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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有盐丁过来请吃饭,卢岩才收了手,简单的擦洗身子,一面和师爷说些日常公务,对于这些日常公务,卢岩一概不操心,他所有的兴趣都在操练场上,训练盐丁,联系骑马,晚上还要读书识字,也只有早上这一段,听听师爷的公务事,好在盐巡司小小一个九品位置也没什么公务,无非是催催苛捐杂税,查查流寇匪盗人口等等。
正说着话,就见盐丁顺子引着一个人过来了。
“大人。”顺子面色不是很好,带着几分忐忑,低声道,“小石头来了。”
卢岩本不在意,正接过盐丁递来的外袍,猛的听到这句话,他的动作不由一僵,目光看过来,瞬时面满难掩的惊喜。
“可是。。可是刘姑娘有什么给我?”他上前一步看着站在顺子一旁的一个小盐丁。
这个盐丁比顺子还小,更显得怯怯,他并不是卢岩带来的人,本就是这盐巡司的盐丁,自从周饿虎死了后,战战兢兢只怕丢了饭碗。
没想到卢岩将他们都留下来,而且饷银也不再克扣,就是训练苦了点,但顿顿能吃饱,还隔三差五有肉吃,这日子跟以前相比,简直是神仙一般,尤其是过年时还拿了酒肉回去,不仅让一家人欣喜若狂,还引来一村子的艳羡,让他走路都比以前气势的多。
这些都是卢岩卢大人的恩赐,大道理盐丁也不知道,他只牢牢的记住这一点。
他一心一意的想要为大人效力,没想到竟真的有一件差事砸到头上。
不知道大人怎么知道他的一个姑母在府城一间药行做事,那一天他被叫大人面前,接过了一封信,并一些银子,要他说动他的姑母帮忙。
帮大人讨媳妇这可是个美差,将来大人以及主母肯定都要另眼相待自己,被突然的馅饼砸晕的盐丁乐的不可自制,一口应承了,完全没想到会有今日这样尴尬的局面。
像大人这般人物,有钱又有势,长得也不难看,那姑娘们还不都抢着要嫁给大人,盐丁还特意偷偷的去看过那个刘姑娘,长得虽然不难看,但也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而且家里条件那么差,这事简直是手到擒来。
可怜的盐丁到此时才明白那日为什么师爷会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人。。”盐丁把头垂的恨不得塞进裤腰里,用蚊子般的声音喃喃说了句什么。
“什么?”卢岩没听清,察觉一种不好的预感,皱起眉头问道。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刘姑娘。。不收信…”盐丁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刘梅宝这次特意晚走了一会儿,确信桌上的信被拿走了,而不是落到别的人手里,她才松了口气。
还好如她猜测的那样,那个卢岩对这件在世人眼里很大胆出格的事安排的很完善,不会失了差错毁了她的闺誉,这样想着,心里竟忍不住有些歉意。
可是要不然又能如何,再这样收下去,那卢岩只怕就认定了自己对他有意了,与其误会越来越深,还不如早点断了的好。
走出门的时候天微黑,街上有些冷,店铺多数都关门了,除了缩在街角屋檐下瑟瑟发抖的乞丐,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
冷风吹来,刘梅宝不由裹紧了衣裳,加快脚步,走到自己住的街道时,因为不是临街,更没有什么什么灯火和人流,显得十分安静,刚走到巷子口,就见一旁上马石后走出一人。
刘梅宝吓了一跳。
“是我。”卢岩忙说道。
刘梅宝及时掩住嘴没有惊叫出声,看着夜色里看起来更加高大的身影,忙忙的后退几步。
见她后退,卢岩便收住了脚,没有再走近。
“你。。你想干什么。。”刘梅宝有些紧张的问道。
她下意识的就四下看,期盼有人能来,但理智又告诉她最好期盼没人过来,要不然被人看到,她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街上隐隐有人走动的身影,但却都站的远远的,似乎刻意的将这块地隔空起来。
第八十六章强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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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强横
看着眼前明显防备却并没有被吓得瘫软大哭刘梅宝,卢岩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当得知刘梅宝不肯收信后,他脑袋一热,就催马过来,至于过来做什么,是质问?是哀求?都是没道理的。
刘梅宝问出话后,四周一片沉静,面前的人久久没有回答,她一咬牙,大着胆子就要往巷子里跑,刚抬脚,卢岩察觉,侧身几步就挡住了。
幸亏刘梅宝收住脚,要不然就撞他身上了,饶是如此二人还是接近了,刘梅宝只得又忙忙的后退几步。
“你干吗?”她压低声音再次说道,比起上一句的紧张,声音里多了几分羞恼问道。
巷子里不知道哪家传来说话声走动声,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味。
宋三娘子很可能就要出来查看还未归家的孩子们,周良玉也可能正披着一身寒气向家中走来。
卢岩忍不住搓了搓手,开口说话了。
“我。我是真心的。”他的声音干巴巴的说道。
或许是这声音太不合他的形象以及名声,不过倒是和自己从信上看到的形象贴切,紧张惊惧的刘梅宝忽的有些想笑。
真实的卢岩算起来不过是见了两三面而已,完全是个陌生人,但信上的卢岩却不知不觉中有了熟人的感觉。
“大人,见过我几回?”刘梅宝迟疑一刻,低声问道。
“五次。”卢岩飞快的答道,看着眼前的姑娘。
夜色蒙蒙,眉眼是看不清了,但却可以感受到恬静安详柔美的气息。
窈窕淑女,卢岩脑子里蹦出这近日才学到的四个字,然后自然想到余下的四个字,君子好逑。
只可惜,他不是君子。
“我会对你好的,我是真…”似乎为了驱散那一丝慌乱的自卑,他忙又开口说道,攥拳捶了下自己的胸膛。
刘梅宝终于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刘梅宝有些忍不住想笑。
“你以前认得我?”她问道,声音明显比方才要缓和许多,紧张褪去,似乎隐隐带了笑意。
她再次开口说话,已经大出卢岩的意料,一丝丝的难掩的欣喜从心底蔓延开来,她不怕我,她不厌我,她…。真的很好。
“不认得。”他认真的答道,在夜色的掩护下,毫不避讳的盯着刘梅宝的脸,虽然模糊一片,但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那为什么?”刘梅宝问道,因为刘梅宝长得好看?
“什么为什么?”卢岩有些愣愣的问道。
“为什么就看上我了?”刘梅宝问道。
因为他比自己还紧张,刘梅宝反而不紧张了,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威名赫赫的卢阎王。
这种话她竟然如此轻松随意的问了出来,就好似说的是今天天气不错。
卢岩的脸腾地红了。
他哪里答得上来,没有说话,皱着眉搜肠刮肚的要找出学到的文雅的合适的词汇。
“是因为长得好看?”刘梅宝又问道。
的确很好看,卢岩就点了点头。
“哦。”刘梅宝也点了点头,解惑后恍然,“没事,你以后还会见到更好看的。”
卢岩一愣,觉得这样回答不对,或者这姑娘这样回答不对。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忙说道,忍不住跨上前一步。
刘梅宝立刻警惕的后退几步,做出防备的姿势。
“大人。”忽的又低声的呼唤传来。
卢岩的身形一僵。
“我是真心的。”他停了一刻,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褪去了方才的紧张干涩,“我会对你好的。”
说完这句话,他抬步就走过来。
“你要干什么”刘梅宝不由稍稍提高几分声音,忙后退。
卢岩几步逼近,却是猛地将一封信带着几分霸道硬塞到她手里,然后转头快步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刘梅宝拿着信,气恼又无奈的站在那里。
“妹妹。”周良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刘梅宝忙将信掖在袖子里,转过身看着加快脚步走过来的周良玉。
“今日回来不晚。”她笑道。
“你怎么回来晚了?”周良玉走近来,笑道,“很忙?”
刘梅宝点点头,巷子里面有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盏灯笼亮起来,照出宋三娘子向外探望的身形。
“走吧,舅妈等急了。”刘梅宝笑道。
周良玉点点头,兄妹二人一同向家中而去。
吃过饭,刘梅宝和宋三娘子听着周良玉讲述一天在外的事,怎么找的光亮窑子,怎么讨价还价,怎么签订合约。
少年人有了自己的事做,虽然难掩奔波的疲惫,但眉眼都是精神奕奕。
“现在不光广顺和,好些其他的药行都来找要订做锡罐。”周良玉吃了口茶,笑道。
“那冯药柜那里。。”宋三娘子有些迟疑,问道。
“娘,冯药柜那里自然还是他那种锡罐,当初印上那图案,他是给了钱的,至于别的药行,有的要图案,有的不要,就算要的,也不会和广顺和的做的一样,我都好好看着呢,也跟胡老爹说了,这一点务必不能错。”周良玉细细的给宋三娘子解释道。
宋三娘子和刘梅宝便都松了口气。
“胡老爹现在不上愁了吧?”刘梅宝又笑道,想起最初和那老汉打交道时他看自己如同疯子的眼神。
“上愁。”周良玉哈哈笑了,“愁的是自己没有三头六臂,看着那么多生意偏偏接不下来。”
说笑一刻,知道他奔波一天累了,宋三娘子让周良玉早早歇息,三人便散去了。
刘梅宝如常坐在桌案前,一面解开头发,一面拿出被卢岩塞给的信。
对于这样一个蛮横强硬不讲道理的人,她很是着恼。
“你爱写就写,我就当没看到,总不能逼着我看吧?”她愤愤的想道,盯着桌上的信封一刻,抿了抿嘴,“看就看,看能写出什么花来,我不回信就是了。”
信是仓促写成的,原本已经有模有样的字又变得歪歪扭扭。
“。。自从第一次见到你以后,我就忘不了,但我并没有敢想什么,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跟你相提并论,没想到有机会再见到你,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你注意到我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觉得我值得匹配,才想出这样莽撞无礼的法子,冒犯了你还请你不要生气,请相信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实意,我能说的是我会好好的待你,如果你不想回信,就不用回信了,我也不会逼问你什么,只是请不要拒绝我的信,不过你也不要害怕,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如果有一天你定了亲事,我卢岩虽然是草莽野汉出身,但也绝不会再做出强颜纠缠骚扰之事…。。”
开春后,似乎一眨眼间,大地披上一层绿衣,天气越来越暖和,终于告别严冬,不管穷人还是富人,日子都过的舒服了些。
冯药柜的生意越做越好,借着药茶一事,河中府广顺和名声大扬。
“除去给酒楼,药铺支付的大笔银两,街头的闲汉的小头数额不算,另付了周小爷的锡罐、药茶原料等等,到目前为止,咱们一共得了五万三千二百两银子……”
当冯家的账房管事,颤抖着声音将这个数目报出来后,满屋子的人都一脸呆滞。
虽然都在心里多少算过,但当准确的数目说出来后,他们还是心跳加速浑身发热。
就凭这药茶,药茶啊,就得了他们开办药行以来最大的一笔盈利。
屋子里有咕咚的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老爷,还不止这些。”另一个管事站出来说道。
屋子里的人包括最淡定的冯药柜在内,都有些激动的承受不住,他伸手不自然的按了按心口。
“还有什么?”他问道。
“今年开春后,咱们的药材比以往损耗少了一半多…。”管事的笑mimi的说道,“减去为了归置药库购置货架挖地窖等等费用,算起来比去年还少损耗四千两…。”
少损耗就是盈利了。
这话让在场的众人又松了口气,要是搁在以四千两还能让大家激动几分,但现在有五万两摆在眼前,四千两已经不算什么了。
“就算她捯饬的那药库并没有起效,有药茶这一项,就足够了。”有人笑道。
冯药柜却笑了笑,在那个姑娘心里,药库才是她最在意的,至少证明了她并没有夸大其词,也证明了自己聘用她没有走眼。
“给刘姑娘包个红包。”冯药柜想了想说道。
这是应该的,在场人没有一个异议的。
“那数额按多少?”大管事请示道。
“就按你的分量来吧。”冯药柜笑道。
大管事忙笑着应了,心中也满是感慨,瞧瞧自己,在这里混了大半辈子了才得了今天的位子,而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过才来了几个月,就能跟自己一般待遇。
不过他也知道这刘梅宝为什么会被冯家上下如此看重,自己也是依着这药行生存的,药行越好,自己才能越好,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断不会对给药带来如此大效益的刘梅宝生出嫉妒之心,相反,他只会更加尊敬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