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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陷入了沉思,以后是不是可以让这两个宝贝主管互相辖制呢?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为啥历朝历代皇帝的手下都会既有忠臣又有奸臣,敢情是故意的,不然这皇帝不好当啊。
拉拉翻翻台历,帕米拉再过几天就要过试用期了,到底过与不过,自己这几天就得拿定主意。
拉拉曾把帕米拉第一个月的工作总结,用电子邮件抄送给李斯特,李斯特一看就明白拉拉有炒人的心。他也把拉拉这两个主管的特都看在眼里——周亮是拉拉自己没有选对;帕米拉呢,老李还是很客观地承认,当初拉拉就不太情愿要这个人,是自己说服她先接受下来的。
现在看来,这两个主管都不太理想。反正招主管不比招经理那么难,走了个主管可以再招,最多空缺一两个月,李斯特相信拉拉自己先顶一顶不成问题。李斯特便不主动发表意见,看拉拉决定怎么办。
帕米拉来DB后,知道拉拉是新升的经理,就有点怠慢。她这怠慢还和周亮的顶撞性质不一样。周亮是自以为是,帕米拉是骨子里的挑战。结果拉拉要记仇宁可记她帕米拉的仇。
帕米拉马上发现自己失算了,这个经理虽然新,却保不齐拿自己尝试第一次炒人。她立马恭敬加勤勉地小心侍候。看拉拉最近对她的态度,帕米拉觉得自己的付出似乎得到了回报。
帕米拉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周亮,觉得他太笨,要命的是他不但不知道自己笨,还觉得自己怪不错的。
这日,拉拉打电话给帕米拉,问了件项目上的事。帕米拉得意地告诉拉拉,自己获得李斯特的同意后,已经找何好德解决了。
拉拉听了大吃一惊,她表面上赞了帕米拉两句,心里却想:你还会越级去和李斯特沟通,这也罢了,竟然找到何好德那里去了!
这是拉拉绝对不能容忍的,何好德给予的特别信任,是拉拉的骄傲,某种意义上讲,至少现阶段,是拉拉的重要资本。
拉拉曾经去要求何好德正面表态支持她一件事情,何好德狡黠地笑着和她说:“我不需要站出来正面对总监们表态,别人只要看到我平时是怎么对你的,就知道我的立场了。”
事实正如何好德说的那样,拉拉清楚自己现在能办成很多事情,难免有些时候总监们也是看在何好德的态度份上,才肯支持她的。
拉拉自己不是BASE(常驻)在上海,因此她既需要上海办主管独立地负责工作,又担心这个人太过能干,会成为自己的后备人选。自己有一半时间不在上海,真有个这样的下属放在上海,说不准哪天就撬了自己。
拉拉下决心干掉这个太能干的帕米拉,理由她也准备好了,就是:诚信有问题。
正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拉拉正在青岛出差,收到周亮发给商业客户部一位经理的邮件,他在邮件中措词强硬,对对方极不客气。这封邮件同时抄送给了李斯特、商业客户部销售总监Tony林和拉拉。
何好德手下共有三位销售总监,一位是大客户部总监王伟,一位是公众客户部总监,还有一位就是商业客户部总监Tony林,其中Tony林的部门销售额最大,占了公司一半以上的生意,也就是说他是三位销售总监中最重要的总监。
拉拉看完邮件吓了一跳,正考虑怎么补救,李斯特的电话就到了,原来他也看了这封邮件。
李斯特说:“拉拉,这封邮件很不对头,要惹麻烦的。我刚才去找了Tony,但他今天不在上海。你赶紧打电话给Tony解释一下,说我给他道歉。我现在马上有个会,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会后打电话给Tony。”
拉拉说:“知道了,马上。”
Tony林也看了那封邮件,正怒呢,拉拉的电话到了。拉拉用了很多严重的词语,又说李斯特给他道歉,Tony林才消了气。他说:“拉拉,我看了这封邮件,觉得很不对呀,且不说事情本身谁是谁非,同事之间怎么可以用那样的态度对对方说话呢?拉拉,你知道我向来是很支持你们部门工作的,咱们之间可从来都是有商有量的。”
拉拉连连赔不是,Tony林说:“拉拉你和李斯特说,不要紧,都是同事,这事儿就过去了;不过,你的主管周亮真的要好好coach(辅导)一下。我听北京办的人说,平时他就官不大,架子不小。拉拉,不是我说,他这样,迟早会给你和李斯特添乱的。”
拉拉不敢隐瞒,如实把Tony林的反馈报告给李斯特。
李斯特说:“还好我们马上打了电话,Tony发作出来就没事了。不然,他憋在心里,以后工作中大家不合作,就麻烦了,他可是何好德最看重的销售总监。”
拉拉心有余悸地说:“还是您预见得对,要是再晚点打电话给Tony,没准他多生气呢。”
李斯特点点头说:“周亮的风格,我也听到一些部门的反馈,和Tony说的一样。看来需要好好coach他了。”
拉拉认为,应该先找周亮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借这个事情,好好和他谈一次,让他意识到他得在人际关系上改进。
李斯特说:“拉拉,Tony说得对呀,如果周亮不改,那他以后还会给我们惹麻烦。你这次找他谈,如果他还是那个态度,我看可能这个人不能用了。”
拉拉直截了当地把Tony林的反馈告诉了周亮,周亮这回知道事情闹大了,没敢死辩,认了错。拉拉就隐去了李斯特的意思没有说。
但周亮告诉拉拉,是帕米拉怂恿他写那封邮件的。
拉拉对此感到非常诧异,她问道:“她让你写,你就写?她自己怎么不写?”
周亮懊恼地说:“这个得我自己负责,我应该有我自己的独立判断。我只是想说一下事情的起因。”
拉拉问道,他说帕米拉怂恿他写这封信,是否有证据?
周亮垂头丧气地摇摇头。
拉拉说:“那不结了。事情说到李斯特那里,他凭什么信你不信帕米拉呀?”
周亮想了想说:“当时,她打来电话,桑得拉也在边上,我们用的是电话会议。”
拉拉打发人把周亮下边的助理桑得拉找来,结果小桑同学紧张地说,她没听清帕米拉的意思。周亮只得自认倒霉。
拉拉本来想抓紧炒了帕米拉的,结果周亮中间搞出这一单子事情来,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让帕米拉走。拉拉好生郁闷,唯有怨自己当初招周亮进来时眼神不好。
海伦鬼鬼祟祟地凑到拉拉面前,拉拉不耐烦地说:“‘老没’你要讲什么,光明正大地讲,别獐头鼠目鬼头鬼脑的!”
海伦不理会拉拉的用词,骨碌着大黑眼珠报告道:“周亮是被帕米拉给害了一下!他自己笨,帕米拉不写那个骂人的mail,让他写,他就写了。”
拉拉惊讶地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海伦得意地说:“桑得拉告诉我的,帕米拉和周亮讲电话的时候,她就在边上。”
拉拉奇怪地说:“桑得拉说她没听清呀!”
海伦不屑地说:“什么没有听清!她是看两个主管要吵架了,害怕了,才说没听清的。再说了,周亮平时对桑得拉很不好,她也懒得管他的事。”
拉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海伦又说:“我这还有个mail呢,是帕米拉发给我和周亮的,虽然写得比较含蓄,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帕米拉出主意让周亮去写那封mail。”
拉拉让海伦把邮件发给她看看。
海伦说:“好!怎么周亮自己没有想起这封邮件吗?”
拉拉心说,因为他笨呗。
拉拉看了海伦转发的邮件,马上打电话给帕米拉,问她是否怂恿过周亮写那封邮件。帕米拉不知道拉拉已经看了她写给海伦和周亮的mail,又有桑得拉作证,自然一口否认,并说周亮会写出这样的mail,她也很吃惊。
拉拉就不再多问,转身和李斯特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又说了帕米拉在工作经历上说假话的事情。拉拉隐去了自己特地找人做背景调查的情况,只说是刚刚偶然听供应商说起的。
李斯特吃了一惊道:“可是我们招她的时候,从她的描述看,确实有主管的经验呀。”
拉拉说:“她是很聪明的,又做了多年助理,早把主管的日常职责用心看在眼里。从技术的角度看,她也确实干得了主管的活。只是从她敢撒这么大的谎,就可以看出她的诚信很成问题。”
李斯特说:“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诚信问题是原则问题,炒吧。”
拉拉再次飞到上海,她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炒帕米拉。
虽然她没有正面说什么,但从她冷漠的态度,帕米拉感觉到大祸临头。在拉拉动手的前一天晚上,她对拉拉说:“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她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被猎人追到山崖边的小鹿那样绝望哀求的眼神。
拉拉看了心里揪得紧,她不愿意接触帕米拉的眼神,转头硬起心肠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谈吧。”
帕米拉不肯走,走近一步说:“拉拉,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定改正。”
拉拉敷衍道:“你很聪明,就算不在DB做,到外面也许能发展得更好。”
帕米拉恳求道:“来DB前我找了很久了,没有人出过我这么高的价钱。要是我没有了这个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这样好的工作,我每个月都要还几千的房贷。”
拉拉铁了心要炒帕米拉,一面整理着桌面,一面垂着眼皮说:“DB出你的价钱并不算很高,就是市场价格而已。”
帕米拉明白,炒她是拉拉的意思,李斯特又是个不会多干涉手下经理做决定的总监,她只有继续向拉拉求情。
拉拉不愿意再听下去,找了个借口跑掉了。
第二天,帕米拉来上班的时候,头发毛刺刺的,显然一宿没怎么睡,又刚洗过头发。她一夜之间落了形,大眼睛显得更大了。
李斯特觉得由拉拉自己和帕米拉谈不好,就让王宏和帕米拉主谈,拉拉可以自主决定是否参加谈话。
拉拉决定参加,李斯特就交代道:“这种情况下,当事人很容易针对其直接主管,所以你尽量不要说话,让王宏说话就好了。你只当在旁边观摩,学习怎样进行这类谈话。”
谈话前,拉拉很紧张,她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快崩断了,一种“在干害人的事情”的感觉噬咬着她的心。
李斯特看了,就说:“不用紧张,一个小萝卜头,很容易搞定的。今天的谈话不会有难度的。要不,你这回就不参加了,下次王宏进行这类谈话的时候你再学习吧。”
拉拉摇摇头,她觉得既然自己决定了要干,就要亲自面对。
谈话前,王宏先问拉拉是否需要帕米拉交接手头上的工作,拉拉说无所谓。王宏说,那么就让她马上走吧。拉拉点点头,她巴不得马上把人送走,早早结束这场难受。
王宏用平和的语调,简单地对帕米拉说:“我们得知你在加入DB前的最后职位不是主管,这与你在职位申请表中填写的信息不符。根据劳动法,公司现在决定在试用期内解除与你的劳动合同。你有异议吗?”
帕米拉背挺得笔直地坐在那里,王宏说话的时候,她的大眼睛专注而失神地看着王宏。等王宏问她是否有异议,她一个字也没有讲,只摇了摇头。
王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式两份解除合同协议书,说:“那么,这是解除合同协议书,你看一下,同意的话就在这上面签名,一式两份。”
帕米拉接过协议书,没多看内容,轻声核实说:“是在这儿签名吗?”
王宏一面说是,一面把笔递给帕米拉。
帕米拉不接,说了句:“我自己有。”
一面就签了名。
王宏最怕谈这种话,一看她签了名,连忙接过协议书就准备收摊。倒是帕米拉提醒说:“是不是要给我一份原件?”
王宏说:“哦,对对,不好意思。”
拉拉在一旁,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说,只默默地看着。
帕米拉走的时候终于无声地哭了。拉拉也很难受,帕米拉固然不好,但拉拉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她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她想炒帕米拉,那么背景作假与周亮事件,她杜拉拉都能让其轻易地过去;而周亮又笨又自以为是,还能留下来,全是因为他不会对她杜拉拉构成威胁。
害了人后良心不安的感觉深深地折磨着拉拉。李斯特看在眼里,猜到了几分,他想,拉拉到底还年轻。
李斯特便把拉拉叫来,好言相劝道:“拉拉,这不算什么。我招人的时候,经常问一个问题——你炒过人吗?我认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