有力的心跳。
激烈的探戈,让她的身子发烫,一滴汗水沿着她的颈项,缓缓滑落。黑仲明佞笑着,低头吻去那滴汗珠,引起她深深的颤栗。
看着那双明亮的黑疃,牡丹才想起,她该扮演的,是个温顺的女伴,根本不该冒险挑战他。
但是,她忍耐不住,而他向来就热爱竞争。
这支舞,愈来愈狂野而激昂。
他的长腿紧贴着她的腿,跨进她后退的每一步。两人的身体,几乎没有分开过,她时而软弱的贴近,时而骄傲的抗拒。
旋律,在空气中震荡;呼吸,在彼此之间交融。
在忽快忽慢的音乐之间,他们踏着相同的舞步,呼吸着彼此的呼吸,跳动着相同的心跳,往同一个方向旋转。
汗水淋漓中,他们都忘了身旁的人事物,眼里只剩下对方。对抗,消失在强烈的节奏之中,剩下的,只有火热的激情。
当最后一个旋律划下休止符,牡丹只能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吁吁喘息着,完全说不出话。
黑仲明也在喘气,低垂着头,静默的看着她。
半晌之后,他才抬起手来,轻抚着她汗湿的嫣红脸儿。
她无法动弹,只能站在原处,任凭他恣意触摸。只是,不同于以往的蛮横,此时此刻,他的触摸是那么轻柔,仿佛正在抚摸着心爱的精美瓷器。
那双幽暗的黑瞳里,清楚的映出她不知所措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牡丹还以为,他会低头吻她。
但是,四周乍然响起掌声,惊破了某种刚开始酝酿的氛围。
带头鼓掌的人,是笑容满面的尼尔森。他把长杖夹在腋下,神情惊喜,一边鼓掌,一边赞叹着。
「太美了、太美了。这是我见过,最热情的一支舞。」他说道。
黑仲明的表情,又恢复为淡漠,甚至就连呼吸也在转眼间平复。「你客气了。」他淡淡的说。
「那么,牡丹小姐下一支舞,可该轮到我了吧?」尼尔森问道,碧眼里有着期待。
是她的错觉,还是身旁的黑仲明真的有瞬间的缰硬?她还来不及判断,他就已经恢复常态,速度快到让她几乎要怀疑,那只是个错觉。
「当然。」他没有看她,神情仍是那么从容,毫不迟疑的松开她的手,将她送到尼尔森的手中。
不知怎么的,牡丹只觉得胸口一紧。有种难以捉摸的陌生情绪,随着黑仲明的松手,悄悄爬上心头。
她并不明白,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音乐声再度响起,她没有时间多思考,只能勉强自己,再度露出微笑,随着尼尔森踏入舞池开始翩翩起舞。
柔和的音乐,再度迎荡在宴会斤里。舞池里变得空荡荡,人们舞罢几曲,开始忙碌的社交活动。
美食、美酒,以及曼妙的音乐,其实只是陪衬,人们前来参加这个慈善晚会,为的是商业上的交际,用以探取消息,或是各种合作的可能。
当人们各自分散,成为无数团体时,只有黑仲明与尼尔森好整以暇的坐在主桌,啜饮着香醇美酒。
就像是刻意要避开他们,主桌旁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两人。
尼尔森虽然和蔼可亲、幽默风趣,是社交界呈最受欢迎的人物;但黑仲明却是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他的权势,以及他的人,都有着藏不住的危险,教人不敢轻易靠近。
饮着红酒,尼尔森喟叹了一声。
「牡丹很美。」黑仲明扬眉,并没有开口。
「该怎么说呢?嗯,她很特别,跟其它女人有些不同。」尼尔森倚着长杖,回忆着那双澄澈眸子里,刻意隐藏的情绪。这个女人,像是正隐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这让他格外感兴趣。
「黑豹,把她让给我吧!」尼尔森的口吻,轻松得就像是,他所需索的只是桌上的一杯酒。
离席去化妆室的牡丹,走回主桌旁时,听见的正是尼尔森的这句话。她心口一窒,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瞪视着主桌,等待那个男人开口回答。
黑仲明灵敏的听觉,早就察觉她的接近。他缓慢的回头,神情如谜,只是用那双黑眸,深深看进她眼里,末了才淡淡的说道:「再说吧,等我厌倦了之后。」他回答了尼尔森,但视线仍在她身上。
不知怎么的,当黑仲明拒绝之后,牡丹的心口反而更难受。那种刚刚在舞池中萌芽的情绪,紧揪着她的心,随着他的言语、他的眼神,一圈圈的勒陷她的心。
这是什么情绪?
惆怅?若有所失?
更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她会对黑仲明产生这种莫名的情绪?
就在牡丹困惑时,主桌边的两个男人,同时站了起来。她本能的抬头,讶异的看见,一个绝色女子正朝着主桌走来。
「又是哪来的美丽姑娘?」尼尔森低声问道,看得目不转睛。
黑仲明淡淡回答:「她就是金玉秀。」尼尔森心不在焉的点头。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俊脸大惊失色。「金玉秀?江诚的妻子?那个金玉秀?」「没错。」江诚与金玉秀,在上海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金玉秀是前朝遗老的孙女。金家是官方势力的代表,整个家族在上海扎根已久,拥有极大的影响力,江诚入赘金家后,更建立起一套系统,汇整了势力、人脉与金钱,插手洋务与酒店的生意,甚至跟黑仲明有过几次冲突,双方的势力,始终在伯仲之间。
直到一年多前,情势才有了转变。
江诚罹患重病,难以起身,无法再出面主持,金家人相互争权,成了一盘散沙,再加上旁人虎视耽耽,都在觊觎金家的地盘,尤其以卖鸦片起家的萧炼墨,最为积极,步步进逼吞吃,逼得锁在深闺的金玉秀,也必须抛头露面,被迫撑起大局。
只是,一个弱质女流,仍不足以撑起庞大家族的繁杂事务。金家的一切,其实还是由江诚亲自训练出来的四个忠心的属下负责。
江诚的重病,也让上海人有机会再次见到金玉秀。不可思议的是,即使历经了二十多年,她仍然是黑发黛眉、明眸皓齿,娇妍得像是十六岁新婚初嫁的那日。
只要看见她,人们就能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即使是改朝换代,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动。
她的举止打扮,仍像个前朝的格格。
即使这场宴会里,人人都穿着洋式的礼服,她仍不改装扮,穿着红底金线斜襟衣裳。衣裳的外袖极宽,内袖是暗红色的绸,比外袖更长,只露嫩嫩指尖。粉藕色的宽幅盘金细绣裙下,是朱红色的绣鞋。
跟随在金玉秀身边,寸步不离的,是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神情刚毅而警觉,丝毫不敢松懈。
金玉秀走到主桌边,对着两人微笑颔首,那双纯净的眼,单纯无瑕。
「黑仲明先生。」她的声音,悦耳如黄莺。
「真高兴又见到您。」「这是我的荣幸。」黑仲明回答,礼仪完美无缺,俊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这位是我的好友,尼尔森帕玛子爵。」「爵爷,您好。」金玉秀再度颔首,并没有如一般女子,伸出手来让尼尔森亲吻。她微侧着头,双眸直望着他。「上次新京酒店的竞标,就是因为有了爵爷的相助,黑先生才能胜过金家,顺利得标的,是吗?」尼尔森的笑容,有瞬间僵硬。
他资助黑豹竞标,是商业上的机密,主要是他并不想得罪上海的其它富商,断了他此后的消息来源。
他万万没想到,金玉秀不但知道内情,还当着他们的面,轻声细语的问了出来。
「你的消息真灵通。」尼尔森苦笑着。
金玉秀竞像个被称赞的少女,脸儿微微红了。
是朗日他们的功劳。」她说,欣喜的望了望身旁高大的护卫。
原本沉默的黑仲明,在此时开口。
「江诚先生的身体,最近好些了吗?」秀丽的脸儿,浮现浓浓忧虑,教人看了就心疼。「诚哥要我别担心,」她轻咬着唇,神情无助。「就连医师都替诚哥隐瞒,不肯告诉我实话。」她小小声的说。
黑仲明没有说出任何安慰她的话。江诚的病重,是众所皆知的事,所有的安慰,都显得太过矫情。
表面上看来,他正专注于与金玉秀的谈话,但是他们察觉出,身旁的牡丹神情有异。
她在紧张。
虽然,她试图隐藏,竭力保持平静,看似面无表情,但是她微颤的身子,还是泄漏了她真正的情绪,她的双眼刻意低垂,回避旁人的视线。
而站在金玉秀身旁的朗日却望着她,近乎无礼的直视着。
那男人拧皱浓眉,不但困惑,而且震惊,视线不断在牡丹的面容,以及身段上徘徊不去,像是在反复确认着什么。
那道视线,像是灼伤了她。有短暂的几次,冷静的面具稍稍进了缝,险些藏不住她的慌乱。
这并不是黑仲明第一次看见,牡丹因为男人的视线,而如此不知所措。但是,在朗日出现之前,牡丹会失去冷静,全都是为了他。
幽暗的黑眸,浮现阴鸶的眸光。
金玉秀悦耳的声音,断续的传来。
「诚哥这阵子最挂心的,是金家原本在黄浦码头拥有的三十几座泊处,全被人以重金,威胁利诱的买去,」她看着黑仲明,清澈的眸子,比星光更明亮,「请问,买去泊处的人,是您吗?」算计重重的商业谋略,被她一语间破,而她认真的模样,却单纯得像是个向师长发问的女学生。
黑伸明双眸半眯,半晌之后,才徐声开口。
「没错。」简单的两个宇,却教尼尔森目瞪口呆。他想要插嘴,引开话题,金玉秀却再度轻轻一叹。
那声幽幽的叹息,能让绝大多数的男人因此动容,从心中生出浓浓的一降惜。而尼尔森,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我就放心了,至少,泊处不是落入萧炼墨手里。」只要提起萧炼墨,她就微微瑟缩。
像是为了遗忘心里的恐惧,她继续又问:「黑家在黄浦码头的泊处,本来就有五十几处,再加上这三十几处,您就拥有了黄浦码头上大半的泊处。」黑伸明没有答话。
金玉秀望着他,小手轻揉着内袖上细致的繁花。「莫非,除了酒店、赌场,以及夜总会之外,您还有新的盘算?」「我预备在上海设厂。」他说得极为平淡。
「设厂?」金玉秀思索了一会儿,喃喃自语。
「必须是供不应求,才有设厂的必要。」他主动说出答案。
「是钢铁。」金玉秀恍然大悟。「是了,上海的钢铁,始终仰赖外省,如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