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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花 十三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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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于街市间缓行,市井正值太平盛世,一派祥和熙攘。苏小妩撩起窗幕向外瞥去,集市热闹非凡,商贩高声叫卖,面布喜色,老者神态悠然,孩童四下奔走嬉闹,其乐融融。
  马车滞行下来时,苏小妩索性掀开窗帏,目光及处一片肃穆的参天朱红,宫墙屹于眼前。苏小妩并不熟知历史,但隐约记得,此下当是传说中夺嫡之争山雨欲来之时。
  篷幕被从外掀开,冯哥的声音传入,“两位姑娘请下车,随小人去登名。”
  苏小妩感到自己的手被用力一握,秦柔在耳边说:“逃!”
  紫禁城外的一隅喧嚷起来,街市中的人们疑惑地望见两名衣着锦绣的少女相携奔跑,身后两三名衙役慌忙追赶着。少女的腰间似是挂了半掌大小的木牌,人群中有人兴奋地高喊道:“是秀女!昨日入宫的那一批小娘子身上也挂了那腰牌!”而后街道沸腾起来,无数人雀跃地喊着:“秀女逃跑了!”
  或许是想一睹秀女的风姿,人流开始向市中聚集,两名少女在人群中艰难前行,近处的食摊忽然倒下,人流再度往街道中央涌出,少女紧执的手被撞开,人群簇拥而来。
  “秦柔!” “小妩!你在哪儿?”
  她们失散了彼此指尖的温度,周围人声鼎沸,脑海中一片混乱。
  秦柔想着有这么多围观捣乱的也好,庶民百姓不敢对秀女做什么,恰好方便出逃,她高声喊着:“小妩!我们分头,先逃出这人群再汇合!”而后她闭紧眼,奋力拨开簇拥的人潮,向前行去。
  苏小妩听见秦柔的声息淹没于人声扰攘间,她气恼地咒骂着以围观搅局为乐的无知人群,愤愤地想,也只有先挤出去再说了。
  市井一片混乱。
  追捕的衙役变了脸色,随后身着黄衫的兵士尾随而出,领队的男子蛮横地喝道:“阻碍朝廷拿人的,都不想要脑袋了?”路人纷忙避让。
  “在前面!”兵士中有人喊道。
  “怎么只有一个!少了一个!”衙役惊呼。
  人群逐渐散开两侧的街道中,腰间系了木牌,面容娇俏的粉衫少女匆忙奔跑,与她从并行到失散的那个温煦的黄衫少女,已不见去向。
  “先抓住一个再说!”于是数十名兵士围上前去,堵住粉衫少女的去路。
  冯哥一把扯住少女的胳膊,喝道:“另一人呢?说!”
  “不知道。”粉色衣衫的苏小妩微侧起脸,不屑道。
  冯哥眉目纠结扭曲,低声道:“你们出尔反尔!”
  苏小妩笑道:“事已至此,你难辞放跑秀女的罪责,你是想就此放走一个,还是要本姑娘把你偷龙转凤的把戏全盘拖出?”
  冯哥咽中发出深重的颤抖的呼吸,他怒视苏小妩良久,侧身对兵士道:“先带她回去!另一个继续搜捕!”
  仔细思量,冯哥定是不敢揭穿苏小妩的,眼下只是放跑了一个秀女,且是秀女自己执意出逃,他捉拿未果。若是将冒名顶替一事全部供出,他便是背上失职导致秀女弃尸郊野,又找人冒充的欺圣大罪,权衡下来,除了早日追回秦柔外,冯哥无计可施。
  苏小妩望了一眼方才逃跑的方向,想着自己只是慌了神一味往前跑,未留意到街市两侧四通八达的小巷,细致如秦柔,应当是安全逃离了。
  苏小妩如释重负地一笑,在押解与人群的注目下走向紫禁城巍峨的红墙。

    
  叁·容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历史上的钮祜禄氏在康熙四十四年时只有十三岁……
  考虑到十六岁的女主不能被一个LOLI正经八百D说教……于是某篡改了一下下……
  姑且当那时候的钮祜禄氏已经十八岁以上了吧……OJZ……
  纯属虚构……纯属根据情节YY……OJZ……
  晕眩。
  朦胧间,眼前一片白亮,双目刺痛。秦柔闭目侧身,将脸埋向思绪的深处。
  她记得自己在人群的簇拥中蹒跚前行,人潮中她丢失了一直紧握着的苏小妩的手,街市中的混乱盖住她的呼喊,她不断回头,不见苏小妩的踪影,仅是隔着周围蹿动拥挤的身影,看到明晃晃的鹅黄色不断逼近,那是兵卫的差服。片刻的踌躇,她忽然瞥见不远的一处深巷,似是通路,于是她解下暴露秀女身份的腰牌放入怀中,趁着追兵踢翻了一处摊子,人群的注意力随之而去的时候,连忙跑进巷中。
  必须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设法寻找苏小妩。
  秦柔在交错纵横的深巷中奔跑,无暇稍做辨识与停留,她只能一刻不停地逃,尽可能地远离危险。她穿梭于深径小巷间,额前不断渗出细密的汗水,不擅奔走的双脚已逐渐不由己控,呼吸亦愈加沉重起来。她仍旧不敢停歇,她必须确定身后那逐渐模糊的扰攘追捕声,真切地远离自己。
  她终于昏厥。
  苏醒时,秦柔被安置在柔软的床塌上,被褥与枕垫满是蓬松温暖的气息。
  她以为自己终于回了家。
  一脸的痛楚松懈下来,秦柔浅浅地笑着。
  “露出这副表情,当是醒过来了。”陌生沉静的女声响起。秦柔猛然睁开眼睛,寻着声音看去,一名华衣女子侧坐于塌前,面色白净,眉目娴雅,神态雍容。秦柔叹息,眼前俨然一位清装丽人,自己终是无处梦醒。
  “这面色怎么又暗淡下来了?”女子端详着秦柔。
  秦柔微微开口,却不知如何说起。此时推门声响起,秦柔望去,才发觉自己置身一处清幽雅致的厢房,应门而入的是一名丫鬟模样的少女。
  “格格,几位福晋已回府,正问起您呢。”侍女道。
  秦柔一惊,望向被唤作格格的女子,她仅是轻浅一笑,对侍女说:“我这就去,你照看好这位姑娘。”于是站起身,理平衣裙,向外走去。
  “姑娘昏迷了两日,既是醒了,可需要用膳?”侍女走近塌边,问秦柔。
  秦柔摇摇头,问:“敢问这位姐姐,我为何身处此地?”
  “姑娘唤我‘翠燕’便成。”她爽直地笑笑,道:“那日格格回府,听闻街市中庶民生乱,便绕了僻路,这才在离府不远的巷中看到姑娘你昏迷不醒。”
  “是翠燕姑娘救了我?”秦柔问道。
  翠燕摇摇头说:“我一个丫头哪做得了主,是格格吩咐的。”
  “格格?此处是?”秦柔开始惶惑。
  “这里是当今皇上的四子,四贝勒爷的府邸,我家格格是贝勒爷的妻室。”翠燕端来茶水。
  秦柔未料自己竟逃到了贝勒府中,不由苦笑起来。当今的皇四子,秦柔回忆着,康熙帝的第四子,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秦柔一阵心悸。
  秦柔费力在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中回忆着雍正青年时的家室,嫡福晋那拉氏,侧福晋年氏,李氏,以及乾隆帝的生母钮祜禄氏,秦柔记得钮祜禄氏在诞下乾隆帝弘历以前并未获得福晋名份。眼下是康熙四十四年,弘历诞于康熙五十年,在这以前,雍正的妻室中因尚未获得名份而依然被称为“格格”的便是钮祜禄氏。
  秦柔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或许要被卷入历史中去了。
  天色暗下来。
  钮祜禄氏步入房中时,秦柔跪下施礼。
  “多谢格格搭救。”
  “起吧。” 钮祜禄氏摆手让秦柔起身,而后执起案上的茶水道,“你叫什么 ?”
  皇亲眼前,秦柔不愿意再冒名秀女,转念却想到自己漂泊至此,冒充秀女应当远比来历不明安全,于是答道:“回格格,奴婢名赫宜·柔甄。”
  钮祜禄氏打量秦柔一番,眉目微锁,道:“你姓赫宜,阿玛可是名叫铄铨?”
  秦柔回忆着秀女柔甄随身的保荐信中提及的父亲姓名,低头称是。
  钮祜禄氏叹道:“果不其然。抬起头来我瞧瞧。”
  秦柔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妙,略有些胆怯地抬头,垂下眼敛。
  钮祜禄氏的目光在秦柔脸上游移,眉眼之间略有滞留,而后慢慢收拢。
  “你阿玛先前与我家中有过交集。”钮祜禄氏淡淡地道:“他曾说起家中有一女名柔甄。我虽未谋面,却也一直记得,不料今日竟生生在我眼前了。”
  秦柔几乎要止住了心跳。
  钮祜禄氏一时无语,秦柔始终不敢抬头,仅是默不作声。
  良久,钮祜禄氏放下茶盏,责备地叹道:“你就当真如此不愿去选秀?”
  秦柔怔住。
  钮祜禄氏接着道:“你额娘念着当年的交情,数月前来过书信,恐你不能安全抵京。我算着你该到的日子,差人每日到登名处打听。你倒好,人是到了,却硬从宫门口逃跑了。”
  秦柔只觉得脊背一阵寒冷,低声问:“格格是如何知道……”
  “我如何知道你逃了?”钮祜禄氏猜中了她的心思,“秀女逃跑已然成为京城百姓茶余的戏谈了。传闻逃跑的秀女有两名,当日已捉到一人。我见着你时,你昏迷于深巷中,似是从市井之乱中逃出,那么剩余的一名秀女,不该是你还会是谁?”
  秦柔像是遭到当头一击。苏小妩被捉了,此刻应当进了宫,自己却落进四贝勒府中,身份暴露无遗。
  “柔甄知错了,求格格送柔甄入宫。”秦柔伏身磕头。
  “起来吧。”钮祜禄氏略有严色地道:“登名的期限昨日已过,你终是得逞了。”
  秦柔愣住。
  若是不以秀女身份进宫,与苏小妩便很难再会了,秦柔不知所措,眸中开始有流光闪烁。
  “既然不愿进宫,现在遂了你的愿,有什么可哭的?”钮祜禄氏道。
  秦柔的眼泪终于掉落,且一发不可收拾。
  钮祜禄氏的语气软下来,道:“知道自己冲动了?你这一逃,你阿玛额娘要如何担待?”
  秦柔拭了颊畔的泪水,却始终无法止住眼中的汹涌。
  钮祜禄氏轻叹了口气,问;“是有了意中人才不愿意入宫的?”
  秦柔一时想不出其余理由,便含泪点点头。
  “柔甄,你可知道身为满人女子有多少身不由己?”钮祜禄氏面露怜惜之色,秦柔从那语间仿佛能捕捉到些许感同身受,不禁想到或许嫁予四贝勒亦非钮祜禄氏所选。
  “敢问格格,柔甄此下当如何是好?”秦柔问道。
  钮祜禄氏稍作沉思,道:“你今年十四,待到下届选秀,恐怕已愈了年龄。现下既入不了宫,回到你阿玛身边亦不可能了。”
  秦柔忆起赫宜·柔甄的家势,正红旗出身,父亲是地位低下的武吏。如此身份,即便入宫选秀,亦仅是做了宫女服侍他人,直至芳华逝去,方才能出宫回乡。想到真正的赫宜·柔甄已然葬身野外,她的父母却远在西北,念盼着她年满归来,秦柔一阵悲凉。
  钮祜禄氏道:“柔甄,你暂且住下。等贝勒爷回来,我去替你说情,让你留在府中当差,你看可好?”
  秦柔想,平息逃跑风波,眼下恐怕只有此法,况且留在贝勒府中,或许能探到苏小妩的消息。于是连忙跪地谢恩。
  钮祜禄氏面露和悦之色。
  
  肆·秀女

  月朗星稀。
  苏小妩倚窗而立,侧身。于是面容一半落满皎月的光华,另一半沉寂于幽暗间。
  反复回想当日被擒,由衙役押解,太监引路,入神武门,经顺贞门,而后径直前行。苏小妩恍惚回首,来时喧嚣的街巷已逐渐遥远,一墙之隔,浮世隽永的熙攘竟生生疏离在外,隐没了声息。苏小妩收回莫名的眷慕神情,眼前已是甬道隧长,门洞宏阔,白玉长阶,殿宇楼阁。
  她真真成了苏尔佳·瑾阑。
  入宫已数日。
  每日跟随女官,嬷嬷们识礼仪,学规矩。繁复的旗装将苏小妩束得窒闷难耐,终日着旗鞋,踩高撬一般地走路,苏小妩千万个不乐意,在老嬷嬷们横眉竖目的威吓下,竟也从步履蹒跚至行走自如了。
  秀女间的交往略显淡漠,与苏小妩最初设想的争奇斗艳之势迥然,众秀女彼此均略有所知,照面颔首以示招呼后便各自行去,颇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苏小妩随镶蓝旗籍居于钟粹宫外殿的西厢,入夜房内闷热,室外清冷。苏小妩时常无眠,便总是披了外袍在厢中四下游逛。西厢的秀女歇得甚早,戌正稍过,院中各房均已熄了灯火,苏小妩行过某处厢闺,听闻有人细声低语,大约是察觉了苏小妩走近,那私语蓦然止住,苏小妩连忙故作若无其事地走远。行至厢房后的小苑,苏小妩想稍作休憩,忽又瞥见假山后两个人影,其中一人似是同籍秀女,另一人则一身太监打扮。苏小妩匿身树后,悄悄望去,只见那太监环视四周,而后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交于秀女,秀女接过,随后取出钱袋打赏,太监接了赏钱,点头谢过,二人便匆忙各自离去。
  苏小妩屏住呼吸,暗自感叹平日里那些波澜不惊下,不知隐匿着多少暗涌。
  不敢多作停留,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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