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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越将树叶随手一扔,树叶插入洞壁之中。他翻身躺到另一边空着的石榻之上,闭上眼睛。
第二日,苏陌素醒来的时候,洞里还只是微微有些亮光。她掀开身上的披风,踩到地面上。
这种亮度,她真是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在苏府的时候,她是起得这样早的。无论是平城时候,还是京城时候,老祖宗那边请安的时辰她从来不曾延误过。
都说嫁为人妇后,远比当女儿的时候要难做。可实际上对比在苏家的时候,苏陌素反而现在更加好过。就拿现在这一点来说,在花府的时候,她总是起的较晚。
第一次起晚的时候,苏陌素还有过忐忑。可发现整个花府都对此事十分平淡的模样,她就不知不觉放任自己睡下去了。
苏陌素望向另一边的石榻,墨绿色的身影背对着她。
她拿起自己石榻这边的披风,盖到花清越的身上。
每次看花清越面容的时候,苏陌素总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睫毛。那睫毛太过纤长,实在很难让人忽略。
苏陌素见到花清越的长睫毛微微动了两下,忙放轻手下的动作。不过花清越依然醒来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苏陌素有些歉然,“一晚上,我盖了你的披风不说,早上还没让你休息好。”
花清越看向自己的身上,他笑着安慰苏陌素:“这本就是替你准备的。我说过我习武,所以这些御寒之物对我并不十分重要。”
苏陌素有些将信将疑地看过去。
花清越伸出手:“要不要摸摸我的手,感受下我的暖意?”
苏陌素自然不可能去摸花清越的手,她转过身,往洞口走去:“今日我们做些什么,你要采药吗?”
花清越从石榻上坐起来。他站起身,走到苏陌素的身后,同她提议道:“今日我们去捉鱼可好?”
苏陌素回过头,有些疑惑地问:“进谷之时,似乎没有见到谷内有浅溪小河?”
花清越掀开洞口的草蔓走出去:“你且随我来。”
两人一同往山谷谷口相反的方向走去,水花溅落的声音由远及近。
苏陌素不由得加快脚步,竟看到一条高高的瀑布从上落下,画面十分美丽壮观。
花清越见苏陌素一脸兴奋,脸上也有笑意。他走在苏陌素身后,步子十分稳健。
见到那高高落下、砸散开来的白色水花,苏陌素忍不住走到瀑布下方,伸手去捧了一捧水。
她将手心的水尽数洒到自己的脸上。那清凉的感觉瞬间唤醒苏陌素所有的感官。
“真凉啊……”苏陌素轻轻的打了个颤。
“小心些,你的身子骨弱,不要着凉了。”花清越站在苏陌素身后,皱着眉道。
苏陌素又捧起一捧水,浇到自己的脸上:“哪有这样夸张,我若是连日常洗脸都会生病,那这身子岂不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苏陌素既是死过一次的人,说起自己来便颇为口无遮拦,可听到花清越耳中,却就不是这样了。
花清越有些语塞地道:“莫这样咒自己。”
“说起来,夫君,这样深的水潭,会有鱼吗?”苏陌素说出口后,也发现自己的话方才有些不大吉利。她自己是不在意的,可花清越这样子明明是有些在意。她便将话题转移开来。
“当然,这水潭虽然有些深度,可里面却也有不少的鱼。而且这其实并不算是个完整的水潭。它有水流往旁走去,水流下游的水便要浅上一些。只不过这儿景致比较漂亮而已。”花清越顺着苏陌素的话答道。
“真的,这里还真有鱼!夫君,你看那鱼还很大哦。”苏陌素看到碧波之中,果然有鱼儿在水下游动,人便有些雀跃起来。她兴奋地同花清越说道。
花清越见苏陌素心中高兴,先前因苏陌素那不吉利的话而起的阴沉便淡去了。
“夫人,要不我们到下游去河水中直接抓鱼吧?”花清越提议道。
“我从来没有抓过,可能要连累夫君了。”苏陌素并没有拒绝花清越的提议。
花清越安慰了苏陌素两句,便径直走到了水潭边的树下,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匕首,三两下就做出了两根木叉。
“没有关系,我来教你就是。来,拿上这个。”花清越递过去一根木叉,转身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的里衣来。
苏陌素忙背过身去。她与花清越两人之间虽然有夫妻之名,但却是早有约定,毫无夫妻之实的。
察觉到苏陌素的羞涩和窘迫,花清越在她身后解释道:“夫人不必如此在意。我们如今在山野之中,行的是山野之事,你也说过不要如此拘谨于理解。至于为扶如今脱去外衫,不过是方便下水抓鱼,再说了,我里面也不是没有穿衣服啊!”
苏陌素转过身,红着脸抬起头看了花清越一眼,见他果然里面的衣衫整齐,不过是挽起了袖子而已。
“夫君说得对,是为妻有些少见多怪了。”苏陌素红着脸辩解道。
花清越已经卷起裤腿走到水中去,那河水果然比上游的要浅上许多。
第200章 游乐
站在水中的花清越朝岸上的苏陌素挥挥手:“夫人要下来吗?为夫在前面先帮你探探路。”
苏陌素见那河水才到花清越的小腿位置,便也有些心动。她望了望自己的衣裳,有些犹豫不决。
而花清越已然走到了水中央,他举高木叉,对着水下重重一挥。
苏陌素听到水花溅动的声音,连忙抬头去看,只见花清越的木叉之上已有一条小鱼在摆动尾巴。
她见到花清越将那小鱼取下,扔到岸上,心中愈发意动起来。
这可是她从未做过的事情。如今这山谷之中没有半个其他人,她即便是试试,也是无妨的吧?
苏陌素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将衣服的裙摆之处扎了个结,慢慢地提起木叉到了河水之中。
“咚,咚……”
苏陌素学着花清越的样子,将木叉朝水中飞快地插了几下,她瞧着花清越插鱼的速度和准头都十分之快、好,便也以为很是容易。
可万事总是这样,瞧着别人做容易,自己做却很难。想起来容易,坐起来颇难。那厢,花清越的木叉上已经赫然又有了一尾活鱼在摇头摆尾,想要挣扎开去。而这厢,苏陌素的木叉上依然有些空空如也。
苏陌素颇为不服,她低下头,努力去看水中鱼儿游动的痕迹。起初入水时,苏陌素还是有些在意男女之别,便虽然将下身裙摆微微束高了少许,露出了一双脚丫,可仍是垂着宽袖,且一个人呆在稍微偏僻的地方。
如今她真正投身其中,兴起之时,也不再拘谨于那些。苏陌素三下两下将宽大的袖子卷起来,又把裤腿略微再提高些,埋头便再次扎起了鱼。
这一次,苏陌素的进步还是显而易见的,她虽然没有立刻扎起一条鱼,可却已经与鱼擦肩而过了。苏陌素满心都是进步的喜悦,她快乐地往前又走了几步。
花清越注意到苏陌素的动作,也只是静静在一边看了看,便没有打断她。
他其实有心指点苏陌素几句抓鱼的技巧,可又害怕他一贸然出声,将苏陌素好不容易出来的兴致给吓了回去。于是花清越只能生生忍住。
“夫君,你快看!你快看!快看!”苏陌素终于抓到了一条鱼,虽然那尾鱼并不如何大,苏陌素也只不过是扎到了鱼儿的尾巴处。可她依然开心得不行,犹如童年时候一般,颇有几分手舞足蹈。
花清越见那鱼跃动几下,尾巴就要从木叉上下来,忙紧张地上前一步,伸手去捉那鱼:“夫人,抓稳!”
那鱼一个大动作,终究还是从鱼叉上掉了下来,重新落入水中。鱼儿掉下来的水花,溅在苏陌素和花清越的身上。
“你这个坏家伙,害我的鱼掉了!”此时的苏陌素已经完全放开了心扉和行动,手上的鱼叉掀起一些水花往花清越身上浇去。
花清越没有防备,被那水溅了满脸。他一脸呆愣的望着苏陌素,河水弄湿了他的头发。
望着花清越一脸呆呆傻傻的模样,苏陌素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她露出一脸的狡黠,提着自己的鱼叉,噔噔噔地连忙跑离花清越的身边。
她走得极快,在水里流下一路水花。那背影看上去分明就是干了坏事急忙逃跑的模样。
花清越瞧着苏陌素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起明媚的笑意。他用鱼叉亦挥起一排水花往苏陌素的方向洒去:“好你个妮子,真是不识好歹,我是帮你呢!你还敢浇我水,且看我的追击!”
苏陌素感觉到后背一凉,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她转过身,见到花清越十分得意地冲自己扬了扬下颚。一瞬间,苏陌素的战意顿时满满,她一手握着鱼叉,另一只手却索性去打水,将水花重重地泼向花清越那边:“你可不要小看我,我捉鱼不行,洒水还是可以的!”
瞧见花清越又被自己正面泼了个湿透,苏陌素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花清越又愣了片刻,待苏陌素稍微站稳。他挑衅地望了苏陌素一眼:“看我使用绝招!”
只见花清越将鱼叉横着咬在口中,双手不住地捧起水一直往苏陌素那边浇去。
其实花清越的动作是有所注意的,他一直没有把水花泼到太高,避免苏陌素浑身湿透。水花只是恰到好处地洒在苏陌素的腰身以下位置,偶尔有些,也只是零星浇在她的发丝之间。
苏陌素对这水战是真正起了兴致,她丝毫不示弱地与花清越来回泼洒起来。到后面一些,她也学着花清越,毫不顾忌形象地咬住鱼叉泼起了对方的水。
夜色渐渐降临,两人由抓鱼早就变成了打水战,浑身湿透,黄昏的暗沉光线在水波上纹纹荡开,两人竟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这场面的旖旎。
“咕噜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在抗议,花清越才想起来两人根本没有吃东西,鱼倒是在岸边扔了一地,收获颇丰。
“那个,夫人,我们上岸吧,我去生火烤鱼?”花清越盯着苏陌素道。
苏陌素点点头,忙转移话题:“夫君,你继续跟我说昨日那个案件的故事吧。我都没有听完,不知道真凶是谁?”
提到案件,真正查案的那边依然有了些进展。
“周兄!”苏瑞文摇着纸扇,一双细长的眼睛扫过路过的每一条巷子,带着几分悠闲的道:“如果天下无乞,可为大治盛世?”
车辙碌碌,窗子上的竹帘透过光线,折射在小桌上的茶杯里,将翻滚的茶叶映的浅黄。
“如果是盛世,那这些面露饥苦的百姓,又是如何呢?”周云端冷着一张脸反问道。
他们三人如今已经换了装束,看上去真正像三个结伴而行的普通书生。
“不如何,所以,乞丐还是应该有的。”何况,当今的圣上,可不是一个治的出盛世的君王。
悠然的放下茶杯,苏瑞文忽然掀开车帘,把坐在车辕上的王枣林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苏瑞文摆着手示意要下车。
车夫连忙将车子停下,苏瑞文已经拦住了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一脸风流潇洒的帅气笑容,却没让那个小姑娘有半分娇羞,反而是有些惧怕的,谨慎的盯着她看。
“哎呀呀,没想到,苏瑞文也有被姑娘们嫌弃的一天!哈哈!”王枣林笑呵呵道,周云端皱着眉,看着苏瑞文询问那个小姑娘。
“这乞丐,是一直都没有嘛?”苏瑞文已经问了好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像什么今年芳龄啊,家里双亲可在啊,有无兄长弟妹呀,惹得小姑娘越来越警惕,几次想要落跑,只好摸着鼻子,说出了他真正的问题。
“乞丐。。。”小姑娘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推开苏瑞文拦路的纸扇,白着脸就跑了。
“我说苏兄,咱们是出来办正事的!你别调戏小姑娘了行不行!”王枣林摇头笑喊道。
苏瑞文表情略微无奈:“枣林兄,我看起来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嘛!我是在打听消息啊!”
“想要知道乞丐的事情。”一道苍老而冰冷的声音,忽然从苏瑞文身后传来,惊的苏瑞文立马往前一跳,扇子都落了地,苏瑞文连忙转身去捡,这才看清,身后站着一个满脸郁愤,头发青白相掺的老人。
“老人家。。。您刚才说什么?!”周云端大步走过来,老人却只顾着瞪着苏瑞文,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翩翩少年郎,居然只顾爱惜虚华的外表,不能将国之重事放于心头,落于行见,你等。。。你等。。。来这偏僻小城,追什么乞丐失踪,论什么治世盛景!”
老人急怒下,慷慨激昂,斥得苏瑞文一脸无奈,想插话都插不进去,只能木着一张脸,任由这老人斥骂。
周云端却脸上带着审视,他们在车厢里说的话,这老人怎么会听到?!而且,他明显是冲着苏瑞文来的,他是何人?有何目的?又同这乞丐失踪的案子有何关联?
“你们这些公子哥,哪里知道这平民百姓的苦!满街的人,你看看,有哪个不是满面凄惶,怕的是什么!还不是这偷偷消失的全城乞丐!”
“老人家!我们就是来查这案子的,您有线索就别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