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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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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齐昭容正得势,等着晋升为贤妃,就是齐昭容笑得和气而温柔的脸,李若水也不想看到,更不说来华朝之后,她暗地里遭到的各种不明欺辱。

李若水喜欢骑马、荡秋千、射小弓、打马球,入府初期,这些爱好都被齐昭容以各种名目劝止。她非常不服,径自外出游玩,回来后便发现马驹失踪、小弓折断、秋千散了架子。

她找容娘哭诉,容娘好生安抚着她,特意跪在叶沉渊下朝必经之路上,委婉地说了说。叶沉渊请她起身,向她应允李若水一切如旧,这才换来一点安稳的日子。

李若水边走边嗅梅香,朗声与容娘说话,笑靥一片灿然。

留守暖阁的花双蝶回头看看睡得安稳的谢开言,提着裙子转到花园里,朝李若水福了福身子。“禀公主,太子妃正在小憩……”

李若水哼了一声:“所以呢?就要本公主悄悄候着,不出声音?”她拍开梅枝,撒了一身清香,不耐嚷道:“真扫兴!”容娘跟在后面,温声劝道:“公主……公主……不可无礼……”

窗楹里咯地一声轻响,梅花飘零几瓣,洒在藓苔上。谢开言披长发着衫裙滚落草叶间,额头撞到石尖,刺出一些血。

李若水拍手笑道:“傻傻太子妃,跳窗入林来。石头垫额角,落血染梅开。”

谢开言趴在草叶藓苔之中,抬头呆滞一笑:“好……”血珠顺着苍白脸庞滑下,滴在嘴角,阻断了第二个将要吐出的“诗”字。

容娘扬声道:“公主!”使李若水撅了撅嘴,不再说话了。

花双蝶早就唤人取来外衣及斗篷等物,搀扶着谢开言起身。她细细擦去血丝,拿过侍药婢女手中的药盒,挑出一抹膏药,涂在谢开言额角。

谢开言含糊道:“痛……”

花双蝶吹着谢开言的伤口,冷下脸说道:“都知道太子妃爱从窗口出来,不知道将尖刺石块捡开吗?”不等婢女辩解,她便把眼一瞪,无声训斥众人退下。

容娘走出来说道:“太子妃跟前的宫女们都是灵活人儿,肯定打扫过窗口,我看这块石头来得有些蹊跷。”

花双蝶回身笑道:“容娘说得在理。为了不拖累公主,还望公主以后也小心避着脚下,少到园子里来。”

容娘看着花双蝶笑容,一叹:“我这就陪公主回宫。”路上拉着李若水的袖子,忍了又忍,才说道:“花总管护着主子,这份心无可厚非,可是连带着排斥公主,胆子也忒大了些。”

李若水只沉浸在谢开言摔窗破头的喜悦中,丝毫不在意容娘的难受之情。她回到合黎宫吃过午膳,无意看到绑好的秋千架子旁站着一脸呆滞的谢开言,心生不快,将落单的谢开言撵走了。

下午,谢开言拉下侍从,又一人摸到殿前,拉着绳索想攀越上秋千。容娘连忙走近,细声问过她的想法,无奈她只是木讷。

容娘扶着谢开言登上秋千,轻轻推送,陪着她游玩。李若水咬着指尖看了看,跑出来嚷着:“你退下你退下,我要来。”

谢开言似乎听懂了,爬下秋千,拽着绳子含混说道:“断……”

“断什么断?”李若水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谢开言,跃上秋千,不顾容娘劝阻,兀自晃荡起来。容娘不敢出力,李若水便唤来两名宫女推送秋千,越荡越高,笑得十分开怀。

突然,木轴轮下的绳索承受不住力道,无声无息断裂开来,甩出了秋千。李若水惊呼一声,收势不及,径直扑入面前的荷花池中。

寒冬季节,冰水如刺,根根突进李若水身体内。不知何时,池底被人移植进大片黑色水藻,似丝线一般,缠住了李若水的手脚。李若水生长在北理,会骑马张弓,却不擅长凫水。她在水底吞吐两下,便笔直坠落草蔓间。

容娘骇声大呼,云杏殿的侍从随后找来,合力将李若水救出水面。花双蝶俯身掌压李若水腹部,使她悠悠转醒一刻。

“是她……”李若水吐出几口水,直接指向呆立的谢开言,“好毒的心肠……”

容娘红着眼睛狠狠瞪了谢开言一眼,花双蝶退后,拢紧斗篷,护住了谢开言的身子。“太子妃此刻失了心智,像孩子一样,怎么可能想着来害公主,还请公主明鉴。”

李若水来不及说第二句,就惨白着脸色昏死过去。

齐昭容闻讯赶来,听明事由后,走到谢开言面前福了福身子:“太子妃可好?”

花双蝶代答道:“受了点惊吓。”

齐昭容唤人通传贾抱朴过殿诊断李若水,蹙着眉尖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花双蝶本想牵着谢开言退出院子,速速远离这趟祸水,却偏生被齐昭容堵住了门。她明白过来,随即施礼说道:“合黎宫苑是娘娘辖制的地方,一切事情自然由娘娘做主。”

齐昭容笑了笑,道:“理国公主远道而来,是殿下贵客,又指认太子妃割断了绳索,依府规,太子妃需入内庭受审——”

花双蝶马上说道:“太子妃此刻身体不适,不宜受审,还请娘娘通融下。”左手悄悄伸向后,推了推谢开言杵得呆滞的身子,示意她离去。

以品阶来看,倘若谢开言要走,无人敢阻拦。

谢开言怔忡走向院外,齐昭容咬了咬唇,果然退开。

谢开言走回云杏殿径直睡下,似乎不在意府内闹翻了天。一直留在冷香殿勉勤政务的叶沉渊听闻李若水溺水,疑犯正是谢开言时,照例嘱咐左迁批录民政奏章,意态极其漠然。

齐昭容跪在金砖上,请求叶沉渊主持公道。

见叶沉渊不应允,她便咬唇说道:“后宫之事依例应由臣妾做主,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

叶沉渊抬头道:“不坏规矩,适可而止。”

齐昭容怔忡跪直身子,对上一张不动声色的脸,极力揣度着语意。

“合黎宫新修半年,哪能生成丈把长的水草?”叶沉渊的声音冷了起来。

齐昭容低头道:“可能是……可能是撒了催生的药粉……又或是……移植了水榭的藻类……”

然而谢开言入府不过半月,每日有侍从跟随,是无法逃脱出去捣鼓一块藻田,稍有明智者,都会想通这个道理。

叶沉渊挥袖道:“退下吧。”

齐昭容勉力起身,道:“可是那架秋千……明明被人割断了绳索……”

正说着,吃饱睡足的谢开言游荡了进来,殿前侍卫也未通传,径直放她走入。她拖着雪白斗篷,貂绒轻擦金砖,随着缓慢打转的步子,拉出一道亮影儿。

她站在阶下好奇地看了看叶沉渊,又转头看了看面色不愉的齐昭容。

叶沉渊唤左迁取来一枝长梅梗,拈在手里,走到她身边,换下她指尖勾住的斗篷。“为什么要拖着东西走?”

谢开言拉住长梅枝兀自在殿中转了圈,几片雪瓣撒落金砖,勾描一丝清丽之色。她只是游荡,并不答话,眼看着又要走出门。

叶沉渊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问:“在找什么?”

她转脸说道:“米……”

左迁躬身退下。

叶沉渊拉着她的手,走上阶台,看到齐昭容仍伫立一旁,便掠了一眼。齐昭容在他的目光下,朝谢开言福了福身子,问声好,才无声无息退出冷香殿。

叶沉渊坐进御座,将谢开言抱在膝上,撩开她的发丝查看额角,一点浅红留在雪白肌肤上,已经不见伤痕。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满手温热。

“今天吃过药了?”

见她茫然不应,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嘴唇。她杵在他怀里没有动,满身温香软玉,使他的气息蓦地低重起来。

叶沉渊辗转亲吻许久,谢开言的唇被咬出嫣红之色,脸颊仍是雪白,没有多大反应。他瞧了眼她的表情,伸指掠开她的衣衫领口,低头朝里面探了探。

白玉微微起伏,溢出梅花清香,衬着水红抹胸,十分诱人。

他低下唇采撷□,沉溺其间,两手也逐渐收揽了她的腰。

殿外左迁清朗的一句平息了他的火热:“启奏殿下,卓公子求见。”

叶沉渊替谢开言理好衣襟,将她放入御座之中,起身回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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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忌

卓王孙着玄色批领宝蓝锦袍走了进来;腰间悬翠绦玉饰,周身落得轻便。“见过殿下及太子妃。”他作揖说道,徐徐抬头,容貌依旧俊美;不见丝毫焦灼之色。

谢开言指尖的梅枝悄悄一动;零落一瓣花朵。叶沉渊看得仔细;伸袖轻搁她肩头;不着痕迹地按下了她的身子。

“什么事?”君臣之间的庭对既冷淡又熟悉。

卓王孙墨黑的眼睛移到谢开言面上;稍稍一顿;模样似是欲言又止。殿上留着两道身影;君主始终侍立一旁;嫔妃即使还受宠;涉及到国事,她也应该是不参与的。

叶沉渊懂得他的心思,开口道:“不碍事,直接说。”谢开言被一双温和的眸子那样瞧着,面色有些恍惚,禁不住踢了踢裙子。“卓……”肩上承接一股柔力,压住了她的动作。

卓王孙抬眉问道:“太子妃可好?”

叶沉渊长身而立,抿紧了唇。

谢开言依然道:“卓……?”想说出什么,偏偏又讷口于言,受制于人。

卓王孙看看叶沉渊的眼睛,沉吟一下,终于回归臣子本色。“水陆两队去宁、南、苏三州军镇,必须沿途设置九处临时转运部署,其中以楚州为中枢。边远四州风干沙多,陆运繁重,耗时最多,微臣已派家军奔赴云州待命。此番前来,微臣想请殿下定夺,九处转运署的地点设置是否可行。”

左迁依故进殿候命,见卓王孙出示一卷图轴,忙取过来递交给叶沉渊。

叶沉渊左手持卷轴,右手拍拍谢开言的头顶,低声道:“出去玩。”谢开言坐着不动,初见来客的迷茫之情已尽,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平常的呆滞。叶沉渊见状,唤来花双蝶,令她先将谢开言带出殿,说道:“会谈之后,她若再来,不用阻拦。”

放眼整个太子府,除去东角冰库,还没有谢开言不能横冲直闯的地方。

花双蝶对着殿中数人一一施礼,礼节周全了,才拉住谢开言,用糖丸哄着她离座。谢开言怔怔走下阶台,看了眼卓王孙的脸,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袍袖,含糊道:“卓公子?”

花双蝶惶然,温声劝着谢开言继续朝前走。只因她知道,谢开言自从失了心智以来,只记得句狐的舞铃,眼下竟然还认得卓王孙,这两种偏又是殿下忌讳的事。

卓王孙垂落袖子,稍稍避让了一些,温和道:“正是在下。太子妃可是有话要交代在下?”

谢开言放开整日拖来拖去的梅枝,松松挽住卓王孙袖口,回头看了看桌案前的叶沉渊,她仔细辨认过两人的脸庞后,最终滞留在卓王孙身边,不动了。

叶沉渊冷了脸色,道:“过来。”

她推开花双蝶意图阻挡的手腕,紧抓着袖口,像是识母的小牛犊一般,跟在卓王孙身后。卓王孙忙朝叶沉渊作揖说道:“容微臣先行告退,待下次再参议要事。”

他的本意是好,可花双蝶都能想到,再来一次太子府,便多一分忌讳。

果然,叶沉渊说道:“速速说完。”随后走下来,紧握住谢开言的手,将她带离卓王孙身边。

花双蝶为避嫌先行出殿。

谢开言没有挣扎,一直怔忡呆立叶沉渊之后,听他与殿内两人商议。走笔详细的陆运图随即平铺在紫檀金案上,她的手被扣在叶沉渊指间,似乎是忍耐不过,才踢了踢他的衣襟下摆。

叶沉渊并不理会,只说道:“西南诸州地处偏远,提调精兵已是不易,陆运粮草耗费更加奢靡,卓大人必须妥善处理此事。”

卓王孙稍一思索,便答道:“可将千万运费沿途收购民众春粮,充作粮饷。”

“此法可行。”

细致禀告后,卓王孙躬身退出殿外,谢开言不能挣脱手腕,索性漂浮脚步朝下走,意图尾随而去。叶沉渊使了大力将她拉扯回来,抱在怀里,惊得左迁把头一低,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你还记得他?”叶沉渊困住谢开言扭动的身子,冷着声音问道。

“卓……”

他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低声道:“我是谁?”

谢开言抬头费力地看了看他的脸,含糊道:“父君。”

叶沉渊捏住她的两边面皮,低笑道:“今晚来父君寝宫,父君教会你怎么做妃女。”

谢开言又要挣脱离去,他只是紧紧揽住她的腰,看着雪颜上浮现的一抹红印子,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亲。一触及到温软的肌肤,便嗅到花双蝶为谢开言特置的清梅暗香,合成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溢出领口,勾住他的心魄。

“折磨人。”他暗自念道,再次替她理好被扒散的衣襟,忍住心头之热,拉着她走出殿外。她怔怔站着没走,他将她轻推向廊道,温声道:“去玩吧。”直到侍从拥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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