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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情况只能说是命运注定,注定了如是她要投胎在莫家,注定了她与你两情相悦,注定了与老太太发生争执,注定了最终离奇去世……能怪谁呢?怪阎王判官大笔一挥决定了如是这一世要投胎的人家么?不投胎在莫家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而早逝了么?可谁又能保证投胎到别处不会夭折、烧死、撞死、淹死?——小云自恢复了神智后就改变了许多,比以前宽容了,况且他说,白家落得现在这样倾家荡产的下场对视家族荣誉为天大的老太太来说已经是足够重的惩罚了,所以……他已然决定停止报复老太太了,现在那小子正忙着取悦你的儿媳妇,其它的他也不怎么在意了。”
白大老爷闻言笑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那小丫头一对亮如灿星的眸子,那对眼睛太美了,像极了如是,一样的与众不同,一样的充满着异域气质,一样的有着自信、宽容、博闻、笃定,甚至于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主人公”般隐性霸气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白大老爷承认那一刻他因为这双眸子而失了神,他甚至在当时产生了一种幻觉,幻觉这对眸子就似一扇通往异世界的窗口,从这窗口望进去,他就可以看到那个世界的样子,看到如是生活在那里,平凡又快乐,安逸又幸福。
他很想再看见如是,哪怕只是一眼,一瞬,一刹那,他只要知道她活得很好就满足了,他不奢求能找回她、能再和她生活在一起,他只要她好,只要她开心,只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他只想这样。
可惜,他不能。他不能再面对那扇窗,因为他知道那扇窗是通往他早已脆弱不堪的心灵的,他怕自己对如是疯狂如潮水的思念冲毁他的理智,冲向那扇美丽的窗,从而将她彻底吞没。
云彻不止一次地说过:只要白梅衣肯,男人都会为他倾倒。
何况一个正值青春萌动的姑娘?
何况他已无法控制汹涌滔天的情意?
尽管这情意只因为如是才有,可谁能抵挡得了这样深情似海的白梅衣?
这世上之所以不存在完美,是因为完美带来的后果是灾难。
“小云的生活能摒除仇恨,是我此生最后的心愿,”白大老爷坐起身,掀开裤腿,露出脚腕上那枚月光石的镯子,“如今此愿已了,再无牵挂。”拨开镯子上的机簧,镯子自动打开,白大老爷拈起来,随手扔出了窗外,听得“啪”地一声碎裂的声音,二狗子在廊下扇着翅膀叫:“碎了碎了!断了断了!没了没了!了了了了了……”
大叔哥看着白大老爷脚腕上因那镯子扣出的淤血印子,不由叹了一声:“你这是何苦呢……”
白大老爷落下裤腿,淡淡笑道:“只是时刻用疼痛提醒自己要撑住,小云还未找到幸福,我不能撒手弃他而去。”
“你别犯傻,”大叔哥瞪他,“我都能撑住,你有什么撑不住的?!好歹你和如是有过一段夫妻缘分,还生了个活蹦乱跳的儿子,老子我他娘的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还被你儿子使唤了十来年,好容易认了个干闺女,想享两年天伦之乐,又被你儿子提前下了手——我告诉你!子债父还!我惹不起他还惹不起你么?!你妥妥的让我使唤十来年,咱们这才算扯清,而后你愿死愿活愿做人家的娈宠都随你去,老子再不管你!听见了么?!”
白大老爷哈哈地笑,一脚蹬在大叔哥身上:“我巴不得你说这话!我白家已是一无所有,明儿吃啥穿啥还无从着落,既然你愿养我,那我就跟着你,你负责老子吃喝拉撒睡,甭想半途甩开老子!”
两个人斗着嘴,偶尔也动几下手脚,金秋的落日将余晖灿灿地洒在身上,一如过去十几年的每一个黄昏,只是少了些清冷凄怆,多了些释然豁达,学着成长与成熟的不仅仅只有青涩少年,时光不会停止,思想不会留驻。
三天后是罗扇验收自己所要求的器皿成品的日子,毕竟都是些现代的东西,仅凭口头描述和平面绘画很难一次就达到她的要求,所以巧匠们交上来的成品没有一个合格的,不过有了这一次的基础,后面再做修改就相对简单多了,于是就又回去做了第二次翻工,这一次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距罗扇要求的样式又接近了一步,第三次第四次,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了,罗扇用来制作了一回要参与决斗的食品,效果不甚理想,毕竟有些食物的制作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一丁点儿的误差就有可能导致全盘皆输,所以巧匠们不得不再一次次地翻工,直到斗食大战前夕,终于做出了比罗扇理想中还要好的器皿,罗扇接连用这些器皿练习了三四遍参战的食品,没有丝毫的漏洞,于是向着这些能工巧匠们充满敬意地深深鞠了一躬,至斗食这一日,便用个大箱子盛了参战要用的所有东西,由绿田和绿泽抬着,同白大少爷和大叔哥一起,迎着晴秋美好的晨光,踏入了本次决战的战场——白府的正堂大厅。
222但愿似云
白府大厅十分宽敞;上首坐的是诚王爷和任钦差,两边则是请来的藿城中一干有头脸有财势的商户;合计四十五名;分成前后排坐下;白黎两家亦有位子;都在前排,可以最直观地看到大厅正中央即将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大厅正央,是临时砌起来的两个炉灶;面向着上首并列而设,灶旁预先备好了两垛柴禾;刀铲瓢勺却是一样没有,只因每个厨师都有自己用习惯了的一套炊具;用新的或是别人的反而不会顺手。
观赛的与参赛的都已到齐;先集体向诚王爷和任钦差行了礼,而后落座,有小丫头依次奉上茶来,任钦差便将本次斗食的题目和要求说了一遍:按王爷出的四个题目,白黎两家的大厨现场制作美食,种类不拘,饭菜、汤粥、干粮、点心、糖果、酒水均可,时间限定在两个时辰内,制作好后由现场除白黎两家之外的观赛者投票选出优胜。
——之后斗食之战就正式开始了,罗扇与对方的大厨韩师傅各自选定离自己所代表的那一方近的灶台,后头都跟着一大帮负责抬制作美食用具的下人,有条不紊地将东西摆上灶台去。在场观赛的众商户大部分都见过罗扇,也知道白家许多新奇的美食都出自她手,所以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甚至投注在她这边的关注反而比韩师傅那边更多些,大家其实都是想看一看,这个丫头的一双小巧手这一回又会做出什么新鲜有趣的美食来。
任钦差见场中对决二人已将所有要用到的工具和食材都摆设妥当了,闲杂人等也全部退开,便起身朗声宣道:“第一个题目——云,二位可以开始了。”
韩师傅那厢令留下来负责烧火的帮手先烧上一小锅清水,自己则不紧不慢地开始用小秤称量食材:糯米粉若干,澄粉若干,白糖若干,椰蓉适量,白芝麻适量,自制粉状调料适量,麻薯数根,之后手法老到地将麻薯去皮洗净,放到笼屉里蒸。
接着,在面盆里将糯米粉加凉水和白糖搅拌均匀后揉成面团状,再将热水与澄粉拌匀,而后与糯米团混合在一起再次揉匀,搓成长条状后切作若干段儿,用擀面杖擀成片儿,把蒸好的麻薯取出,捣成泥状,放入糖、白芝麻和韩师傅独家秘制的调料粉搅匀了做成馅子,包入擀成的片儿中,捏好口,用适当的力量和巧劲儿将包了馅儿的粉团揉圆润,再捏作云朵的造型,最后上屉蒸,两炷香的时间即好,取出来之后洒上白色的椰蓉,一个个雪白香软、饱满可爱的云朵状糯米糍就做好了,韩师傅专门用霁蓝釉的平底方盘将糯米糍托了呈上前去,更像是蓝天里飘着的朵朵白云,煞是引人食欲。
糯米糍并不是什么罕见物,诚王爷早便吃得不带吃了,这种食物要想出彩,关键是在里头的做馅儿的配料上,由于人多食少,不可能一人分一个,所以只好拿了小刀将这糯米糍切做几份给在场观赛的众人分下去。
诚王爷自是一人独享一个,一口咬下去,柔软,粘弹,香甜,还有着一股子别样的清新味道,这味道想来就是韩师傅那秘制调料勾出的味儿了,再看里头包裹着的麻薯馅儿,也是细白滑爽,因里外颜色都是白的,所以即便咬了一半也仍像是一团形状变幻多端的云,不可谓不用心了。
诚王爷暗自点头,这韩大厨做的糯米糍果然不同一般,起码味道很独特,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也很贴合他出的“云”这个题目了。
众人都被分到了一小部分韩大厨做的糯米糍,连白黎两家都有份,尝过之后基本上内心的评价都在九十分以上,于是就更加好奇代表白家出战的那个小丫头会拿出怎样的成品来了。
却见那小丫头自始至终都慢慢悠悠地在那儿磨叽,一对儿大眼睛也总不专心地往韩大厨那厢瞟,似乎比观众还爱看热闹,想看人家是怎么完成作品的。
直到韩大厨把糯米糍放进笼屉里蒸的时候,那丫头才开始正经儿地动作起来,让旁边专门负责烧火的小子把柴禾填进炉膛里开始烧火——但却不是在那为比赛专门新砌的灶里烧,而是在她自个儿带来的一个奇怪的架子下面烧。
众人的目光都被那架子吸引了过去,架子上面,是一个碗状的平底大盆子,盆子的中央有个圆洞,从圆洞中伸出一截圆柱形的突起,圆柱形似乎是中空的,只在顶端开有一个圆形的、窄于柱体的开口。
而在这古怪的盆子下面却是更古怪的东西,一根直立的金属轴连接着盆子中央的圆柱体,一条皮带通过一个滑轮连接着这根直立的轴和一个大飞轮,大飞轮又连接着一个曲轴,曲轴又连接着一个脚踏板。
烧火的小厮从旁边推过来一个长立方体的铁皮东西,将它推至架子下面,高度正好可以塞在盆底下,然后就把柴禾点燃了填进铁皮下方开着的小方口里去,众人直到这时才知道这铁皮方块原来是一个自制的小炉子,旁边开有个小风箱,那小厮就拎了马扎过来坐在那铁皮炉前卖力地边拉风箱边添柴。
众人觉得奇怪,上头那盆子里啥东西都没放,这吭哧吭哧地烧火是想干啥呢?很快那丫头就给出了答案,见她拈起一支长柄的勺子,从灶上摆的小罐子里舀出一勺白白的小颗粒状物来,眼尖的观众已看出来那勺子里盛的不过是白糖而已,见那丫头将勺中白糖悉数地倒进盆子中央圆柱体顶端的开口里,因那圆柱体是中空的,所以白糖放进去就像盛进了杯子里一样。——之后,那丫头就揣了手在旁边歇起了大晌。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这是……熬糖浆?糖稀?做糖人儿?好罢,不管你能做出什么来,只用一样白糖是绝对不可能赢得了韩大厨的,这小丫头片子简直是傲慢又胡闹!
韩大厨的糯米糍分给大家尝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就再一次集中在了罗扇的身上,罗扇不紧不慢地探头向着圆柱体内瞅了几眼,冲着另一名负责打下手的小厮一招手:“可以了,开始罢。”那小厮就过来,一脚踩住架子下面的那块踏板,卖力地蹬踏起来。
踏板上下摇动,带动曲轴,曲轴带动大飞轮转动,飞轮上的皮带通过滑轮带动直立的那根金属轴,使之以垂直的状态进行自身旋转,于是与金属轴相连的圆柱体便也跟着飞快地旋转起来。罗扇拿着一根两支筷子接起来那么长的细圆竹棍,拈着一端,将另一端在盆里那么一划拉,然后手指就捻着这竹棍不停地旋转,紧接着两边观赛的人中就传出了数声惊呼——
奇妙的事发生了:那中间高速旋转的圆柱体中竟飞出了云丝一样又白又细的东西!被罗扇拿着竹棍这么一搅一转,就像有粘力和吸力一般全都缠绕在了竹棍上!很快那根竹棍上的白丝絮就缠成了一大团,简直——简直就跟天上的云一模一样!
这——这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太——太怪力乱神了!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放进去的是糖,为何会冒出来云丝呢?!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罗扇素白的小手看,就仿佛这双手有着无限的魔力,正捏着一根法杖在施展最玄妙的法术。
罗扇专注地转着手里的竹棍,在现代的时候,她刚从学校毕业那会儿一直找不着工作,就靠给人家打零工挣些散钱,其中一份零工就是推着小车上街卖棉花糖。那个时候她就把棉花糖机的原理摸了个清楚:首先,用来制作棉花糖的原料一般都是蔗糖,蔗糖在正史上的汉代便由西域传入了中国,而到了宋代的时候中原地区用甘蔗提炼白糖的工艺就已经很成熟了。
其次,这种脚踏式的棉花糖制作机就是通过一系列机械作用制造出高速的离心力,把加热融化了的蔗糖从圆柱体里喷甩出来,其实观赛的人并不知道,这圆柱体的周围是布满了极小的孔洞的,糖液就是经由这孔洞被拉成了丝。又由于液态物质遇冷时凝固的速度和它的体积有关,体积越小,凝固得越快,因此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