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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煮饭不用电锅。”胡妈笑了出来,指了指厨房另一头的“灶”。“我们都用大灶来煮饭菜。”
大、大灶?!
那那那……那不是古时候才有的东西吗?怎么可能在二十一世纪还有那种骨董?
“别怀疑,我们的确是用大灶来煮食的。”她的惊疑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教胡妈想装做不懂都不可能。“你去后院拿些劈好的木头和木炭来,我们准备生火了。”
葛郁婕恍恍惚惚地依胡妈的吩咐取来木块和木炭,茫然地看胡妈熟稔地在灶心叠上木块点燃,待柴火燃烧起来,才在火心上加入木炭,井接过胡妈递给她的纸扇。
“来,用力煽,可别让火给熄了。”胡妈叮咛了句,把她洗好的米放至大灶上盖加热,一边扛起像部队里炒菜用的大圆锅上灶,她这才惊醒回神。
“胡妈,你……用这个炒菜吗?”她的额角无法控制地冒出三条特粗黑线,嘴角微微抽搐,有种大难临头的恶运感。
“不然,你以为那堆菜要分几次来炒?”胡妈指了指料理抬上一堆像小山一样的菜叶,并拿起像铁铲般的锅勺铲掉大圆锅里的水分,等水气完全蒸发,才加入两大碗的沙拉油。
葛郁捷眨了眨眼,没敢答腔地低着头,猛力摇动手上的纸扇,将灶心里的火烧得更旺;看到桶装沙拉油令她觉得安心许多,还好不是油滋滋的猪油。
胡妈动作迅速地将各种菜色一一装入特大号的餐盒里,并平均地分成三等份,因为除了昨晚二大桌的饕客之外,还有挤奶的女工们,她们的人数正好凑成一桌。葛郁婕看着胡妈有如神助的洗锅、加油、上料、快炒、装盘一气呵成,感动得两只眼睛冒出崇拜的星星。
噢!珍妮佛,这真是太神奇了!
“胡妈,我们可以把菜端出去了吗?”小玉和淑芬走了进来,笑着和由灶边站起的葛郁捷点个头。
“快点、快点,这桌子都快放不下了。”胡妈指着层层叠叠的餐盘,嗓门超大地回应着。葛郁婕缩起肩,朝小玉挤挤眉,两人相视而笑。
小玉是小林的妹妹,他们拥有原住民的血统,五官深邃而迷人;因为刚才小玉教她挤羊奶,所以两人之间有了交谈和初步的认识。
“胡妈,差不多了吧?”直至大多数的菜色都已端到外面上桌,桑清琅便一脚踩进厨房,他高大的身躯立刻让厨房小了一号,顿时空间便显得拥塞了起来。“外头那些家伙早就在‘靠腰’了。”
“钦,去去去,别挡路,没看到我正忙着呢!”胡妈利用圆滚滚的身材将桑清琅挤到角落,正好把他挤到葛郁婕身边去。
“可怜的小青蛙,你被‘炭烤’过一次了。”他咧嘴一笑,自然而然地抢过葛郁婕手上的纸扇,嘲弄地往她脸上握了两下,令她下意识地眯起眼。
“什么炭烤过一次?”炭烤青蛙?她挡住摇动的纸扇,微愠地瞅着他,搞不懂他为何总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形容词。
“大黑脸啊!笨!”他用大掌粗鲁地抹去她颊边的炭灰,摊开手掌让她看看已呈污黑的掌心。“除了眼睛,全黑成一块儿了。”
“啊!怎么会这样啦?”她瞠大眼,抬起手背在脸上乱抹一通。
“这边,还有这里。”他细心地为她抹去她所未曾触及的地方,两个人就在厨房角落里共同“整理”她那张被灶火熏黑的小脸蛋,直到轻轻浅浅的笑声钻进他们的耳朵,这才突兀地打断他们之间的“游戏”
“你们怎么还在?”桑清琅愣了下,颧骨变成怪异的粉色。
“臭小子,你要搞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喀,虽然你是老板,但我却是这里的土霸王;我是不反对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可下次最好先报备一下,我好尽责地为你清清场。”胡妈双掌插腰,两条肥壮的手臂后各藏了小玉和淑芬,两个年轻女孩都红着脸,就不晓得是憋气憋红的,还是因打扰到别人谈情而害羞。
轰!葛郁婕脸皮薄,哪经得起这般调侃,当场熏黑的脸蛋窜起一抹红,整张俏脸倒胀成了猪肝色。
小玉和淑芬努力憋住笑意,两人躲在胡妈身后互相以手肘推了推对方,好笑又怜悯地偷觎那两个被当成动物园里的动物“观赏”的可怜人。
“别胡说。”桑清琅轻咳了声,四肢僵硬地越过胡妈往外走。“开饭了!”或许是为了掩饰什么,他扯大嗓门边走边嚷。
“真是!这么大个人了,还害什么臊?”胡妈没好气地甩着锅铲,走向葛郁婕顶了顶她的屁股。“小黑炭,快去洗把脸,省得有人心疼呐I”
小玉和淑芬再也忍不住了,极有默契地同时“噗哧”发笑,又见到葛郁婕面红耳赤地跑过她们身边,两个人笑得更大声了,小玉甚至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双肩不停抖动。
“笑什么?牙齿白啊?”胡妈终于放下足以当成凶器的锅铲,拿下围在水桶腰上的围裙。“趁还能笑别人的时候尽管笑,可别忘了要引以为戒,往后要更加记得这个原则:‘打情骂俏闪一边’,小心被当成主角那可就不好笑了。”
两个年轻女孩敛去笑意,正经八百地齐声回答:“知道了!”
胡妈满意地摇着肥胖的臀部走出厨房,前脚才刚走,跟着后脚的女孩们又按捺不住地格格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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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在这种乡下地方,过的生活该是懒散而惬意,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本来就称不上强壮的身体连着十几天过度劳动,洗过澡后的葛郁婕累得像弹性疲乏后的橡皮筋,慵懒无力地倒趴在床上,半点挣扎的欲望都没有。
窗口传来持续的蝉叫声,夹杂着偶尔响起的蛙鸣,微凉的晚风穿透风扇,传来淡淡的青草香;她闭上眼想沉入梦乡,但四肢百骸不断叫嚣着酸疼,令她皱紧眉心,陡地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自从离开台北之后,任何事情都跟她想像的不同?不仅幻想中的木屋成了单薄的木板屋,青翠草皮也被杂草所取代,连自己尚称交代得过去的厨艺,来到这里却变得毫无用武之地,光是看看那个灶和那口大锅……
GOD!让她“屎”了吧!
不过,日子也不全然都是负面情绪,起码她认识了所有牧场的员工,而且跟胡妈小玉、大胡子都混得烂熟。更棒的是,她懂了好多以前都不懂的事,关于牧场。
说起大胡子,微垮的唇不觉扬起上翘的弧度。
那个男人真是有够疯狂的了,有时会利用晚上休息的时间,拿把大镰刀跑去她的土地上除草。晚上耶!他那副凶神恶煞的“尊容”,手上拎着银光闪闪的大镰刀,真是够了!也不怕去吓到过路人,什么毛病嘛!
还有,他那把大胡子好像越来越“旺盛”了,她实在很想拿刮胡力去“偷袭”他,如果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嘴上无毛的男人……噢!想到就令人心情愉悦!
门板上的轻响打断她的思绪,她懒懒地趴在枕上,无力地喊道:“进来。”
其实这个时间会来的人,不是胡妈就是大胡子,其他的工人早就回去休息了。
“嗨!”桑清琅大剌剌地推门而入,好笑地看着她像只比目鱼般趴着。
“我的天呐!”葛郁婕的视线看到他毛茸茸的长腿,诧异地瞪大眼,这是她头一次看见他穿短裤的模样。“你……”她勉强微仰起头,再次被他刺目亮眼的笑容给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狠抽了口气。“怎么……”
“怎么这么帅,对不对?”他抚了抚光洁的下巴,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挺不习惯,毕竟先前的胡子留在他脸上好一阵子了。“我自己也很纳闷呢!”
“天……”葛郁婕把脸理进枕头里,肩膀却抑不住地急速抽动。
“喂!有这么惨吗?”惨到令她痛哭?!他蹙起眉心,心头疑虑丛生。
他记得有很多女孩都说他很帅啊!为什么这只小青蛙会惊愕连连、不住抽气?他不得不怀疑蓄胡子这段时间,他的长相是否产生什么化学变化,不然怎会把她给吓哭?
伸手想稳住她颤动的肩,霍地又觉不妥,矛盾地将大掌给缩了回来,他尴尬地抠抠下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小青蛙,你到底哭够了没有?”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谁、谁说我在哭了?”葛郁婕好不容易把脸转向他,咧开的嘴分明是笑到不行了。但她的眉尾却是下垮的,而且眼眶微微泛红。“哎哟,我的妈啊,我实在是不行了……”她明明已累得无法动弹,却在多看了他的脸一眼后,再次按捺不住地发笑。
“听你的意思,你现在的表情是在笑?”笑到流泪?那比哭还凄惨!
“噢!无庸置疑。”要命!这么激烈的笑牵动她的肌肉,让酸痛明显加剧。
“可不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你到底在笑什么?”她绝对懂得残害男人自尊够诀窍,他觉得自己“小小的”心灵正被她狠狠地摧残、践踏。
“你……哦!我的老天爷,我真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笑着、笑着便岔了气,顿了好一会儿,带笑的眼仍一迳儿眼巴巴地笑看他。
“拜托你一次说个完整,你这只该死的小青蛙,圣人都受不了你这么支支吾吾。”他的耐心逐渐用馨,用词也粗蛮了起来。
“喔哦!”她眨眨眼,眸底净是无辜。“你又犯了规矩,桑先生。”
“去你的桑先生,你说是不说?”他威胁性地往床边靠近。
“嘿!你说过不说脏话的!”受不了,这家伙可不可以文明一点?
“SHIT!”他微愠地诅咒了声。
“很抱歉,就算是英文也不行。”她奋力抬起手,对他晃晃食指。
桑清琅插着腰由鼻间喷出口气,终于发现她有点不大对劲;他蹲在她的床边,狐疑地审视地的表情。“你怎么了?怎么老趴着不动?”就像比目鱼躺在砧板上。
“我的肌肉酸痛,牵一发动全身,所以我现在是拿着我的小命在跟你说话。”她故意把情况说得很严重,谁教他满嘴脏话!不过与事实相距不远就是了。
“嗯,果然是饲料鸡。”其实他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毕竟这里的生活既紧凑又劳动,她能撑这么久才发作,算了不起了。
“我要是饲料鸡,那你不就是土鸡?”真是有毛病!什么比喻嘛!她忍不住翻个白眼。
“我比较像放山鸡。”他认真地想了下才回答。
“够了,真是够了!”她依旧懒懒地趴着,连翻白眼的力气都省了。
反正他就是喜欢当无法用笼子围住的放山鸡,满山遍野地乱跑,挺像他的风格。
“很疲吗?”他伸出食指,戳戳她的手臂。
“噢!拜托!”她已经难受死了,这家伙还故意整她。“求求你别碰我,那只会加速我阵亡的速度。”她觉得全身都快散了似的。
“你这样不行的,起码得疼上一个礼拜。”他做出最保守的估计。
“……”她索性问起眼,感觉更加虚软,全身量像被抽光了似的。
他看着她被太阳晒红的小脸,粉嫩的唇办却泛着微微淡白,她是真的很不舒服。
“我帮你放放筋骨,好不好?”考虑半晌,他询问道。
“嗯……”她轻吟了声,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无限慵懒。“你是说按摩吗?”不知怎地,盯着他没了胡子的光洁下巴,心跳竟微微加速了起来。
奇怪,分明是很正常的提议啊,怎么由他口中说出来,让人觉得好……煽情!?
“要吗?”见她微启的眼眸波光流动,他霎时间有点口干舌燥,下意识艰涩地吞了口口水,声音益发沙哑。“用精油推一推,很舒服的。”
见鬼了!他怎么有丝莫名的罪恶感?好像在诱拐地做什么坏事似的。
“精油?”她被这两个字挑起兴致,眨巴眨巴大眼。
“嗯,桑家祖传秘方,凉凉的,有放松肌肉的作用。”他握了握拳,抑制手心突如其来泛起的骚痒。
“真有这么神奇?”经他这么一说,肌肉似乎更酸疼了。
桑清琅耸耸肩,半垂眼睑没敢再看她的眼。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理智终于被肉体所折服,她犹豫地问道;再怎么说她都是来做工抵债的啊,这样麻烦债主好像不大道德。
桑清琅瞟了她一眼,掩不住上扬的嘴角,站起身来往外走。“我去拿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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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拜托你轻一点……”娇软的声音求饶着。
“忍耐一下,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