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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女儿香-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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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九倏地笑了,她脸上还妆扮着烟霞妆,上挑的桃花眼线,这一笑,就能勾的人心尖子发痒。

“那阿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花九这一下也想通了,她不得不想通。

杨屾有本事将她弄出昭洲,还让她藏在官轿上一同回京,息子霄或者凤静一时半会是找不到她了,而杨屾的官轿,这路途上谁又敢拦着,没人敢拦,便没人知道她在轿子里。

果真是一环接一环的好计谋,虽为对手,她还是心生了佩服。

花九上到轿,那轿远比她想象的宽敞,一般的轿子也就只能坐一人而已,但杨屾这官轿,明显是特意制的,外面看着和一般的轿子无二,但里面铺了褥子,摆了案几,人直接坐到褥子上,就能在案几上品茗下棋,倒也没多余的地方了。

花九很有自觉,她一上去就当仁不让地占了一边,嫌弃的将那茶壶扔了出去,下颌扬着,倨傲的道,“我要喝白开水。”

杨屾半点不恼,转头就对息泱吩咐道,“去,准备白开水。”

那案几上有棋盘,黑子白子泾渭分明,花九伸手,选了白子,将黑子留给了杨屾。

她其实也无比期待与杨屾对弈一场,历来善弈者,谋也,观棋如观人,她要了解杨屾的弱点。

260、你输了

白子不急不缓的合围,黑子迅疾突杀,撕裂一条口子后,竟反手包抄,隐隐呈要与白子同归于尽的架势。

花九唇边噙着浅笑,白子在她指腹间良久未落下,久的都像是沾染了她的温度,变的柔和起来。

“阿九,无法落子,可是已经感觉到绝境了?”杨屾轻声道,他端着茶盏喝了口,寡淡无味,才想起泡的茶让花九给扔了,整个壶里都是白开水,他略微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将杨屾这细小的动作尽收眼底,花九回了句,“何以见得是绝境?”她这么反问,然后啪的落子,位于右下角的地方,仿佛被遗忘了般,那一子落在那,恰好将杨屾的包抄给牵制住了。

杨屾细长的眼里有赞许的光亮闪过,他从棋钵中摸出一黑子,看了全局好一会,落下。

花九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杨家舅舅确定?”

杨屾眼皮一抬,看了花九一眼,她眼眸微眯着,眼线不笑自挑,有妩媚的风情不造作地散发出来,他重新低头又看了棋局一眼,才道,“自然确定的。”

有轻若落羽的声音响起,和着官轿那节奏分明的上下动作,就似一缕风,“杨家舅舅这次回京,可会去看看杨家老太太?”

花九问着,然后一落子,整个棋局的风向立马变了,由刚才杨屾的包抄化为了花九的蓄意绞杀,毫不留情,当即便吃下他好几个子。

杨屾神色未变,仿若花九刚才蓄谋已久的杀戮就似小孩的玩闹,“当然要去看看,阿九可是想要一起去?”

花九笑着摇头,她那笑意带点高深莫测,见杨屾落子后,她才慢条斯理地摸出白子,“我就不去叨扰了,不过,这会我家夫君应该已经在京城了,他倒是可以先代阿九去瞧瞧杨老太太,怎么说,依着花芷的辈分,我给该喊一声外祖母才是。”

话落,杨屾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丝,第一次他在花九面前睁开了那双细长的眼睛,那眸子就像是拿刀生生割开的一样,只能看见一小半的眼仁,阴冷的让人想起眼镜蛇。

花九继续落子,她只看着面前的棋盘,当没看到杨屾的神情,“怎么,杨家舅舅不知道么?日前有一僧人深夜来访,接走了我大哥,我夫君第二日便去了京城,说是得了闵王的信,好生回敬一些不识相的货色。”

这话说的毒,花九清楚杨屾使计让息子霄离开昭洲,自然便清楚他的半玄身份了,所以才笃定息子霄会带着染上逍遥散的息华月上仙台去找无华师父,而她当不知道杨屾是大皇子的人,便暗骂了他一句。

杨屾只沉吟了半晌,自行倒了杯还冒热气的白开水,抿了下,隔着水汽随意落子,“阿九就会唬人,我可是听人说,你家夫君可是前一两日带着个满头白发的人出城的。”

花九神色闪了一下,心道,果然昭洲有杨屾的眼线,看来还不少。

但她面上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杨家舅舅你听谁说的?这岂不是乱说么,你都可以让我坐上官轿了,我家夫君自然也能自己出城或者……”

说到这里,花九顿了一下,以袖掩了下唇角,故意露出点讥诮的淡笑,“随意带个白头发的人一起出城。”

这句话说的是事而非,从刚才对弈开始,她便敏锐地发现杨屾下棋和她一样有个习惯,那便是每一子都会考虑很久才落下,而且不仅落子慢,花九还注意到他在考虑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将棋子在指间不停的翻转。

这是一个人多疑不易相信人的表现。

所以,她便要乱他心神。

杨屾沉默的落子后,眉心有细小的皱纹,他瞟了花九一眼,眼见她还是清冷的表情,倏地便笑了,“我上次一见你夫君,便知他非常人,果然被我猜中了。”

听闻这话,花九心头冷笑了一声,暗道一句,还在装,那便看谁能更装,她遂道,“阿九其实也不想瞒着杨家舅舅,可是你们男人家的事,像我这样的妇道人家要是多问了一句,肯定要被嫌弃的,到时候娶些美妾回来,难过的还不是自个么,所以他的事,阿九从不过问。”

“从不过问,那刚才阿九便是说胡话了!”杨屾的脸上的笑一收,他落子的力道都重了,有了不愉。

“胡话?”花九抬眼看着杨屾眨了下眼睛,很是无辜,“杨家舅舅才是说胡话了吧?我家夫君走之前,自己跟我说的,他说要去京城,我便让他顺便去杨家看看老太太和杨敦舅舅,如果还有时间,那么便去请我祖母上杨家一趟,花杨两家姻亲那么久了,为之前母亲的事闹的不愉快得不偿失。”

花九说的煞有其事,她不等杨屾说话就继续道,“不过,上次我祖母和杨老太太一见面,情况有些不好,差点让杨老太太气地晕过去,也不知道这次有我夫君看着会不会好点,杨家舅舅你说,两老太太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要是有个什么,可如何是好?”

她叹了口气,看着杨屾嘴皮子动了下,就赶紧又说,“要不,杨家舅舅咱们走快点,让轿夫动作再快些?”

杨屾终于手下乱了,他随意下了一子,没看清花九的攻势,那一子顺势落入套中,花九落最后一子,浅言道,“杨家舅舅,你输了。”

你输了!

这三个字就像是巨锤在杨屾心口重重地敲了三下,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痛,终于他似乎支撑不住,看着花九,脸上泛红嫣红如血的潮色,那双眼睛睁的比什么都大,花九这才看完整了他的瞳孔。

也就和普通人一般无二,她还真当有什么不同。

她就那么坐在那,端着茶盏,吹了一下,有水汽漂浮而出,沾湿她的睫毛,让她本就浅色的眸子更加模糊不真切。

杨屾只听她幽幽的声音传来,“杨屾,你将计就计算计别人,可曾想过,别人也会将计就计反算计你,这一局,你已经输了……”

“你……”杨屾吐出一个字,只觉喉咙有腥甜的味泛起,像是血的味道,他赶紧闭了嘴,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之后才又道,“你祸及家人,便不怕有朝一日花家同样到那般境地……”

杨屾的话还没说完,花九就清脆如铃地笑了起来,她笑声是真真实实的欢快,带着对杨屾的蔑视,“花家?花家的人死干净了才好,或者杨家舅舅你还想说息家,可是息花两个姓,你觉得我会在乎么,嗯?”

花九最后的尾音挑高拉长,听在杨屾耳里便讽刺地像是拿刀在刮他骨肉一样。

“停轿!”他大喝了一声,都不待轿子停稳,就冲了出去。

他身形狼狈,身后是花九越来越大声的笑声,经久不息。

杨屾脚步虚浮,那白面的师爷似乎想上前来扶他,却被狠狠地推开了。

他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中了花九的圈套,这所有的一切就是一个计中计,为的便是先从京城杨家先下手,将杨家先行连根拔起,若杨家没了,他杨屾也就没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

他如今跟着大皇子,所谋划的一切,无非便是想让杨家能有一日崛起的局面,摆脱几世来的冷情门庭境况。

然而,时至今日,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花九是个狠人,他知道,息子霄更是个寡情冷酷的,他更清楚,这两人结为夫妻,若要算计他,还真会那么给他下套。

上次,息子霄不就是拿京城杨家那边他的父亲开刀了么?害的他自顾不暇,同样的计谋若好使,息子霄更是会毫不犹豫地用第二次。

杨屾一个人在外面背剪双手想了很久,若要回京城,只消连夜赶路便能到,但极大可能,他在京城门口就会被闵王的人给拦下,若兜转一圈,他又担心京城杨家那边。

“大人,若再不赶路,就会错过宿头了。”白面的师爷上前来,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杨屾嗯了一声,他转身盯着轿帘,看见花九拿着点心,就着白开水,动作斯文秀气地小口小口吃着,哪里有半点被人掳走为质的自觉。

有暗色的眸光在他细长的眼中闪烁不定,最后他还是唤了断刀鬼过来,让他差个人先行赶回京城探探情况。

吩咐完毕,杨屾脸上就又挂起了那种怡然的笑,他踏进官轿,看了眼自己输掉的棋局,“阿九,再对弈一局如何,输了第一局,我可是不甘心哪。”

花九抿唇浅笑,她回道,“好,就依……”

哪想,一句话还未说完,从胃口里泛起一股恶心,她再也压抑不住,撩起官轿的布帘,半个身子趴在外面,呕了起来。

刚刚吃下的点心,尽数被吐出来,然而那呕意根本不消停,明明都没东西可吐了,那股意就是顺不下去,最后花九只觉嘴里都是苦的,吐出来的酸水都带着浅黄,胆汁被呕出来了一样。

杨屾不说话,他只盯着花九,唇边缓缓地浮起了一丝笑意,“阿九,这怎么那么像是害喜呀?”

261、这帕子是谁扔的

这一句话,像个魔咒,瞬间截断花九心头那股呕意。

她掏出帕子,揩了揩嘴角,然后端着桌上的茶盏洗漱掉嘴里的异味,感觉好点后,才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杨家舅舅,好眼力。”

她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摊开了来讲。

这话才一落,就见杨屾脸上那笑意越发的扩大直至深邃如许,他往前倾了倾身,“阿九,好手段,都到这境界,还编造出息子霄去了京城的话来乱我心神,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你真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了。”

花九轻笑出声,她杏仁眼梢微眯了眯,有慵懒的弧度,“是不是编造,杨家舅舅刚才不是差人先回去瞧瞧了么?我断定,你的人根本连京城都进不去!”

即便谎言被戳破,她也亦半点不惧,依旧将那破碎的糊弄编织地完整,只有这样,杨屾疑心了,她和肚里的孩子才会最安全。

杨屾露出思考的神色,花九不等他多想就继续道,“你以为凤家的静大人是吃素的?这会,怕是闵王的人早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带我回去吧?而杨家,当然也更不会放过,所以这一次,无论息子霄出不出手,杨家舅舅你家可是都逃不了……”

她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恶意,“明跟你说了吧,息子霄知道我有喜后,自然不愿意我以身犯险,但是如您所说,他人只要一离开昭洲,那么还有凤静在呢,你觉得闵王会看在我身子不便的份上就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能将你拔除的机会么?更何况之前你算计息子霄和凤静,让闵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所以今天这一遭,闵王可是狠了心要扳回来。”

花九越发将谎话给扯的大了,如若不是她自个心头清楚,她都要觉得事情好像真是这样的般,连她这个说假话的人都给忽悠的心头怀疑了,何况还是杨屾这么个多疑的人。

杨屾面色再次阴沉下来,他之前也怀疑过为什么凤静这次在昭洲呆了那么久都不离开,诚如花九所说,那么就能很好的解释了,凤静那是一直在等他朝花九下手。

他捏起黑子,磕的手心生疼,眼眸有厉色地看着花九,“阿九打算如何?”

没道理,花九什么都告诉他,特别还是两人立场根本敌对的情况下。

花九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眼睑垂着,半晌才道,“我是个妇道人家,我只想我与孩子平安,如此而已。”

这话在杨屾听来,那便是为了保住孩子,她便是什么能愿意做了。

他想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微微一笑来,朝着外面喊了声,“起轿。”

待轿子幽幽的晃动之后,他才转头朝着花九又说道,“阿九果然是识时务,其实大皇子人不错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话语里的意思,就是不会轻易动她肚里的孩子了,花九稍微放下点心来,她才有心思为杨屾续上一杯水,将棋盘上的子收了道,“杨家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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