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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都还残留着血的味道,一瞬间,大伙都仿佛感觉到那尖锐凄厉的叫声还回荡在屋内般,而越是不愿意去想,那叫声就越是清晰,越清晰就代表着越痛苦,越痛苦那么皇上就会越愤怒吧?
个个脸色苍白一片,多么想像越诗情那样逃离,奈何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能逃到那里去?况且连皇宫都出不去……
卑微到此时此刻都不敢吭一声,这等身份,有谁会怜惜?
朝阳宫外,烈日当空,春末就如此的让人难以忍受,不敢想象六月时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站在屋外的太监们可谓是毫无阴凉可遮蔽,就那么顶着太阳承受着皮肤都要被烤焦的煎熬,动也不敢动,站姿永远形同一尊雕像,永远不会说苦,更不会道累。
院内的几株百年老槐树上,鸟儿们都不敢飞出巢穴,害怕被毒辣的光束灼伤,同样也让款款而来,站在宫门下的一位清癯矍铄的老人汗流浃背。
但那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几乎让人看不出他真的会惧怕这种暴晒,腰挎四方木箱,右手高抬捋着及腹的白须。
身高七尺有余,满头白发以一根最为廉价的木簪全数禁锢头顶,嘴角挂着不明的笑意,见何林伸手便微微点头大步进入。
“微臣孙仲余参见皇上!”拱手意思意思的摇了两下,不等那站在床边一脸漆黑的男人开口就径自放下。
元玉泽负手而立,冷冷的盯着门口笑得很是恣意的老人,鹰眼比秃鹫还要凌厉,咬牙道:“先生请吧!”
何林咂舌,皇上果然是极为讨厌比他还孤傲的人,只有对着真正的强者时,他才会这般愤怒中带着冷静。
好似空气中都开始擦出火花,门口的几个宫女太监几乎都忍不住偷觑了进去,这时要再能忍住好奇心的话,那他们就真的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呢,谁不知道皇上最讨厌医中圣的过分骄傲?说来也奇怪,这孙仲余虽然知过去,明未来,可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太医,怎就高傲成这样?
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难怪皇上总是对他有诸多不满,入宫八年第一次召见,根本就被大伙给忽视了。
孙仲余对元玉泽的盛怒视若无睹,抬头挺胸的走到床边只看了伤者一眼便笑着摇摇头:“恕臣无能!”
何林再次惊得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也太敷衍了吧?就连他都看出来了,最起码你也要把把脉认真观察一眼吧?这样就回绝吗?
元玉泽握在背后的双手逐渐收紧,后睥睨了床上女子一眼,咬牙道:“何林,给朕倒茶!”
“哦奴才遵命!”何林弓着腰小跑到桌上,后将一杯香茗送到了君王面前。
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万般不情愿的走到老人面前,偏头盯着地面,弯腰双手奉上。
“咳咳咳!”何林一个没忍住,还未吞咽进腹中的口水就这么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呛得他都开始淌泪。
屋外的十来人几乎都差点以为天下起了红雨,在他们心里,服侍了这么久,最清楚的就是皇上将尊严看得比命还重要,居然为了一个宫女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后宫会多位娘娘是毋庸置疑了。
孙仲余嘴角的笑不曾消失,或许是那双眼过于像狐狸,令人们瞬间就联想到了最狡猾的那个动物。
皱褶斑驳的大手接过,自然而然的饮下,后把杯子递给了何林,依旧摇摇头:“还是无能!”
“你!”元玉泽仿佛再也忍不下去了,愤怒的喷出了这么一字,龙颜大怒。
孙仲余不卑不吭,挑起白眉,一副不解。
垂在身侧的十根手指好似最坚硬的钢铁,正被百万人强行掰弯,带着极致的隐忍,阴冷的瞪着老人,有要用气势压倒的味道。
而某个不怕死的老者就是一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就那么跟那条猛龙硬杠。
不知是不是姜是老的辣,还是某男不如他见的市面广阔,两个字自牙缝中挤出。
“关门!”
何林的心肝一颤,不是吧?千辛万苦的请回来,这就要杀了吗?否则关门作甚?
‘吱呀!’一声彻底将外界隔离,更加让人无法承受的事发生了。
只见元玉泽深吸一口气,已经气得几乎面部都扭曲狰狞了,最后看了老人一眼,无奈的低头掀开衣摆,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单膝跪地,右手抵在右膝上,左手握拳,撑在地毯之上。
“砰!”
何林就在男人跪地的瞬间,浑身都仿佛失去了重心,就那么向后几个倒退,最后蹲坐在门边,这次……是真的承受不了了。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一个男子都到了下跪的份上,那么定是急需要相助。
孙仲余这次倒是没有笑了,而是扶扶胡须轻微点点头,认真的凝视着元玉泽那依旧带着冰冷的俊颜,虽然一副屈尊折腰,但那股发自内心的王者之气依然存在,似乎有些不满,挑眉道:“臣且试试!”
元玉泽黑着脸起身,见老人坐在了床边为女人把脉就绕到了他的身后:“如何?”
“打盆温水来!”孙仲余略微皱眉,似乎也觉得伤势过重。
见医中圣都皱眉,男人便立刻吩咐:“还等什么?打水去!”这何林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
就在何林爬起身要出去时……
老人疑惑的偏头瞅着元玉泽的腰带扬唇:“怎么?跪都能下,打盆水却做不到吗?”
“奴……奴才可以去!”何林不敢再轻视老人,不明白蒋太医也可以做到的事,为何皇上非要如此屈尊降贵要这老人来做?
孙仲余无所谓的摊手,起身面无表情道:“那恕臣不敬了!”说完便要走。
元玉泽狠狠闭目,大步越过老人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呵呵!看你能傲到什么程度!”孙仲余再次得意的笑出,返回到床沿前翻开女孩的眼皮,后伸手道:“药箱!”
半响没见有动静便不满的偏头。
何林这才回过神来,快速将桌子上的药箱搬了过去,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就这样,仁福等人直勾勾的瞪着眼看着前面端着一盆水前来的元玉泽一眨不眨,今天这是怎么了?发生了这么多怪异之事,难道是都在做梦不成?
元玉泽端着温水刚要踏进院落时,又缓缓却步,充满阴霾的目光转向了那一堆盯着他的太监。
仁福等人面面相觑一眼赶紧垂下头,一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的模样。
某男这才进屋。
一国之君亲自打水,谁消受得起?
而老人却有意刁难,苍老的大手伸进水里,摇头道:“烫了!”
“朕已经试过温度,刚刚好!”
“是吗?那皇上割出一伤口,放进去试试,会不会疼!”
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恐怕全天下也就这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口吧?
元玉泽点点头,薄唇扭曲到了一起,后二话不说端着水又走了出去。
不一会又走了进来,‘砰’的一声,铜盆被重重的放到了地面,令里面的水花溅出不少。
孙仲余再次将手伸了进去,后又摇摇头:“凉了!”
何林站在一旁不断擦汗,现在可以确定这老人是在故意刁难了,他就这么肯定皇上不会杀他吗?还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呼!
元玉泽薄唇开启,仰头伸手狠狠揉着眉心,那已经忍到了极致的模样就好像山洪暴发的前夕,一旦触及到最后一层底线,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额头上的青筋就在那么一瞬间全数爆出,甚至还在突突的跳动,着实惊人。
几乎都在猜测他的下一句就是叫人将这戏弄君王之人拖出去斩首示众,可他却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再次端着水在大伙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走出朝阳宫。
“先生,你这又是作甚?如此来践踏皇上的尊严,不觉得很过分吗?”何林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委婉的指责。
孙仲余则不以为然,边翻开云挽香的脖颈边轻笑:“何总管,你认为一个人,是尊严重要还是自己的命?”
“对奴才来说,自然是命!”尊严?他早就没了,现在给他都不想要的东西。
“这不就对了?”
“可他和奴才不一样,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帝月国,是皇上,并非凡夫俗子!”怎能将皇上和他一同相提并论?
孙仲余则摇摇头:“呵呵!他可比你聪明多了!”
废话,他要比皇上聪明,那他就是皇上了。
见老人不再开口,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时,沁人心脾的芳香顿时弥漫了整间寝卧,那黄色的膏状物泛着光泽,一眼就可认出是上等的极品良药。
“很香吧?”孙仲余见何林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就是受用,举起锦盒细细的解说:“此乃百花玉露膏,也是老朽用了四十年研制而成,有着百种花草的精华,再重的伤口,定不留一丝疤痕!”
这么神奇?不愧是医中圣。
“要不要来点?”
“好啊好啊!”何林求之不得伸出双手,这可是医中圣花了四十年研制的,可谓是无价之宝,一直就对这老头有着极大的意见,此刻他居然愿意给他一个奴才这么名贵的东西,心里的不满瞬间一扫而空,哈怕狗一样期待着他弄一点在他的手心里。
孙仲余并未立刻施恩,而是不疾不徐的自药箱内取出一匕首,刚要刺进何林的手心时,对方却即时抽了回去:“怎么?”
何林一头雾水,但讨好的笑容依旧,好似天生一副奴才相:“先生这是作甚?”
“你不是想要吗?”
“奴才是想要百花玉露膏!”指指被放在床上的精致锦盒。
孙仲余抬起头,扶扶胡须一本正经道:“老朽就是要给你百花玉露膏!”
“可您拿的是匕首!”
“先刺伤,再给你涂上!”
何林望着老人哑口无言,嘴角抽搐了几下黑着脸指指云挽香:“您老还是赶紧给她治伤吧!”该死的,刺伤了再涂抹,把他当白痴了吗?
孙仲余放下匕首,不再逗弄,嘴角含笑的开始将膏药涂在那些狰狞的伤口上。
个老不死的,这么可恶,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何林在心中不断的暗骂,他好歹也是整个皇宫的总管,居然被耍了一道。
这脸以后往那里搁?
“烫了!”
“凉了!”
这么几个字几乎来来回回不知说了多少次,令整个朝阳宫都变得诡异,都有些不相信,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会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连跟了元玉泽十年的何林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太不正常了,万事都有因才有果,可这因是何?
是那传说中的爱情?如果是的话,那万岁爷前面的要斩要杀又怎么解释?算了,帝王心思,他那里猜得透?
一辈子跟在他身边总有明了的一天。
“太凉了!”
终于,火山爆发,元玉泽整张脸都黑如锅底灰,不由分说的弯腰拾起药箱里的匕首就要刺进手心内。
“皇上这是作甚?”没等何林阻止,孙仲余便按住了男人持刀的右手皱眉。
“朕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凉!放手!”
好似知道有些过火,老人再次试了试水温,点头道:“可以了!”
“哼!”一把扔掉匕首淡漠的坐在床沿上,好似有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一样,就那么狠狠的瞪着屋外。
“微臣已经大略查看了一遍,身上有着六十二处刺伤,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她腹部有一处很是严重,刺伤到了内脏,所以微臣必须得亲自为她医治,当然,这并非最严重之处,十指连心,皇上且看!”拈起女孩的袖子,一本正经的长叹:“白骨隐约可见,一个弱女子,基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若不是她求生欲过于强烈,即便是微臣也束手无策!”
大手缓缓伸到女孩的掌心下,任它轻轻落下:“会不会……”
“骨头并非碎裂,不会!”好似明白对方在问什么,老人给出了定心丸。
元玉泽并未不忍去看,而是抬起眼睑深深的凝望着女孩早已面目全非的脸,神情专注,仿佛有要将这张脸死死刻画进脑海中一样。
“何林!将面巾拧干拿来!”盯着血迹斑斑的小手上的泥土道。
何林点点头,将洁白无瑕的面巾放入水中打湿,后拧干递了过去,本想说让他来的,不过皇上一定会拒绝。
爱吗?爱到底是什么?在皇宫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个字眼出现过,老祖宗的那一段姻缘早已成了神话,至今也没见哪个君王后宫仅仅只有一位主子过。
擦干所有泥沙后便将那百花玉露膏涂抹向伤口,忽然停顿了下来,下跪时,被一个太医玩弄时都不曾有的软弱在看着那皮开肉绽的伤痕时逐渐显出,狭长的凤眼里再次被水汽浸湿。
“头可断,血可流,就是眼泪不能有,这样只会让敌人晓知你的软肋!”
孙仲余抚摸着女孩的脸部,悠悠开口。
元玉泽不解的望向老人,见他从始至终就没看过他一眼,冷笑道:“朕何时要落泪了?”
“刺穿了呢!”没有去接话,拇指轻柔的翻开女子的小嘴,见皓齿间都被鲜血布满就不由摇摇头:“下手有些过了!”
一句刺穿令在场的元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