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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颤抖,似乎内心正在挣扎什么。然而,很快,华重又抬起头来,轻笑着向纪颜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华重吗?”
纪颜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明白华重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这个问题除了华重自己或者她的父母之外,又哪是别人回答得了的。
华重见纪颜摇头,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说道:“重(chong),也有双的意思。。。。。。”
听了华重的话,纪颜更加迷茫了,紧锁着眉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希望不会吓到你。”华重说完,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把颈上高高的领品向下压了压。
这一下纪颜彻底愣住了,她倒抽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男人?”紧盯着华重颈上的喉结,瞧着华重温柔可人的小脸,记起她方才悠扬清亮的声音,纪颜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荒谬的结果。
华重轻轻摇了摇垂下的头。
“不是吗?!”纪颜更加震惊了,她想了想,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你是。。。。。。雌雄同体吗?”
见华重终于点了头,纪颜这才确定。雌雄同体,也就是双性人。其实这在现代来说是个挺正常的事情,一句“基因变异”就可以解释了一切,也可以赢得不少同情的目光。她记得最近在法国上映的一部阿根廷电影就叫做《双性传奇》,一位法国朋友极力推荐,还向她寄来了光碟。可惜她工作繁忙,也无心情欣赏,就随手丢在了一边。早知道今天会遇到华重,纪颜就算不睡觉不吃饭,也要仔细看看并研究一下了。
纪颜在心里为华重深深地叹息了一番,即便是开明的现代,依然有不少人抱着歧视嘲讽的态度看待他们。如果是在封建的古代呢?又会出现什么事情?纪颜不由得在心里为华重担忧起来。
“唉——”华重长长地叹了口气,纪颜听得出她的痛苦与无奈。
虽然只是一声绵长的叹息,但却似深入了纪颜的心底。是啊,这种人由于身体的不同,必定时常忍受着常人无法理解和想象的痛苦压力。甚至他们自己也深深迷惑于自己的性别之间,分辨不清楚自己的需要和方向,更不要说他们的怯懦和尴尬了。
纪颜面对华重的坦然,自己反而有一些不好意思了。如果换做是她自己,应该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最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告诉别人吧?
“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华重用清澈的眸子望向纪颜,似乎她心里有着太多的悲苦,想要趁有人时一吐为快。
“好,你讲吧。”纪颜也重重地点了下头,现在她是真的对华重的身世,华重的生活,还有华重这个人感起了兴趣。
十三咒 第五卷:十三咒魂
第一三一章 华重
“我是在抚江江畔长大的,那里有最美的青山绿水,也有许许多多和我一样在水中讨生活的女子。
父母早在生下我之后,便把我当成是怪物,遗弃在了那里。还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救了我,并将我抚养长大。她虽不是我生母,但胜似生母。她从不厌嫌我的身体,反而时时为我忧心,我的歌喉、琴声、茶艺都是她调教出来的,我一直叫她丽娘。
从我记事起,丽娘就总是一模淡如止水的模样。她似乎不屑于任何上船品茶的男人,也不屑于自己的生命,仿佛这命根本就不是她愿意的,谁想要拿去就是。唯独对我时,她才会展开笑颜。直到现在我还在想,她究竟是看破了红尘,抑或是有人伤了她的心,让她再为柔情可依。
虽然丽娘总是孤傲难驯,但反倒有不少人对她上了心,宁愿花下大笔的银两,想要一亲芳泽,可都没能如愿。丽娘就是丽娘,如果是任钱可买的,就是不丽娘了。
丽娘告诫我小心自己的身体,切勿让他人知道这个秘密。于是我学着丽娘的样子,对人都敬而远之,能避则避,只与丽娘相依为命。只是我十二岁那年,丽娘上岸为我置办行头,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和我们一起在抚江上摇船的女子都说丽娘必是被哪个火山孝子抢去成了亲。我只能无奈冷笑,什么火山孝子,不过是好色之徒罢了。但我也知道,总一天丽娘的命运也会成为我的命运,像我们这种贫贱女子的死活,哪有人会放在心上?哪里知道,我的死比丽娘不知要惨上许多倍。
凭着丽娘留下的一点积蓄和我出众的歌喉才艺,虽然客人并不算多,但也总算是够我开销了。随着我的年龄越来越大,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只要来过抚江江畔的茶客,没有谁不知道我华重的名字的。
记得我十六岁那年,来了一对客人。其中一位身材娇小的客人,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装的。。。。。。”
说到这里,华重不由得笑了笑,似乎现在想来仍有些忍俊不禁。看着华重按捺不住的笑意,纪颜总觉得有些古怪。
“谁料到,那女子竟说。。。。。。竟说,愿意留在我那只船上,随我一起任波逐流,浪际天涯。。。。。。
真是贵族家庭的千金小姐啊,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只知享乐人生,不知人生疾苦。其实她知道我有多羡慕她呢,有家人的宠溺,又不必如我一般忍受身体的尴尬。那女子走之前,还不停地说,他日必定再来,饮茶听曲。
时光流逝,一转眼我也已经十九岁了。每天众多客人到我的船上来饮茶聊天,听我抚琴,赞我歌声有如天籁之间,让人迷而忘返。这般夸赞我已经不知听了多少了,虽然听来好听,其实不过就是男人引诱女人的小伎俩罢了。对这些我并不上心,倒是更挂着那位打扮成小公子的女子。不知三年过去,她会出落得如何美貌,她是否还记得三年前曾经耍赖似的要求留在船上,不肯离去。
然而,我没有等到她来。因为,我的秘密终于还是没能保守得住。
那时因为我生意极好,而为人又过于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便有人将我同失踪的丽娘联系在了一起,说我害死丽娘,独占木船,然后又以娇媚之术蛊惑客人,qi書網…奇书让他们流连忘返。本来就是无稽之谈。但由于一些船娘的与客人妻妾的嫉恨,这些事便越传越真,越传越广。
终于有一天,经常到我船上饮茶的梁公子夫人,带着一群侍婢与好事者向我兴师问罪。就在推搡之间,她们。。。。。。发现了我的秘密,然后告知了官府。”
华重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再回想那些事情,但沉默良久之后,她还是开了口:
“那天官差抓住我,脱光了衣衫拉去游街。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天降不详的怪人。当时多日无雨,黎民流离失所。这本是应是官衙与朝廷所安抚的事,与我一个无名无权的小女子有何相干,他们竟把久旱无雨、瘟疫盛行推到了我身上,说是我带来了一切的灾难。
后来,官府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巫婆,说我既是天降不详,就要用身体来供献给天地。于是,我被斩断手脚,割去舌鼻,剜去双目后,装进一个瓮中,活生生地沉入抚江江底。”
华重的话听得纪颜心惊胆战,倒是华重自己,凝视远方,气定神闲地娓娓道来,似乎是在讲一个不相干的人。只有偶而攥紧的拳头,才会泄露一点她心中的愤怒与不甘。
“如此死去我从如何会甘心?于是我的冲天怨气便时时无法控制,经常席卷了客船商船入江底,与一世孤苦且不得善终的我相伴水下。
最后,她终于来了。那位曾经苦苦哀求,想与我相伴终于的“小公子”来了。她已非当年幼稚无知的孩子,俨然一副贵人派头,只可惜她来得太晚了,我再不能为她抚琴歌唱了。
但是,她也为我了结了一桩心愿。她处死了陷我于灾难的官员和巫婆,并将他们的尸体投下抚江以平息我的怨气。”
华重脸上荡起一丝残忍的冷笑,“哼,这样就想平息我的死吗?”
华重突然把脸转向了纪颜,“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明白在别人面前赤身露体,任人揭开自己的伤疤的屈辱吗?你明白看着手脚被人一刀刀砍下时的恐惧吗?你明白割舌剜目之痛吗?。。。。。。我华重生前从不害人,只因为身体与别不同,便遭此横祸!你了解我心中的怨恨和不甘吗?我不过想默默无闻地了此残生,连这都不行吗?。。。。。。”
华重的声声的质问让纪颜无言以对,不知怎么,纪颜问觉得这一个个反问号都是向自己头上砸过来的。
十三咒 第五卷:十三咒魂
第一三二章 转折
看着纪颜无奈且无辜的大眼睛,华重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你不记得了,其实你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
“我?!”纪颜又是一怔,“那。。。。。。那就是我帮你报的仇了?”
“是,你算是为我报了仇,可我也为你吃了不少苦头呢。。。。。。整整一千年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纪颜兀自强做镇定,但略微颤抖的肩头依然显露着她的惊恐和不安,她感觉得到,现在的华重已经不是刚才那个清丽柔弱的普通女子了。
“不知道?!”
华重的双眼突然从清澈无暇化为两个大大的黑洞,原先娇嫩如花的双唇也被人用利器豁开,里面和眼睛一样,是个黑幽幽的大洞,连牙齿也一颗也不见。
“嘿嘿。。。。。。他们害怕我在祭天之前咬舌自尽,就一颗颗撬掉了我的牙。。。。。。”华重的声音完全没了清脆婉丽,沙哑得不似人声,“我的嗓子也被喊破了。。。。。。我再也唱不了歌了。。。。。。”
纪颜吓得拼命想要后退,结果出了船舱后,四周却是一片迷茫,分不出空间是雾还是海。
华重也已经恢复到死时,被斩手斩脚、割舌剜目的惨相!她拼命扭动着仅存的躯体,一扭一扭地向纪颜脚下爬过来。这时的华重哪还有半点水人佳人的妩媚动人,简直如同一只没有腿脚的肉虫一般让人毛骨悚然。纪颜看到满是血污的华重,几乎呕吐出来。而华重也适时地贴到了纪颜的身边,像蛇一样用躯干缠住了纪颜的脚。
“啊——”纪颜失魂地尖叫起来,她大概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么刺耳的声音居然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的,然而,那个一直被困在浓雾外面的人却焦急了起来。
“别怕。。。。。。”华重幽幽地说道,“我只是想要你的身体,一个健全女人的身体。除了有些冷之外,你不会有其它的痛苦的。。。。。。”
是的,华重说的没错,纪颜确实感觉到了寒冷。那寒气如同根根尖细的钢针,一下一下地戳在纪颜的身体上,就这样冰冷——剧痛——然后,就是麻木,就好像一个不留神掉进冰窟里的人一样,被可怕的寒冷侵袭着,几乎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了。
就在纪颜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金光照亮了上方的夜空,明亮得好似一轮金日。纪颜抬头一看,身体骤然温暖起来,似乎头顶的真是烈日,让她几乎嗅到了那温暖的太阳的味道。
与纪颜截然相反的是华重,她尖叫一声,在那如若日头的强光下,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连她最想要的纪颜的身体,也放弃了。尖啸过后,华重无力地拼命钻回了船舱中,同时用沙哑得声音嘶喊道:“死胖子!别以为这样就能降服我!”
纪颜一惊,终于明白了现在的转折是易道努力的结果。但她同时也不解地想道,如果易道有如此力量,刚才为什么会让华重把她抓到船上呢?
但现在不管是什么原因,纪颜明白了一件事,华重已经威胁不到自己了,只要有易道在,她就不必再害怕了。纪颜心头也温暖了不少,她知道,她每次遇到困难时,都是易道在身边支持她、保护她。这次跟踪她来到江边,想必也是因为看到了凌浩对自己的斥责而心怀不安吧。想起一些往日,纪颜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傻瓜,无论怎么对他,他都还是那样,好像。。。。。。从来也不会生气。”其实纪颜心里清楚,易道不过是个平凡人,也一样有喜怒哀乐,只是关系到她自己时,他好像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知觉、总是心怀悲悯的圣人,心里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正当纪颜胡思乱想之际,她突然觉得有几道金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连忙合上眼睛。就在这一睁一闭之间,一切都已经了结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然站回了岸边,而站在远处的易道手里托着一个在灯光下隐隐发出黑色光芒的圆球。
纪颜连忙向易道走了一步,但易道却被吓了一跳似的连着退了几步。这一下,纪颜愣住了,她隐隐觉得眼前的易道与往日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来哪有不同,只好一声不响地望着他。
沉默了许久,易道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