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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随后又找出人皮来帮他套上,敲敲他的头,围着他看了一圈,又从被她扔到桌下的花瓶里抽出一朵盛开的鸡冠花,将其缚到骨头腰上,点点头,满意道:“嗯,骨头,你可以出去了。”
骨头简直是欲哭无泪:“主人,不带您这么玩儿的,您这样叫我以后如何见人啊?”
“你又不是去参加选美比赛,哪儿来那么多穷讲究?”无忧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没仙力了嘛,你去看看那到底是幻术还是真的。”
“非去不可吗?”骨头破釜沉舟,一副壮士扼腕英勇就义的模样。
无忧毫无意外地点头:“非去不可。”停了一会儿,她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两句,“如果我在这城里死掉了,相信我,大人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这下子,骨头溜得比兔子都快。
这间客栈占据了极其优良的地理位置,对无忧而言,最为实在的用途莫过于能非常清晰地从她房间的窗户观赏到血祭的全过程。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人,同样的欢呼,同样的盛大,无忧靠在窗边,仔细地观察着被扔在祭台上的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
这一切,和七天前她所见无任何差别。
目光细细地扫过少年饱含痛苦的面容,身着敝衣的身体。
忽然,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心中升起,无忧的眼瞳陡然一缩。
不对!不一样!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可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无忧双臂撑住窗户,刚想跃下去亲自去看看,便看见那少年的身体被一团灰色的雾霭裹住,转眼消失不见。血祭已经结束,人群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淹没了一切。
无忧摇摇头,顺手掩上窗户,慢慢地坐下来,静候骨头归来。
“这城里的人也忒有钱了吧!”骨头一进门就是一顿牢骚,看来这刺激受得有点大,“街道房屋都是金砖玉瓦的,简直比天宫都要富丽堂皇啊!大手笔啊大手笔!”
无忧温言安慰他:“虽然有钱,但品位差,你没看见一幢幢房子都像翡翠大白菜似的吗?”
“您毒舌了那么多回,就这回说得最让我觉得贴心了。”
“少扯题外话,我让你看的事情你看清了没?”
“看清了,这不是幻术,是真的,那人绝对死了,没有留下任何生命气息。”
“这样啊……”无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双手环胸,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喂,骨头,你还有没有发现别的事情?”
“别的什么事情啊?”细致活儿实在是不适合粗犷的骷髅架子,他想了半天,才忽然一拍手,眼窝里火焰一亮,“哦,对了,还有一个奇葩!那个奇葩实在是太极品了哈哈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他那般极品的人类。您知道吗?他头上戴了一圈鸡冠花,身上别满了鸡冠花,长得也像是鸡冠花,简直一株人形鸡冠花啊……哈哈哈……”
“是那个人……”
骨头笑得喘不过气,听了她这话,忙停下来,问道:“他是谁呀?”
无忧无辜地摊摊手:“不认识。”
“别蒙我了。”
“我是说真的!妇德是必修课,我都有男人了,不能再和其他陌生男子勾勾搭搭的。”
“噗—”骨头刚喝进去的一口茶顿时全喷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忧,“主人,别说妇德那种高水平的了,人德您有吗?”
无忧眯眼:“你这是希望我不守妇德?”
劝魔君大人的女人不守妇德,他到底是有多想死啊!骨头急忙澄清:“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忧不甚在意地点头,道:“除了那个人,还有什么事情你觉得奇怪吗?”
“没了,就他最奇怪了!别人都只戴着一朵花,就他一个人戴了一身,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人家那是虔诚,别歧视别人。”
“我没歧视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是鄙视他的品位而已。”骨头向来以品位奇高自称,无忧也不反驳,捧着茶杯静静地望向窗外。
遥远天际凝着几抹纤薄的流云,万里晴空。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那张绝色容颜,深幽眼瞳,玄色长发,冷清得宛若遥不可及的永夜。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这句话真乃至理名言,实在叫人折服。
她早不想晚不想,平时也不想,偏偏在这个时候想念起大人来了。无忧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原来这就是思念啊……她轻笑着,用手指敲着桌面。
分离不过几天,来这诡异的古城还是大人下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开始想念大人,她果然是受虐体质吗?
午饭过后,有不速之客来访。无忧命骨头躲进破妄古镜之中,客气地请客人进门:“公子有事找我?”
来人正是那宏公子。只见他一手持折扇,一手拈着朵鲜艳的鸡冠花,殷勤地递给无忧:“圣花配美人,希望你能接受。”
然而这不是圣花,面容粗糙的欧巴桑也不是美人。无忧不接,微微一笑:“公子过誉了,我并非美人,也配不上圣花。并且,我已经嫁人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宏公子年龄虽然不大,说话倒是挺老到的,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姑娘一游?”
大娘还差不多吧。
无忧唇角凝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眼眸弯弯地看着他,笑着点头:“可以啊。”
和地主出游,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例如在城里最豪华的酒楼吃完饭可以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在城里最大的布庄里一个不小心撕破锦缎没人索赔,在街上随便一个摊子上拿了东西也没人追着要银子……
会出现这种现象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平日嚣张跋扈鱼肉乡里,致使大家都不敢去招惹他;二是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他的。
看这宏公子笑眯眯的脸便知他不会是个蛮横之人,所以他定然属于后者。他到底有多有钱啊?这座城该不会都是他的吧?
无忧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不甚在意地环顾四周,忽而眼前一亮,叫住前面的少年:“宏公子,这茶庄我瞧着倒还不错。”
宏公子回过头,非常体贴人心地转了方向:“既然你对茶感兴趣,不妨去看看?”
无忧笑道:“正合我意。”
当下两人便往茶庄走去。一进门就见柜台后坐着掌柜,年纪挺大,瞧着倒是非常和蔼慈祥。宏公子亲热地和他打了招呼,态度谦恭。老掌柜也笑得很是慈祥,温和地问候他。无忧微诧,目光在那老掌柜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一路走来就没看见少年对谁这样好过,看来这老掌柜和他关系匪浅。
他们俩在那儿闲话的时候,早有那有眼色的小伙计上前来领着无忧看茶。最后走的时候无忧带走了大包的红颜茶,乐得老掌柜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反正有人愿意出钱当金主,不敲两笔是傻子。宏公子有钱,也不在意这一点儿,反而笑道:“林叔的茶是上品,但要说到点心,王婶的铺子在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孟姑娘,若是你也爱吃点心,有时间不妨去一尝。”
无忧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此时看着他顺眼多了,况且他一片热忱,无论如何都不好拒绝,只好笑着点头。吃过晚饭后,无忧推说倦了,宏公子将她送至客栈门口,便就此分道扬镳。
这孩子,长得虽然不尽如人意,心地倒是不错。
无忧以为昨日下午自己沉闷的表现会让宏公子望而却步,不承想第二日他便又寻上门来。无忧掩面打了个哈欠,打开门,见又是他,不免头疼,耐心问道:“大清早的,宏公子有何事?”
和昨日的笑意满面不同,今日的他双眼通红,似有泪意,额上也是青筋直暴,瞪着无忧,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林叔死了。”
“林叔?”无忧还没睡醒。
“就是昨日那茶庄的掌柜。”
“他死了?”无忧惊讶地望着他,眼底渐渐沉下一抹深邃而奇异的光芒,“昨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走了?”
“昨日他还和我一同说话玩笑呢,今日却只剩下一具冰凉的尸体。”宏公子声音颤抖,似乎还蕴着哭腔,“我只有那么几个亲人了,现在连林叔都走了。小的时候他哄我睡觉,他的手简直和火炉一样温暖。可是你不知道,孟姑娘,你不知道现在他的手有多凉!”
心凉,触碰到的东西自是凉的。
无忧静了片刻,缓缓道:“宏公子,这么一大清早的,你特意来找我,可是在怀疑什么?”
他沉默不语。
无忧笑了一笑,很理解他的想法:“我初来乍到,自然有许多疑点,你怀疑我也实属正常。”
一身火红的宏公子依然低头不语。
无忧叹出一口气,温和地劝慰道:“现在你刚刚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心里自然很难受,我明白你的心情。”停了停,又继续道,“昨日夜里,我回到客栈后便一步都未踏出房门,若是不相信,店里的小二可以做证。”
“我知道不是你……”宏公子声音低沉,“我只是太难受了,并非有意冒犯姑娘。”
“没事。”她无所谓,体贴地劝道,“反倒是你,要节哀啊。”
“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宏公子忽然间激动的声音把无忧吓了一跳,但很快抓住重点,正色道:“林叔不是寿终正寝?”
宏公子脸色极其难看,咬牙道:“是谋杀!我一定会查出凶手是谁,以慰林叔在天之灵!”
“我可以去看看吗?”无忧道,“说不定我可以帮上点什么。”
“你想去?”
“嗯,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吧。”
因宏公子一大早便来问候林叔,是第一个见到尸体的,发现尸体之后又严令禁止任何人出入,故现场保存得极为完好。无忧对宏公子点点头,冲他使了个眼色。宏公子会意地转身,向众人喝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到底还是死了人,且这死人偏偏是大金主最看重的人之一,死者为尊,无忧暂且收起平日散漫的模样,等宏公子喝退众人进屋关了门,她才走上前去仔细观察尸体。
虽然是谋杀,但林叔的表情却很是平静,脖子处虽有一痕刀伤,但印迹极浅,绝不可能致命。
无忧蹲下身子,取出一枚银针,往伤口上轻轻抹了一抹,随即收回。指间银针在昏暗的屋子里发出冷冽的毫光,谲诈非常,锋利似刃。
“你在做什么?用银针验毒吗?”
“不是。”无忧头都未抬,专注地盯着银针尖端那抹凝固的殷红,眉头微微皱起,答道,“其实很多毒都无法用银针验出,我现在只是在观察林叔的血到底有何异常之处。”
宏公子的声音有点迟疑:“……你擅长医术?”
无忧笑了笑,坦白道:“救人我倒不是很在行,主要是擅长使毒。”
“……哦。”
针尖的那抹殷红在空气里无甚变化,红得很纯净,似乎不像是中毒之人的血。可是,总觉得有哪个地方好像不对劲。无忧转念想了想,心中一紧,又取出一枚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染上血迹,谨慎地触到那枚银针的顶端,殷红的血顿时转变为幽幽的蓝色,冷冽刺骨。
果然!
无忧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把两枚银针放回桌上。
“是中毒,对不对?”
无忧苦笑:“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的嫌疑最大呢。”
“……此话怎讲?”
“这毒我身上带了。”
“什么!”
无忧叹气:“此毒名叫化虚,比较罕见,验毒之法也少有人知。要验出这毒,必须用活人之血触碰死者之血,若血液变成蓝色,则中了这毒。”她一边说一边自锦囊里摸出一丸药来,交给站在一旁的宏公子,低声道,“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知道你现在定然不信任我,但我还是想多说一句,化虚药性霸道,死后四个时辰内,如果不将解药置于口内,死者尸体便会化为一摊脓水。现在我已经把解药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宏公子身体紧绷,十指紧握成拳,额发垂落下来掩住了双眼,只能看见他唇线抿得紧紧的,嘴唇泛白,看了无忧给他的那枚药丸很久,才上前几步,缓缓地把它塞入林叔的口里。
无忧站在一旁,冷淡道:“既然牵扯到了毒药,我的嫌疑自然最大,不方便和你一起调查。放心,在你找出真正的凶手之前,我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宏公子终于站起来,低低道:“那就委屈孟姑娘了。”停了停,他的语气终于平静了下来,“孟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人家刚刚痛失亲人,心情自然差得很,故不管他做什么都应该包容些才好,遂无忧也未觉不悦,只平静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无忧寸步不出房门,宏公子也没有找上门来,这样平静地过了几日,却在吃饭时听见店里伙计的闲言碎语。
“喂,你们听说了没?城西点心铺子的王婶也死了!”
“怎么没听过!这可是城里的大事件,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就被毒死了呢?”
“林叔和王婶平日待人都是极好的,也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