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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子霄黑曜石的眼瞳中闪烁了一下,“说不好,不过到牡丹园,估计能知道。”
“也是,”花九到息子霄面前,上上下下地看了,还为他理了理有皱褶的地方,“就是可惜了,马车不能坐了。”
“确实可惜了,”息子霄有深意地说了句,他意有所指地瞅着花九,脸上第一次明显的露出遗憾的神色,“九儿下次,一定不依为夫了……”
花九正在给他理袖子,听闻这话手下动作一顿,抬头横了他一眼,怒道,“休想!”
275、手伤从何而来
花九到牡丹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闵王妃派人去接,在园子门口张望半天,半晌才看见花九和息子霄坐在马上晃悠悠地过来。
近了,闵王妃看着两人身上衣衫破碎,隐隐还有血迹,反倒大吃了一惊,“阿九,这是怎么回事?”
在晦暗的夜色下,花九眼眸灼亮,她看着闵王妃,眼见她神色惊讶不似作伪,就道,“在半路遇到一波死士,要不是今天息七送我过来,只怕王妃这会就见不到我了。”
“怎会这样?”闵王妃惊呼出声,但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瞬敛了神色,对花九正视道,“阿九,先进去休息,这事本宫一定给你个交代。”
花九点头,在马上也没下来,“谢王妃。”
“程管家,给阿九带路,不得怠慢。”闵王妃朝着身后一留着山羊胡子的管家吩咐道,那人掩在袖子下露出的半截手指异常的长,还有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有手上功夫的。
“请公子夫人随小的来。”程管家上前一步,自然地拉住马的缰绳。
花九被息子霄抱下马,这一站立,才更能看清两人身上的狼狈,衣衫没完整的不说,好到处是暗红色的血迹,看着都是吓人的。
“赶快去梳洗下,程管家再找个大夫过来。”闵王妃脸上的关切不似惺惺作态,她一转念便清楚这是有人要离间闵王府和息子霄两夫妻的关系。
花九看了息子霄一眼,只觉他凤眼一如既往的黑沉,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们在遭到截杀之后,他便吩咐行云流水善后,二话不说就将两人身上的衣衫割的稀烂,方显恶战了一番,这到牡丹园子,自然便能看出一些端倪。
两人跟在程管家的身后,花九明显感觉息子霄的视线在那管家的指间流连颇久,这才走一路到庭院中,花九就见了好些的熟人,有杨屾,有花明轩,还有花芷、永和公主等人。
杨屾眼见两人那模样,阴笑了一声,上前来就道,“这点心可还和阿九口味?”
话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视线在息子霄身上扫了圈,继续说,“我以为你至少一人前来。”
花九眸色一寒,脸上有冷意,“托杨家舅舅的福,阿九好的很,这点心日后自会悉数奉还。”
杨屾嘿了一声,“那最好,你若就此栽了,倒不配为我对手了。”
“承蒙杨家舅舅看的起。”花九客气,言语中刀锋凌厉,半点不让锋芒。
“阿九,快去梳洗,小心点身子。”永和公主插嘴道。
花九点头,朝所有人行了一礼,“容阿九先行告退。”
花明轩一直站在最角落的地方,他的视线比任何人都早地缠在花九身上,待没看出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后,他才收回视线,正欲漠不关心地离去。
“明轩公子,为什么不跟去看看?”杨屾又像鬼魅一般到花明轩面前,他细长的眼中有诡谲的暗芒。
花明轩摸了下脸颊那丝发,高傲的连余光都懒得施舍到杨屾身上,“你话太多。”
“在下话可不多,却句句属实而已,所谓求而不得,大抵就要用尽手段,这时间万物,也就那么回事,你若强势了,便什么都会依顺于你,反之,落到最后,依然什么都得不到,明轩公子可以考虑一下,大皇子一直对公子神交已久。”杨屾说完这话,拍了拍花明轩的肩便扬长而去。
花明轩忡怔半晌,他转身看着花九和息子霄离去的方向,好一会,那目光都收不回来。
花九和息子霄两人换了身衣裳,息子霄坐在床沿给花九攒干头发,花九就问,“你刚才为什么盯着那管家的手看?”
“手指比一般人长,还有老茧的,都是擅使暗器,截杀我们的人中,有几人的手和那管家,一模一样。”息子霄手顺着花九微湿的发,以指梳过,那种顺滑的质感让他迷恋不已。
杏仁眼眸闪了一下,“你是怀疑那些死士是闵王妃派去的?”
摸着花九的头发干了,息子霄竟指间转动,为花九绾了个松散的髻,末了用花钿固定好,“不知道。”
“不对啊,闵王妃没道理对我们下手,她又不是不知道你和闵王的关系。”花九自言自语。
听闻花九的话,息子霄的手一顿,他凤眼带起狭长的暗光,“九儿,闵王做过这种事……”
花九吃了一惊,她从息子霄腿上爬起来,“他杀过你?”
息子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为花九理了下额际的碎发,轻言道,“也不算杀,威慑其他人,先下手,再栽赃旁人。”
花九心中发寒,这种为了不让其他人有机会下手,就先自己动手,这种苦肉在息子霄身上的计谋,得逞后还能让对手背了黑锅去,真是好算计,闵王这是半点没将息子霄的命放在心上。
“迟早会将你吃的亏都给讨回来。”花九闷闷地道了声。
“没事,以后局势稳定,我们就离开,去小汤山,日出而作,日暮而息,再养几个孩子,你可愿意?”息子霄语气淡然,但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种生活他已经向往了一辈子,在遇到花九的时候,就更越发的强烈。
花九笑了,她起身攀上息子霄的脖颈,主动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若受得了这种平淡,我肯定也是欢喜的。”
两人正在浓情蜜意之时,程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夫人,该用晚膳了,王妃有请。”
“知道了。”息子霄清了下嗓音才道。
当两人相携到厅堂之时,闵王妃高坐其上,已经有好些人分左右两边入坐,各人面前有案几,案几上摆着吃食和点心茶水。
程管家将两人引到座位上,亲自上了吃食,才退下。
花九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吃食,有凉菜有鱼,都是她平时爱吃的,而息子霄的亦是,她视线扫了全场,就发现各人面前的食物都不尽相同,显然闵王妃是将所有人的喜好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这才上的饭菜。
花九心头微动,要做到这步,足见闵王在京城的势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只怕是几个皇子里面,最为庞大的。
闵王妃高举酒盏,衣衫曳动,她起身道,“承蒙各位抬爱,肯赏光来参加王府的品香小会,王爷不在,便由妇人代为敬大家一杯。”
座下的人皆相应举杯迎合,息子霄手脚快,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的将酒盏中的酒给倒了,然后盛了茶才递到花九手中,并将花九那杯酒给拿了过来自己喝了。
喝了酒,王妃落坐之后,众人才相继坐下。
“各位不要客气,略备小菜,以表心意。”眼见闵王妃动筷,其他人跟着举筷。
花明轩坐在花九的斜对面,他才一动筷,视线不自觉地就朝花九看去,她面前有凉菜,他竟从不知她爱吃这种菜式。
他看着息子霄将凉菜中的葱沫子仔细地挑了出来,然后才送到花九的碗里,虽没什么表情,但看的出的温柔和细心。
花明轩埋头,夹了一筷子的菜,却食之无味。
杨屾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唇边有冷笑,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心中默数,在念到十时——
“嘭”花九案几上的酒壶落地破碎。
所有人目光落到花九身上,息子霄快人一步,将花九给抱到一边,就看那破碎的酒壶中有一食指长短的蜈蚣爬了出来。
浓香的酒味弥漫,带着醉人的氤氲香味,地下溅起的酒花,还有酒壶的瓷片,锋利的菱角,有光点折射,就带起一股寒气。
花九搭着息子霄的手,素白的脸上有凌厉的狠劲,她一向沾酒就醉,息子霄便将她这壶酒拿了过去,结果才刚刚准备倒酒的时候,那蜈蚣就差点弹射而出,也幸好拿酒壶的人是息子霄,他手脚快,一下将酒壶给甩了出去。
“程管家!”闵王妃面有怒容,她一拍案几大喝出声,“怎么回事?”
花九在她地,接二连三的出事,若换了她,她也会心生怀疑。
“回禀王妃,这些酒都是下人统一准备的。”程管家一下跪在地上。
“将碰过酒的人都给我带上来。”闵王妃一拂衣袖,愤然道。
紧接着就有好几个婢女被带了上来,皆告罪求饶,声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闵王妃大怒,她一点侍卫就道,“来人,都给本宫打杀了,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
花九不说话,她站在息子霄身后,敛着眉目,就仿若被惊吓了一样。
花明轩的视线在地上梭巡了一圈,眼神有冷意,倏地他盯着杨屾,意思不言而喻。
哪想,杨屾笑了一下,他挨到花明轩的身边,低声道,“公子可别这么看我,这事太挫劣,我若来办,自然就让那蜈蚣在睡梦中的时候咬上去,而不是放酒里了。”
花明轩冷哼了声,重新回到座位上,吃自己的饭喝自己的酒,不再关注任何事。
那些婢女被拉下去只几下,就连声音都没了,这便是就被杀了。
闵王妃亲自到花九面前,语带歉意,“阿九,不论是路上的截杀还是刚才酒的事,本宫必定给你个说法,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去的。”
花九唇线翘了一下,浅色的眼瞳中有析出冰凌之光,她未说话,息子霄上前一步,一把就扣住程管家的手,厉声道,“手上咬伤,从何而来?”
276、觊觎的人很多
那一只手,没多少肉,粗糙的皮肤包裹着骨头,骨节很大,手指头很修长,指腹间有淡黄色的厚茧,而最刺眼的还是虎口那,两点红肿仿若被什么东西咬出的伤口,赫然在目。
闵王妃脸色一下很难看,她盯着程管家,一双秋水剪瞳都似有火焰在燃烧,花九更是注意到她捏着袖子的指关节力度大的都泛白。
程管家下颌的山羊胡须动了一下,他垂着眼看着自己虎口的伤,“公子想多了,这是小人在膳房招呼晚膳的时候,有一客人的吃食是螃蟹,小人是被那蟹钳给夹的。”
程管家这么一说,立马就有一人端着盘子站了出来,“不好意思,我最爱吃螃蟹。”
那人花九不认识,站她旁边的永和公主小声的道,“那是何御史家的小公子,何彦。”
花九一下了然,想必这人便是息子霄上次说过的花芷的入幕之宾了,她细看去,那何彦长的倒也不错,五官俊朗,星目朱砂唇,一身月白暗纹的衣袍,腰插一折扇,第一眼也还算人模人样。
“哦?”息子霄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那蜈蚣就已经瞬间到他指间,他两指头捏着蜈蚣的头那,手下一用力钳制了,那小东西左右摆脱都挣脱不开,“试试,哪个咬的疼?”
他这么说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将那蜈蚣对准了程管家的虎口按了下去,指上力道再一松,那蜈蚣就咬上了程管家的虎口,恰好就在旧伤口上又咬了一口。
这下,所有的人都看见,那红肿的两点刚好和蜈蚣咬人的嘴契合的一般无二。
“啊……”程管家痛呼了声,挣脱息子霄,手一甩,就将那蜈蚣给甩到了地上,再一脚踩死,他虎口顷刻就更肿了。
“来人,”闵王妃大喝一声,“将程管家给本宫拖下去严加审问!”
这话一落,就有穿软甲带刀的红衣侍卫走进来,几步就到程管家面前,伸手就要将他拿下。
程管家不发一言,他只缓缓跪下,朝着闵王妃三叩九拜,“小的再也不能为王妃效力了,王妃您多保重!”
闵王妃却突然面色大变,她大步到程管家面前,扬手就是一耳光扇到他脸上,“给本宫用刑,用大刑伺候!”
程管家被拖了下去,闵王妃曳地长摆一拂,动作之间有勃勃怒意,她缓步到上首坐下,视线以极其锐利的菱角将厅中的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尔后她唇角扬起了笑,闵王妃容颜长的本就饱满,这一浮起淡然的微笑,整个人就更显得优雅高贵。
“治下无方,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愧对各位了,”闵王妃的声音舒缓,不高不扬,能让人闻之便不自觉的遵从,“稍后另一厅还有歌舞助兴,众位若用好了便可前去一观。”
闵王妃这般说话了,下面的人自然拱手相继退出去。
花九不管他人,她还没吃饱,菜味道不错,她是一定要吃了再说。
息子霄也不慌着出去,他依旧给花九布菜,没将周围的人给放在心上,花明轩走最后一个,他路过花九面前,脚步一顿,紧接着又继续往前走,那停顿的动作几乎没人可知。
但息子霄扔回头,看了花明轩离去的背影一眼。
待整个厅就剩闵王妃和花九息子霄三人后,闵王妃屏退下人,好一会才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