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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拿着他的银子做生意,又恰恰经营的,是经他之手处置掉的黄家炭行的木炭生意。从今天李大壮来此那一席话,唐牧就可以推断到,凭着这条线,那些时时觑着他的东厂番子们,只怕已经抓住了这条连他自己都蒙在鼓里的小尾巴。
而这放小尾巴的人,恰还是他最信任,当女儿养着的小姑娘。
也许那抓住他小尾巴的人,此时正得意洋洋,不定正在赶往怡园的路上。
“你可曾接过光禄寺的生意?”唐牧沉了片刻,忽而问道。
韩覃立即摇头:“光禄寺有人来过,言要订皇宫里一冬的炭银,我怕要牵扯到陈九身上,没敢接。”
光禄寺少卿韩复与陈九是老朋友,陈九要想拿捏韩覃,应该会通过韩复这一条线。既然韩覃没有贪宫里的十万两,这事情就水会太难斩。
唐牧转身坐到那书榻上,拍了拍自己大腿,撩起袍子道:“过来!”
韩覃犹豫了片刻,放下那份制书,走唐牧面前,垂头去看他。
唐牧如今越发恨韩覃这种小女儿态。她明明是个大姑娘了,他知道她的身体成熟的不能再成熟,可她的眉目间的神情,总要叫他想起前世那个孩子。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是故意的。为了保护自己,故意装出个小女儿态来,叫他因为心中对于柳琛,对于前世那个孩子的那些怜悯与爱意,而不忍过分苛责她。
也正是仗着这一点,她才有恃无恐,一次次触碰他的底线。
韩覃的手才搭上唐牧的肩膀,随即叫他一把抓住屁股,双手使劲,便叫她成个骑坐在他腿上的姿态。随即便是一声清脆明响的巴掌声,韩覃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着,那疼痛激她整个人往他怀中一缩,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几乎是贴肉挤到了他怀中。
唐牧缓缓转头,寻到韩覃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才问:“你可知自己错在那里?”
据说夫子们责罚起学生来,最喜欢用竹笋炒肉这一招。概因无论打孩子们任何一个部位,总没有打屁股管用。那屁股是个肉多打不伤,但又能叫耻辱与罪责感于一瞬间集中到脑子里的好地方。韩覃此时就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忍着他咬她耳垂时所激发的,由脖颈往全身挥散的酥栗道:“我不该拿您的银子做生意。”
“不对!再说……”他话音还未落,再给了她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韩覃咬牙忍着,这一回越发清醒了:“我不该拿您的银子,给大壮盘炭窑。”
唐牧松了唇,见韩覃转过脸来,轻轻将她脑袋扳转过去,又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又问道:“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韩覃心中深知唐牧是叫她给气疯了,又要耍起疯气来。但却究竟不知他这一回要做到什么程度,遂先答道:“韩覃!”
韩覃又试言道:“柳琛?”
仍是一巴掌。韩覃猛的往前一缩,她仰起脖子,以丧心认命的口气道:“陶氏,陶金枝,我是您的妾室,陶氏,陶金枝。”
唐牧这才抬头,扳韩覃的脸对着自己,冷冷盯着她道:“这就对了,你是我买来的妾室陶金枝。拿我唐牧的钱到外头去养个男人,这样的笑话传出去,我岂止做官,连人都不必做了。”
韩覃这时候才渐渐意识到,或者这一回,不止往宣府去在马车上时那么简单,他是要动真格了。她犹还记得他醉酒那一次的拼命,这回却是实打实的哀求:“二舅,我求你,真的疼,太疼了。”
唐牧猛然停了手,深深的出着鼻息,过了片刻手中复又动作起来:“我此刻很想听你说句话儿,若你能说对,我就停手。”
隔着两层的布,韩覃只觉得自己裤子上的腻滑,估计将唐牧的裤子也弄湿了。就在她走神的片刻,唐牧已经寻手在解她的裤子。
被打过屁股的脑子,清醒的不能再清醒,韩覃细声哼道:“二爷,我的裤子湿了!”
唐牧闭眼深出了口气,混身的肌肉阵阵发紧,他埋头在韩覃发间,深嗅着,嗅了片刻松开韩覃,放她站起来,随即自己也站了起来,一边替她整理着衣服,一边道:“我要听的,恰就是这一句。”
韩覃转身整好衣服远远走到书案前,混身上下翻找着帕子。唐牧伸手自她掖下抽出帕子来递过去,见韩覃伸手接的时候一把抓过她的手,翻那茧儿黄黄的一面在灯下照着:“记着,往后永远都不许给任何人做鞋,若你还敢再动手,我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轻轻松松就放过你?”
韩覃正往回躲着自己的手,就听外面巩遇的声音:“二爷,外院有客人求见!”
唐牧不肯放开她的手,反捏住韩覃的手回巩遇:“请到饮冰院中,我马上出去。”
他仍捏着她一只手,低声问道:“你可要跟我一同出去见客?”
“是谁?”
唐牧道:“封你小炭行,拿走你银匣子的人。”
韩覃顿时不再挣扎,寻着唐牧的眼晴焦急问道:“是谁?怎的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她靠的太近,方才那未做完的事情惹起她面上如桃花般的红晕,勾着他心内的那只饕餮往外突着。他缓缓松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着:“能在京师做一整冬的生意而没有遭遇厂卫盘剥,没有衙役抓人没有泼皮闹事,那简直是个奇迹,咱们如今就出去看看,这造就奇迹的人是谁。”
他出门却不往外,径直入东厢进韩覃卧房,抽开抽屈挑了许久挑了件酒红色的厚褙子来,递给跟进来的韩覃:“换上它。”
她肤白,穿这衣服两颊便有微微的酡色浮起。唐牧又掀开妆奁挑她的扣饰,因寻不见那两粒累金丝包翠玉的锁扣,抬眉问韩覃:“那两只翠玉锁扣去了那里?”
要衬在她这酒红褙子的高领上才会好看。韩覃捏着褙子实言:“因为租店面的时候银子,我当给乔娘子了。”
唐牧转身往书房,寻得两只累金丝包墨玉的出来替她扣上,又吩咐坠儿寻来韩覃一袭藏蓝色贡丝锦面的斗篷来替她系上,对镜对详许久才道:“我在外等着,你取黛条略修修眉,再涂些口脂,然后出来。”
韩覃见唐牧要亲自替她衣妆又弄的这般阵般,不知这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忙坐到妆台前对着铜镜取炭条略描得几描眉毛,又取口脂出来砚化在手心中点了点檀唇,见颜色太艳又怕轻佻,揉了几揉欲要揉淡,谁知却把两瓣唇瓣儿揉的有些肿,不得已又拿着帕子擦得几下,这才匆匆出来。
唐牧在穿堂外等着,见韩覃出来回头扫了一眼转身便走。韩覃在后亦步亦趋跟着,紧走几步追问道:“二爷,来人究竟是谁?您曾说过我不好见人的。”
“恰在黄家炭行要倒的功夫,我的小炭窑转到你手上,并且还在京城开了多家门店,这种事情要叫锦衣卫查起来,就是我唐牧借职之便捞私钱。官员私下不得从经商,这是大历朝的祖律,我有些私产却是父亲给的,无人查便无事,如今若顺着小炭窑查起来……”他突而回头:“陈九等着抓我的小辫子不是一天两天,你恰恰给他个好机会。”
韩覃气喘嘘嘘小跑着,惊叫道:“果然是陈九?”
已到饮冰院后角门上,寒覃跟着唐牧自后院进内院,从堂后小门进内,便见堂中右侧猛虎下山图下圈椅上坐着穿蟒服戴着巧士冠交腿坐着的正是陈九,他身旁一溜排开当有七八个小太监,一人手中一只朱漆大盘罩着红绒衬子上遮红缎面,鼻观心一动不动的站着。
见唐牧自屏风后转出来,陈九起身抱拳就是一阵笑:“唐大人,冒然叨扰尊府,罪过罪过。”
唐牧笑着复请陈九坐下,口中应付道:“那里那里,陈公公到访,寒舍蓬荜生辉,唐某喜之不尽。”
陈九眼盯着自屏风后转出来的韩覃,这小娇娘今日穿的端庄又大气,酒红的褙子藏青的披风颌下两只斗大的累金丝宝墨玉锁扣闪着烁烁寒光,一张小脸儿在灯下显着股子如微醺般诱人的酡色,她两瓣唇还略有些肿,叫陈九不得不怀疑自己等得这许久,只怕唐牧与这小娇娘恰就是在内院颠鸾倒凤,那两瓣唇儿想必也是叫唐牧给吃的红红肿肿。
他不由想起那日在宣化府时,他站在窗外听到的那一声声能叫人*蚀骨的吟哦,还有泰卫不停吸冷气的声音。
泰卫叫唐牧和他的手下活生生放干血扔在冰冻寒天的大历边境上,直到初春雪消时才叫朵颜人把尸体拖走。他既然能放干泰卫的血,就证明韩覃在他心里,仍有一定的位置。
那么,做为始作俑者,在仍还要靠着唐牧才在站稳脚根的时候,陈九自然不敢得罪他。
所以陈九一等唐牧回京便等不及要来给韩覃赔表道歉,当然同时也要向他昭示自己手中所捏的小辫子,还得替被唐牧逼到了悬崖边的高瞻做一回说客。
唐牧做起事情来果真是特立独行,身为户部侍郎,他用了半年的时间,外出清查整个大历的田地,这是件苦差事,也是件无用差事,概因它叫他远离朝廷,远离政治中心,一不能叫他升官,二不能落得好处,寒天冻土中从南到北,还差点烧到一命呜呼在回京的路上。
所以在他离开的这半年,无论朝臣还是宦官抑或王公贵族,言谈间都在笑唐牧这个三品侍郎死老筋,完全不知道为官的学问,是要时时站在皇帝面前,好混个人熟脸熟。
直到今天在乾清宫一着,他不闷不哼就给才从户部位置上退下来,如今的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高瞻迎头一击,陈九才察觉出不对味儿来。
短短三年时间,一百万倾的土地,整个国家土地的五分之一,从能收税的民田变成了不用上税的私田,如今九卿六部协同查办,高瞻再无还击的能力,只能等着唐牧罗列罪名,将其拿下!
*
陈九起身对着韩覃抱拳深深一礼:“咱家这回,是专程来给陶娘子赔情道歉的。”
他缓缓伸手往一侧,八个小太监齐齐儿掀开朱漆大盘上的缎面,内里琳琅满目的饰品在灯下闪着耀眼的光泽。韩覃先看到一对金累丝凤簪并一对金丝镶玉嵌宝牡丹花顶簪,另有金镶宝珠坐观音的光心,还有金丝镶宝凤凰挑心,金丝镶宝牡丹分心,还有仙人骑鹤的掩鬓对簪,另有金镶白玉螺钿,这盘子中一套下来竟是一套贵重至极的头面。
而这不过一只盘子而已,后面的韩覃连看都未曾看。陈九眼盯着韩覃,见她面上并无动容之色,以为这犯官家罪女是叫自己带来的东西给震傻了,笑嘻嘻问道:“怎么样,陶娘子可还满意?”
韩覃摇头:“陈公公,东西自然是好的,但奴家位卑人轻戴不得这些东西,恕奴家不敢受之。”
陈九当然也期到韩覃或许要推辞,转而去看唐牧:“有唐大人在此,陶娘子不敢自受亦是情理之中,唐大人,请发句话吧,叫陶娘子好受了咱家赔罪压惊之礼。”
唐牧点头,吩咐韩覃道:“收下吧。”
这些小太监们听闻主人首肯,也不管韩覃有没有吐口,一并将所有朱漆盘子一个个放到了左边条案上齐齐排着,而后对着唐牧与陈九恭礼过,又对韩覃施一礼,一溜烟儿转身退到了外头。
韩覃见唐牧面上淡淡的坐着,上前才要行退礼,就听陈九又笑言道:“咱家听闻陶娘子初初学着做回生意,叫锦衣卫的人砸了场子。锦衣卫指挥使毛其顺那厮如今很有些不像话,谁家的事儿都敢乱搀和。咱家来此之前已经把毛其顺给陶娘子提来了,他敢惊扰您的生意,就是跟咱家过不去,一会儿咱家唤他进来,娘子尽管该责就责该骂就骂,千万不必客气。”
韩覃听陈九说话,一双眼睛不停望着唐牧,希望他至少给自己个眼色好叫她知道该怎么做才对。谁知唐牧怀中抱着个茶碗低眉轻刮着那茶碗,面上也只是带着些微微的笑,一丁儿也不肯抬头看她。
如此就只得她自己解决了。韩覃想到此索性欠身给陈九一礼:“或者锦衣卫也有他们的缘由,明日奴家自派人去锦衣卫官衙问清即可,怎好叫锦衣卫指挥使到此来,还请公公切勿如此才好。”
唐牧略略点头,侧首对陈九说道:“不过一点小私事,公公很不必如此。她不过一个不出闺门的小女子,你拉个锦衣卫的指挥使进来要打要杀,没得吓坏了她。”
他给韩覃使个眼色:“你先下去。”
韩覃敛礼,转身退到屏风后面却不敢远走,寻张圈椅坐下静听,就听陈九笑呵呵说道:“唐大人一趟外差回来不过半日,已叫整个京师都抖了三抖,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惊动了,专门下谕旨叫咱家到府中来一趟,也是要替她自己求个情面。”
唐牧哦了一声道:“唐某不过例行出了趟公差,怎能惊动到太后老人家?还请公公明言。”
陈九笑的太久便露出那太监们特有的鸭声来:“您是知道的,太后她老人家毕竟是高阁老的姑母,高阁老前些年一直主理户部,若要清论起田地来,只怕圣上与高阁老两表兄弟之间首先就要起龃龉。朝政烦难政令复杂,彼此亲眷之间,太后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