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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个星期没到实验室报到,先前的研究进度不知是否照计划进行到完成阶段;她真想瞧瞧老教授是不是返老还童,青春永驻的少了几条鱼尾纹。
若再加上她手中的e兀素,人类活到百岁仍拥有年轻健康的身体将不成问题,只要基因密码符合RNA的复制功能。
目前的成果仅作参考,尚未真正实验在人体,要在千万人当中找到一位不排斥的实验体不简单,要能适应在各种体质中的基因还得再取样改良,不算太完美。
「咦!门怎么没关,老人家的毛病又犯了不成。」里头的培养皿和资料可比仪器珍贵多了。
实验室一共有五把钥匙,两位教授和一位助教各拥有一把,而她和另一位协助生化研究的同学拥有剩下两把,旁人未经允许不得进入。
通常例假日只有住校的老教授会待在实验室继续研究,其他人不是回家便是有约会,因此她才判定老教授没将门锁好。
她算是偷溜出来的,趁著变态牢头不注意时由二楼攀绳梯开溜,一个人疯就够了,没必要算她一份,风流鬼的话不值得信任。
哼!暗恋。
作他的春秋大头梦,他暗恋她还差不多。
「啊!这么乱,是谁打破了杯皿、测试仪器,为什么不收一收……」
满目狼籍的实验室椅倒桌斜,纸片凌乱,满地实验用的化学液体黏稠微乾,仿佛二次大战重现,逃难时太匆忙来不及整理。
怔了一下的慕少槿小心翼翼的跨过地上的障碍物,避开五颜六色的化学物,因为重新组合的新元素尚未测试,有毒与否仍是未知数。
她在一堆数据图表当中寻找重要资料,打开电脑叫出上了十道密码的方程式,心微宽的发现未被剽窃成功。
「慕……慕同学……」
微弱的声音由第三实验室内传来,她将程式拷贝收入磁片之中,关上电脑朝另一端「攀山越岭」而去。
半掩的门同样未上锁,她神色紧绷的犹豫了老半天,最後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撞,以免失了勇气掉头离去,弃呼救者於下顾。
但是她冲得太快忘了开灯,没发现距离门板不到十公分的地上躺了一具人型障碍物,猛地重心不稳绊了一下,满有份量的身子像玩叠叠乐似的叠上闷哼一声的骨头。
「角……角滕教授?!」她摸到一把胡子。
唔!好像是尼龙绳。
「你……你……你还不起来,想压死我老人家呀!」他都七十有一了,不比年轻时的体力。
「喔!」慕少槿讪笑的扶扶眼镜,随即打开照明用的小灯。
「教授,你在练习逃生术吗?」
他没好气的一瞟。「你一天不损我老人家很痛苦呀!没瞧见我被人捆著吗?」
没人会把自己绑得像肉粽睡在冰冷地面。
「教授,人家是关心你呐!我怕你一个人玩得太开心不想有人打扰。」踢开洒了半瓶的汞粉,她用美工刀划开他手脚上的绳索。
角滕教授全名角滕胜,英日混血的日本人,五官偏向西方十分立体,发色微黄并不黑,猛一看会以为他是欧美国家的人民。
但是他来台四十余年鲜少回日本,娶了位道地的台湾老婆落地生根,台语说得比国语溜,中文的发音比日文正确。
由於两夫妇膝下无子,因此将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少了长辈的严厉多了一丝风趣,没有任何架子的和学生打成一片,和乐得像一家人。
「嗯哼!你跷课也跷得太凶了吧!自己说有多久没到实验室了?」人老了,手脚不灵活。
老眼吃痛的眯起,角滕胜揉散腕间的淤痕让血液顺流,甩甩发麻的脚才在她的搀扶下起身。
「人家请假了嘛,可是我没荒废课业的完成了e元素的配方。」算是勤勉向上的好学生。
「完成了?」这么快,他预估至少得花上三到六个月的时间。
「天才是寂寞的。」慕少槿臭屁的扬扬鼻翼,一副她也不想太聪明的模样。
因为会遭嫉妒。
「带来了吗?」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他步履蹒跚的扶著墙找了张椅子坐下。
「嗯!我先带十西西来和生长激素调配看看。」看能不能相容。「教授,你欠人钱吗?」
角滕胜一吹胡子地瞪她。「我看来是欠债不还的人吗?」
「嗯!很像……」呃,口误,更正。「不然呢?你老婆偷汉子被你逮个正著,你一怒之下拿王水追杀,结果反制於人?」
所以才会搞得一团乱。
「你这丫头不能挑点正经的话呀!老是口没遮拦的乱说一通。」换了其他教授早当了她,哪容她胡说八道。
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夫妇可恩爱得很,岂是她能挑拨离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来闹事吗?」实验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马福林和化学药品。
没人会想抢吧!他们只是大学附属的实验室而非金融机构,抢了马福林也没用,除非用来泡尸体。
叹了一口气,角滕胜苦笑的指著空无一物的格架。「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我们发明长生不老的药能延年益寿,所以招来眼红的煞星上门。」
「全拿走了?」不会吧!这么狠。
「你自个瞧瞧还有没有遗漏的,我这把老骨头快散了,没法子帮你找。」人家到了他这把年纪早享清福去,谁像他饱受惊吓地让後生小辈折腾。
一大清早一如往常的先到公园散散步,喂喂鸭子,悠闲的和老伴谈起身後事,笑著要找块风水好的墓地同葬,谁也不许先离开谁,同生共死再结来世情。
谁知他刚和老伴分手想去市场买条鲜鱼煮味噌汤,一辆土黄色的厢型车在身边停住,二话不说的将他拉上车直驶向实验室。
当时他又急又慌地怕老伴担心,想和对方讲道理却反遭捆绑,死老鼠味的臭布硬往他嘴里塞。
他一个大学教授领的是死薪水不致得罪人,因此他第一直觉的想到实验室内的成果。
可是是谁泄漏了消息呢?
谁会让自己的研究付之一炬?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透,实验室的荣誉重於一切,出卖合作成员等於自断生路,有效的生长激素仍有许多瑕疵尚需改进,稳定度系数只有三。
以一到十来区分,三是指不稳定中的变数,随时有可能产生基因突变,必须升级到五才能用在人的身上,否则会对人体产生不确定的伤害。
共同研究的小组成员都知道实验阶段刚突破四,要到达五的级数还有一段距离,没人愿意在未见成效前毁了它,除非加了e元素刺激它的快速晋级。
他有点忧心爱徒的安危,见她平安他才安下一颗心,歹徒没朝她下手真是万幸。
「教授,你想会是谁起了私心夥同外人夺定我们的研究成果?」一瓶也没留下,搜得有够彻底。
幸好她改良过的配方仍存在自家电脑中,稳定系数达到七,重调配的成品不亚於失去的第一代成品。
甚至更适合使用於人体不产生抗体,具备养颜美容的功能,长期使用会使人更年轻,大约减个十岁左右。
「别问我,到了我这年纪不想怀疑人性,除了你以外我谁也不相信。」意思是拥有钥匙的其他三人都有嫌疑。
「教授……」心有点沉,慕少槿笑得十分无奈。
利之所趋,人性沉沦。
谁还能值得信任呢!
「角滕教授,我发现越橘藤里的叶肉细胞有生长激素具备的催化……啊!怎么回事,遭小偷了。」
嫌疑犯一号阳子小姐尖叫地绊倒在地,一抹绿色的腐叶汁黏在鼻头上,看来非
常滑稽可笑。
冬日阳子,二十三岁,中日混血的小胖妹,体重直逼七十公斤,但生长期已经停止,号称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是连矮子乐一并算起去。
开朗热情没什么心机,笑口常开略显迷糊,十次恋爱有十一次被骗,多出的那次是暗恋失败反而被人拐走一笔私房钱,目前的职业是薪少事多的助教。
不过她的交友状况不怎么单纯,多次和网友发生性关系并有金钱往来,看似无忧却有三次自杀未遂的纪录,性伴侣复杂得连她都搞不清楚几时和哪个男人上床。
其实她的自卑心很重,一心期盼生长激素和e元素的成功,能顺利让她减重并抽高身子,基因密码的改变等於重整一个人的外貌,使其更完美。
「角……角滕教授,你额头在流血耶!你都不会痛吗?」好可怕呀!血都变黑了。
他已经麻木了,毕竟他遇袭快五个小时了。「阳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网友约好了在三光百货碰面?」
「甭提了,我被放鸽子,大概是我的身材把人吓跑了吧!」冬日阳子自嘲的一笑扶正椅子,顺手收拾桌上的凌乱。「不过我们的实验室是被谁破坏了?我还打算趁著假日提升生长激素的级数呢!」
看来是没指望了。
「谁晓得,我还盼著有个人来为我指点迷津呢!」角滕胜半是试探的观察她的神色是否有异。
不知是她隐藏心情的本事一流或是真不知情,愁眉下层的大骂政府无能。「早知道就别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下子我们的研究成果下就全泡汤了。」
乱成这样还能做什么,那些昂贵的器材和取之不易的样品全完了,她怀疑学校还肯不肯拨经费补充新器材。
「不至於,我还有备档。」大脑是最佳的记忆体,无法消磁。
「慕同学……」不赞同的眯起眼,角滕胜不希望慕少槿拿自己当饵。
喜出望外的冬日阳子高兴地抱住她猛亲。「慕同学你太可爱了,你是世界的救星,宇宙伟人,我爱死你了。」
「唔!助……助教,你千万别爱上我,我呼吸困难。」她抱得太紧了。
「呵……抱歉,抱歉,我太兴奋了,一时忘了你不喜欢熊式拥抱。」冬日阳子自以为幽默的眨眨眼。
熊式拥抱,说得真贴切,好壮的一头熊。「没关系,我能了解你的心情,没人希望自己的成果毁於一旦。」
「没错,没错,我的心差点死了一次,像失恋一般难受。」几乎是世界末日的到来。
角滕胜和慕少槿相视一笑,苦中作乐的同情她的乐观,失恋像喝茶的人哪会考虑到後果,夺走生长激素的人势必会有下一波的动作。
不稳定的成品需要专业人士的辅佐,而最适宜的人选非原始成员不可,无法找他人代替完成。
只是下一个是谁没人可预知。
危险,迫在眉梢。
×××
「啊!小心。」
一辆急驶而过的NSX本田性能跑车如入无人之地的闯越红灯,差点撞上刚要过马路的慕少槿,一阵拉力由後方出现,及时解救她於虎口之下。
古人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这下欠恩欠大了,以身相报都难报万分之一。
人在受到惊吓之际会有片刻的失神,慕少槿也不例外的怔忡三秒之久,不明白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事,从小到大的生平如走马灯般快速晃过,画面清晰的如昨日事。
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断出现在生命中,不曾离开的扣紧她。
只是她一回头看到的并非记忆中的那人,而是嫌疑犯二号,号称T大第一帅哥的原焕文,生物系最受欢迎的教授。
「马路如虎口没听过吗?你在思索什么人生大道理忘了注意左右来车,别把幸运之神给甩了。」幸好遇上他。
避开他取笑的拧鼻举动,慕少槿拉开两人的距离退出他的怀抱。「谢谢原教授的提点,下次我会小心谨慎。」
不是他人品不正引发她的厌恶,以一般人的眼光来看,他品性端正,为人谦恭,待人处世圆滑有礼,不失为一个翩翩君子,是许多女性心目中的偶像、丈夫人选。
但她不喜欢他眼底的炽烈,像苍蝇见到屎似地目不转睛,巴不得一口将她吞入肚,不留痕迹的独占她的全部。
她还没有盲目到看不见他的企图。
全校师生都在谣传T大第一帅哥正在追求化学系的怪眙,说她冷冰冰的怎么配得起如完人一般的教授,毁誉各半的赌她会不会陷入他张开的情网中。
多事者的张扬让她很难做人,明明她醉心於生化领域无意涉及情爱,偏偏谣言无止息的迹象越传越烈,让她几乎寸步难行的受人注目,背上标著某人专属的符号困扰著她。
围绕在她身边出色的男人实在太多,光是她两位哥哥就够让一群自以为白马的虾蟆汗颜了,更别提俊美无俦的段家三兄弟。
遗传基因是非常重要的,它影响著人的外貌和一生,所以吸引著她浸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