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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远,听不清他们的说笑,但看那形容让管队心里更为烦闷。
“大人,咱们好歹比他们人数多,我看他们也没有登城的工具,就算没有援兵来,咱们死守几日,他们攻不下的话自然会走的…”兵卫在一旁开怀道。
也只能这样想了,管队面色沉沉。
“大人,大人。。”两个亲兵从城门下飞奔上来,面色煞白,“知县跑了…。”
“什么?”管队顿时火冒三丈。
“县衙根本就没人,咱们冲进去,只有两个老杂役躲在老爷房内,说是老爷让他们假扮的…县老爷早在三天前混在那些大户中跑了…”亲兵说道。
“这草包”管队暴跳。
县老爷都跑了,城门上的兵卫面色顿时更难看了。
“大人,大人”亲兵忙低声道,“切不可再走漏消息…。”
要不然这士气可就大乱了…。
管队很快冷静下来,严明县老爷跑了的消息不可透露,违者军法处置,众人面色惨白的应声。
就在此时城墙上一阵骚乱。
“鞑子进攻了”兵卫们乱乱的喊道。
众人看去,果然见那群原本归队的鞑子又开始前进了,这一次跟上一次只有一二百人过来射箭不同,而是全部压上,走的越来越近,大家可以看到在骑兵步兵后,竟然还有一列辅兵推着车。
“是云梯是云梯城门上有兵士忍不住大喊起来,面色惊恐,声音嘶哑。
这就意味着这些鞑子可不是只简单围城了,而是一定会登城。
包括管队在内,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惨白。
第一轮的箭雨就伴着大家一瞬间的失态袭来了。
“迎战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早晚是个死,是男人都给我死得刚烈点”管队一声大喊,拔出自己的腰刀,“传令各队各民壮家团,准备城头迎战。”
城门下的人虽然看不到具体的状况,但看着不断的有人冲向城墙,又有民众被吆喝着或背或挑石头圆木向城墙上而去,也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鞑子要登城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了。
“这下死定了。。”民众们呆呆的站着。
“大姐儿。。”宋郎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正呆呆看着一队人跑过去的刘梅宝回过身,看宋郎中面色虚弱,身上手上沾着血迹。
“大叔,还要什么药?我这就去做来。”她立刻说道。
宋郎中看着他,带着几分怜惜几分感叹。
“不用了,还够用。”他缓缓说道,眼中似是有泪光闪闪,“你去找找,和你舅妈哥哥在一起坐坐吧。”
死的时候,跟家人在一起,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刘梅宝一愣,感觉到宋郎中那种绝望。
“大叔,也许,也许…”她挤出一丝笑,“有援兵来呢…”
宋郎中的眼泪便再忍不住,打湿了稀疏的胡须。
“姐儿,你父亲当年没有等到援兵,如今咱们还是等不到援兵…。”他哽咽说道。
伴着他这句话,四周响起啜泣声,由小到大由少到多,哭声与厮杀声混在一起。
“。。兄弟们,杀鞑子啊”
管队挥刀砍飞一个刚沿着云梯爬上来的鞑子兵,此时城门上剩下的不足百人,此时已经没有人害怕了,在城门下箭簇的冲击下,疯狂的阻挡着要爬上来的鞑子。
另一边,一群民壮家团,有老有少,他们不用武器,石料,圆木都已经用完了,抓着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冲城门下砸去。
周良玉胳膊上还插着一支箭簇,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抓挠半日抓不出东西来,干脆扯过地上一个死了兵士推了下去。
死尸带着一个爬到一半的鞑子滚下去了。
又少了一个,周良玉心里说道,他低头看去,见有更多的鞑子兵涌到云梯下,再抬头看,天色已经渐黑。
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吧…他心里想着,想要回头看看能不能再看一眼娘和妹妹,娘想必已经准备好了,城破那一刻就会带着妹妹自尽,这样也好,免得受**…。
一家人到底是在一起,其实也很好,周良玉的嘴边浮现一丝笑,他又拖过一个死尸,就往往城墙下砸,忽的见城门下的鞑子一阵骚乱。
原本站在步兵后只负责射箭的骑兵纷纷停下手,转头向后看去。
远远的,似有烟雾迷腾,迷雾渐渐散去,出现一队队骑兵,有鲜艳的大周旗帜在夕阳的余晖下飘扬。
“是援兵是援兵”城门上一阵静默,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欢呼又很快化成一阵嚎哭。
那队伍行进的很快,骑兵过后,便可见整齐的方队,长矛如林。
攻城的鞑子兵如水般褪去,转向来者迎击。
周良玉只觉得不能呼吸,他瞪大眼看着,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旗帜上写着的“盐巡”二字。
城墙上嘶吼声突然低了下去,而外边的厮杀声却越发强烈起来。
完了完了,城墙上的守兵终于死干净了…。。
城中的父老乡亲们都涌出这样一个念头。
“孩他娘,咱们来世再见了。。”一个男人将腰带解下来,哽咽着对身旁的媳妇说道。
那媳妇流泪不止,却并没有畏惧,只是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孩子。
“娘,咱们要去哪?”小孩子眨着眼吸允着脏脏的手指,没有半点忧伤的问道。
“只是。。可怜的孩。。”妇人终于撑不住大哭。
“咱们一家人一起上路,要不然黄泉路上可都要走散了…”男人流泪道,一咬牙将腰带勒在孩子的脖子上。
“他爹。。”妇人大哭,死死揪住那腰带。
一旁的刘梅宝只看得窒息,她的身子也忍不住瑟瑟发抖,真的要死了吗…。。
“你哥哥,想必已经先走了…。”宋三娘子低低说道,抬头看着高高的城墙,那散落着无数的尸体,刀枪箭簇。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就要刺入心口。
“舅妈。。”刘梅宝死死抱住她的手。
“怎么?”宋三娘子看着她,“那你先来。”
看着刀子被递过来,刘梅宝面皮抽了抽。
“要不你往城里跑,看运气好能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宋三娘子面上浮现一丝笑,又收回刀子,“这次我得丢下你了,他们父子二人都已经走了,我得去陪他们了…。”
刘梅宝的眼泪唰的流下来。
就在此时,城墙上一阵嚎叫,从上冲下来一群人,有兵有民,有老有少。
“还没死?”绝望的民众顿时眼睛又亮起来。
看着这群人冲向城门。
有援兵?有援兵
这消息传开了,满城的民众先是呆呆的不信,旋即欢呼起来,城门被打开了。
“…杀贼啊”
劫后余生的众人再没了一丝胆怯,反而疯狂的冲了出去。
城门大开,厮杀声震耳欲聋。
第一百一十三章相见
第一百一十三章相见
天黑下来的那一瞬间,终于传来好消息。
“鞑子逃了鞑子逃了”
一声接一声,铺天盖地而来。
此时的刘梅宝已经和宋郎中再次投入到救治伤兵的工作中,当这个消息传来时,安置着伤兵的临街店铺里一片欢呼。
“大叔。。看,我说。。有援兵吧…。”刘梅宝看着宋郎中说道。
宋郎中眼中泪光闪闪,他恩恩两声,并没有说话,太袖子擦了擦眼泪。
“快些吧,能多救一些是一些…。”他吸了吸鼻子说道。
刘梅宝点点头,看着街道上正在燃起火把,在各处躲避的民众都涌了出来,迎接杀退鞑子护城的英雄好汉。
“来了。”她收回视线,跟随宋郎中而去。
看着跪地哭泣道谢的民众,卢岩带来的盐丁们虽然又是累又是伤疼,但却忍不住装作毫发无伤的一般,将胸脯挺得高高的,趾高气扬的走过街道。
城中尚未逃走的大户们献出了家藏的好酒,酒楼的厨子们开始烧制最简单却是最补给劳力的大餐。
饭菜烧好,妇孺老幼们都抢着来送,抬到县衙所在的西北街上,发现好多兵卫已经坐在地上,互相靠着睡着了。
这一天,他们可以说滴水未进,凶险的时刻不觉得怎么样,此时危险暂时褪去,神经一松很多人便虚脱了。
“大人辛苦了”站在县衙门外高高的台阶上,卢岩扫过这些疲惫不堪的兵卫,神色也是肃然,冲管队拱手说道。
管队一只胳膊用夹板固定着,挂在胸前,头上包着一条布带,看上去伤的也不轻,但精神却是很好。
“大人”这个五大三粗,比卢岩要年长十多岁的汉子眼眶发红,作势竟要下跪,“多谢大人援助…”
卢岩忙伸手扶住他。
“大人言重了,我等同袍兄弟,应该相助,再说杀鞑子乃是职责所在,要不是在董庄被鞑子耽搁一会儿,我们来的更早些,这样,你们伤亡也不会这么重了…。”他缓缓说道,再次扫过那些散乱睡在地上的兵卫,忽的目光一怔。
“什么?”管队大人听了也是一怔,“大人并不是从府城接命赶来助我的?”
“府城?”卢岩皱眉道,目光却是没有看他,随口道,“我没在府城,我这些日子在盐巡,昨日接到临近的董庄卫求援,一小股鞑子围扰他们,去了那边才看到大人送来的求援,知道这里也被围困,于是我们才过来的…。。”
这么说,这一天他们是跟鞑子打了两场野战?管队张大嘴,看着卢岩。
这这还是大周的兵卫吗?不对,他们不是兵卫,他们只是盐丁
他想起在城墙头看到这些盐丁和鞑子对战的场景,队列分明,进退有据,不慌不乱,别的地方的兵卫能不能做到如此,没有出过山西界的管队不清楚,但他可以保证,就河中府,乃至平阳太原府的卫所营兵都没有如此胆量,跟鞑子面对面的打,队伍还能不散。
据说当年戚爷爷的麾下便是如此,但可惜的是他晚生几年,没有见过。
卢岩不知道看到什么,抬脚下了台阶,向街道上走去。
“大人,大人…”管队回过神,追上去,眼中闪闪发光,“这些盐丁都是你训的?”
废话,他原本是盐巡检,如今虽然升官到了河东驿,但还是兼着盐巡检,而且听说相比于那个清闲的同样有油水的屯堡官,卢岩还是更爱在盐巡呆着,正五品的官乐此不疲的干着从九品官的工作,剿马贼巡安平。
卢岩嗯了声,没有多理会他,径直向几个散坐地上的一群人走去。
这些并不是兵卫,而是民团,此时七八个躺在地上,两三个还撑着坐着,两个妇人抬着一锅热饭在这里,一个矮身低声想要唤起睡着的人起来吃两口,一个则给那醒着的三个盛饭。
卢岩停在一个正埋头吃饭的瘦弱男子身前,面色惊异不定。
那男子似是饿极了,没有察觉有人站在身前,而只低着头吃饭。
“周良玉?”卢岩有些不可置信的唤了声。
吃饭的男子一顿,抬起头来。
“你怎么在这里?”卢岩大惊变色,伸手就抓着他的肩头。
周良玉的肩头被包扎了,被他一抓,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痛苦。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少年淡淡道,低下头又开始吃饭。
这谁家孩子,看他样子方才也是参战,难道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什么人?这可是他们解县的英雄,是救了他们命的金甲神
这什么态度
管队面色一凝。
“哎,大人问你话呢好好说”他瞪眼喝道,要不是看在也是杀敌的好汉的份上,早一脚踹过去了。
“那,梅宝是不是…。”卢岩并没有在意,而是忙忙的问道。
“住口”周良玉竖眉低喝,面上丝毫不掩饰愤怒。
女子的闺名岂能随意被人叫出来,这是最浅白的常识礼仪。
卢岩看着他,并没有管队意料中的震怒,而是一笑。
“你怎么样?”他蹲下来,跟周良玉平视,带着兄长一般的关切问道。
这种亲人般的关怀神情,让周良玉更为焦躁,他放下饭碗,站起身走开了。
“喂,你。。”管队又惊又恼,虽然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但也觉得大失面子,一摆手便要人抓他回来。
卢岩抬手制止他。
“无事,我们认得,这孩子就是这性子。”他笑道。
管队这才松了口气,又请卢岩去休息。
“大人还是快去歇息吧。”卢岩看着他说道,“大人伤的不轻…”
这一句简单的却是真切的话让管队鼻子忍不住一酸。
“大人也劳累了…”他闷声说道。
“我想这些鞑子不会就此算了,城防还是要严谨一些。”卢岩整容道,“大人多日守城劳累,你先去歇息一晚,今晚我来守城。”
亲兄弟也不过是这样了…。管队的眼泪差点掉下来,直觉浑身上下都热腾腾。
“大人甘冒奇险,亲自领兵来救援,某这一条命,从今后就是大人你的了。。”他涨红着脸,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有些激动的拍了拍胸脯,低声郑重说道。
“大人说哪里话。”卢岩一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快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大人你接着守城,就是带伤也得上啊。”
这话说的干脆也不做作,管队对卢岩的好感又噌噌攀升,以前对于这个卢岩,大家虽然面上过得去嘴上不说,心里多少都是瞧不起的,但自今日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