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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了看她。
苏陌素看着花清越那唇边的糖人,喉咙有种痒痒的感觉。
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直接去他口边咬下来那些部分吧。
她脸又渐渐烫起来。
花清越一仰头,将那露在外面的糖人完全吃进口中去。
含着糖人,他说话的声音里似乎都有甜味:“我本想吃夫人。”
苏陌素望一眼手中那形单影只的自己,有些遗憾:“已经只剩下我了,都给夫君吃了?”
花清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那夫人吃什么呢,我已经被吃没了。”
先前那没吞进口中的糖人有点多,尽管舔了一舔,花清越唇边依然有一些化开的糖水。
苏陌素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唇角:“夫君有时候也很小孩子。”
花清越握住苏陌素的手,将她剩下的糖人放到苏陌素唇边:“夫人且先吃自己,下次我再吃你,你再吃我。”
“花大人和花夫人感情真好。”钱多多羡慕地感慨道。
她说话的时候,回头看着身后的白月戈:“姐姐你说是与不是?”
白月戈神情中并无任何微动,她的目光落在钱多多手中的糖人身上。
钱多多笑得一脸无害:“那摊主说不能一次做三个人,不然我是想做我和夫君,还有姐姐三个人在一起的糖人。”
白月戈又看向魏泓图,语气中有了一丝波澜:“妾身以为夫君也会想让月戈尝一尝这糖人的。我在白国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
魏泓图心中对白月戈和钱多多二人的定位本是妻贤妾娇,白月戈也少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样来。可如今白月戈这一示弱,让魏泓图的心里也依然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松开钱多多的手,拉住白月戈:“为夫疏忽了。夫人一直以来都甚为操劳,为夫做得不好。”
“夫君莫要这样说。我们也去看看前面的灯景吧。”白月戈给了钱多多一个眼神,就把视线继续落在了前方的苏陌素身上。
魏泓图已经跟着白月戈往前走了,落后一步的人成了钱多多。
钱多多拽着手中的帕子,有些愤愤不平地看着前面的白月戈。
她当初针对苏陌素,仅仅是因为花清越居然不把他做的花络子卖给自己。她钱多多从小到大,还没有过买不到的东西。
可钱多多不瞎,她看得清楚,正妃白月戈对苏陌素同样不友好。
苏陌素的夫君花清越长得面容俊美,又气质翩翩,是个不可多见的美男子。
白月戈若不是对花清越有意,还有什么理由这般厌恶苏陌素?
钱多多方才故意出言试探,可不仅没有探出白月戈的半分真心来,还被对方借机拉开了魏泓图。她心里简直要恼出一把火来。
高台之上,各式的花灯高低交错,排成一面墙。
下面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
上面的摊主环视众人,见人数已经不少,便笑着说道:“可有人愿意上来射灯?”
高台旁边的多是年轻男女,听了摊主的话,最多的便是男子低头问女子:“你可喜欢那彩头?”
有含羞答喜欢的,身边男子便会迈进一步上台去参与射灯。
有怯怯摇头的,便并排立台下观看。
台上已有了四、五男子,摊主便再问:“还有人愿意来夺头灯吗?”
花清越也问苏陌素:“为夫去夺那头灯回来可好?”
魏泓图有些跃跃欲试,却又顾虑着钱多多也在身后。头灯虽好,但却只有一个。若是太过明白地择妻妾中一个予之,另一个难免寒心。
可白月戈却似乎对这射灯、夺灯颇有兴趣,她细细问道:“彩头在哪里,又如何夺灯、如何射灯?”
魏泓图虽然是个皇子,但却并不是整日拘在宫中的。他便解释起来:“这夺头灯也是花灯会的一个玩样之一。彩头即为头灯,乃是指的挂在月老庙前第一排的花灯。”
“第一排?不是第一盏?”钱多多也好奇地插嘴进来。
魏泓图点了点头,有心打消对妻妾对这头灯的兴趣,便刻意说得乏乏普通:“是。元宵夜的射灯台往往不止一家,各家花灯在月老庙前的排位也并不固定。夺灯的人越多,倒是能越排到前面。这家如今参与夺灯的人就寥寥数人,想来到时候花灯挂得也并不靠前。”
“那射灯是说?”白月戈兴趣未消地继续问道。
魏泓图心中暗叹了口气,口中却只得继续耐心解释:“这射灯与平日花灯猜谜并不相同。不是一人一灯或是一灯一题。而是参与射灯者尽数站到这灯台之上,或用拳脚、或用攀爬,取一灯者,则站一灯位。最快能借灯位踩到顶端的人便算胜之。”
魏泓图向白月戈解释的空间,苏陌素已经顺着花清越所指,找到了这家高台挂出的头灯款式。
头灯是每家灯铺最为重视的东西。是以每家头灯各不相同,各出奇艳。这家的头灯做得别有一番意趣。
只见密密灯台之上,挂的是一盏八面灯笼。灯笼每一扇面上都画着精致的图样。每一张图样都有其独特之处。
不同于花灯之上常见的嫦娥奔月、金猴献寿这类实景实图,这盏八面灯笼八面都画的是风景山水。且每一面都只有一种景。
若肯细看,便还会发现,风景之中都有镂空。
这是一盏走马灯。
第340章 夺灯
走马灯并不稀奇,月老庙前的第一排花灯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白月戈的态度。
她已经不是自己的朋友,这一点苏陌素很清楚。大皇子府里被设计和男子关在一间房里、大皇子后花园里陷被设计成私会他人,这些都离不开白月戈的手笔。这一点苏陌素也清楚。
不过……
苏陌素偏头对花清越笑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从白月戈脸上扫过。对方脸上的挑衅光芒半点不加遮掩。
“既有这样的趣事,妾身也想去试试。”白月戈说完这句,便看向苏陌素,“陌素与我也许久没有切磋,今日一同去试试如何?”
苏陌素的目光也完全地移到白月戈脸上来,她面上情绪浅淡,看白月戈的眼神就如同看寻常陌生人一般,既没有敬畏、不满,也没有欢喜或是失望。
白月戈不以为意,伸出手来主动攀谈:“陌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了?那时候我们就比过射箭来着。”
苏陌素依旧那般冷淡地看着白月戈。
魏泓图觉得这样的安静实在有些尴尬,便想要替自己夫人找个台阶下:“这高台上都是男儿,也没有女人家上去的……”
“夫君去问问摊主?魏夫人兴致正浓,若使些银钱不让夫人扫兴,也不失为一桩妙事。”苏陌素却是突然就答应了下来。
听到银钱二字,钱多多浑身的的血液都要跳动起来。她阔步向前,插身到苏陌素和白月戈的中间:“我有钱,我去说!”
苏陌素并不推让:“劳烦魏小夫人。”
钱多多听了,扭头就凑到白月戈面前,一脸讨好:“姐姐且等着,妹妹这就去办好。”
说完,她提着裙摆、领着丫鬟便去找摊主相谈。
就像钱多多说过的,世上没有银子办不好的事情。
高台上的摊主拱手,朝那几个已经上台的青年致了个歉,朝下又解释道:“方才怪我没有说清楚规矩。月老庙前的诚心本就是两人一起的。今日的射灯,小贩这边是专门为女儿家准备的。”
“可有女儿家愿意上台来夺灯表诚?”摊主提了提袖子。方才那丫鬟给的银子很足,即便没人上前,他这一趟也是赚了。
女儿家上台抢灯?这想法终究有些太惊世骇俗了。台上原来的几位男子下了高台,也没有女儿家愿意上去。
白月戈嘴角轻轻一扬,便从侧面走了上去。
她是白国儿女,骨子里流的是马背上奔跑不停的热血,岂会在意这等小节。
苏陌素并没有失言,也走了上去。
钱多多虽然满脸兴奋,但只是挥了挥手,对着台上的白月戈喊道:“姐姐一定会赢的!”
魏泓图见到钱多多这样赤诚,眼底的柔情更是盛了几分:“多多待你月戈姐姐真好。”
钱多多娇嗔地回望魏泓图:“我与姐姐不好,夫君就该急得满头包了。”
魏泓图听了这话,便将钱多多揽到怀中:“多多深得我心。”
两人的亲昵落到苏陌素的眼中,她看向白月戈。
只见台上的白月戈面色有些沉沉,却又很快转开了视线:“若没有其他人上台,陌素,我们这便开始吧?”
摊主半点意见都无,站在一旁,只等台上这两人说话。
台下原本已经散去了一些人。可如今见到真有女儿家站上去了,人又渐渐多了起来。
“这是射灯?”有才走近的人便好奇问道,“难道女子也去射灯夺灯?”
台下原就等着看热闹的人便主动解释起来:“是啊。这家摊主的规矩倒是奇怪。不过想起来别有一番看头。”
有人可不看好,努着嘴就说道:“女儿家,站在台上跟个绣花枕头样的,能有什么精彩的。我看,还是去看那边的台子好。”
有些同样想法的人便慢慢地又往外退了。
只听到一声喝彩声突然响起。
台上的灯墙与平时一样,一共一百零八盏,下面五排,均是十盏花灯依次排开。到了上面却是花灯渐少。整个灯墙横看最宽有十灯宽,竖看亦然。
那头灯就挂在十灯高墙之上,随着风动,灯亦微微摆动。然而灯里却并没有点上灯油,因此有些暗沉。
再看下面,那灯墙最下的三盏花灯已经熄灭。
射灯往上,每灭一盏花灯,便可借花灯背后的灯架往上攀爬。虽然众人都不看好台上这两个女儿家会在大庭广众往上攀爬,但对于白月戈干净利索射灭三个灯笼还是甚为赞扬。
“那灯如何就突然灭了?”走了神的人根本没有看懂。往日的射灯都是台上诸男一拥而上,或用手摘、或低头口吹,然后灭一盏往上迈一步,这样干净利落一个眨眼就灭了三盏灯火却是未曾见过。
白月戈上前一步,拔回第三盏花灯上的簪子。
站得近的人这才了悟:“原来用的是簪子。没有弓箭在手,却有射箭之效,这姑娘很了得。怪不得敢上台夺灯。”
挑衅地看了一眼苏陌素后,白月戈便继续伸手将簪子往上一掷。
她若在白国,定不会用这样繁复的手段。直接踩上一盏灭掉一盏,三步两步就能飞上灯墙顶端,点燃那头灯。
入乡随俗,白月戈深知自己如今不仅是白国公主,而且是朱国的大皇子妃。她不得不采取迂回的方式,用簪子做暗器,连灭数盏花灯。
先前就听魏泓图说了射灯的规矩。踩灯而上,能率先点燃头灯者获胜。而踩灯也有规矩,不是自己灭的便不能踩。
她先不管如何上去,只讲究一个下手快、准、狠,在最短的时间内灭掉最多的花灯。让苏陌素即便有心豁出去往上攀爬,也没有这条路径。
只见白月戈手扬手落,花灯架上的灯笼又灭了几盏。
台下的人这才瞧出一点点端倪来。
原来这女子竟是会些武艺的。别看如今她只是站在灯架面前,半步未往上攀爬,但等到灯架上的花灯尽数灭了,想来会武之人轻点几下脚尖,便足以攀到头灯,点燃夺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整个灯墙已经灭了一半有余。但台上的苏陌素却只是望着面前的灯墙,半点动作都无。
钱多多倚在魏泓图怀里,好奇地问花清越:“花夫人怎么不射灯,月戈姐姐说她也会箭术,用簪子什么的射灯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花清越脸上却是并无担忧神色,他淡定答道:“我家夫人一贯心中自有沟壑,我相信她。”
钱多多又望回台上,苏陌素依旧是原来的姿势,似乎连站的角度都诶有改变半点。
白月戈又射灭了几盏灯,苏陌素脚步动了动。
因为两人动作对比太过明显,一个不曾停歇地灭灯,一个却是半个步子都不挪,如今苏陌素动了动,台下看众的目光反而往她身上移去。
苏陌素问道:“小女子第一次射灯,虽听了射灯规矩,却还想再跟摊主请教一次。”
“什么啊!这个居然连规矩都还不清楚。这台射灯完全就是为那个女子一人准备的吧。”
纵使白月戈的用簪射灯再如何少见、难得,独角戏总是让人有些失望的。
“客人请说。”摊主倒是不急也不燥,左右这客人自己都不在乎耽误的时间,他怕什么。
想来是一个不在乎输赢的。摊主想道。
苏陌素问:“夺头灯的规矩是以率先点燃头灯者为获胜是吗?”
“是。”摊主答道。
苏陌素又问:“夺灯却还有几点规矩,只能利用这灯墙上的花灯上去点燃头灯是否?不能用别人灭的花灯是否?”
摊主答道:“是这样的。正如客人所说。”
苏陌素便笑起来:“那便行了。”
白月戈虽然一直在用簪子射灭花灯,却也有分出一份心听着苏陌素与摊主的对话。她只当苏陌素讨教这规矩,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可如今听完,却并没有什么不同。
眼角余光见到苏陌素走向那低的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