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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一层铺在冷米饭上,洒上少许的细盐和芝麻,再取最上等的龙井茶叶适量,切成细丝,待水烧开后沏成茶水,盖好盖子闷上一会儿,待茶叶的清香味儿尽出,再将滚沸的茶水浇在米饭上,盖好碗盖以令茶水充分浸透——这就是东洋风的梅子鲣鱼茶泡饭,清淡爽口又暖胃。
罗扇把盖碗放上托盘,因恐那两人吃着嫌太清淡,又盛了一碟子自己腌的酱瓜茄,一路端着到了上房后门处,轻轻敲了敲,很快见大叔哥将门开了,脸上还带了几分讶异:“这么快?不会只给我们弄了两个冷馒头就咸菜吃罢?”
罗扇咯咯地笑了两声:“岂止是冷的,还特意放在背阴处用寒风吹了会儿呢。”
大叔哥抬手在罗扇脑门儿上轻轻弹了个脑崩儿,伸手接过托盘去,却听见屋里白大老爷道:“在门口杵着说什么呢?让那丫头进来,我瞧瞧。”声音慵懒而带着些微沙哑,听着倒像是昨晚嗯嗯啊啊过度了一般,着实性感得很。
罗扇目光猥琐地在大叔哥身上瞟了一圈,被他腾出一只手来摁住脑瓜顶向后一转,轰她回后罩房去,口里扬声向着里头的白大老爷道:“有什么好瞧的,一个粗手笨脚的丫头罢了。”说着便将门关上了。
白大老爷只穿着中衣,打着赤脚倚在临窗小榻的靠枕上伸懒腰,见大叔哥端着托盘进来,不由笑道:“今儿你来伺候我么?那我倒要好好受用一回。”
“滚起来吃饭,”大叔哥把托盘放在小榻上的床几上,“吃了饭赶紧滚出我这里。”
“鸠占鹊巢还这么理直气壮,”白大老爷笑着坐直身子,看了看面前这两盏盖碗,复又望向坐到对面的大叔哥,“划拳,赢了的先挑。”
“划你个鬼,两盅都一样!”大叔哥端过左边那一盅放到自己面前,烫得直捂耳朵,“儿子都生了仨了还这么玩心大!小心我去向他们仨告发你这个当爹的趁他们还小的时候干的那些个勾当!”边说边小心地揭开盖子,一股甘醇浓郁的绿茶香气扑鼻而来,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白大老爷向着他那盅子里瞅了一眼,然后一指另一盏,笑道:“相好的,帮人家揭开。”
“你自己没长手?”大叔哥拿了筷子准备开吃。
“那不是烫么。”白大老爷也拿过筷子,从大叔哥的碗里夹了片鲣鱼花放进嘴里,“不错。”
“你怕烫我就不怕烫了?!”大叔哥好气又好笑地抬眼瞪向面前这个懒男人。
“你舍得烫着小云他爹?”男人向前探了探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少来这套!甭拿小云说事儿,没脸没皮的……”大叔哥横眉冷目地同这男人对视了一阵,终究还是敌不过这张脸上的笑容,伸手替他把另一只盅子端到面前去,顺便揭开了盖子放在一边,“吃罢你!看见你这张臭脸一次老子就少活一天!”
“我就不谢你了,显得生分。”白大老爷笑着低头去吃自己的那一份,慢慢吃了几口之后才又抬起头来,“我上回让你帮着暗中留意的事怎样了?那个叫小扇儿的丫头人品如何?”
大叔哥停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了白大老爷一眼:“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呢?闲得你!”
白大老爷又吃了几口才道:“这不是太上皇的丧期过了么,昨儿老太太又把我叫去催着给孩子们相看人家呢,我琢磨着小云这孩子一阵儿正常一阵儿疯傻的,先不急着给他说亲,没准儿再过些日子就能恢复也说不定,到时候再给他相看更好的人家,然而怎么着也得先把老太太那里对付过去,往他房里放个人也能拖上一拖,那个叫小扇儿的丫头要是你看着人品没什么问题,我这就做主让小云纳了她。”
“这事儿你问过小云的意思了么?”大叔哥忽然没了食欲,把盅子往前一推,撂下筷子倚到身后的靠枕上看着白大老爷。
“问过几次,都被那小子胡搅蛮缠地把话给岔开了,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跟他老子面前儿装呢,”白大老爷略带无奈地笑着摇头,忽地抬眼望向大叔哥,星亮的眸子里一阵闪动,“你说,我要不要逼一逼那小子?”
“怎么逼?”大叔哥挑着眉头看他。
白大老爷便冲他招手,大叔哥探身凑过去竖起耳朵,听得白大老爷在耳边笑道:“你同小云一个鼻孔出气,我才不告诉你。”
“欠收拾你!”大叔哥好气又好笑地一巴掌拍在白大老爷的腿上,“我劝你省省心罢,免得……嘿嘿!”
白大老爷摸了摸盖碗,见不怎么烫了便端在手上,扒拉了两口饭,笑道:“我儿子我不操心谁操心?只要你不给他通风报信就成。”
“你就说说罢,我保证不告诉他便是。”大叔哥道。
“那个叫小扇儿的丫头,我看过她的履历了,”白大老爷边扒尽最后一口饭边瞟了大叔哥一眼,“她很快就要及笄,府里每年一开春儿都会放一批适龄的丫头出去或配人或各回各家……小云若是不愿将她收房,我就亲自给那丫头找个合适的人家儿配了,打发出府去。”
大叔哥闻言眉头一跳:“我看你真是闲得屁股生疮了!这种芝麻大的事你也管?!”
白大老爷倚在靠枕上,晒着透过窗纸洒下的阳光,垂着眸子出了半晌的神,方才慢慢地说道:“阿彻,你和我经历过的纠结伤痛,我不想让我的儿子们再经历一次。你不晓得……有几次我偶尔想过来枕梦居的时候,远远地瞧见小昙在院门外的竹林里立着,原以为他是要寻我或是小云有事,却谁料他只是自己在那儿站上良久,然后便离开了。他既不是找你我也不是找小云,而能在这枕梦居之内的人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就只有那个丫头了。
“那丫头来此之前是在小昙身边儿伺候的,小昙若中意她大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收了房,却又为什么把她送来此处,宁愿在外面隔墙单望也不肯叫她出来见上一面?据我猜想,小昙是极珍重这个丫头的,许是觉得只让她做个通房或是姨娘委屈了她,却又无法解决两人身份地位又太过悬殊的问题,只好硬是这么克制着自己。
“这几个月他不止一次地透露出想要放权的意思,小三儿前几次从书院回来也说过不想走仕途、愿意回来帮着家里看顾生意的话,这个小昙便想撂挑子卸任了,我看归根结底是为了那丫头。
“我是不知道这个小扇儿究竟怎样与众不同,我只认定了一点:兄弟阋墙之事绝不允许发生!倘若被我发现他兄弟两个有这样的苗头,我不管他俩将来是否会恨我这个当爹的,我也坚决要将这红颜祸水彻底清除——不计任何手段与代价!
“所以,阿彻,你若是为了小云好,就替我好生问问他,我也不是偏心向着他,毕竟他这样疯疯傻傻的比不得小昙,那丫头又会照顾人,放在小云身边比放在小昙身边更合适些,小昙极有可能将来就是白府的当家人,那丫头若跟了他,怕也不比跟着小云更轻松自在,两下里衡量起来,只有把那丫头给了小云对三个人都更好些。
“而那丫头要是个心不定的,像那起妇人般只想着攀高抱粗,那我就当真不能留她了。”
白大老爷说罢,展眼定定地望着大叔哥,大叔哥沉默了良久方才抬眸对上他的目光:“那丫头是个不错的,为人上你大可放心,只是……你又何必心急呢?孩子们都已成人,且一个个的不比你脑子笨,同辈之间自有他们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你不可能宠他们护他们一辈子,有些事还是当放手时就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面对罢,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长强行插手孩子的事最严重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你自己不就是这种事的牺牲品么?难道你想让小云和小昙变成第二个你我?”
白大老爷看了大叔哥一阵,忽地一抬长腿,将赤着的脚丫子蹬在大叔哥的胸口上,笑眯了眼睛道:“我倒没早发现咱们彻哥儿几时变得这么通透心宽了,莫不是因粗粮吃多的缘故?”
大叔哥推开白大老爷的腿,哼笑着道:“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我看你还是先把你自己兄弟的事处理好了再说罢!别告诉我说前一阵儿你们的某家铺子里发现了用来毒老鼠的砒霜险些落进做蛋糕的面粉里这事与他没有丁点儿关系!他这可是在毁你白家招牌!”
“没有证据的事怎能随便往人头上安?”白大老爷笑着摸摸自己鼻子。
“你瞧你瞧,说你护他护得没谱儿罢!”大叔哥冷眼瞥着白大老爷,“管你的,反正是你们白府家事,与我这外人无关。”
白大老爷只是笑,半晌才伸了个懒腰从榻上下来,趿着鞋子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立住脚望着大叔哥笑:“莲衣是被惯坏了,我原是打算把小云和小昙的婚事敲定之后就带着他离开府一段日子,让大家都清静清静,可那俩小子又这么让人不省心,我现在倒成了左右为难了。”
“你是怕你不在府中时俩小子的婚事让老太太给强行定下?”大叔哥也笑了,“你这个爹当的也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不过呢,谁教你天生没个爱争斗的心呢,府里的大权你不要,自然在老太爷老太太那里气势就少几分,这才被他二老给压制住。”
“再怎么样那也终归是亲爹亲娘,”白大老爷坐到镜台前面去梳头发,“年轻时不经事,对二老行事也多有怨怼,而当自己也做了父亲之后,便能体会到爹娘的爱子之心了,再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还能怨二老一辈子不成?阿彻,你也该回家去看看伯父伯母了。”
“从我离家那一日起我便与那边没有任何关系了,”大叔哥望着镜子里白大老爷的脸淡淡地道,“我与你不同,我没你那么心软,离了就是离了,断了就是断了,反正家里又不是只我一个儿子。我在你们家赖的时间也够久了,你若是不耐烦我再留着,我这次可以很干脆地走人。”
白大老爷丢下梳子起身走过来,抬起脚踩在大叔哥的身上将他蹬得歪倒在榻上,笑道:“你白吃白住我们家这么多年,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门儿都没有!别忘了你当初怎么答应如是的!”
这名字一经脱口,两个人不由自主都顿了一顿,白大老爷收回腿来,垂眸笑了一声:“你就是想走,也得等小云大婚后罢,他可是你的义子。”
“行了,少啰嗦,赶紧收拾妥了赴你的宴去。”大叔哥满脸嫌弃地摆了摆手。
白大老爷走出正房门时,忍不住向着后罩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这种做法的茶泡饭,天下间除了如是之外,居然还有第二个人会!
153、作茧自缚
罗扇和大叔哥是在正月十七这天上午得到这个令人震惊震经又震精的消息的――白家的二老爷白莲衣――要纳黎家大小姐黎清清为妾!为、妾!妾!
罗扇张着血盆小樱口瞪着青蛙大眼睛足有十几分钟都回不过神来;直到消息的传递者白大少爷低下头来在她的嘴里数牙齿时才勉强翕合了一下嘴巴咽了咽口水。
“还是桑知府做的冰人?”大叔哥也觉得这件事着实太不可思议;黎清清是什么身份?与白府并称为河东首富世家的黎家的大小姐!她怎么可能肯给别人做妾!就算是她肯,她家里人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啊!尤其――尤其她要嫁的居然还是白二老爷白莲衣!这就更离谱了,白府里谁不知道白莲衣现在的正室太太压根儿就是个摆设;且除了白大老爷之外,没人能比他大叔哥更清楚白莲衣的心思了;在白莲衣的眼里心里,永远只能容纳下一个人;而那个人――反正不可能是黎清清!
白大少爷点着头;脱去鞋子盘膝坐到窗前榻上去吃罗扇做的糖心莲蜜饯。外面从半夜就开始下起鹅毛雪;这会子天仍然阴得很;白大少爷一路过来也未撑伞,落了满头满身的雪花儿;罗扇把他脱下的狐皮大氅搭到衣架子上去,往炭盆里多添了几块儿炭,挪到榻边,又给榻上的大叔哥和白大少爷各自杯子里续上滚滚的香茶,屋子里暖意融融,使得再不可思议的消息也骤然间显得无足轻重了。
罗扇将白大少爷的束发簪子拔下来,把头发打散,然后拿着块干干软软的大巾子给他擦头发上化掉的雪水,白大少爷边在那里嗑松子边任由她拾掇,顺便接着大叔哥的话:“桑大人还亲笔题了块牌匾,上面写着‘佳偶天成’送给长发哥哥了呢,因为是纳妾,所以也不必多准备,听说下个月新姨娘就过门儿。”
大叔哥看了眼白大少爷,没有再多问,只倚着靠枕在那里喝茶。罗扇给白大少爷擦干头发,用梳子梳好,重新绾起来用簪子簪上,然后就去后灶房里准备做午饭。大叔哥听着罗扇关了后门出去,这才看向白大少爷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老二吃错药了么?”
白大少爷吹去松子瓤上面的薄皮儿,把嗑好的一小把黄澄澄胖鼓鼓的瓤儿全都放在旁边的一只空碟子里,然后才拍拍手,不紧不慢地道:“十五那天晚上我派去监视着他的人看见他和黎清清约在个无人的巷子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