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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不敢应声,只是垂了头,没有说话。
李未央听见郭夫人溢出口中的叹息,却只是淡淡道:“母亲,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您何必为此忧心忡忡。”
江氏叹息一声:“不怪母亲生气难过,二弟妹终究是胡涂,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导致两家联盟受到了损伤,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江氏是一个传统的妇人,虽然与夫君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但传统观念却也是根深蒂固。在她看来为丈夫纳妾并没有什么不对,若非自己的夫君坚决反对,她早已将自己的婢女给他收了房,所心她对于陈冰冰的举动,十分的不理解。纳兰雪为先,陈冰冰只不过是个后来者,人家不来为难你就很好了,你还要去杀人家,这怎么都是说不通的。
李未央摇了摇头,感情一事没有谁对谁错,若是自已放在陈冰冰的位置上,说不定也会下很手,不过就是怕夫君被人抢走罢了。若不是陈冰冰爱郭衍太深,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坏的是陈家人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先是用儿女的婚事做为要挟,事败之后又将所有的罪责怪在别人的头上,这样的一家人护短之心太重,反而是害了自己的儿女,只不过这些话她不会当众说出来的。她只是轻声地安慰郭夫人道:“母亲,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再忧虑也没办法改变它的结局,慢慢等着,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春呢!”
她这样说着,神情却是十分的温和。郭夫人看在眼里,只能是点了点头道:“如今我也不求旁的,只求你的哥哥们平安的过日子就好了,”
她这样说着,李未央已经明白的过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听见有婢女来禀报:“夫人,二少夫人的婢女求进后院去,说是少夫人走的匆忙,东西都落在了郭家。”
郭夫人听到这里,挥了挥手道:“随她去吧,不管带什么走,都不必理会。”
李未央听在耳中,唇畔却是划过一丝淡淡的微笑,鱼儿终于上钩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高声道:“圣旨到!”众人纷纷站了起来,齐国公和陈留公主率先迎了上去,其他人也跟着他而去,齐齐跪倒在地。那宣旨的太监朗声将圣旨读了一遍,无非是赞颂陈留公主的恭顺贤良,并且赏赐了无数贵重的珍宝,读完了圣旨,齐国公立刻招呼那宣旨的太监去正厅中喝茶,太子和静王也一同前去正厅。
宫里刚才已经送了寿礼,陛下如今又加了砝码,可见对郭家的恩旨不变了。花园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更加活跃起来,众人看着齐国公府众人的眼神也十分热情,若说刚才他们还对郭衍一事心存芥蒂,现在一个一个却都是上赶的巴结,毕竟皇帝的姿态已经放出来了,人家压根就没有追究郭衍的意思,更没有牵连到郭府,既然如此,那齐国公府还是赫赫有名的一等公爵之家。
花园内人们正在觥筹交错,却突然听见不远处的正厅里传来一声厉喝:“小畜生,真是不懂事,这成何体统,还不快滚出去!”
花园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因为正厅与花园距离不远,所以这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随即就看见四少爷郭敦快步走了出来,脸上还是十分气愤的模样,华服上洒了一身的酒渍。众人立刻明白过来,这郭敦显然是因为刚才酒杯没有拿稳,想要去敬那宣旨太监,反倒洒了自己一身。
众人不禁笑着郭敦胡涂,李未央却察觉到了什么,她快步地走了上去高声道:“四哥,你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洒了一身酒?”随即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郭敦同样高声回答她道:“唉呀,我怎么知道呀,手一抖,酒全都洒了,罢了!我现在这就去换一身衣服吧!”他这样说道,却压低声音跟李未央耳语道:“父亲进大厅前突然说太子神情不对,让你快点想法子通知后院的二哥尽快离去!”
李未央心头掠过一丝明悟,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随即面上却沉了下来,转头对随从道:“你们都杵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扶四少爷去更衣!”她这样说着,身边的随从连忙跟上,搀扶着郭敦去了。花园里有小花厅,自然可以让郭敦处理干净。
李未央神色从容地回到席上,微笑着向众人道:“四哥是一时喝多了,才会在宣旨的公公面前失礼,父亲一时心急,斥责了几句他罢了,众位不必放在心上,尽情饮宴吧!”
齐国公、太子以及那宣旨的太监,此刻都在正厅中说话,厅中还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显然他们几人相谈甚欢,众人也没有多想,全以为郭敦是闯了祸被赶了出来。可是李未央却向旁边的赵月使了一个眼色,赵月会意,迅速地转身离去。
刚刚出了花园的门,便有一把长剑横了过来,赵月一怔,随即看见一个年轻的军官板着面孔,拦在她的面前,他身上的盔甲在阳光之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长剑也是闪着寒光。
赵月心道小姐说的果然不错,真有人在这里候着,她心头冷笑,面上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持剑站在花园门口?这可是堂堂的齐国公府,竟然敢在这里动刀动枪,不要命了吗?!”
那人声音冰冷,无丝毫感情:“属下奉了太子的命令,在花园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出!”
赵月面色一变,随即快速地道:“太子的命令?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命令?”
那军士冷笑一声,却并不回答。赵月又问了一句,对方那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不要再胡言乱语,要想活命就回到你的宴席上去,否则不要怪我剑下无情!”
赵月仿若受了惊吓一般,倒退了三步,转身打量了一眼这军士,随即又看向他身后那一排的士兵,眼睛珠子一转,脚下一顿,已是快速转身回到了李未央身边。李未央见她去而复返,不禁低声道:“怎么回事?”
赵月在她的耳边悄然道:“小姐猜得不错,太子殿下果然命令人将这花园重重守住,奴婢不能硬闯出去。”依照赵月的武功若是想要闯出花园,自然不难,可是如果她这么做了,就等于和太子的人起了正面的冲突。李未央很明白,太子在这个时候派人守在园子门口定然是要有所行动了,而齐国公显然也有所警觉,才会吩咐郭敦出来向李未央示警。只不过,齐国公觉悟的稍微晚了一步,李未央淡淡一笑,神色从容,吩咐赵月道:“既然不让你出去,那就闹点事情出来,让所有人都瞧见太子的所作所为,不就行了吗?然后,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赵月听到这里,立刻明白过来,她微微一笑道:“是,奴婢这就去办。”说着她再一次转身离去。那军士这一回照样的在门口拦着,却突然听见赵月扯起嗓子叫了起来:“哎呀,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动手动脚?”
众人听到这一嗓子,齐齐向花园门口看来。那军士面上一白,随即怒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赵月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奔向了花园之中,那军士连忙要拔剑拦住她,可是赵月的身手岂是他能拦得住的?转瞬之间她衣袂翩飞,跌落花园之中,然后扑倒在李未央的脚下道:“小姐,你瞧!”
李未央看着她,冷声道:“你这贱婢,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礼,没有瞧见这么多的贵客在饮宴吗?”
说到这里,太子、齐国公和静王已经送了那宣旨的太监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愣,太子的脸色立刻有点不悦。
赵月用袖子掩面,仿佛受了委屈:“小姐,奴婢奉了命令去取您特意准备的寿礼来给众人欣赏,谁知就被这军士拦住了,他动手动脚的不说,还说是太子殿下命令他在花园中守着,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不由分说,您瞧,他竟然还向奴婢动手。”说着赵月一翻手腕,露出手背之上的抓痕。按照那军士的武功,当然伤不了她,这是她故意留下的“证据。”
李未央闻言轻轻蹙眉,随即看向太子道:“殿下,您怎么可以纵奴行凶呢?”
太子冷冷看了一眼那追进来的军士,那人立刻跪倒在地,“请太子殿下恕罪,属下办事不利。”
太子挥了挥手,道:“罢了,退下去吧。”
齐国公看到这一幕,心头已经证明了刚才那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禁皱眉道:“太子殿下,您今日是来饮宴的,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的士兵前来,又为什么要封住花园不让人出入,这是什么道理?”
太子微微一笑,刚才不过是个试探,若非你们心中有鬼,何必如此恐惧不安呢?他心中越发肯定郭衍就藏在郭家,打定了主意要搜查,面上从容地道:“齐国公不必惊慌,实在是我刚才得了别人的奏报,说到刺客闯入了齐国公府中。”他这样一说,众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个个花容失色,立刻有人追问道:“太子殿下,那刺客真的就在这府中吗?”
太子点点头,一脸担忧:“自然,正是因为有人瞧见那刺客翻进了齐国公的院墙,所以我才命了这么多的护卫守在花园门口,不让陌生人进出。”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哦?这么说太子殿下命人站在门口,是为了保护在场的诸位了?”
太子面上笑了笑,不动声色道:“自然如此,毕竟这是陈留公主的寿宴,我既想抓住刺客,又不想惊扰了诸位,所以才会让那么多人守在花园门口,一来防范刺客,二来,也是想要寻找机会捉住他。”
李未央眸光如冰似雪:“既然太子这样说了,那不知可否将我的四哥还回来呢?”刚才李未央已经得到消息,郭敦意图从花园后门离开,却被太子拘禁起来,果然可以说是准备周密,不允许他们将消息传递出去。
众人一听,面上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刚才四公子急匆匆的退了出去,不是去旁边的厢房换衣服吗?见众人目光都看过来,太子就是一笑道:“四公子刚才是喝多了,我才吩咐人将他扶了下去,并无他意,若是郭小姐不信,大可以现在就去厢房看一看四公子是不是在那里呼呼大睡呢?”
李未央才不相信这个说辞,郭敦根本没有喝醉,他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去后院报信,但是这个话当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李未央还没有说话,只听见郭澄微微一笑道:“太子一番好意,郭家心领了,只不过若是真有刺客,自然有我们府上的护卫将他捉拿,太子是客人,就不劳您费心了。”
太子叹息道:“这一次受伤的人是我的皇弟,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三公子不必与我客气。”
李未央瞧见这个场面,知道太子是打定主意要搜查,不过,她等的也就是对方踏入局内,当即看了一眼齐国公,随后沉声道:“殿下意欲何为呢?”
太子面上似是十分为难:“既然刺客出现在郭府,当然是将郭府整个搜查一遍,只不过陈留公主的寿宴,我实在不忍心破坏啊。”他这样说着,旁边立刻有人道:“太子殿下,捉拿刺客也是为了众人的安全,若是让他留在郭家反倒是伤害了陈留公主,不如就在郭家搜查一番,永除后患!”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不少人站起来响应,说起来也很容易理解,这毕竟是别人的家,搜查了也没有什么大事,若那刺客真的在郭府,他们才会有危险。
齐国公心中一紧,他已经知道太子是为什么来了,也猜到晋王殿下遇刺和这刺客藏匿在郭府之中的联系:“这么说来,太子殿下是要带人搜查我齐国公府了,若我说不可以呢?”
太子常侍阮萧山淡淡一笑道:“齐国公总没有窝藏刺客的理由吧?难道你与他有什么勾结不成?啊,难怪这刺客先是在你齐国公府门前意图行刺,然后又躲进府中,真是没有想到……”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郭澄当即截断道:“请你谨言慎行,我齐国公府断然不会与那刺客有什么勾结!”
太子大声道:“如此甚好,不如就请三公子向大家证明一下,郭家与此事无关吧!”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郭家人的脸上,那神情之中有着怀疑,恐慌,以及不可揣测的恶意,这样的眼神,不禁让人如坐针毡。
陈留公主缓缓地站了起来,她已经明白了一切,此刻不禁轻声叹息,若是郭家坚持不让人搜查,就是向人昭告这一次晋王的刺杀与他们有关系。可若是让他搜查,就相当于将郭衍平白的送给了对方。郭衍如今还是钦犯的身份,郭家窝藏了他,这比窝藏刺客还要严重得多,太子打的果然是个好算盘!陈留公主正要开口阻扰,就听到李未央语声缓慢地道:“既然太子殿下这么忧心大家的安全,那就不妨好好的检查一番,也好安了众人的心。”
太子听了这句话,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有想到李未央完全不在意,随即他盯着对方,几乎以为李未央设下了什么圈套,可转念一想,郭衍如今可就在郭府,这李未央的所作所为只怕是要让自己心生疑窦,以至于不敢随便搜查,他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