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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匪婆-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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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金熙不免失笑。她是不是有点儿“护犊子”了?只因金予豪是姓金的,就什么都好,错儿便全是许衍芳的错儿?两人做了几年夫妻,没准儿做什么事儿都是互相通了气的,偏偏就瞒着老宅这边呢“老太太叫二少奶奶和六姑娘赶紧进去呢”老太太屋里的春棠迎了出来,低声跟二人打了招呼,又朝着金予豪那头儿眨了眨眼,几乎无声的说道:“老太太正在气头儿上,六姑娘进去后可别忙着求情……”

才一入秋时,春棠便经老太太做了主,嫁给了看门的老谢头他儿子、护院头儿谢志常。如今的春棠还是依旧进后院来服侍着老太太,称呼却得改了。

于是金熙低声回了句多亏谢嫂子提醒了,却不想将春棠羞了个大红脸——毕竟她新婚不久,头两日才回来当差,对这种称呼还不大熟悉呢。

这丫头新婚回来,金熙可还是头一次见着她。紫红条绒对襟小夹袄,滚着蓝花布的宽边钉着蓝花布的盘扣儿,头发也盘了纂儿别着纯银莲花簪,这是哪家俊俏的小媳妇?若不是当院里跪着个大少爷,春棠又一脸的红晕,金熙恐怕还要打趣她几句。

金熙姑嫂俩跟着谢嫂子春棠进了老太太堂屋,心头又是一惊。老太太黑着脸自不必说、想也想得到,大太太在一旁哭花了脸,稍微用点儿心也是想得到的。

可是许衍芳也在

她后背整个靠在椅子上,穿着宽松西裤的腿,一条搭在另一条上,也就是翘着所谓的二郎腿。脸上也完全是一副爱谁谁、我只管我行我素的神情和不以为然的模样。

金熙不由得有些怒。这是想把老太太气死还是怎么着?虽说她知道这世道有不少人打着我是新派人的旗号,其实却是极其自私的那种——老派的世家名头我要沾光、银子我要花,新派的自由我也要、无所束缚我还要,她却没想到,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人,原来却是金予豪的妻子……

金熙不停地告诫自己,今儿这事儿不关我事儿,安抚好老太太不再生气就得了,别的都不要管。

却不想才给老太太问了好,还没来得及往大太太跟前走,许衍芳便在身后出了声,明显带着讥笑的口气:“老太太还嫌我不讲规矩,这一家子又有几个懂规矩的?”

“我多久都不来一趟,可您瞧瞧,这不管是妯娌还是小姑子,见到我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全是一脸我欠了她们八吊钱的模样”

韩素芬极其难堪的立在一边。进门来当然要给老太太大太太打招呼了,最后一个才轮得到许衍芳好不好?不想还没怎么着,就被挑上刺儿了……

金熙完全没想到,这许衍芳竟是个如此无赖的货色。用眼神安抚了二嫂,缓缓扭了头盯住许衍芳,满眼的讥诮和冷漠疏远:“许女士之言差矣。你若真欠我们八吊钱,这事儿还就好说了,毕竟都是自己家里的事儿,到底不用怕丢脸丢到大街上去,怎么着都好解决不是么?”

“明明自己就是那种四处转着圈儿给金家丢脸的人,还腆着脸大马金刀给别人讲规矩,合着你口里的这规矩只是给别人定的,你自己倒可以不守着”

“哎哟哟,怪不得谁都说我家六小姑牙尖嘴利呢,原来却是真的”许衍芳轻轻拍了拍手掌:“可我就不懂了,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爱要就要,不爱要就不要,跟谁有甚相干?怎么谁的名声体面都放在我身上背负着来了?对不起我背不动”

“你背不动可以啊。那就麻烦你再频繁跑医院、找医生堕胎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和医生说你是金家大少奶奶了,好不好?”金熙冷冷的盯着许衍芳。

“你这是废话”许衍芳尖了嗓子:“这是金予豪的孩子我是金予豪明媒正娶的妻子”

金熙不由笑起来:“呵,你也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姓金的?你也知道你现在是金家的媳妇,而不是许衍芳小姐了?”

“我回来的路上还在想,也许大嫂有不得己的苦衷,比如前些日子大哥喝了不少酒,你实在怕这孩子不健康,因此不想要。我还绞尽脑汁琢磨,回来该怎么着在祖母和大伯娘跟前儿帮你说说……”

“没想到还没等怎么着,你先耍上了无赖了我和我二嫂才进屋,给老太太问了安,还没往大伯娘跟前儿走呢,你就挑上理了许衍芳,我们金家哪里对不住你你就明说嘛,何苦背后下绊子?叫人戳烂我们的脊梁骨你才开心是不是”

“哐啷啷”,金熙话音才一落,老太太便将罗汉床上的小几一把推了下来,茶壶茶盏,花瓠盆景,碎了个遍地……

第一百七十八章不如离婚吧

在老太太跟前儿,金熙从来都是从善如流的。见老太太掀了桌子,她立刻闭了嘴一声不再吭。许衍芳却还是不依不饶,一脸的委屈:“早知道嫁进你们金家来就是挨欺负的,我就不该嫁”

金熙正张罗着春棠和映雪收拾地上的碎瓷,听见许衍芳那么说,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害得许衍芳差点儿咬了舌头。

老太太才不管这一套,有话只管跟大太太讲:“老大家的,你怎么说?予豪没回来之前,你还跟我说,多亏予豪早早跟你讲了,还来得及补救,这事儿并没闹得满城风雨……孩子也还在。”

“如今你瞧瞧,是你说的那么一回事儿么?予辰媳妇和六丫头出去不到半天,这都听说什么了,还用咱们挨个问么?肚子里那孩子倒是还在,可若叫他生出来等长大了听别人告诉,说他娘是个极狠心的,你怎么舍得”

大太太脸上的泪痕早都干了,听老太太这么说,双眼又不由含了泪,一眨眼就要往下淌,却还是强忍着说道:“若说媳妇是故意瞒着您,倒有些冤枉,媳妇我也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个。就是予豪,也不一定知道得比我早。哎呦呦,予豪还在外头跪着呢,您看……”

老太太摆手:“我又没叫他跪,是他自己愿意跪的,受委屈也是他自己情愿的。当初还没办喜事时我就说,这予豪媳妇还没进门儿,他耳朵根子就先软了,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如今你瞧怎么着?”

“我总说我对你和老大放心着呢,孩子们的婚事我不愿插手也不想插手,只要他们小两口儿过得好,婚事由谁做主不是一样的,何况我早晚有彻底撒手儿那一天。可现如今一个予豪一个子音,全打了你们的脸吧?”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说了,两条道儿你们自己选吧。予豪要还是一心护着他这媳妇,就赶紧登报声明彻底跟金家断绝关系,要不就叫他赶紧离婚算了……我们金家跟着他们丢不起这个脸,早做打算早踏实。”

老太太话音没落,许衍芳又不干了,脸色苍白的尖声喊道:“老太太这叫什么话俗话说宁挖十座坟不拆一桩婚,您这可倒好,闲着没事儿全鼓捣离婚了,对您有什么好处啊?”

她还有句话思量了半晌也没敢说出口,她想说,难道你是个寡妇,就看不得别人夫妻恩恩爱爱啊。可是金熙的一双冷眼一直盯着她呢,盯得她是浑身发麻坐立不安,她真怕但凡有一点不敬的话语出口,那小匪婆子就敢大耳光招呼她。

饶是许衍芳咽了自认为不该说的话,金熙还是冷冷的眯着眼瞧她,令她即便身处在老太太这温暖如春的堂屋里,仍像置身于数九寒冬的冰天雪地中,冷飕飕的风直往骨头缝子里头钻……

其实老太太的话,大太太也不大爱听——哪有还没说和一番就劝离的?可她哪里敢像许衍芳这般质问老太太。这一子一女的婚事,还不都是她当初撺掇大爷自己做主的?再多说一句半句,怕是老太太就得开口骂上了。

只因当时佟氏还活着、为人处世又不大着调,二爷金文清的姨太太们也皆是上蹿下跳的,闹得后院乌烟瘴气,大太太生怕受二房连累、便一直惦着早点分家。

于是当时她便打算好了,先从儿女婚事上下手,若这两桩婚事都打理得极好,老太太也就没什么理由拿捏着说不许分家了——离了老太太的掌舵,他们两口子不也一样当好家?

如今却真象老太太说的那般,两桩婚事皆打了她和大爷的嘴。因此不要说反驳老太太了,就连给儿媳妇求个情,大太太也不敢。

可眼下的天气虽还算不上寒冬,却也是秋末冬初了,不管儿媳妇,儿子总要管吧?予豪再多跪上一会儿,双膝岂不都废了?

老太太那句“又不是我叫他跪的”,简直就像是特赦令,大太太也顾不得被老太太臊个够呛的脸面了,匆匆忙站起来:“那媳妇先去把予豪叫起来?至于您说的那两条路,等媳妇把他叫进来,叫他自己选吧,儿大不由娘……”

仿佛累了一般,老太太无力的挥了挥手。许衍芳似乎还想跃跃欲试说些什么,老太太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笑吟吟的叮嘱韩素芬:“予辰媳妇啊,你也和你六妹妹出去小一天了,乃鲲那么久没瞧见你,肯定得闹着要娘了。快回你院儿里瞧瞧他去,若是醒着,待会儿想着抱他来陪我吃晚饭。”

一样是老太太的孙媳妇,待遇怎么这般不一样?偷偷瞟了瞟韩素芬告了退离去的背影,许衍芳忿忿的垂了头暗暗念叨。

也许真是她错了?当初没出嫁前,她娘可没少跟她说过,说你嫁过去便是金家的长房长孙媳妇,千万不能再随着自己性子来,只要哄得你婆祖母和婆婆开心高兴,好处少不了你的——单说那么大的家业,只要你做的无可挑剔,后院儿早晚也得你当家不是?

谁在意她们的好处?谁喜欢给那后院一大院子的女人当家?许衍芳这般回她娘。先她出嫁的表姐堂姐和好友们,当初可是整天告诫她呢,与其在这种老宅子里天天立规矩、讨当家太太老太太的欢心,混上几十年好时光熬成当家主母,还不如把小两口儿的小日子过舒坦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拿钱买不来的。

大姑姐儿金子音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自打嫁进李家去,一心一意温良恭谨的孝顺公婆讨好小姑,结果怎么着?她那小姑子李颖,何曾为身为她长嫂的金子音说过一句好话?倒将金子音的名贵饰物和好绸缎划拉个够。

再看金家这些姑娘,哪个又是省油的灯?虽说她们大房就剩五姑娘金子明一个庶出的,又是个没心没肺的,可眼前这小匪婆子和那三姑娘金子琳,虽说是隔着房头儿,却在同一个大宅子里生活,哪个不得费尽心思维护讨好?

眼下这小匪婆子和金予辰的媳妇韩素芬倒像处得好。可还不是因为金予辰出了不少钱,和小匪婆子合伙儿做着生意?换句话说,这也是拿钱维护出来的。叫她许衍芳做这种傻事,那是万万不能够许衍芳正不停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丈夫金予豪被他娘半扶半抱着走进屋来。大太太一边用力,一边咬牙切齿的看过来:“你倒坐得稳当还不过来扶一把”

“还是我来吧。”金熙一边说一边快步迎上前去,才一抄手扶了金予豪的另半边身子,大太太立刻觉得儿子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少了大半。这丫头,力气真大,大太太笑想道,转头却又冷了脸、狠狠瞪了许衍芳一眼。

映雪赶紧给大少爷搬了椅子坐下,大太太也不顾当着老太太的面儿了,不停的给儿子揉着双膝。许衍芳见状无声的撇了撇嘴,装什么母慈子孝啊,金予豪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揉么金予豪虽看似什么也没在意,只低声劝着母亲说我没事儿,眼角的余光却将妻子的神色全看在眼里。心底苦笑道,怪不得佟建安整天在他耳边说,说他对妻子太过放纵了,又说金家本就出过一个二太太,你可当心你那媳妇,将来没准儿比你那已故二婶儿还不如……

他当时还不甚高兴听佟建安这么说,甚至还半打趣半认真地说,你再这么说我媳妇,可当心我和你断交。他二婶儿是整天和这个那个过不去,最后害人不成反害己,他的妻子许衍芳可不曾害过金家哪一个。

可刚才他娘出去叫他起身别再跪着,说是六妹妹和二弟妹出去了大半天儿,听说的全是许衍芳那些烂糟事儿,两人回来后,黑着脸便进了老太太屋里,又被许衍芳抢白了几句……

“你真该听听你媳妇那几句话。人家两人给老太太问了安,还没来得及给你母亲施礼呢,她就嫌人家没规矩,不先跟她打招呼。你丈人家都是这礼节?还是这媳妇叫你惯坏了?”大太太几句话说罢,金予豪的脸上就像敷了火炭,要多烧就有多烧。

再看现在,他媳妇这态度……金予豪简直是怒火攻心。这许衍芳自打嫁给他金予豪,真心把金家的长辈当过长辈么?真正把金家的脸面放在过心上么?

新婚时,许衍芳还柔声和他商量,说人家那些新派的小两口儿,都是互相尊重的,可没什么男尊女卑那一说儿,咱们俩也要和他们一样,这样的小家才会幸福。

可怜他还傻子一样点头,说这样很好,之后的日子他也真是这么做的,不管大事小情,全都和妻子商量着来。结果呢?

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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