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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皇后下首的一位妃子生得柳眉细眼瓜子脸,十分妩媚多情的模样,声音更是如同黄鹂一般悦耳:“惠妃姐姐好大的架子啊,皇后娘娘摆宴,惟独你姗姗来迟,难道连娘娘的面子你都不给?”
这话说得实在恶毒,李未央不禁抬起头,仔细看了那妃子的相貌,随后,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郭惠妃却是从容地向裴后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了那妃子一眼,才慢慢道:“顺妃妹妹,皇后娘娘大度宽容,她都不曾怪罪我,你什么时候代表她了,不觉得自己越俎代庖么?哦,我怎么忘记了,妹妹是惦记着自己的宠爱比我们这些老人深厚,所以忘乎所以了吧。”在这样的宴会上,彼此都要一团和气才好,偏偏胡顺妃自己找话说,就不要怪她不给对方留面子了。
早有宫人引着郭夫人和李未央入座,李未央坐下的时候恰好听到这一句话,不由笑了起来。郭惠妃果然是很强势,三两句话,一则说胡顺妃是越俎代庖,二则说她恃宠生娇,半点都没给她留下情面。
胡顺妃的面色微微一变,笑容都僵硬了:“惠妃姐姐还真是能说会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礼。皇后娘娘一定知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
陈贵妃生得十分美丽,却又有一种淡淡的书卷气,坐在一群花团锦簇的妃子之中格外显眼。她闻言,微笑道:“顺妃,惠妃不过是偶然来迟,皇后娘娘都不说什么,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倒是显得你特别小气了。”
郭陈两家本就是姻亲,陈贵妃性子温柔,郭惠妃性子刚强,两个人南辕北辙,却总是能说到一起去。事实上,郭惠妃因为个性倔强,刚入宫的时候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陈贵妃暗中帮她周旋,所以两人多年来几乎是焦不离孟的,此刻听见胡顺妃的讽刺,陈贵妃自然也要说几句。胡顺妃说不过两个人,心头更加懊恼,下意识地握紧了椅柄,手上的金丝镯子一下子磕在椅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恼怒道:“陈贵妃,你——”
裴后只是矜持地微笑,看了众人一眼,打断道:“好了好了,今天不过是小宴,惠妃妹妹来了就好。”
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便是不在意郭惠妃的失礼,胡顺妃的面上闪过一丝妒恨,不敢多言了。论权势,她胡家不过是新贵,总是要受到那些百年豪门瞧不起,说她胡家是暴发户,所以她骨子里也有一种恶毒心态,裴皇后手段厉害她不敢惹,郭惠妃凭什么也在宫中地位这样特别?她自诩皇帝的宠妃,又生下皇子元盛,当然会心怀不满,处处找机会与郭惠妃为难。
其他妃子们瞧见这一幕,面上都掠过淡淡的冷笑。裴、陈、郭、胡四大家族关系一直是十分微妙的,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上演几次,却谁也奈何谁不得,不论是对国家还是对后宫,这样的平衡才是最好的。
丝竹管弦重新响起来,十五对美丽的女子在场中翩翩起舞,舞姿煞是好看。
李未央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元烈,此刻他的身上穿了件寻常的锦衣,目光清幽,现出无与伦比的闲适,静静端坐着完全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他正旁若无人地对着她微笑。尽管皇子们个个也都是英俊人物,却无一个有他这样的绝世风采。她正在出神,却听见郭夫人轻声道:“你来大都不久,还未见过这些皇室子弟吧。”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是啊,虽然时常听兄长谈起,大多却未见过。”郭夫人笑起来,趁着其他人沉浸在歌舞之中,一一为李未央介绍起来。她第一个说起太子,对于太子,李未央是熟悉的,所以郭夫人不过说了几句,便转而介绍起其他的皇子。
郭夫人指着一个身着玄衣而面容刚毅的男子道:“这位是秦王殿下。”
秦王元宏为周淑妃所生,年二十三,亲舅舅执掌十万禁军,家族中另有数人在朝中供职,是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之一。李未央将元烈和郭澄之前提供的信息整理了一遍,对此人便有了大致的印象。
正在此时,却听见元宏对坐在他下首处的一个年轻男子笑道:“三弟,听说你近日带回来一个美妾,生得姿容绝世,又擅长团扇舞,不知何时请我去,欣赏一番?”
被问话的年轻男子生得极好,星目瑶鼻,初看已是眉目如画,再看时更觉不同凡响,一颦一笑都尽显风流。他听到这话,只是微笑道:“二哥说的是桃夭么?”
郭夫人轻声地道:“那是晋王元永,只比二皇子晚出生一个月,排行第三。”
李未央的目光在晋王面上掠过,晋王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回给她一个友好的微笑。李未央便想起元烈曾经说过,这位晋王殿下出身不高,生母是别国进贡的歌姬,一度很得皇帝的宠爱,可惜后来因为一场大病故去。晋王不喜权谋,每日以养鹤为乐,从不肯接近皇室争夺,所以一向人缘很好。如今,看到晋王的眸光清淡如水,那种对一切都很淡漠的眼神,让李未央心头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秦王大笑道:“是啊,便是桃夭姑娘,我可是对她的团扇舞十分感兴趣。”
谁知晋王下一句话便是:“桃夭的确擅长团扇舞,既然你要看,我便将她送给你做妾,你可愿意?”
秦王吃惊地看着他,声音一时很大:“什么?送给我做妾?”随即,他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向左右看了一圈,大家都听见了,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观赏歌舞,他回过头,目光中绽放出光彩,十分惊喜地说:“你真的肯割爱吗?”
“自然是肯的。”晋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秦王见他神情落寞,便立刻道:“怎么,还是舍不得?”
晋王却是笑了笑,道:“有什么不舍得的?不过是一个歌姬,我又怎能为了她惹得王妃不悦?”
晋王的王妃,便是裴后的大哥裴渊的独生女儿裴绵,算起来,是裴宝儿的堂姐。既然是长房嫡出的女儿,自然是千万个宠爱的。嫁给晋王,当然得供起来。李未央听到这里,下意识地向高高座上的裴后看了一眼,不由微笑起来。她隐隐感觉到,在这两个兄弟的对话之后,还隐藏着更加深刻的东西,这一点,在座的所有人都心里有数,可是谁也没有把它拆穿。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郭夫人淡淡道:“听说这位桃夭姑娘,已经怀孕了。”
李未央面上掠过惊讶,怀孕了?晋王这是把自己怀孕的妾送给别人?
郭夫人冷笑一声,道:“听闻晋王过于宠爱这个小妾,晋王妃跑到裴后这里来哭诉了一场。”
原来是这样……李未央仔细思忖片刻便明白过来。裴后将自己的侄女儿嫁给了晋王,也就彻底控制住了他,甚至可以说,时时刻刻监视着他,逼着他为太子效命。而晋王显然也很懂得自己的处境,明明宠爱那桃夭,却因为王妃不满让出来给秦王。最有趣的是,他们说得这样不避人,明显是为了让裴皇后知道。很显然,晋王是在透露给裴后一种尊敬裴家的信号。
只是,男子永远是三妻四妾的,在大历,哪怕是驸马,有时候也会毫不愧疚地纳妾,这根本是无可非议的。然而越西堂堂的晋王殿下,居然如此畏惧自己的王妃,身边甚至连一个怀孕的舞姬都不敢留下,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给秦王,可见裴后的权势盛到了何处。
“他这样做,也不怕别人嗤笑。”郭夫人看着晋王的面孔,叹了一口气。
耻笑?耻笑比得上性命重要么?李未央勾起唇畔,将自己的爱妾送给人,这女子还是怀着身孕的,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然是裴家声势太大的缘故,另一方面,晋王知道自己把桃夭送走的代价是什么,却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可见他是多么隐忍的性格。这样的人,跟当年的拓跋真又有什么区别呢?李未央再一次看了晋王一眼,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无奈与悲凉。
不,他们分明不同。若是拓跋真,一定会杀掉桃夭来讨好王妃和裴后。一个妾和孩子又算什么呢,只要有必要,他就是这种六亲不认的人。可是晋王却选择将心爱的人送给别人,这对她和孩子,未必不是一种隐形的保护。这样一想,李未央的目光便在晋王和秦王之间游移不定。秦王这样欣然接受,是否早已是设计好的一出戏呢?原来越西皇室竟然如此复杂,若果真如此,可就有好戏瞧了。
此时,太子率先站起来,对着裴后道:“母后,这一杯酒,儿臣敬您。”裴后笑着饮了酒,诸位皇子们便也纷纷站起来向皇后敬酒。裴宝儿见众人一一敬过,便微笑着站起身,道:“诸位殿下都去敬酒,我也不该失去礼数才对。”她说着,举起了酒杯,向裴后遥遥相助。裴皇后微笑,向她招了招手。
裴宝儿面上一喜,立刻离开座位,可是经过李未央桌子的时候,却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突然脚下一绊,酒杯竟然一下子洒了过去,郭夫人看见那酒洒了过来,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挡一挡,便见到李未央那华丽的锦衣突然湿了一大片,郭夫人面色一变,赶紧用了帕子去擦,回头道:“裴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宝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十分抱歉地看着李未央,赶紧解释道:“郭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郭夫人的声音几乎结冰:“你看她像是没事的样子吗?!”静心准备的宴会礼服全都毁了,这是极端失仪的事情,怎么可能没事?!看到女儿一身好衣服都给毁了,郭夫人心里十分恼怒。
裴宝儿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李未央,又看了一眼其他人,道:“我……实在抱歉,可我不是故意的……”
太子看到这种情景,微笑道:“不过是一场误会,郭夫人何必动怒呢?”他的神情十分自然,仿佛是在调解纠纷,可是谁都知道,他和裴宝儿是表兄妹,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说的这话听起来不偏不倚,却仿佛是向别人说明郭夫人小题大做了。
这件事原本就是裴宝儿的错,她原本都没有摔跤,不过是故意想要让李未央出丑。虽然在宫中一举一动都要仪态万千,但她的裙摆长,走路的时候要保持仪态,不小心踩到裙摆也是十分正常,所以正巴不得李未央发怒才好。这样她才能让所有人都站在她这一边……裴宝儿的眼睛里迅速积蓄起眼泪,道:“太子殿下,都是我的不是,您千万不要怪罪郭夫人——她也是心疼女儿。”
这话说的很是得体,当下赢得很多人的好感。周王元棋生得十分温柔,是所有皇子之中最为秀美的一个,又是周淑妃的第二个儿子,与秦王元宏一母同胞,此刻看到这情景,不由同情起美貌的裴宝儿来,主动开口道:“郭夫人,不过是一点小事,你也不要为难裴小姐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有怜香惜玉的心,最受不了柔弱的女子,尤其裴宝儿还生得如此美貌,在座的男子或多或少都有点心动,只有元烈冷笑一声,在他眼中,裴宝儿和当年的李长乐一样,都是真正的蛇蝎美人。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女子……或者说,凡是跟李未央不和睦的人,他都不喜欢。他冷冷地道:“周王殿下,若是我现在跑到你面前摔一跤,洒了一身的酒水,你可开心么?更何况这是小姐们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多言了吧。”
众人闻言,面上都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旭王殿下好毒辣的嘴巴,这是说周王娘娘腔,跑去管女人之间的闲事吗?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周王生得秀美,个性又和刚强的秦王元宏完全迥异,根本不像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很多人背后都说他过于心软,好管闲事。
周王闻言,整张脸立刻涨红了:“旭王,我不过是看不过眼说了两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英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道外面有传言说旭王对郭家的小姐一见钟情,他还觉得是谣传,因为旭王绝对不像是这样肤浅的人,更何况论起相貌,郭嘉并不算是绝色,还不到一见钟情便立刻为她神魂颠倒的地步吧……
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未央的容貌算生得美丽,个性又十分沉稳,再配上郭家的权势,早已被很多人盯上了,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别人都静观局势发展,唯独旭王毫无顾忌地开口,这实在做得太明显了,简直是故意向所有人宣誓自己喜欢郭嘉一般。
这……实在是太奇妙了。元英心里这样想,面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元烈瞧了周王一眼,面上似笑非笑,神情越发显得有深意:“哦?我也是看不过眼罢了,能有什么意思呢?周王殿下若是真心舍不得裴小姐受苦,不如自己出钱替她赔偿这条裙子?”
周王下不来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二哥元宏,对方却是一副怪他多事的模样,显然不准备开口帮他,他不由更加恼怒,心道裴宝儿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却要被郭家和旭王联手起来欺负,自己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裴宝儿连忙道:“不,是我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