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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三娘子得知后,便收拾了一下,自己过来这边了,为此刘梅宝很不好意思。
卢岩笑而不语,拿过厚厚的大斗篷给刘梅宝裹起来,夫妻二人携手往宋三娘子屋子里去了。
进入十一月,第一场雪覆盖了整个河东,但整个河东昂扬的建设气势还是没有丝毫减弱。
“小麦很好,除了远离水渠那边未有成活外,其他的都没问题。”师爷宁宝华看着统计上来的数据说道。
虽然他坚持说自己有病,但卢岩还是给他安排一些事。
“咱们一起走来的人能识文断字的就只有师爷你了。”卢岩诚恳的说道,他沉默一刻,又低声道,“我知道,你和梅宝的事,你心里不痛快…”
刘梅宝和师爷的纷争,虽然他们二人谁也没再提,但这种事又怎么能瞒过卢岩。
“老儿我无用啊。。”师爷低头叹息。
“人怎么会没用呢,只是各人有各人擅长的罢了,要是这么说,我也是个没用的,连篇文章也写不了。”卢岩说道。
“大人,休要如此说…你是什么样的人,老儿我心里清楚。。”师爷说道。
“既然你清楚,你不帮我,还能有谁帮我。”卢岩看着他,缓缓说道,“堡内的屯田事物就交由你负责了,这是关系咱们军民上下吃喝的大事,也是关系咱们河东堡前程的大事,这也是我卢岩拿命换来的基业。”
他说着话,递过来一张文书。
师爷有些不解的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浑身发抖。
这是一张告身文书,清清楚楚的写着授宁宝华正百户身,任河东堡佥书官。
师爷宁宝华早已经加入军户,以前卢岩没有资格任命官员,他也没想过自己要什么官职,但有个官身是每个人心里的渴望,没想到卢岩竟然不声不响的给他办了。
他是正百户身,是河东堡的佥书官,负责屯田,这地位就是河东堡的三把手。
宁宝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他揉了又揉,那双咪小又昏花的眼都肿了起来。
“老儿我,老儿我。。”他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的说着,最后哽咽不能言,深深的弯身,“下官宁宝华领命,操守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忠尽职。”
卢岩看着他一笑,请起。
师爷抬起身,干瘦的身板不自觉的挺得笔直,枯皱的脸上一扫黯淡灰败,显得精神抖擞。
事后,刘梅宝收到了师爷送来的一份礼物,洋洋洒洒的为当初说的话道歉,当然,只是为瞧不起刘梅宝的失礼道歉,且赞扬这一段扶助卢岩安抚民众,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他为自己的浅薄而忏悔,同时还是含蓄的表达了对她悍妒的担忧,对于卢岩广纳姬妾开支散叶还是持保留意见,让刘梅宝哭笑不得,提笔给他回了滚蛋两个字。
这样一骂,虽然二人没有正面接触,但心里那道坎却迈过了。
此时操守厅的议事堂中坐满了人,进行每月一次的例行会议。
如今的河东已经再无障碍,几家豪强大族连根拔除,余下的也都乖的不能再乖,就连知府大人很多事务都来请示卢岩,那一晚的血腥彻底的吓坏了这个文人,自此后半点也没有文官在武官面前的优势。
事后他追问卢岩李长三的人真的来拉拢过他没。
“我从来不说谎话。”卢岩郑重答道,“真的拉拢过我,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李贼竟然潜伏到我河东来了,竟然还掀起如此大的民乱。”
到底谁掀起来的民乱啊,知府大人心内流泪,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这卢岩的确没说谎,李贼拉拢是真的,奸细也是真的,大族闹民乱也是真的,但成功的在这其中捞到好处一箭三雕的却是他卢岩。
真是个不说谎的老实人啊…。。
“郑伯克段于鄢。。。”知府大人喃喃自语。
卢岩对知识依旧极度的热情,闻言立刻求解。
“其实读没读过真没什么。”知府大人看着他一脸深意,“书还是来自行啊,无书胜有书啊。”
说的神神叨叨的,卢岩听不明白,留待日后再想。
“还要接着再开荒,另外有些水渠还要疏通修缮。”师爷接着说道,一面翻开这文册,双眼因为熬夜有些发红。
自从当上屯田官后,他没日没夜的操劳。
“宁大人还是要注意休息的,这些事慢慢来。”卢岩说道。
大人这个称呼传到宁宝华耳内,让他不由激动的哆嗦,又挺了挺腰杆。
大人这个称呼,是他一辈子的梦想,如今终于梦想成真了,走出去时时刻刻都能听到这个称呼,怪不得他宁宝华舍不得休息,怎么听都听不厌。
“慢不得,要抢着明年春天播种。”他声音洪亮的答道。
“老头,你小声点。”坐在他一旁的张顺伸脚踹他,说道,“我们都不是聋子。”
卢岩瞪了他一眼,张顺只是嘻嘻笑,他跟师爷没大没小的大家也都习惯了,师爷也不以为意。
“这些流民已经将养的差不多了,是时候从中挑选些新兵了。”王九插话说道。
“咱们的兵已经不少了,棉甲武器以及口粮什么的都有些吃力了,不如等明年再招?”也有人建议道。
“这个倒不急,最要紧的还是再招些人口。”王墨忽地说道。
还要人口?大家都看向他,觉得他有些疯了。
“当年宣大都督大兴屯政,孝兴帝谕九边奉以为式,这一切都是大都督广纳人口,授予田地耕牛,低田税杂税,又有强兵相护,才能留得住人,兴的起业,农时种田,战时上阵,一边耕种一边征战…”王墨越说越激动,双眼放光。
“可是我们供养的起那么多人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如今河东全在大人掌握之下,无处不能用,养活人口很简单,就是吃得饱饭睡得好觉,我想这两点对大人来说并非难事。”王墨看着卢岩一笑道。
是啊人生在世所求的不过是这两点而已,卢岩亦是一笑。
“但凡来投靠我河东堡的,只要肯加入军户,来者不拒。”他点头说道。
这些事物说起来简单,真做起来还是很繁杂,所有人都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天顺元年腊月初十,这一天是操守大人长子的百日贺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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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相陪
第二百四十章相陪
操守大人此子生的极为凶险,因此要大张旗鼓的操办来给妻子压惊冲喜。
消息传出后,整个河东堡都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自从三天前道贺的宾客就络绎不绝。
与此同时官道上一匹快马狂奔。
来人一头闯进河东堡的驿站,马儿一声嘶鸣跪地口吐白沫,人也从马上翻滚下来,顾不得起身,他手中举起一封公文虚弱的喊道:“急报,急报。”
操守厅的内宅里,人来人往笑语不断,虽然他们的仆妇少,但架不住各级将官多,为了谁能来府里帮忙这些军官家眷们还好一番争斗。
宋三娘和周良玉早早就到了,只是小棂和孩子没来。
“贪嘴多几口荤菜,受了凉,孩子吃了奶,便又是拉又是吐的,才好些所以不敢让她再出门。”宋三娘说道,一面帮刘梅宝整理一下衣裳。
两家的孩子虽然是同一天生的,但周家这边过的是十二天宴,因为小棂说了这是他们娘家的规矩,宋三娘又想这样更好,跟刘梅宝这边错开,亲戚间可以走动。
当然周家孩子过十二天的时候刘梅宝是去不了了,卢岩亲自去了,送了金银尺头的贺礼。
“那真是遗憾,我还想看看孩子呢。”刘梅宝有些遗憾的说道。
“几个月的孩子,还不是都是那样。”宋三娘笑道,“等过了年,天就暖和了,孩子也都大了,你到家里来住住…”说到这里停了下,“要是你男人舍得的话。”
刘梅宝被她说的哈哈笑了,知道这是还在埋怨卢岩总拘着刘梅宝,不让她到家里去的抱怨。
“舅妈,你家也有孩子,他是怕你累。”刘梅宝挽着她的胳膊笑道。
宋三娘撇了撇嘴,又端详她穿的衣裳。
今日是喜庆的日子,穿了件红撒花袄,下面是大红金蝶百褶裙,略施粉黛,唇红齿白,生了孩子身子又丰腴几分,看上去很是喜人。
宋三娘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眼一红。
这模样跟她母亲越来越神似了,那可怜的妇人,要是还活着,该是多欢喜。
“会不会太艳了。。”刘梅宝没察觉她的神情变化,低着头自己看自己,“我说别要这件,他非说这件好,他懂什么呀,就知道喜庆的穿大红。”
“难得他还为你这个穿戴操心。”宋三娘隐下情绪,笑着说道。
听得外边一阵热闹。
“太太,客人们都来了,外边也开宴了,要给少爷添福。”仆妇进来笑道。
“快走吧。”宋三娘忙说道。
刘梅宝点点头,最后又照了照屋子里摆着的大穿衣镜。
奶妈抱来孩子,三个月的时间这小子已经从出生时的长条瘦子变得圆滚滚的,又能吃又能睡,此时正醒着,穿着大红袄,带着老虎帽,正好奇的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世界。
“走吧。”刘梅宝说道,接过孩子抱着。
走出门,立刻被众多的妇人围住,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刘梅宝得体的笑着招呼着,收获那一箩筐一箩筐的祝福赞誉的话。
操守厅里外院都摆了宴席,请的是太原府有名酒楼的师傅做的席面,另外还在堡内东街口的玉皇阁戏台请了戏班子唱戏,供全堡军民享乐,引得河东府的民众也扶老携幼的过来观看,整个河东堡内如同过年庙会一般熙熙攘攘。
宴席一直闹到天黑人才散去。
从来没喝醉过的卢岩被灌得大醉,刘梅宝一边数落一边给他热了毛巾擦脸,又让厨房做解酒汤。
卢岩任她摆布,只是笑嘻嘻的躺在床上看着儿子。
孩子午后睡了一觉,此时还醒着,瞪着眼看着眼前躺着的大脑袋。
“还不错,没撒酒疯。”刘梅宝笑道,一面戳了戳他的脸,“就是越发的傻笑了。”
卢岩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刘梅宝笑。
第二日卢岩醒来觉得头疼的很,躺在床上念叨几个人的名字,说灌自己的酒待日后和他们算账。
刘梅宝将他昨晚喝醉的样子说给他听,一面抱着儿子对着卢岩笑。
“别总是臭丑的叫,多寒碜。”卢岩说道,“换个好听点的小名。”
“嗳呦,你爹嫌弃你叫丑丑不好听了。”刘梅宝笑道,晃着儿子,“莫非觉得假妮儿好听?”
假妮儿是卢岩的小名,也就几个月大时为了图个吉利被这样叫过,知道的也就贵子娘,在这里陪刘梅宝待产坐月子时闲话家常说给了她听。
卢岩从床上起来,几步过来抓痒刘梅宝。
夫妻笑闹,忽的怀里的孩子咯咯的笑了几声,将二人吓了一跳。
“他笑出声了”卢岩瞪眼说道,一脸惊喜。
“当然会笑出声了。”刘梅宝嫌弃他大惊小怪,不过也是满面惊喜的说道。
“宝宝,笑一个。。”
“丑丑,笑一个。。”
贵子娘进来时便看到夫妻两个正千方百计的逗孩子笑,可惜的是小胖子只是躺在炕上瞪着眼看,偶尔咧嘴笑一笑,却并不出声。
“好了好了,这又不是玩的,一大早的瞧瞧你们有个爹娘的样子没。”她瞪眼喝道,几步过去将孩子抱起来。
这些日子贵子娘抱孩子抱得多,孩子已经认得她,被她抱起来挥舞着手臂,显示很高兴。
贵子娘高高兴兴的抱着孩子去让奶娘喂奶了,刘梅宝便和卢岩一起吃早饭。
吃过饭卢岩又歪在炕上看刘梅宝和仆妇管家查看昨日的贺礼,登记入册。
“你今日不用去上班?”刘梅宝有些奇怪的问道。
上班这个词卢岩已经适应了,闻言笑了笑。
“我就不能歇一天。”他说道。
“能,我的老爷大人。”刘梅宝笑道,唤奶妈抱孩子进来,“去,给他爹,让他也带带孩子。”
奶妈红着脸笑,哪有这样和夫君说话的,也从来没有让男人带孩子的。
卢岩哈哈笑,示意奶妈送过来,果真带孩子玩。
刘梅宝一面在外间和管家婆子说话,一面偶尔看里面,见一大一小并排躺在临窗的大炕上,卢岩或凑过去嘀嘀咕咕的和儿子说话,或者将他举起来晃来晃去,这个时候,孩子就会发出咯咯的笑,这越发让卢岩兴致勃勃。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棂照在大炕上,光影中父子嬉戏很是温馨,刘梅宝嘴边的笑意便化不去。
玩了一刻,卢岩又建议去外边走走。
“怀了孩子后就一直操劳赈灾,生孩子又如此凶险,算起来到现在快要一年没有自自在在轻轻松松的玩过了…”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刘梅宝说道,“说让你嫁了我享福,结果连许诺打野兔子一年了还没兑现…。”
刘梅宝就笑了,一手抱住他,一手抱住儿子,贴在他胸前。
“你这个傻子。”她笑道,“好,那难得今日大人您有空,小的们必将鞍前马后跟随。”
卢岩哈哈笑了,吩咐下去备车出门。
一家三口先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