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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话果然对自责不已的任盈盈起了不小的作用。
程步云很满意的继续往下说:“只要你乖乖的躺下来休息,我的伤口就会很
快好起来,而且一点也不痛,如果你不听话,我的伤就会更痛更严重哦!”
“我马上躺下去!”连三岁小孩都不见得骗得倒的无稽之言,对任盈盈居然
效果百分之百。
程步云不禁疼惜的浅笑。“这才乖。”
好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
任盈盈乖乖躺下后,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你真的不痛了吗?”
“真的。”从一开始,他就只关心她的病情,若非她提起,他压根就没有注
意到自己手臂上的伤。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把伤口包扎起来。”她是很想自己动手帮他,可是又怕
自己笨手笨脚愈帮愈忙。“床边,就是你左手边的小柜子的第二层抽屉里有简
单的医护药品,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好不好?”
“嗯!”他本来并不打算理会那些伤口的,但为了不让她挂心,见伤负疚着
想,还是顺了她意照办。
静静凝睇着程步云低首包扎双臂的动作,任盈盈在心中不停的祈祷乞求——
神啊!求求你千万别让步云白皙诱人的双臂留下伤痕,真要留疤的话,就留在
我身上吧,好不好?我会感激你的,神!
“好了,你瞧!”为了让她安心,程步云包扎好伤处后,刻意在她眼前展示
缠满白色绷带的双臂。
“太好了——”任盈盈总算释然一笑。
体力透支的疲累和居高不下的体温,让她没能再多加言语,很快便昏沉沉的
睡去。“别离开我……”
程步云一直静静的在床边守护沉眠的可人儿,直到确定她不再有突然惊醒之
虞,又替她量了量体温,确定方才给她服下的自制退烧药业已生效,他才松了
一口气,悄悄的离开床沿、离开卧室,到营业的卖场和刚做好安全措施,回到
屋内歇口气的孟擎海会合。
孟擎海瞥见程步云双臂上的绷带时,不禁松懈不少。
本来他还在伤脑筋该怎么说服这个看起来柔弱温驯,骨子里却比谁都强硬顽
固的漂亮小子,让他替他包扎伤口哩!现在好了,不必多费唇舌啦!
“是那丫头要你包扎的?”孟擎海笑指程步云的手臂。他不会笨到以为那个
拙手拙脚的丫头能把伤口包得这么漂亮;最可能的情况是这个漂亮小子拗不过
那个缠人丫头的纠缠,为了息事宁人而妥协自己动手处理的。
程步云轻吐一口气,顺顺头发道:“为了让那丫头消音静养不得不如此。”
果真如他所料。孟擎海的唇瓣抿成一弯好看的上勾弧形。
“外头有没有什么动静?”程步云马上进入正题。
“目前没有,我已经在这山附近都设置了警戒措施,只要有人接近我们半径
三百公尺内,从这里就可以立刻发现。”孟擎海知道目前处境不宜说笑,所以
也很合作的就事论事。“这个地方确实够隐密,加上我们在逃离的过程,还刻
意制造烟幕,让他们往阳明山那个方向追去,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实际上
是往木栅前来,依我判断,这几天里,这个地方应该是很安全的。”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这几天内,搞清楚状况,掌控局势。”程步云一针见
血的下了结论。
“没错。”
“你有没有个谱?”程步云又问。
“和你一样。”孟擎海回答得很巧妙。
程步云云眉微蹙,定定的看了孟擎海一眼,才妥协的表示,“我们暂时抛下
对彼此的成见,开诚布公的合作,一切以盈盈的安危为前提,你看如何?”
“好主意,我正有此意!”他等的就是这个固执小子这句话。
既然谈好合作,当然就要立刻行动。“你认为要抓盈盈的是‘天地盟’还是
‘金蛇连’,或者是两方联手?这又是谁的主意?”
“根据我的了解,‘天地盟’的当家老大狠虽狠,却不会在还没查明真相前,
就贸然对一般人出手。而且若是要抓人,就不该干下纵火杀人的事,那样的大
火,分明是非置屋内的人于死地不可。再者,像那种缜密高招的杀人手法,不
像是‘天地盟’那个老二和‘金蛇连’的大姊大那种程度的角色,可以策动规
划的,除非是‘天地盟’的老大已经从绿岛潜逃回来,坐镇指挥,或者……”
说到这儿,孟擎海和程步云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神色怪异的面面相觑,都
不愿去碰触两人心中共有的那个“或者”。
“以‘天地盟’和‘金蛇连’目前的实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
除非那个‘或者’介入——”不经意的又提及搁浅在心中的“或者”,程步云
不禁敛了口,以复杂的眼神凝视有同样心事的孟擎海。
孟擎海在静默之后,刻意提振精神道:“先别管那个,当务之急是确定‘天
地盟’的老大究竟还在不在绿岛,还有查清楚‘天地盟’和‘金蛇连’抓盈盈
这丫头究竟有什么目的。绿岛就由我去,你负责留守、照顾盈盈,并负责上网
查出他们要抓盈盈确切的理由。”
他指指柜台里那套配备Moden 的多媒体型586 电脑。“那套电脑八成是盈盈
口中那两个才女妹妹楚楚和翩翩用来管理营业用的,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成交!”程步云相当干脆。
本来他是想亲自上绿岛一探的,但又放不下盈盈,只好同意孟擎海的提议。
“那我立刻起程,三天后见!”行动派的孟擎海自坐椅一跃起身,朝门口走
了几步,又驻足回眸,“我设下的这些警戒措施,就算来的真是‘或者’,也
可以抵挡上好一阵子,你就趁那个空档带盈盈逃脱,记得给我留下暗号,好让
我回来能寻线找到你们,千万别逞能硬挡,保重!”
“你也一样,监狱可不比一般地方!”程步云回以相同的关心——虽然也是
属于不可一世型的态度。
原本一见面就斗个你死我活的冤家,居然在这个非常时期,碰撞出隐约可见
的友情火花来了。
在昏沉沉的睡意朦胧间,任盈盈隐隐约约的听到温柔得几乎会将人溶化的轻
唤,低低切切、充满关爱之情。
“吃药了,盈盈!”如果可能,程步云也不想吵醒她,但是为了退烧,药又
不能不吃。
“……妈妈……是妈妈吗……”任盈盈迷迷糊糊的透着喜悦。一定是妈妈,
只有妈妈会用这么慈爱的口吻唤她,也只有妈妈接近她、拥抱她,她才不会产
生排斥的感觉,所以一定是妈妈。
妈妈?这丫头真可恶,先是把他当成美人,后又说他是“0 号”男同志,连
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还把他当成她妈妈,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耶!
然而,在她那无依双瞳的殷殷企盼下,再加上她那楚楚可怜的纤影娇容,他
实在无法生气,更不忍心否定她的话。
毕竟是个女儿家,虽然已经双十年华,算是个大人了,但生病无助时还是会
想要妈妈陪伴哪!
“好乖,来,继续睡。”好生伺候她吃完药,程步云便又让她轻轻的躺下,
重新为她拉好被子,准备再去弄些开水来。
望着他即将离去的好看背影,视线模糊的任盈盈突然倍感孤独,惊慌失措的
呐喊:“别走……妈妈……别抛下盈盈……我怕……”
意识浑沌间,幼时被生母抛下,任凭她再如何叫唤哭喊,生母都头也不回,
疾步离去的背影,和眼前相仿的形影重叠,将她拉回她想逃,却无能为力、逃
不掉的阴影梦魇之中。
程步云一颗心被她那如泣如诉的呼唤揉得千疮百孔,飞箭似的飞回她身边,
将无助仓皇的可人儿紧搂入怀,想藉此来驱走她眼中的惊惧惶恐。
“不走,我不走,别伯,我不走,盈盈不会是一个人,别怕。”他以足以迷
惑所有人心的低柔,一次又一次的保证。
“不是妈妈……你是步云……”他那熟悉而令她心荡神驰的嗓音,将任盈盈
从记忆中的可怕泥沼拉回了现实的月夜。
“对,是我,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这样一次又
一次的承诺,就可以抹去她的恐惧不安,他愿意一直一直说着相同的言语,直
至抚平她的恐慌。
“是步云……太好了……是步云……”任盈盈喜极而泣,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拼命逃向他那令她倍感安心、温暖可靠的怀里臂中。
“对——是我——”她无助的抖颤透过体温和肌肤传递给他,搅得他心疼不
已,胸口有种呕血的郁闷。“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你不会像生我的妈妈那样抛下我……是不是……”任盈盈噙着泪
水,一双冰冷的小手,死命的扯住程步云的衣襟不放,仿佛在寻求令她安心的
保证。
“不会,我不会抛下盈盈,绝对不会。”他不厌其烦的重复。
经过程步云一连串的保证,任盈盈的心总算安定些,不再那么惊慌失措。不
知何时,她开始幽幽的诉说着藏在心底的心事——“我是被亲生妈妈抛弃的弃
儿……六岁的时候,我的亲生爸爸死掉,妈妈对我这个老是犯气喘的女儿感到
厌烦,便抛下我和她的情人跑了……我看见妈妈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害怕
极了,便哭着追上去,嘴里还一直哭喊着:”妈妈,不要抛下盈盈,盈盈会怕!
‘可是妈妈并没有因此留下来,她只是回过头,面目狰狞的吆喝:“不准跟过
来!’我当时被妈妈凶恶的模样吓到了,真的吓得停下脚步,不敢再追上去,
只能站在原地拼命的哭喊:”妈妈别走,别抛下盈盈,盈盈怕!‘可是,妈妈
最后还是抛下我走了……后来,我的气喘又发作,昏迷不醒。醒来的时候已经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在身边陪伴我的是现在的奶奶,奶奶含着泪,非常慈祥的
对我说:“孩子,到丁奶奶家来好吗?丁奶奶很喜欢你哦!好不好?’……那
时,我又哭了,小小的手抱住奶奶拼命的哭……后来,我便跟着奶奶到丁家去
了……”
程步云听得心情沉甸甸的,不停地纠结抽痛。
他还以为盈盈和纤纤一样,是丁宁或唐荣的好友托孤,没想到在她天真乐天
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不堪的创伤和令人悲怜的身世。
任盈盈顺了顺气,又继续诉说着心事——“我在丁家过得很幸福,爷爷、奶
奶、新爸爸、新妈妈,还有丁家其他的人都对我很好……新妈妈好温柔、好慈
祥,和生我的妈妈完全不同,我真的好高兴能有这样的新妈妈……真的好高兴
……但是新妈妈不是我一个人的,丁家里面住了好多好多和我一样,没有爸爸
妈妈,需要新妈妈关爱的兄弟姊妹,纤纤是、楚楚是、翩翩是,还有其他的兄
弟姊妹都一样……所以我不能自私的独占新妈妈……不能……可是,我真的好
想好想有一个属于我一个人的妈妈来爱护我、呵宠我,尤其是生病无助的时候
……虽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空梦……”
“好了……别说了……该睡了,否则又要发烧了——”程步云不得不阻止她,
因为他感觉到她的体温又在回升中。“乖,听话,我会一直陪着你。”
身体的疼痛和药效的作用,让任盈盈无力反抗,温驯的顺从。“步云好温柔,
就像妈妈一样,真好。”
语毕,她便在程步云无微不至的呵宠下,带着笑意再度入眠。
程步云这才轻叹一口气。
妈妈吗?……
山上的清晨,别有一番性灵之美,清幽素净的空气,很容易令人脑筋清醒,
心旷神怡。
彻夜未眠的程步云,经过审慎的思考后,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到丁家“荣府”
给纤纤,跟她说一下盈盈现在的情况。
因为纤纤曾经对他说过,她那个迷糊的姊姊盈盈,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向她
报告行踪,现在纤纤住在娘家丁家,盈盈跟她说她住在杨教授家的机率便增高
了。与其让纤纤打电话到杨教授家找不到人而穷着急,不如由他主动知会纤纤,
要她别担心。
尤其杨教授家失火的事若透由报章杂志传进丁家人耳里,那时就更加不妙了。
纤纤知道他的本事,若知道盈盈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放心。而且纤纤的口
风很紧,跟她说了也不怕会有传遍丁家之虞。
至于他和孟擎海之所以不会担心“天地盟”和“金蛇连”的人,甚至是那个
“或者”会追杀到台中丁家的“荣、宁”二府去,是因为台湾的丁家二府,系
“红门”和“唐邦”共同的“禁地”,这个公开的秘密是不论第一、第二或第
三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
除非有哪个人真的那么想不开,或者不想在地球待下去,打算搬到外太空或
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