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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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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沉渊再道:“乌尔特族一来,可以替你解决天大的难题,一半农奴分化出去,回到原居地,所留下来的人口必定是北理嫡派血系,难以生出二心。那聂无忧分发土地时,也能省下一些,便于他屯田养兵。”

聂向晚转头用眼角瞟了下他,问:“你会有这样好心?做些造福于北理的事?”

叶沉渊笑道:“我长年吃荤,偶尔吃吃素也是极不错的。”

她狐疑地看着他,面色犹带不信服之意。

他淡淡道:“北理已是我囊中之物,我只希望,能早些带走你。”

她追问:“我的事怎与乌尔特出兵有关联?难道说,他们一来,我就能随你走了?”可是先前,他说乌尔特是为召回本族后裔而来,也便于帮她解决外围的围困,她是信的。至于这后来的一句,她决计想不通道理。

她暗自揣度,他现已中毒,折损了功力,以他目前的处境来看,是她威胁他才对,遑论他能带走她。然而转念一想,他的心计一向多,连她布置农奴闹事、在宫廷夺权的事情都能预见,这还有什么后继变故不是他能掌握的?

聂向晚抑制心内惊奇,继续试探道:“殿下既然沉着在胸,怕是已经准备好了吧?”

叶沉渊冷淡道:“你唤我殿下,即是承认我储君身份,君臣需有别,我必须撵开你,不答你话。”

绕了一个时辰,眼见又回到称呼问题上,聂向晚算是心悦诚服地低下头,唤了声:“那,阿潜告诉我吧。”

叶沉渊拂去袖上秋海棠花瓣,漫不经心地说:“阿潜不方便答,你还是死心吧。”

聂向晚呆立一刻,见他笑着,微愠转身,朝院子大门走去。他在身后不咸不淡开口:“你答应过我,今日要听从我的吩咐,我不唤你走,你怎能私自离开?”

聂向晚继续朝前走,一道袖风从她身边滚过,唰地一下将院落大门掩上一扇。她见状顿了下,转身道:“我且问你,作为东道,我待你可好?”

叶沉渊微微一笑,敛了敛唇,不答话。

“你曾怪责我,不关心你住在哪里,吃些什么,睡得是否安稳。我都着手一一解决,让你住得舒适,吃得香甜,睡得安稳,衣食虽不至于精贵,但也强过殷实之家,你细心想想,我说的可有错?”

他看着她的脸色,忍笑顺从答道:“无错。”

“那便是了。”聂向晚淡淡地扬了扬眉,说道,“你接受我的馈赠,即是客人。客随主便,这个道理还是要讲的,现在主人要走,食客怎能阻拦?”说着,她已抬脚迈过玉石门槛。

身后传来胭脂婆极为困顿的声音:“公子,照着这食谱上说,爆炒兔肉需加入姜末葱花,用火焖过才能起锅。这样一来,味道重了些……”

叶沉渊淡淡说:“无妨。”

聂向晚踌躇一下,终究走了回来。她抢到石桌旁,又要提起那篮兔子。一截花枝伸过来,用力粘上框篮,惊得兔子乱滚乱爬。她在脸上痛惜不少,又伸手去拂开花枝。叶沉渊再次取过车前草叶,在兔子跟前晃了一圈,诱得兔子傻兮兮地立起腰身,伸头去嗅叶子。

聂向晚看见三只雪兔齐齐站起,一动不动地瞅着他,惊异不已,手上竟然忘记了动作。

叶沉渊暗自笑了笑,哄着她坐下。

天外无风,花自翩跹,拂送暗香。静默的午后,烹茶便成了叶沉渊着意消遣的事情。他唤来胭脂婆当庭演示茶道,胭脂婆得他三日指导,技艺不可同日而语。

宅院门廊上布置着一道桌案,旁边配齐木炭、红炉等物,映着窗前青竹碧色,显露一派恬静之态。胭脂婆洗净手,跪在席上,化开雪泉水,放在鍑锅里煮沸。待水烫过三巡,她加上少量盐末调和味道,然后取极品香茗入沫饽,斟得两盏清茶。

聂向晚看出了端倪,说道:“胭脂婆效仿的是古朝陆羽煎茶法?”

叶沉渊应道:“是的。”

“你唤她来演示,又有什么主意?”

叶沉渊淡淡道:“你在天阶山上,曾用过这种贵族斟茶法,可见对它较为熟悉。我唤她再演示一遍,显露每一个细节,就是为了让你放心。”

聂向晚没听懂弦外之音,不答话。

叶沉渊耐心说道:“前两日,她送你两壶花香奶酥茶,都被你倒了。我想你大概是防得紧,怕我在茶水中做了手脚,所以唤她当庭烹茶,给你新做一盏。”

正说着,胭脂婆似是得到指示般,将半凉的清茶倾倒进碧玉杯,在杯口隔上一层雪巾。聂向晚看得心奇,胭脂婆拈起一撮桂花,捻在雪巾上,再用沸水烫过,沉下花香。最后,她从炉上取下长嘴铜壶,突然抬高手臂,当壶嘴离得杯口不足三寸时,她便激射壶水,将少量奶沫送进杯中。

顷刻,一盏花香四溢的奶茶便呈到聂向晚面前。

聂向晚微低头,闻了闻茶香,仍是不喝下。

叶沉渊取来一碟水晶兔子糕,放在石桌上,淡淡道:“还是不愿喝?”篮子里的雪兔探出头,看着桌上的兔子糕,微微拨弄着前爪。他见了,卷起一片竹叶,挑出几滴茶水,送进兔子口中。

兔子全数喝下,无异状。

叶沉渊抬眼看着聂向晚,不说话。聂向晚哂道:“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兔子不懂事,喝到什么自然不会对我说的。”

叶沉渊再用花枝轻轻拂了拂竹篮,兔子受力而动,齐齐站起身子,又傻兮兮地与聂向晚对视。

叶沉渊淡淡道:“就差唤它们给你施个礼,以示我未存异心。喝盏茶么,又不是要你侍寝。”

聂向晚捂住发红的耳廓,愠怒道:“殿……你少说些玩笑话,或许我更能相信你。再说了,你三番四次送上来的茶,能随便喝么。”

叶沉渊拂衣而起:“罢了。”转身走向内堂。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卿卿的地雷、12036603(未显示名字)的地雷、珩子的2雷、容嬷嬷的手榴弹

鞠躬感谢支持了V章的读者朋友

126狙杀

日暮,烟尘落下;树叶无风飘洒。

捱到晚膳后;聂向晚不待叶沉渊发话,便匆匆忙忙赶回皇宫;继续起草土地分封的诏令。

伊阙外街宅院内;万景静默,垂蔓花架四周浮起一层暮色,煊赫了清冷的廊道。

叶沉渊掀开雪袍衣襟;端坐在椅子上,说道:“怎么样了?”

此时;院外高大的榆树上才跃下三道灰衣身影;均是斗篷遮面,手脚灵便。他们躬身施礼,由着暗卫队长答话。

队长说道:“回禀殿下,乌尔特亲王所带的队伍一路冲来,离此地还有二十里,北理两营禁军在城外结阵严待,不出两个时辰,他们便能遇上。”

“谢照呢?”

队长回顾一下所掌握的消息,仔细想好了措辞,才答道:“据下属传报,谢照本是在城外值守,忽截到一名白衣教巫祝的行踪,喝问那人一番,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然后,他便带着一队人驰向内城,在素食斋坊外巡查。”

叶沉渊在三日前去过素食斋坊吃早膳,穿着白衣教的袍子,一路走得闲适,并未避开众人耳目。常人只当他是巫祝,敬而远之,只有逃出宫的那几名巫祝,见聂向晚待他亲善,能猜测到他的来历不简单。

尤其巫祝们还曾听到叶沉渊抓住聂向晚手腕时,扬声说过一句:“我不是你的殿下,唤我阿潜。”

叶沉渊存心要会会谢照,有意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让谢照寻来,向巫祝点拨身份、在外游荡半日便是如此。他不便去挑衅谢照,那么只能等谢照自己送上门。此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聂向晚都不可怪责他。

“竟然用了那么久。”叶沉渊冷淡说道,挥袖唤暗卫退下,“我当他聪慧,能早些推算出我在这里。”

暗卫并不动,迟疑说道:“殿下染疾,内力亏损,身边只有我们三人,再唤退我们,恐生变故。”

叶沉渊冷冷道:“退下!”

那三人再不多话,齐齐鞠躬,翻身跃上树,顷刻隐没了身形。

叶沉渊去内室,用药水净面,稍稍擦拭,便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酉时三刻,两列禁军扣缰疾驰,以虎狼阵势围堵住了外街,不放走任何一人。谢照兵甲未除,着黑金战铠,手持银枪,宛如游龙般掠向寂静的宅院。他的身后,仅仅跟从数匹骑兵。

叶沉渊端坐在院,双鬓泛霜华,容颜清如雪。一旁的桌案上,平整放着古剑蚀阳,锋刃冷冽,嫣红胜血。

远处,一人一马当前跃出,细看,还能看清来人脸上的浅显疤痕。

岁月在即将对峙的两人身上,各自留下了沧桑的痕迹。或许这场争斗,从很早起就拉开了帷幕。

战马冲突进院,谢照不停,眸子里的光蕴着一团清冷月华。及近,他一拔身形,似是腾渊的蛟龙一般,自半空中扬手,使出一记绝杀。银枪聚集了他的所有力量,尖锐地破开风声,径直劈向叶沉渊眉眼。

叶沉渊伸手在桌案上轻轻一按,掠走蚀阳,同时避开了身形,只余下一袭袍角在风声里飞扬。那柄银枪赶到,刺向他的胸口,他提剑斜挑,将枪尖震开。

叮地一响,有些微光火在庭院里落下,映着两人冰冷的眼眸,似是脆弱的招呼声。战马早先受惊,已撅蹄跑开。只过了一招,院子里的秋千便散了架,孤零零躺在垂蔓花架下。

叶沉渊望进谢照眼里,冷冷说道:“等你很久了。”

谢照亦样不假辞色:“若知是你,早些日子便不能让你这般快活。”

叶沉渊掠开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你有这能力么。”

谢照回道:“现在让你领教下。”

两人说得冷淡,手上功夫未曾停下,强烈的杀气震得花枝叶末飞舞,形成一道道漩涡,吞吐着风声暮色。院外的骑兵眼尖,知道这场争斗不是沙场那般简单,纷纷避开锋芒,退向了街边。有一名骑兵担心谢照有了闪失,问道:“不帮殿下么?那人的剑气看着要烈一些。”

被问者将他马头拉开,嗤道:“殿下就是怕我们吃亏,才不准我们进战团,你当殿下没有预计过这事?依我来看,殿下就是太磊落了,不愿意走快道儿发兵围歼敌人,只肯自己硬拼。”

正说着,强烈的剑气从旁劈来,惊得战马嘶鸣一声,还来不及躲,就被削断了蹄子,跪倒在街上。

骑兵骇然,一招手,示意传令远方,引禁军来围堵。

庭院受损,残破零落,花墙四散,土胚兀存。

叶沉渊雪袍凛然,站在晚风中,衣襟轻轻飞扬。他的右手,拎着红光炽热的蚀阳,沾染了一丝血迹。谢照回头看看四周已经残破,开辟出一方空旷的场地,便索性拉开铠甲,只穿着黑袍站在花枝上。

“如此而已。”叶沉渊看着谢照,冷冰冰说出四字。

谢照反唇相讥:“以你这样的资历,只配我使出一半力。”

一阵潮水般的马蹄声从远而来,夹杂着禁军兵革的摩擦声。不等他们停下,背对着的谢照就扬起手,说道:“都不准动,这是军令。”

骑兵无奈驻马,停立在外围。

叶沉渊面向众人,容颜不改分毫,嘴里的语气也是清淡的。“即便是一起来,结局也只有一个死字。”

谢照哂道:“可笑你一介蝼蚁之民,自不量力,依靠伪装的身份,才能苟存这么久。没那么通天的本领,嘴上的牛皮倒是吹得响,不怕闪了腰么?”

有骑兵哈哈大笑,笑声未落下,叶沉渊的身形已闪出。如同电光火石一般,他弃了谢照,凌空劈出一剑。等剑气消散时,笑着的骑兵已经陈尸马下,连带着身后人受累,也被抹杀了性命。再看叶沉渊,站在原来的石阶上,衣襟才轻轻落下,仿似从未离开过。

谢照沉声道:“都退下。”

骑兵肃容,徐徐驱动马匹后退,留给对峙的两人更加广阔的场地。

“满意了?”叶沉渊抬眼看谢照,冷冷地说。

谢照持枪指向地,微微叹口气:“我本以为,像你这样的丧家犬,不需我用力追打,留你一分薄面。哪想你不领情,追着我讨打,既然如此,那我也用不着客气了。”

“原来谢郎的功夫来自嘴皮。”叶沉渊掠了一丝模糊的笑在嘴角,淡然道,“果然不曾辱没粉面之称,显尽了北理的女气。”

“是么。”谢照淡淡道,将银枪搠立在地面上,扬起两指向空中一招,“再不笑,只怕就笑不出了。”

顿时,在林立的禁军马队后,呼啸起一片风声。百名弓箭手待命而来,见令下,纷纷扣弦而射,雷霆般迸发箭雨。

叶沉渊身形疾动,长剑冷劈,扬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剑气屏障,击退近身的箭矢。他的前后左右,顷刻间插满白羽,如同溪流一般,阻断了马蹄的靠近。

一股骑兵仍然跃跃欲试,想冲进战局。

谢照接过递上的弓箭,拉开弦,用冷眼睇视住前方雪衣身影。他的臂膀蓄足力,弓弦已是饱满,再无可退之地,如果射出这一箭,必定是风云雷霆。

叶沉渊无暇他顾。

谢照悄然松开两指,羽箭追星赶月般扑过去,穿透其余箭矢的残尾,径直扑向叶沉渊。叶沉渊正凝力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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