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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客人都被惊骇的不敢乱动,他们难以想象,临安公主竟然霸道到了这个地步,在宴会上就敢对旭王动手,而旭王呢,竟然也丝毫都没有相让的意思,当众给了临安公主一记下马威——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皇室成员都疯了吗?
其他的小姐们都看向郭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她们不明白,这郭嘉到底哪里来的魅力,居然能够让旭王为她这样神魂颠倒,不顾一切地去为她讨还公道。
那鲜血淋漓的场面,看得男人们都恶心欲吐。元烈却气息平静,仿佛并不在意地道:“临安公主,你的奴才之中竟然混入了刺客,我刚刚已经替你除去了,你不必感谢我。”
临安公主伸出一只手,指着元烈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她美丽的额头上,青筋不断往外冒出来,显然已经是气愤到了极点:“你……你……”她一个摇晃,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一旁的婢女连忙扶住她,这才没有当众出丑。不过,今天临安公主出的丑已经太多了,众人简直是看了一出精彩的大戏。
雍文太子是这场戏中的另外一个主角,只不过,他明显比临安公主要沉稳得多,也更聪明得多,从头到尾不过静静望着,似是满不在意模样,笑道:“好身手,旭王府上竟有这样的人才,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屏风之后的李未央也是十分惊讶,原来元烈早已准备好了对付那些暗卫的人选,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她不知道,从元烈发现暗卫的特殊开始,便已经秘密培植了另一批力量,从各方面都全力压过暗卫。
“太子夸奖了。”元烈面上如常淡笑:“长江后浪推前浪,越西暗卫固然从小培养,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世上未必没有人能够取代他们,须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是吗?”
雍文太子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阴冷,他目光一转,看向了那四个护卫,可那四个人,全都低下了头去,甚至看不清表情。雍文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超越暗卫,可这事情就在他眼前发生了,由不得他不相信。刚才若是暗卫一剑杀了旭王,他可以把一切都推在临安的身上,毕竟大家都看到是临安公主一时愤怒才会下了必杀令,可偏偏没能成功!若是旭王闹到皇帝那里,这里的每一个人,谁都没好果子吃。他微笑起来,道:“旭王说得对,公主身边竟然被人安插了刺客,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
“皇兄!”临安气急败坏,也不叫太子了,直接开口唤道。
“还不住口!”雍文太子冷下面来,目光之中寒光闪闪,凤目凛然一整,犹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此事到此为止。”
临安公主还要纠缠,雍文太子却上前一步,猛地给了她一个耳光,低声呵斥道:“皇家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光了,还不住嘴!”
临安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顿时呆立当场。
众人纷纷皱眉,这场面,实在是太难看了,临安公主今天的所作所为,给裴皇后和雍文太子的光彩抹上了浓重的黑影,丢尽了皇家的脸面,难怪一向从容的太子殿下会给她一耳光。
雍文转过身,道:“舍妹无礼,本来就该好好教训,但无需外人插手。所以,请旭王和郭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将她交给我处置吧。”
元烈看向屏风的方向,郭夫人闻声已经走了出来,冷眼瞧了临安公主高高肿起的左颊,又看了一眼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蒋南,冷笑一声,道:“我郭家向来通情达理,既然太子殿下说情,我们便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说着,她回头道,“嘉儿,咱们该回去了。”
李未央从屏风后面盈盈走出,裙摆静静垂着,纹丝不动,她看也不看羞怒到了极点的临安公主,便微笑着对郭夫人道:“是。”
郭夫人主动伸手拉住李未央,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尽管李未央走得很平稳,可元烈还是注意到了不对劲儿,他的视线移到了李未央的脚踝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即,他也站了起来,道:“太子殿下,我这就告辞了。”
雍文太子微笑,道:“好,我亲自送你出去。”说完,两人便微笑着,像是好兄弟一般地并肩走了出去。
众人莫名其妙,刚才这里还发生了一场厮杀,怎么片刻之间,主角就能握手言欢了呢?也有一些夫人小姐陆续从屏风后面走出,鄙夷地看了一眼临安公主,随后纷纷离去。
临安公主却已经顾不得别人,蒋南的伤势很重,几乎快没了呼吸,她尖叫着:“快去请大夫!快去!”
雍文太子果然把元烈一直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才微笑道:“旭王今日受惊了,我要代临安致歉。”
元烈淡淡一笑:“受惊的人不是我,太子殿下不必挂心就是,告辞。”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他的那些身手不凡的护卫,也纷纷打马离去。
雍文太子站在公主府门前高高的台阶上,一直挂在脸上的和煦笑容变得阴冷:“来人,从今日起,替我好好监视此人的一举一动,若有不轨,立刻来报。”
立刻便有太子府的官吏道:“是,太子殿下。”
金华楼,这座位于闹市区的酒楼今天已经被一位贵客包了下来,元烈一路打马飞奔而来,停在金华楼的门口,随后他跳下马,把缰绳扔给了身后的护卫,大踏步地上了二楼的雅间。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里面的女子微笑着转过身来,元烈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郭夫人肯放你出来?”
“刚才在马车上,我向娘说要向你致谢,她说这是应该的,而且说,明日郭府会专门准备礼物送到旭王府上去。”李未央微笑着道。
元烈盯着她,火辣辣的目光让她觉得心头一颤,不由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他心思一动,却只是微笑,笑容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没什么。”话是这样说,他却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猝不及防地蹲下了身子,捏了一把她的脚踝,李未央轻呼一声,他吐了口气,道:“果然受伤了。”
李未央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对方看穿,索性也不再假装,径直坐下道:“是啊,刚才那巨蟒扑过来,不小心跌倒了而已,没什么要紧。”
“谁说没要紧?!”元烈的声音便传入她耳中,带了点压抑着的关怀,直入心尖。
李未央闭了下眼,轻声开口:“你别担心,真的没事。”
他猛地抬起头望着她,胸襟前的衣裳金线暗纹繁复交错,那一双灼亮的瞳眸,无比的认真:“你之前便已经伤过一次脚踝,这次又是旧伤复发,是以后都不想走路了吗?”
看他如此担心,李未央的心口不由砰然一跳。
他看着她,目中流淌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轻声道:“我帮你擦药。”
她陡然回神,深觉不妥:“我可以自己来的,再不行,还有赵月。事实上,赵月已经买药去了。”
他不再开口,只是静静望着她。这时候,赵月已然带了药回来,见到这种情景,便识趣地把药放在桌上,悄悄退了下去。
赵月一走,一时满室寂静,外面的窗棱有飞鸟扑棱着翅膀飞过,李未央却觉得心头掠过一阵不知名的惊慌。她轻轻扬唇,“今天你这样做,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手中拔掉瓶塞,倒出里面些许药膏,按揉着她的伤处,不疾不缓地道:“若是不能保护你,要这些力量又有何用。”
她低头,“话不是这样说,力量要用在刀刃上,今天这件事,你本可以不必插手。”
他头也不抬,认真地替她擦药,道:“那么,你就当我不愿意让郭家专美于前吧。”
李未央哑然,道:“这是说什么傻话。”
话音未落,她的下巴便被他一把握住,抬了起来。
她吃了一惊,然而撞进了他的眼神,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眸,到底情深。他许久才慢慢开口道:“我不希望郭家在你的心头比我更重要,你明明说过的,我们相依为命,只有彼此。”一字字落入她耳中,震得她心神恍然。
她一路望进他瞳底,眼波深深,那里面压抑的情绪波涛汹涌,令人难以忽视。心头沸血直冲脑际,竟然又朝他靠过去一点,望着他道:“我不会。”
他愣住,李未央却已经叹息道:“我不会把郭家看得比你更重要。”她和元烈相依相守多年,并非郭家的情谊可比,更何况,她对元烈的感情异常复杂,可是对郭夫人,却又是另外一种感恩了。
他的眼中一瞬间涌起喜色,她刚刚要让他放开她,却不料他屈身上前,吻了她的唇畔。李未央一时间只顾惊讶,竟未伸手推拒,任由他如同小狗一般摩挲了片刻,这才离开。她完全愣住,半天都没反应,他见她竟然没有拒绝,一时心跳擂鼓,便又轻轻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划过她唇间,试着向里面探了点。
李未央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他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会胆大到对她如此这般……不过,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却是次次得寸进尺。她刚要恼怒,然而他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端的是毫无杂质的眼神,仿佛无辜得紧。
她的心头一直在狂颤,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声音冷冽:“元烈!”只不过,她自以为的冰寒,却是软软的,没有什么力道。他静默地瞅着他,毫无惧意,也绝对不会退缩。
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随后赵月推门而入,“小姐,郭家的马车来接您了……”紧接着,赵月吃惊地看着里头的这一幕,打死她也想不到,这两个人居然是这种姿势,如此亲密,如此让人脸红心跳——“哎呀对不起,奴婢什么都没瞧见!”她砰地一声又关上了门,欲盖弥彰。
李未央极为恼怒地看着元烈,他却浑然不在意,笑嘻嘻道:“生气吗?要不打我一下?!”
如此无赖,如此不知羞耻,反倒让李未央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却还是握住她的手,掌心那样温暖,让李未央忍不住想要依偎着。但她毕竟极为理智,控制住了这种情绪,只是低声叹息道:“我马上就要走了,所以,咱们应当说正经事。”此刻,她的声音婉转低柔,“今日你得罪了雍文太子和临安公主,怕是要惹大麻烦……”
敌对立场无法改变,不管报仇的速度是加快还是缓慢,都会走到那一步。不过,她本来不想让元烈和对方直面相对。她希望他无拘无束,快快乐乐,而不是面临着不知前途的未来。如今这样不惜一切,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他将来不会后悔吗?
“你放心,只要我没有死,就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她们……”他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李未央闻言,一下子怔住,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冷酷的心却有了一丝热度,眸子里也有了温热的雾气。好半晌,她才低喃道:“真是傻瓜……”
他只是微笑,手指轻柔又恋爱地抚摸她的青丝,道:“所以,我没有死之前,都不准你丢下我离开。若是你再像上一次一样丢下我,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李未央身子微僵,半天才道:“我不会。”
元烈笑了笑,目光温软道:“我相信你。”会不会都不要紧,她再跑,他就再追,哪怕穷尽千山万水,她也跑不掉的。“你猜,现在临安公主在做什么?”
李未央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沉思片刻,她轻声道:“宫中。”
元烈点点头,道:“对,宫中。”
两人心照不宣,都笑了起来。
宫中,两侧十数名一色青色锦袍的内监拱手谨立,仿佛两列偶人般不闻不动。临安公主几乎是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母后,这一回你可要为女儿做主!郭家和那旭王元烈可是将我羞辱到底了啊!”她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却因为裴后午睡而没办法闯进去,直到裴后召见,宫女才敢放她进去,此刻她的额上面上密密的一层汗,也顾不上擦,更不顾不上礼数,便急切地朝着裴后这样说。
重重的帘幕之后,有一道冰冷如同珠玉的声音响起:“若非你先去招惹别人,会惹下此等祸事么?还有脸到我面前哭诉!”
临安公主一愣,精致眉宇间添上一丝惊诧,她意识到,裴后必定是知道一切了,立刻辩解道:“这事……女儿的确莽撞,可再如何,他们也不该对女儿拔剑相向啊!纵然女儿是蠢笨的,被他们瞧不起,可母后总是母仪天下,不该被郭家这样羞辱。”她的目的便是煽动裴后的怒火,挑起她对郭家的不满。只要裴皇后愿意插手,这件事情便不再是自己的私事,而是裴、郭两家的争斗。到时候,她的仇也就能报了!
“你每次都这样说,当我是没事闲着专门为你善后的么!”珠帘一动,裴后从帘子后面缓缓走出,脚步踩在青如水镜般的砖面上,一步一步,裙摆上璨金蟠龙似欲飞出,嵌着夜明珠的绣鞋步态严谨,连裙裾浮动都是无声的。那一派皇家风范,完全不是临安公主的奢华尊贵可比。
临安公主一时只觉得那道严厉的视线扑面而下,严妆之下的额头已是一层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