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人居然都动心了?
叫她收下然后再顺理成章地打劫她,这也太黑了:“是。”无忧笑了笑,底气十足地接过陶先生取出的幽玄并蒂花和一只小小的胭脂玉瓶,反手收进体内。左右是大人的旨意,折寿也折不到她的头上,不收白不收。
“走了,无忧。”
“哦。”无忧转身,不再在此地停留。
陶先生抱起少女,温柔的声音暖得似一汪春水:“初夏,初夏……”
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少女行走在漫天的光点里,一只雪白的蝴蝶轻盈地绕着她飞舞,偶尔会停在她的指尖,但一触即离。
每一个光点里,都藏着一段被尘封的过往,闪着微弱的光。无尽的岁月,被截断成一道一道的天堑,欲横跨而过,回到原点,也是妄想。
少女终于停住脚步,茫然地站在原地四顾回望。
这是哪里来的笛声和琴音?笛声悠扬空明,琴音缠绵动听,音波在空间里都化为实质,肉眼可见。空气仿佛忽然间就变成了一片澄清的湖水,慢悠悠地,从湖心荡开数圈涟漪。
漫天光点飞舞旋转,在笛声和琴音的引导下,慢慢融合到一起,逐渐汇成一道悠长的岁月长河,熠熠生辉。
少女的神情渐渐由茫然转变成了悟。
原来她便是蝶,蝶便是她。
原来她和她本就是同一个灵魂。
原来先生喜欢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个而已。
其实遗忘是个意外,灵魂被一分为二更是一个意外。当年她过奈何桥的时候,正巧是无忧当值,忘忧茶储备不多,当天已经耗尽。一般来说,对于最后一个客人,无忧还是相当宽容的,没有忘忧茶了,要么就施个术法将他的记忆掩盖掉,要么就直接放他走,反正阎王老爷子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把他好不容易请来的孟无忧赶走。最后只是可怜了司命,每逢这种情况,他都只能边抱怨边加班加点地替别人修改命格,真是要了命了。
可是那次阎王爷亲自下了法旨,称绝对不可让犯了事的初夏保存记忆轮回。无忧就投机取巧了一回,请饕餮帮她把灵魂分为两半,将有关陶之华的记忆剥离出来。一半的灵魂留有全部的记忆,投生到人类的身上,另一半的灵魂丧失所有回忆,宛如初生的婴儿,投生到一只小小的雪蝶身上。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儿,可惜回忆太过沉重,一半的灵魂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过去,一出生就要陷入沉睡。幸亏另一半的灵魂先入轮回修炼成妖,要报恩,便入主初夏的身体。
因为另一半灵魂的沉睡,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就是陶先生喜欢的人。
“初夏,醒醒,醒醒……”
眼睫宛如蝶翼轻颤,缓缓地掀起来,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
温柔的眼底仿佛一下子就盛满了潋滟的波光,他的手一紧:“初夏。”
少女眨眨眼睛,正欲起身:“陶先生。”
陶之华手臂收紧把她禁锢在怀里,温暖的气息拂动她的头发:“叫我什么?”
少女涨红了脸:“……之华。”陶之华还不满意,低头笑道:“初夏应该叫我什么?”
明明知道答案,可是那两个字在舌尖辗转了数遍,依然不能说出。
陶先生却不打算放过她,声音柔得似乎要溢出水来,一步一步地引导她:“说,叫我什么?”
少女的脸红得似那胭脂海棠,在月光里氤氲开去:“……夫……君。”细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宛如小猫。
“什么?”
“……夫君。”
头顶的那片花影映下来,枝叶清晰,恍如墨染,密密匝匝的,将两个人笼罩起来。
说到底,陶之华和初夏之间的种种曲折,无忧才是罪魁祸首,加之又收到了别人的厚礼,她只好把寻找灵魂的事情暂时缓一缓,先回地府一趟,给这事儿好好地善个后。
当初无忧当差不尽职,此时叫她来补救也绝无二话。大人也道在人间界久了,浊气太重,正好乘此机会回地府休息些日子。
无忧以为虽然她和大人已经婉转地互表心意,但毕竟还未公开,不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遂拒绝了大人要她搬去同住的提议,最终还是住回自己家里。
大人沉默半晌,冷冷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泛开一丝涟漪。
无忧忙解释道:“大人,实在不是无忧不相信大人的人品,大人绝对是君子中的君子,和大人同住无忧很是放心。只不过流言猛于虎,无忧不得不防啊。”
大人不听她的解释,轻飘飘地道:“流言?我听着怎么像是事实呢?无忧,我倒想问你一句,事实何须去防?”
说得就像是真的有了什么一样!
一句话就把无忧噎住。良久,无忧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叹道:“大人,我害羞,不敢与心上人同住一室。”
“哼。”口气听起来像是软了些。
无忧再接再厉:“您要体谅一个初次恋爱的人的心情!”
“是吗?”
动摇了动摇了!无忧乘胜追击:“您想想,住在一起难免会发生一些事情,若是有些东西被您看到了那岂不是很尴尬?”
“说得也对。”
无忧再行一礼:“多谢大人。”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无忧:“以后咱俩之间的这些虚礼都免了,你先回去吧。”
果然身份升级之后待遇也跟着升级了啊!既然大人都如此真心诚意地开了口,无忧也不好推辞,欣然应允道:“好。”
远远地就看到自家住宅前站了两个人模兽样的门神,无忧揉揉额头,笑着走过去:“牛头、马面,你们俩怎么来了?”
见到她,牛头顿时双眸一紧,殷勤地迎上来,殷勤地请她进门,殷勤地问候她:“孟婆婆,您回来了啊。”
无忧笑着应了一声,同样和马面打过招呼后便径自走进自家院子,牛头马面则一言不发尾随其后。无忧暗觉诧异,牛头马面今儿这是怎么啦?平日里总是叽里呱啦地讲个不停,嘴一张就再难闭口,今天可是安静得有些诡异啊。不过无忧也懒得去说,随他们了。
还是自家好啊,真有归属感啊……还未感叹完,无忧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牛头马面羞愧难当,嗫嚅道:“孟婆婆,没能保护好您的院子,实在是我等的过错……”话未说完便看见孟无忧微笑着转过头来,温和道:“说说看,这事是谁做的?”
牛头马面连忙摆手澄清道:“不是我们!”
“我知道。”就凭你们二人也产生不了这种可与原子弹爆炸相媲美的破坏力。
无忧很是爱惜这院子,花草树木皆为她亲手侍弄,依了她自己的喜好,假山亭榭无不精致,寒潭苍石点缀其中,院中古树参天,绿荫滋润,仙葩盛放,花影婆娑。羊肠石子小径纵横交错,西边还开辟了几块药田,其中养的数株万年灵药是无忧费尽心思从魔界移植来的,生得生机勃勃,灵气氤氲,瞧着极是喜人。别处不用再提,可就连院子角落里都长着郁郁葱葱的植株,无忧甚至还亲自动手扎了花篱将四周环了起来。这里没有四季变迁,没有风雨萧条,一直温暖如春,舒适怡人。
可如今呢?眼前所见的唯有一片废到不能再废的废墟,别说院子了,连房子都塌了大半,瓦砾砖块散得满地都是,那叫一个苍凉啊!现在除了“满目疮痍”这四个字以外,再没有别的词语可以用来形容无忧所见的场景了。
牛头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
无忧咬牙:“是天界太子青涯对不对?”这里留存下来的气息绝对是那小子的!
马面气短心虚道:“……对。”
真正的愤怒已经很久都没有造访过无忧了,可是现在她真真儿的是怒火中烧到想动手。她深深吸气,借此平复心情,声音带着一丝跳动的怒意:“说细节!”
无忧待人向来都温和有礼,从不轻易与别人计较,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无忧发火,顿时被镇住了,哆哆嗦嗦道:“前两日天界的太子殿下亲临地府来找您,您不在,他在您的院子里独自待了些时辰,结果就……”
无忧闭眼,揉揉太阳穴,无奈叹气,做出这种事情,他到底是有多恨她啊!亏她先前还不顾生命危险地去救他,真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一只!别的毁掉了也就算了,可那数株生长了万载的灵药可是她的心头肉,一夕之间全被摧毁,教她如何不心头滴血啊。
“天界太子可有说些什么?”
“没、没有,他只是脸色很难看地走掉了。”
那样姿色绝世的少年郎,好好的天界太子他不当,怎生弄得和土匪似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无忧不愿久留伤心地,转身走出房子,看着地府这茫茫夜色,皱起眉头。凭她一个人,这里绝不可能恢复原状,少不得要去找大人帮帮忙。
可是大人听完她的话后,一点表示都没有,眉毛都没动一下,捏着一卷书坐在椅子上,修长晶莹的手指漫不经意地搭在书页上,淡淡地开口:“在我这里住下不就行了。”
“大人,不帮忙就算了。”敢情砸的不是您的房子,您当然不心疼。
“不是不帮。”大人合上书,抬眸看着脸上略带冷意的无忧,唇角隐隐勾起森冷的弧度,“这么多年,难得看到你生气,青涯那小子还真不错,居然可以牵制你的情绪。”
无忧恨得牙痒痒:“是啊,不错到让我起了和他动手的冲动。”
这么一说,连大人都明白她的怒气值到底有多高了。因为无忧的体质实在不行,所以她遇到事情从来都是智取而非武斗,靠的是脑子而非拳头,那小子让她有了动手的冲动,看来是真的触怒她了。大人也不愿在此时触她的霉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倒不是我懒得去帮你修复你的宝贝屋子,主要是没那必要,你又能在这里住几天?不去人间界了?”
“可是总不能把我的屋子荒废在那里吧……”
“大不了等你的灵魂收集完了以后我再帮你就是了。”
无忧含蓄地暗示:“我的万年灵药……”
眼前这女人是烂泥扶不上墙,大人也懒得说她了,直接答应道:“我会再给你的。”无忧满意了,唇角一勾,清丽眉眼间笑意灼人,却见她忽然转了转眼珠,笑道:“大人,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
“您转了这么多弯,费了这么心思,甚至还损失了数株万年灵药,是不是就是希望我能留下来和您住在一起啊?”
大人“哼”了一声,声音似乎很是不屑,但随即又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无忧原是开开玩笑调戏大人一下而已,不料大人居然直白地点头承认,让她猝不及防,千百年来都未曾红过的老脸忽然间就涌上了热意。
大人轻咳一声,凝视着无忧含笑的唇角,问道:“笑是因为高兴?”
无忧捂住脸,琢磨着情人之间到底诚实一点才好,遂点头道:“嗯……好像是吧……”
无忧在大人的宫殿里安家落户后,她在众人心中的身份又重新有了一个定位—远古神祇魔界魔君沧溟大人的女人。
帝后不是那么好当的,就算她现在是大人喜欢的人也不一定能当上帝后。若想登临帝后之位则必须要受九凤轮回大天劫,那是天地间最大的天劫,连沧溟大人都无法阻断。就凭无忧那实力、那体质、那水平,想要登帝后之位,基本属于天方夜谭。故谁都没有把她定义为帝后,包括她自己。
现在这状态,上了天就是婚前同居,无忧自己都觉得不会有未来的。不过活在当下嘛,想那么多干吗,说不定等她老死了大人都还没找到那个能当他帝后的彪悍女人呢。
就算处在大人的庇护之下,无忧也不会放开自己的责任不管,翌日就去找判官划生死簿了。
原先无忧在地府时就已深知判官的个性,其碎碎念的功力已经臻至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地府中无人敢撄其锋。此次前来找他帮忙,无忧本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结果甫一开口,就见判官点头如捣蒜。
无忧有点不可置信:“你……答应了?”
判官工作效率很高,当下便执笔翻开生死簿,一边寻找初夏的名字一边回答道:“助人为乐向来是我的传统美德,难道孟婆你没有发现?”
“你的美德,我发现得……”有点晚啊。
“世人皆醉我独醒,这世间太浑浊,唯我自清白,我这颗深藏在身躯里的火热而真诚的心你们自然发现不了啊……”
开始了开始了,终于开始了,这才是正常的判官嘛。
无忧充耳不闻,亲眼看见他在生死簿上将初夏的另一个名字划掉之后,道了谢,头也不回地向奈何桥那边走去。
听见无忧回来,暂时代理孟婆之位的那人连忙就告了病,称无法正常上班,希望无忧能重操旧业几日。这毕竟还是自己的工作,无忧也就答应下来。
今日到奈何桥时时辰甚早,尚未开工,无忧便在忘川河畔那开得极其热烈的曼珠沙华处拣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地躺下来打算小憩一下。不想没过多久,一段细微的对话便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