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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婚事虽然仓促,其中也有些原委。但是,此事你自己也应当是明白的。”苏瑞文摆手,让身后带路的仆从退出去。
直到那仆从消失在自己视线,苏瑞文才去推门。
“陌素,父亲想与你谈谈。”
那房门出乎意料的没有上门栓。
他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
苏瑞文往怀里去掏火折子,他才吹燃一点火星,就听到女儿的声音传过来:“父亲,请不要点火。”
“女儿虽然如今已经十六岁,但呆在父亲身边的日子却不过一半。这一半里能见到父亲的时间更是不足一半的一半。今日这一次交谈,也许是陌素这一生唯一一次能拥有的与父亲交心的机会。因此陌素希望,借这夜色,我父女能真正交心,无所畏惧。”
苏瑞文的手抖了抖:“你怕我?”
“是。父亲是陌素心中的大山,陌素敬您,更惧您。”苏陌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父亲,这是陌素唯一一次求您。”
苏瑞文不知怎么就想起八年前送苏陌素去平城的事情来。
当日的老宅起火之事,种种证据都表明了犯错的是大女儿苏蔓玖。可是为了护住这个心爱的嫡女,他把更为年幼的庶女苏陌素送去了平城。
八年时光里,他甚至没有给平城去过一封关于女儿的信笺,也没有看过女儿一次。
苏瑞文对待苏陌素母女少有的柔软被触动,他叹口气,还是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
“既然应了你的请求,我希望我今日问你的,你都能据实以告。”苏瑞文道。
黑暗之中,苏陌素松开了捂住知画的手,她能感觉到对方在瑟瑟发抖,却递了一根银针过去。
知画有些疑惑。
苏陌素指了指知画的脖子,她抖得更厉害了。
“陌素不敢欺瞒父亲。”
尽管苏瑞文见不到,苏陌素依然跪下身去,磕了下响头。
接着磕头的声音,知画迅速站起来,摸索着到了床边。她颤抖着手摸向床上的人。
那人也明白苏陌素的用意,可人要为己,他准备站起身来。
知画狠下心,用针对住了对方的脖子。
那人已经说不出来,只能继续躺在床上。
苏瑞文听到磕头的声音,便虚扶了一下:“你起来吧。既然今日是我父女唯一一次的交心,你不必在意这些缛节。”
苏陌素答了一声“是”。
苏瑞文问道:“我要问你的第一件事是,你与四皇子到底有没有私情?”
听到苏瑞文的问题,躺在床上的人身子又动了下。感觉到对方的动作,知画毅然将针扎破了对方的皮肤。
那人不敢再动了。
他听了这句话后,只希望今日这事能平安过去,苏大人永远不要发现自己在房内。
如果这苏家二小姐真与四皇子有什么瓜葛,他以后千刀万剐也顶不了今日做的事情。
如果那苏家二小姐与四皇子间清清白白,为了不败坏四皇子的名声,这苏大人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那人后悔地闭上了眼睛。
“从来没有过。”苏陌素如今只想快点让父亲满意地离去。
算计自己的人无论是苏蔓玖还是小王氏,她们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如今这罪魁祸首没过来,无疑只是想摘清楚自己。可如果这院子迟迟没动静,她们迟早要亲自来看看。
苏瑞文皱了下眉头,他心中有些不满又涌了上来。但他还是暂且压下不满,继续深究:“为父想问你的第二件事,可能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据实以告。”
“原本此事不应该我来问你。可我知道你与你嫡母关系并不如何,你姨娘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如今既是在黑暗之中,你也不必羞涩,诚实告诉为父就好。”
苏陌素听了这话,便猜苏瑞文是要问当日大皇子府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苏瑞文问的是:“大皇子成亲当日,你在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见到四皇子?”
苏陌素想尽快结束父亲的问话,可却不知道什么答案才能让父亲满意。
她对当日之事,更多的是自己也不甚清楚。
回忆起入府情形,苏陌素咬着嘴唇,只想将小王氏的所作所为和自己的委屈一道而出。
可是,苏陌素很清楚。如今的她,并不可能拥有父亲的怜爱。
她咬着唇,抬头问苏瑞文:“父亲,女儿说并不知道,您会相信吗?”
“当日我是应明月公主所邀去的大皇子府。因为自知身份卑微,我走的是后门。进入后门之后,也确实有公主殿下的侍女来接女儿。”
“那侍女告诉女儿,明月公主在房内等待陌素。女儿便推门而入,那房间一片漆黑。我往里面走进两步,就被人敲晕了。”
“再醒来时,我就只见到了花、夫君睡在我身边。”比起四皇子,苏陌素也更希望身边的人是花清越。
如果说自己的师兄,只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四皇子就是一个藏在拨浪鼓里的毒舌。表面雕花着栩栩如生、慈眉善目的弥勒佛,然而内里却可以让人一击毙命。
“是谁算计了你?”苏瑞文着实有些想不清楚。
如今已有些传言四起,虽然那些传言令苏瑞文并不高兴,但他却觉得按照传言远比苏陌素如今说的要有所依据。
“难不成是明月公主算计了你?”
第174章 试探
苏瑞文决定说得更明白一些:“如今京城内有些传言,说你与四殿下本就有私,不过四皇子身份尊贵,自然不可能迎娶你。所以、所以女婿不过是替四皇子……”
“父亲。”
苏陌素依旧是跪着地上的。冰凉的地面夹着夜里的寒气冰得她膝盖发痛,可这些痛意远不及心里的痛意。
“父亲,您还是不信女儿。”
苏陌素苦笑道:“父亲为何不喜欢女儿?”
“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你性格总是这样乖张,总要惹我不高兴。”苏瑞文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感觉,他飞快地回答苏陌素,并不想承认内心的想法。
苏陌素心中的情绪渐渐平静下去,她放柔声音,将众人眼中的事实说出来给苏瑞文听:“都说母不嫌子丑,我想父亲的心情也是这样。”
“父亲并不是不爱女儿,只是女儿真的太过平庸。论样貌,女儿远不如清浅姐姐,就连尚未长开亭亭和玉立也比不上;论才学,女儿就更不及蔓玖姐姐了。再论知冷知热、性情柔顺,包括女红厨艺,这些女儿没有一个是擅长的。”
“女儿就像沙石滩上最平庸的一颗石头,单独放在桌上,吸引不了任何人的注意。扔进河水之中,立刻就会消失无踪。这样的女儿,就算是亲生父亲的您,也无法产生特别的疼爱之心,更遑论是天之骄子的四殿下呢?”
苏陌素想,她应该是真的放下了。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承认平庸,承认失败,可面对父亲苏瑞文的时候,她总是脾气更为骄纵一些。
那是从骨子里带来的放肆感。
前世父亲给过的宠爱,就这样融入到了她的灵魂里。
尽管说服过自己千万次,尽管找过无数次的镜子,尽管一切都已改变,她依然没有办法在那个曾经最疼爱自己的人面前认输,承认自己不配再拥有他的宠溺。
但这一次,她想她可以承认了,可以做到了。那种曾经被种进骨子里的骄纵,那种被宠溺过才会滋生的自信,她彻底地拔除了。
“父亲,这样平庸的我,怎么可能有人喜欢?”
苏陌素的声音并没有哽咽,但苏瑞文的心中却有些微涩。
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去摸摸女儿的头,安慰她。
可是黑暗之中,他根本看不到女儿。
苏瑞文声音也放低了不少:“陌素,是为父误会你了。那你自己知不知道,到底你得罪了谁?”
苏陌素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接下来女儿说的话,您也许要生气,但请不要再怀疑女儿。”
苏瑞文听着那咚咚的声音,只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磕得响了几下。
“女儿曾经见到四殿下亲自送大姐姐回府。”
“你说蔓玖?”苏瑞文的声音中有不可压抑的质疑。
苏陌素重重地点头,尽管她父亲看不见,可她答得很用力:“是。”
“明月公主最近一次来苏府,就是来寻四殿下。她说亲眼见到四殿下的马车来了苏府,便来问陌素。”
“陌素回答公主没有见到四殿下,可公主并不信。她说见到的人不少。”
苏陌素的话说到此处,就停住了。
苏瑞文自然明白女儿的意思。既然她敢说,就肯定是有迹可查。
其余人不知道,但他却知道,管家对来府的客人和造访时间都是有登记成册的。明月公主这样的身份,每一次来苏府,连入府时间和出府时间都是绝对有记录的。
如果四殿下真的来过苏府,真的是为了接蔓玖而来,又真的被其他人看到了,那么二女儿陌素遭算计便不足为奇了。
虽然听时心酸,可苏瑞文也确实认为这个庶女实在过于平平。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性情、这样的才艺,送去四皇子府,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担忧。
但若陌素真入了四皇子府,却足以对蔓玖的入府造成影响。姐妹同侍候一人的先例不是没有,但绝对会被人非议。蔓玖心高气傲,他是知道的。即便是嫁入皇家,她也肯定不愿为人妾室。
可若如果做正妃,有个不知廉耻、设计皇子的庶妹在前头,蔓玖何以入四皇子府?
苏瑞文舒出了一口气:“这样,倒也还好。”
他想到苏蔓玖,心中又更为担忧。
若是其余女儿,自然是父命如山。可是这个女儿,他是不忍心用父命去压迫她的。
苏瑞文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苏陌素的心也落回了肚中。
今日提及苏蔓玖与四皇子私会之事,并不仅仅是为了摘出自己。苏陌素更想确定一件事情。
前世,她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侍孝于父亲身边的时间也是最久。
但是方才两声出气,和苏瑞文话语中难掩的轻松,苏陌素就确定,她的父亲苏瑞文依然与前世一般,是不愿意涉入皇子们争斗其中的。
苏蔓玖做得太好,苏陌素哪怕设计对方品性、德行、清白有失,苏瑞文都未必会相信她。
但唯独一点,苏陌素前世看得太清楚。
政见之别,十人为官,九人入骨,绝难更改。
与其从其他方面入手,不如让苏蔓玖的野心与苏瑞文的低调自行相悖。
总有一天,苏瑞文会狠心去这段苏蔓玖试图飞入王庭的双翅。
而毁了一个人一直以来的目标,这远比杀了她,要让她难受。这一点,苏陌素已用自己的一世血泪验证过。
“素儿,这事是你委屈了。”
苏瑞文难得地亲昵唤了一句苏陌素。
不过他下面的话,却明显流露了亲疏有别:“如今事已至此,为父也已无能为力。虽然你是被人算计,但是花清越官职不低,性情也还尚好,你与他若能琴瑟相和,也是一桩美事。”
“你今日突然回府,可是在花府遇到了什么委屈?昨日你母亲实在是身子不适,我也公务繁忙,未能事事亲力亲为。你如今带去的只有知书和知画两个吧?你且今日先安心回去,明日归宁之后,我让你母亲再送你十来个仆妇。”
苏瑞文的话清楚明白地表露出苏陌素的陪嫁如何,他是知晓的。
苏陌素心里有些难受,却并不因为这一点了:“父亲,知书已经没了。”
“没了?”苏瑞文自然不会关心一个奴婢会如何,他只是想到苏陌素身边只有一个丫鬟,确实有些不妥,“那明日我便把我身边的紫荷给你。”
“不用了,父亲。我在花府事事都好,夫君待我很好。花府也有许多下人,我今日已接手了花府事务,身边的丫鬟、仆妇都已明确。还是不劳烦父亲了。”苏陌素不想有任何一个丫鬟再站到知书的位置。
苏瑞文却是误会了:“也是。你在那边提拔了不少丫鬟、仆妇,她们待你都是感恩的。若突然又从娘家带了许多人过去,把才给她们的位置给占了,她们心里少不得要失望。虽然为婢不能怨主,但你毕竟才入花府,才为她们的主人。”
“我送你回去吧。”苏瑞文伸手去怀中掏火折子。
苏陌素却是摇头:“花府的马车候在府外,陌素还是自己回去吧。父亲您也早日休息。”
听到花府马车候在苏府门外,苏瑞文只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庶女婚事不顺,定要埋怨嫡女蔓玖。如今苏陌素虽回了苏府,但马车还是花府的,想来她与花清越并没有起什么间隙。
夫妻之间,有些闹脾气是正常的。
“素儿,夫妻相处之道贵乎和。你自己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一定要多压抑自己的脾气,温柔一些。”苏瑞文感觉今日自己待庶女是十分好了。
“我便不送你回府了,毕竟两口子闹矛盾,父母不知道才好。”
苏瑞文觉得女儿或是尴尬,便主动迈出门。
房门打开,院门处的灯火便透了进来。
苏陌素站起身,迅速将帘帐放下。
只见那领头的人走得十分缓慢,赫然就是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