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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让您在乎的代价也太大了……
天帝顺着沧溟的眼光看过去，心中会意，知孟无忧必为以后的帝后无疑，遂道：“帝后的意思呢？”
这种场合下总不好拂大人的面子，且天帝已致歉，若是无忧不答，显她肚量更小，无忧只好道：“不过误会一场，且我的修行也并未受损，不如此事就此揭过不提，如何？”
天帝点头微笑，赞道：“如此甚好。”
他身后忽有一角绯色衣裳一闪而过，然而天界云雾蒸腾，霞光溢彩，无忧疑心自己看错了，也不再关注。
不过一场荒唐事，荒唐开头，荒唐收尾。
无忧踩在云上，回望天界：“不过话说天界的迦槿花倒是很漂亮呢。”
大人不动声色：“你若喜欢，在魔界也种上便是。”
语气平静，心情应该不错，无忧庆幸开了个好头，继续道：“可是水土不服的问题一定很严重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帝后之事……”
沧溟平静无波地看着她，乌发如瀑，俊美的容颜似冰漠然：“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继承帝后之位的大典便在那日举行吧。”
挑个好日子送她去死吗？
大神很认真，小仙自然轻松不起来，无忧沉默数息，扬起脸来，叹口气，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大人，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不好吗？”
清风呼啸而过，无数云霭与他们擦肩，他的长发随风而起，似沉水，如锦缎。无忧听到身边这个强大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可知为什么历代帝后继位都必须身经天劫吗？”
无忧摇头。修长晶莹的手指按在她的眉心，放射出莹莹紫光，神秀内蕴，灵华微漾：“若你不承帝后之位，万年光阴弹指过，你终会凋于时间长河—到底还是我的私心。”
像是夏日的花香，从脸颊轻擦而过，让心忽然变得无比柔软起来。
无忧低头道：“承帝后之位又如何呢？”
他的语气温和得不可思议：“和我同享这永恒的神寿。”
永恒的神寿啊……不老不死，不亡不灭，高高在上的存在，世人歆慕的长生，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
无忧道：“不是无忧信不过大人，亦不是无忧太过悲观。”她低着头，手里把玩着随意撷来的一朵云，将它掐成各种花样，最后一松手，便散在空气中，“不过繁华盛世，红尘三千，难免会被浮云遮望眼。”
他深深地看着她：“你是怕我变心？”
“嗯，我魅力有限，只怕吸引不住大人太久。”她早已深知此事，心中坦然，“既然明知此事，我又何必再去自讨无趣？在这有限的生命里也就罢了，无须再去经历那些离散伤变。”
“说你聪明吧，你有时候还是真愚蠢。”大人听罢，毫不留情地开口批评道，“难道要我世世寻着你的轮回转世，把你养大，再同你在一起？”
“……”这样也确实不妙……
“年轻时还好，待你年老的时候，你又将如何对我？避开我？”
若转世为人，人老珠黄，即便厚脸皮如她，也不敢面对一直年轻俊美的大人吧，无忧动摇了：“可是……”
“没有可是。”清冷天光映在他的脸上，眸光堪比月色，绝世风华，“一切交给我，不会有事。”
“为什么？”上天降下的大劫，为道不容，即便是大人也无法阻断的九凤轮回大劫，为什么可以如此笃定？“别说什么我相信我们之间堪比金石的感情能感动上天之类的话！”
他道：“你可还记得云蚀？”
无忧迟缓道：“记得。”
“那株魔莲这几日便要开了。”
“……可是魔莲虽难得，但仅借它之力，只怕仍然不可渡过天劫。”无忧老实道。
“自然不止如此，还有晚絮的相助，她是当世唯一的神女，知道许多秘辛，更懂得上古禁法。承帝后之位必需的神女之力，可由她灌输于你。此外半月后便是献祭之日，此次的三个灵魂中，夏憬是他遗失万年的灵魂碎片，五彩仙凰是他的不世大敌，必能令饕餮满意，从而让他助你一把。”他伸手揉揉无忧的发，目光深邃，“况且你服下的龙髓在红莲业火中化开，已令你脱胎换骨，不复从前。”他顿了顿，对上无忧惊讶的瞳孔，笑道，“如此这般，你愿意吗？”
这个男人……居然从一开始就在布局，精心筹谋，耐心计算，每一步都走得谨慎隐忍，视一切为棋子，只为了一个她。
她何德何能，得君如此垂怜？
喉头紧绷几近哽咽，她垂眸一笑，若无其事道：“有神女和饕餮作双保险，值得一试。”
其实最开始她是有所保留的，希望自己付出的每一分感情都不落空，都能得到回报，一直斤斤计较着，不肯多踏出一步路，被动地接受。她素知大人不善言辞，却从未想过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
罢了罢了，再行推托不免矫情，左右也不会伤及性命，大不了受些苦。
这份深情，无以为报，唯有永世伴君左右。
驭云行至天界出口，早有一人在那里等候多时。绯衣似火，流霞灿烂，他整个人宛如刚出鞘的青锋，锐利而飞扬。无忧觑了大人一眼，不敢随意出言，倒是大人长袖一挥，将她送至青涯面前，道：“给你一盏茶的工夫，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
无忧满头黑线地在青涯面前站定，小鬼面无表情，直直地瞪着她，两人相顾无言，没有泪千行。无忧咳了一声，开口打破沉默：“殿下有事？”
他似乎难以开口：“我母后……”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无忧止住他的话，会意道，“孝顺的太子来替你母后道歉来了？”
青涯面色沉郁。
无忧负手，绕着他踱了一圈，道：“如果我对你动手，你会还手吗？”
他眼光闪动：“自然不会……”
“这样啊……”无忧按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踹了他一脚，就太子殿下的脸色来看，这一脚的力道想来是不轻的。
“你还真动手啊！”
无忧道：“我动的是脚，既然你特地来一趟，想替你母后道歉，若我不作些表示，你怎知其实我并不在意呢？”
“死老太婆，你可真敢说啊！”
“还叫我老太婆，你这是大不敬。”
“……”
无忧一本正经道：“不久之后我便会承帝后之位，到时母仪天下，六界皆是我之子民。来，青涯我儿，叫声娘听听！”
青涯简洁地吐出一个字：“滚！”
无忧一手捧心，做忧愁状：“孩儿如此不孝，为娘好伤心……”
“受不了你了老太婆！”他摔袖，转身欲走，一抹绿光忽然飞射入他怀里，青涯一把抓住，凛然回首。
沧溟长身玉立，宽大广袖被风吹得飘摇，声音遥遥地传过来：“小鬼，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莫要再随意赠人。”
无忧迎过去：“大人，你把碧殇还给太子殿下了？”
“嗯。”这么慷慨大方，不像是大人的作风啊。
“回去之后，把神器还给我。”
她就知道！“凭什么！”
“之前把神器给你，是想借神器的灵气温养你的身体，现在无须了。”他风轻云淡。
“可是兵器还是很需的！”
“承帝后之位以后你要什么杀伤性武器。”他上上下下地看她，“手里有了两柄神器有底气是吧？还敢和我叫板了？”
就算有十柄神器她也打不过他啊！她快速低头认错：“无忧知错。”而后抬起头来，眼眶里含着酝酿许久才酝酿出来的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可是我若为后，连神器都没有，岂不招天下人耻笑？我失面子是小，大人丢脸才是大事。”
他慢悠悠地道：“知你有这份心，即便丢脸也无甚大碍。”
“……”无忧转移话题，“大人，您把五彩仙凰的灵魂取回来啦？”
“此子留在天界必然成祸，带走方为上策。”
“天后要气疯了吧？”这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他淡淡地睇了她一眼：“你管得倒多。”
“那……大人陪我去献祭？”
“嗯。”
“陪我去人间转转？”
“嗯。”
“陪我走遍六界？”
“嗯。”
“赔我雾萝骨笛？”
“你想得美。”俊美的男人对她露出勾魂摄魄的笑容，“早防着你呢。”
“……”
“不嫁了！”
他眉梢压低：“你确定？”
她很没有骨气：“我……不太确定。”
他低头：“那让你更不确定一点好了。”
宽大的广袖垂落下来，将两人环在其中，宛如重重帷幕，落下之后，只能看到里面的人影幢幢，却无法窥其真实。只知往后的时光，岁月静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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