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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功夫!你这段时间都没来,外面的铺子我都没去看,我——”
“我明儿来带你去铺子里,晚饭前回来,不影响你写。”白大少爷不急不慌地打断罗扇的抗议,“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若是想见我就让云彻跑腿儿给我带话。”白大少爷说着便转身往外走,罗扇只好小声地嘟嘟囔囔着跟在后头送人,直到了院门口处,白大少爷停下脚回头看她,忽而低声开口:“对不起,扇儿,瞒着你我已恢复神智,实在是因为我在这府内并不安全,只能将自己置于暗处,如此才能自保和保你,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怕你笑话我装傻充楞的样子,也怕你在别人面前对待我就不能像从前一样自然,从而露了马脚。你若仍不肯原谅我的欺瞒,我甘愿在你面前当一辈子的疯子傻子,可好?”
罗扇轻轻笑起来:“我明白,我理解,我不怪你,只不过刚刚得知真相的时候是有些难以接受,任谁被骗了这么久都不可能淡定如常,然而细细一想你的处境,自然就不气了。你……你自己在绿院要小心,别乱吃没来由的东西,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三餐都还到枕梦居来吃,若不方便的话就同大老爷一起住,总归你现在还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恢复’罢?就借此同大老爷一起呗,如此还相对安全些,免得成日防来防去身心俱疲,反而易被人见缝插针。”
“好,我听你的。”白大少爷笑着伸手捏了捏罗扇的手,“你就还留在枕梦居罢,我有不少的事情要办,怕不能日日来陪你,也无法面面俱到地保护你,若是想出去玩儿,叫云彻用轿子带你出去,回头我把那顶特制的轿子给了他,只不过务必要记得:出去的话还要像我们之前那样,能走小巷莫走大街,不去人多的地方伫足过长时间,不许离开云彻半步,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先这么委屈你些,待我把要办的事都办妥,届时由着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谁也不会再威胁到你,好么?”
罗扇笑道:“我就不给你添乱子了,能不出去我就不出去,反正有我们云先生负责跑腿儿呢,大不了就哄他出去替我看看铺子呗,你放心好了,办你的事要紧,不必顾虑我这里。”
白大少爷冲着罗扇一笑,转身出了院门。
罗扇闩上门,慢慢地往回走,今儿这一早上发生的一幕幕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心下不由一叹:原道白二少爷的能力已经是出类拔萃几无破绽的了,可听方才白大少爷的话,竟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操纵于股掌间,实在是个……可怕的男人。
只不过,奇怪的是这种可怕的霸道强势被他一用在她的身上,竟产生了一丝甜甜的滋味儿,这种独占欲,这种眼里心里生命里只有你的纯粹**,不正是证明了你在他的心里独一无二不可取代么?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这样的眷宠?
更何况……他虽然强势霸道地逼她按他的要求做,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芝麻小事,真正的原则上的问题,他却从来没有强迫过她服从,当然,也许亦是因为他太有自信的缘故,他自信他终究可以征服她,终究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了他,这自信不是无端自大,而是他实实在在地努力争取、用实际行动建立起来的,正如罗扇一直认为的那样:你对生活有多虔诚,生活就会回馈你多美好。
虔诚地付出,总会得到真诚的回报。
163当放则放
罗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止上了白大少爷一个当——外面那铺子原本是他装傻的时候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自立要奋斗不能靠父亲兄弟养着才撺掇着她和他一起做起来的;如今倒好;他早恢复了正常;凭他的财力实力和能力迟早能东山再起成为商界神话,这么指甲盖儿大一点的小铺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的东西,眼下继续经营与否已经没了任何意义;可对于她罗扇来说这铺子却几乎像是她的亲骨肉一般绝难割舍;毕竟这是她亲自跑下来的,一手策划、成立、完善起来的;平日里我们亲手做个手工、画个画儿、写篇整齐的钢笔字还不可能说扔就扔、说糟蹋就糟蹋呢,更何况这个让罗扇费尽了心力吃遍了苦头受够了气才成功做成的铺子,这里头凝结的是罗扇全部的心血、期望和虽不远大却十分真挚的梦想,让她如何肯轻易放手?
——所以,白沐云那个大坏蛋一定就是想用这个来套住老娘的!罗扇愤愤地一拍桌子一摔笔;把那厢倚在榻上看书的大叔哥吓了一跳,向着这边瞟了一眼,没吱声,继续看自己的书——这情况自从这丫头被白沐云那小子强迫着每天写“罗氏枕梦居回忆录”开始就几乎天天出现,不是看她对着自己写了一半的纸傻笑流哈喇子就是像现在这样摔摔打打面如屎色。
大叔哥不得不再一次佩服白家大小子那份心计,做生意用人什么的就不说了,没想到这小子泡妞追女人竟然也是一套接一套一环包一环,严严密密地织了个大茧把罗小丫头层层地包卷在里面无从逃脱。
这世上不是没有痴情好男人,可再痴情的男人们生活的全部也不可能都是自己心仪的女子,总有一部分的心思放在事业和家庭上,而这个男人却不是,他不必去管自己的家庭,因为这个家庭早就让他寒了心,虽然他唯一还算有点顾念的只有他的亲爹,这个亲爹也是正值壮年无需他操心;他更不会在乎什么事业,因为他早就尝过立于至高点俯视群仑的滋味,男人想要建功立业无非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他已经证明过了,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必操心家庭,不必扑于事业,白沐云的一切心思和精力就全都投在了这个叫做罗扇的小丫头身上,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她已经知道了的还是不知道的,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她,她的生活就是他的生活,她的生命就是他的生命,但他并不盲目,他从一恢复神智就明确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应该怎么做,每一步,每一个计划,全都围绕着她来制定,他不会盲目迁就她,在努力去契合她的同时,他也在想尽办法让她来适应他。
天长地久不是说说就能得到,情感是需要全身心地投入维护和经营的,而白沐云这个男人,以前的他在商业经营上勤奋努力执着勇敢,现在的他在感情经营上也同样认真积极虔诚用心,他不吝惜付出一切,哪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花开一季能灿烂耀眼地绽放一回也算没有白白开过了。
大叔哥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资格再日夜断肠地去思念如是了,因为和白沐云一比起来,他曾为如是所付出的实在是不值一提,他连她的性命都无法保全,还有什么脸面对着冥冥中的她诉说怀恋之情?他又凭什么认为如是应该为此而怜他惜他感念他?
这么一想,大叔哥竟觉可以将这缠绵于心头数年的郁结解开一些些了,不由自我打趣地想着要不要向白沐云那小子学习学习追女孩子的手段以便将来学以致用,正胡乱走着神,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院门,于是丢开书趿了鞋子出房去看,半晌回来,脸色便有些沉。
罗扇那厢还在抓耳挠腮地想“回忆录”的内容,一时想起大叔哥茶壶里该续水了,起身走过来,见他倚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轻手轻脚地拿起炕桌上的茶壶,才要转身,忽地被他伸手握住了胳膊,睁开眼睛望住她,笑着道:“丫头,我有些事不得不办,只怕要离开白府一段日子,你是愿跟着我一起走呢,还是留在这里?”
罗扇心里一慌,把壶放下,扯住大叔哥的手:“您要去哪儿?还回来么?”
“当然回来,”大叔哥笑着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只是走的时间要长些,许要一个月或者更长,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小云也不可能天天过来陪你,尤其是晚上他必须得回绿院去以免有人传出闲话,到时候这枕梦居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你可害怕?”
罗扇想了想,道:“不害怕,您既然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自然不能带着我,碍手碍脚的耽误时间,您放心,您走了之后我一步也不迈出枕梦居,直到您回来,您痛快利索地办完事早点回程就是了,我保证完好无损地做了好吃的等着给您接风,可好?”
大叔哥笑着坐起身来在罗扇脑瓜儿顶上抚了抚:“既如此我就尽量快去快回,你好生在这儿待着,倘若有什么突发状况解决不了,又赶着小云不在,记得千万别硬撑,什么也别管地先跑出府去再说,出了府之后你去街上找云锦庄旗下的铺子,随便哪一家都行,进去后把这个东西给掌柜的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云形的白玉坠子塞进罗扇的手里,触手一团冰凉,竟似是天山寒玉之类的宝器,“掌柜的见了这东西便会听凭你的吩咐,你让他帮你找个隐秘的所在先安顿下来,吃穿用度花销一律只管找他要,务必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等小云找到你或是我赶回来再出门,听明白了么?”
罗扇把这玉坠子妥妥地收了,笑道:“瞅您这架势就好像我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哪儿有那么多人惦记着我啊?!您就放心去办事罢,我都记下了,保证安然无恙地等您回。”
大叔哥只觉得怎么叮嘱都不放心,却想着说来说去也就这么几句话,因而不再多言,起身要去支会白大少爷,罗扇便留在房里替他收拾行李,各色薄厚衣衫、梳子簪子汗巾子、荷包手帕腰带鞋,甚至于各种应急药物、纱布、刀剪……连点心都用油纸包好了塞进了包袱里。
大叔哥一回来,看到堆了满榻的大包小包顿时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当我是要搬家呢?那扫床笤帚怎么也给往里带?!”
“您老这一路过去难免要住店,那店里头的床褥都不干净,万一前面的客人不小心落根针了钉子了在床上再扎着您老人家,多做些准备出门在外才方便。”罗扇一边念叨着一边把一只小小的铜香炉往包袱里塞。
大叔哥走过去从后面握住罗扇的肩膀向左一转,推着摁在旁边的椅子上,好笑不已地一手叉了腰歪头看着榻上成山的包袱:“我老人家就那么倒霉会偏赶上床上被人落了针和钉子么?那么大颗钉子我看不着?还有,你这香炉又是干什么的?还嫌我行李不够沉?”
“客栈房间被各种人住,万一前脚刚走一个浑身臭哄哄的家伙,您老后脚住进去不熏得慌么,所以带个香炉到时候可以……”罗扇讷讷地道。
“在你眼中我其实是个倒霉蛋儿罢,闺女?”大叔哥边笑着摇头边坐到榻边拆包袱,“我此行一人一马昼夜兼程,带这么多东西不方便行路,况且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没那么娇气,风餐露宿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放下你那颗小心,照顾好自己就是照顾我了。”
最终大叔哥只带了一个小包袱,里面只三四件用来替换的衣衫和几件生活必需品,次日一大早就出门上了路,罗扇自始至终也没问大叔哥究竟要去办什么事,知道就算问了大叔哥也未必肯告诉她,怕她乱替他操心,所以也就安安省省地送走了人,而后将门一闩,自回房里继续写她的《枕梦居回忆录》。
到下午的时候,白大少爷来了,带着风尘仆仆之色,似是才从外面赶回来,原来是这几天他一直都随着白大老爷待在外地,所以昨天大叔哥去找他辞行也未找着,只好托人捎了信给他,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直到这个时候才到家,一进府门就奔着枕梦居来了,身上的衣衫早已汗湿,脸也被日头晒得泛着红。
罗扇赶紧给他倒了凉凉的果汁喝,又沾湿了巾子给他擦汗,正要去烧洗澡水,被白大少爷拉住商量:“义父此去只怕要许久方回,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不然随我去绿院可好?跟在我身边儿我也好时时看顾你。”
“你也有正事要做,我就不随着了,在这里很安全啊,有大老爷的命令在,谁敢乱来?”罗扇笑道,“再说,跟着你我一点自由都没有,还不如自己待在这儿,想干啥就干啥,多自在!”
“可我不放心。”白大少爷鼓了鼓腮,倒像是又变回了疯疯傻傻的时候,少了几分强势,多了几分可爱。
“那,要不你带我出去,我在外面找个隐蔽的地方住?”罗扇建议。
“那我就更不放心了,”白大少爷曲指在罗扇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在府里头好歹知道危险可能会从哪里来,在府外面处处都是人,只要是人就会制造危险,到时候我赶去护你都赶不及!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待着罢,实在不行我就每晚过来陪你,只不过要拉上我爹当幌子,否则易引起有心人的怀疑,白天了我不能陪你,你务必给我好生在院里待着,绝不许踏出院门半步,谁来也不给开门——包括我爹!听清了么?”
“听清了,”罗扇憋着笑点头,“届时大老爷怪罪下来你可得给我顶着。”
“那是自然,”白大少爷嘱咐清楚了,这才一松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