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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我们又如何说的是非?”
谢西风冷笑道:“无中生有造谣中伤空穴来风捕风捉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都是你们这些肚里没本事却偏偏要显于人前的士子们必须具备的全挂子武艺。和你们这些武艺相比,有没有事实算什么?没有你们也可以编造出来?俗语说,文人杀人不用刀,用的便是你们手中那支秃笔,丑恶脸上那张血盆大口,古往今来,死在你们笔下嘴下的人还少吗?不过你们别想得美,其他人吃这一套,我谢西风不吃这一套。刚刚你们说自己是苍蝇,这就很好,苍蝇肮脏令人欲呕,即便拍死了,也是一团臭液令人恶心,且数量众多,我亦拍不过来。我如今只问你这只商苍蝇一句话,刚刚你说是我们家厚颜求亲,你为什么不和你这些同窗们说一说你们那书香传世的名门世家为何要和一个商贾之家结亲?当着我的面儿,当着你这些苍蝇同窗的面儿,你倒是好好的给我们解解疑惑。”
所有秀才的面上都是一阵红一阵白,商梁栋的脸色就犹为精彩,他怎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家和谢家结亲的原因,只是色厉内荏的低叫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你还不给我快快离开……不然……不然……”
还不等不然出个结果,猛见谢西风冲上前来,纤纤玉手在他们饭桌上狠狠一拍,登时碗碟子一齐乱动,听她高声道:“不敢说是吗?没脸说是吗?那好,就让我来告诉你,也让人看看,你们这书相传家的名门是个什么样的名门?”
谢西风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因此之前已经引了些二楼的客人在外面探头张望,如今这一高声说话,登时就把二楼雅间所有客人都吸引出来了,一听说是谢二姑娘对上了她未来的姐夫,哪有人不兴奋好奇的,因都挤在门前观望倾听,却见谢西风在屋子里聘婷站着,吐字清晰言语如刀,一句一句道:“当日你们商家因连续几个灾年,手里头收上的那点地租子根本不够过活,因此日子难过之下,就去地下钱庄借钱,却没想到那地下钱庄的利滚利有几人能消受的起?偏你爹爹大手大脚花钱惯了,不知省俭,如此几次下来,就欠下了巨额债务,你爹身为家主,当得知债务如此巨大之时,几乎没吓成痴呆,又因为地下钱庄催得急,便到那钱庄掌柜的门前苦苦哀求。只是一年到头,那钱庄前像你爹那样哀求苦告的人不知凡几,人家怎么可能搭理?是我爹爹当时路过,看见你爹身穿长衫,很为读书人叹息,方下车攀谈,知你爹有一半是为那钱庄蒙蔽,借钱不知利钱高。也是我爹仁慈,不忍见个书香名族因此落魄解散,方慷慨解囊,替你爹偿还了所有债务,又将我们家最好的地给了你们几十顷,这才让你们家化险为夷起复元气,你爹当时感激不尽,又见我爹虽然没读过书未有功名,却爽侠仁义甚有古风,因着这两层,方主动提出要把你和我姐姐结娃娃亲。如今,我们家那几十顷地你们还占着,年年不知收多少租子,你却说什么我们满门铜臭俗不可耐,你可知若没有这满门铜臭,你现在还不知道是在谁家猪窝马棚里睡呢?”
谢老爷为人低调,因此谢家和商家这一段往事,并没几人知道。那些秀才们脸上讪讪,呐呐不能成言。围观的人却都恍然大悟议论纷纷,自然没有说商家好话的。
却没想到谢二姑娘这还不算完,不等那商梁栋说话,便又一挥手,慨然道:“你们家是书香门第不假,但我们家也未必就要高攀,你们若觉得娶了我姐姐侮辱你们门风,大可以上门退婚,我姐姐知书达理温柔娴静,还怕离了你这癞蛤蟆就找不到天鹅吗?偏偏你们贪图富贵不提一字退亲之事。如今却又在此处大放厥词,说什么我们家死乞白赖的不肯退婚,这真真是可笑之极。商梁栋啊商梁栋,你为了伪装一个清高自许洁身自爱的形象,不惜让良心给狗吃掉。睁着眼睛说瞎话,公然造谣中伤恩人中伤我姐姐,似你这般无情无义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便是中了状元,也不过是世上多添一个陈世美罢了。我怎能再让我那柔顺姐姐嫁给你这中山狼,受你百般侮辱喝骂?你不是说我们不肯退亲吗?今儿我便退给你看。一边让身后丫鬟取出银票,向桌子上一拍,冷声道:“当日定亲时,你家正是艰难时候,又因为是娃娃亲,所以不过给了金银元宝各十两,锦缎二十匹,青玉如意两柄,梨花白两坛。这些东西不要说十年前,就是如今在市面上,也不过三五百银子,我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商公子你可看好了,别后面没钱花用时,出来造谣说我们用便宜钱贪了你家的聘礼,我呸!”说完便将那张银票推到商梁栋面前,大声道:“聘礼已退,把退婚文书拿来。”
第七章
第七章商梁栋这个时候整个人都蔫了,怎么也没想到谢西风如此烈性,把事情闹的这么大不说,竟还敢当众就自行决定退婚。如今他也是骑虎难下,他是家中长子,他爹是家主,又怎么不可能知道自家情况,现如今商家看着风光,其实全是那几十顷地撑着呢,依着他们家原来的那十几顷田,早已因为不善养田而多数荒废了,剩下的每年可收上来的租子也极少。因家里人都盼着迎娶谢东风进门,想的无非是丰厚嫁妆,最起码还不再带个几十顷良田嫁过去。也因此,刚刚在学子们面前不过是为了表现自己清高,不被世俗铜臭污染的高风亮节罢了,大不了日后一句“父母心慈,坚不退婚,我亦无奈”便可解释遮掩过去。
谁知谢西风见他犹豫,不但不见好就收,反而咄咄逼人起来,命小二拿来笔墨纸砚,一双桃花眼如同锐利刀锋般直直盯着他,大声道:“写啊,别告诉我你苦读数载,连一张退婚文书都不会写。也别和我说此事要父母做主?刚刚你是怎么说的?中了举人之后,是非要退掉这门婚事的,既然非退不可,此时还犹豫什么?难道心里想着的是若没中了举人,还要厚颜靠老丈人家扶持养活?”
这话就真真是刀子一般扎人了,商梁栋就是个面团,此时也忍受不住,何况他只是个伪君子,不是面团。因此血气上来,便狠狠咬牙道:“写就写,你们这种满身铜臭的商贾之人,本来就污了我家门风,哼,不过是念着父母心慈,如今既然是你逼迫在先,就别怪我不仁不义。”
“呸!”谢西风一口啐在地上,恶狠狠道:“别让我替你害臊了,我这不过是顺水推舟正合你意之举,怎么又成了逼迫在先?你若真有仁义,刚刚在这里嘲笑我姐姐,污蔑我们家死乞白赖不肯退婚的时候,你的仁义跑到哪里去了?莫非是在狗肚子里,如今一看形势不好,就连忙又让狗给吐出来,好拿过来遮遮羞装样子?”
围观所有人连同那些秀才,不由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我的天爷奶奶,这位谢家二姑娘真真是刀子嘴,哪一句话拎出来都刺得人身上一个血窟窿。佩服之余却又不禁满心的畏惧,只道自己日后千万不能惹上这尊煞神,不然大概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别说人家的富有势力了,就是这嘴头,怕把全清远城能说会道的男人集合起来,也比不过的啊。
议论间那商梁栋已经负气写完了退婚文书,谢西风拿过来看了看,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冷笑,慎重收好了,才又抬头道:“回头我就命人把你当日的庚帖送过去,顺便取回我姐姐的庚帖。你回去给我准备好了。”言罢一扬头,冷冷唤道:“秋香。”
那秋香已经让自己家二小姐的大发神威给震住了,此时只余满心崇拜,一听见主子叫唤自己,忙答应了一声,往前几步来到西风身后站定,却见她忽的嫣然一笑,恰如百花齐放星月破云,说不出的美艳照人。正当一屋子人都失了神之际,却听谢西风淡淡道:“回去和张管家说一声,把给商家的那几十顷地收回来。当日虽然地给了他们种,不过商老爷大概也是怕那铜臭污染门庭,是没有要那地契的。这十分之好,不用咱们费什么事儿。”说完回头巧笑倩兮道:“商公子,你看我多识趣?你怕我姐姐这个商贾之女污了你们书香世家的门风,我就替爹娘把这门婚事给退了。你嫌弃我们家满身的铜臭俗不可耐,我便把我们的铜臭收回来,从此之后不沾染你们一分一毫,保管你商公子的身家干干净净,小葱拌豆腐一般的清清白白,再不必怕铜臭污人了,你要怎么感谢我呢?”话音落,也不等那好像是被雷击中了的商梁栋说话,便冷笑一声,转身袅袅而去。秋香无比骄傲的跟在自家小姐身后,那些掌柜的和合作商家也都跟着西风鱼贯而出,只觉得这位二姑娘今日将那金贵的读书人都说的无话可答,真真是替天下所有商贾出了一口气,痛快啊痛快。
且不说商梁栋整个人都被谢西风一道接一道的焦雷给劈晕了。单说谢家夫妇此时正在屋里闲聊,夫妇两个很是乐天知命,且于操持家计上都不太擅长的,因此有了二女儿当家之后,乐得就当甩手掌柜,每日里只在家享清福。
正聊到来年秋闱那商家公子若是高中,想着也该来迎娶自家大女儿的事情时,忽听敲门声,夫妇两个便知道是大女儿来了,忙住口不提。果然,门开处,谢东风走进来,先给父母请了安,才坐在地下椅子上与父母说话,只是还没说上两句,便听门外有“咕咚”的脚步声响。谢夫人一皱眉头,不悦道:“哪个小子这么毛愣?不知道让人通报吗?闺女还在咱们房里呢?”
谢老爷咳嗽一声,刚要出去拦住那个小厮,不妨门一下子开了,那小厮一头抢进来,还未说话就跪下了,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外面叫道:“老……老爷夫人,不不不不……不好了,小的刚刚在街上买东西,听……听满大街的人都说……都说……说二姑娘在明月楼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把商家公子与咱们大小姐的婚事给退了。”
“什么?你……你说什么?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你……你再给我说一遍?”一个大雷轰过,谢夫人险些滚下地去,总算记着自己是女人,要端庄,方险险维系住了当家主母的威严。而谢老爷就没这么好运了,与商家结亲,是他自认为四十年的生命中做过的最漂亮最走运的一件事,此时一听见好几年的心血就这么毁了,一时急怒攻心之下,便滚下地去。
“老爷,老爷您慢点儿。”谢夫人下地扶起自家又急又气的夫君,一边对那小厮道:“你给我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其实也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古今一样,八卦流传的守则是先把八卦传起来,接着才会有人探究细则,继而进行深入浅出的各项分析。现在这轰动全城的八卦仅仅是刚在流传阶段,那些在酒楼中目睹全程的看客们尚未来得及涌入各茶寮酒家得意洋洋添油加醋的细述经过,因此外人只知道商家公子让谢家二姑娘当面退了混,可说是名誉扫地,其他细节还不知情。
谢老爷和谢夫人见小厮说来说去都是车轮子话,也知道从他这里打听不出什么来了,谢夫人便拍板道:“你出去,让人立刻去找二姑娘,看见了就叫她赶紧给我滚回来。”气怒之下,语气甚为严厉,却早忘了自家夫妇两个平日里早都臣服于二女儿的威严之下了。
和谢老爷谢夫人的急怒攻心不同,一旁呆坐着的谢家大姑娘谢东风却是满心的惊喜,事实上,若非是爹娘就在面前,面色铁青直喘粗气,这位向来稳重端庄的大姑娘大概就要转圈圈欢呼撒花了。即便如此,也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只好正襟危坐低眉敛目,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似乎万事都与自己无关,这一副十分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终于让谢家夫妇老怀甚慰了一把,暗道还是大闺女知礼仪啊,即便是关系到自己终身之事,也能安静端坐,且不问不说不透露关心之情,这真是鸡窝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却不知他们的金凤凰并非不关心,只是太过开心之下,根本不管那倒霉的商公子死活罢了。
谢大姑娘兴奋之下,已经开始在心里为自己和洛明涛的未来勾画蓝图了。却见谢老爷终于可以站起来,在屋中踱着步子碎碎念道:“不像话,真真是不像话,妞妞现在越来越大胆了,她一个女孩子家,每日里抛头露面的,本就不妥之极,只是平日里我见她谨慎,方由着她去,却不料如今惹下这滔天祸事,我……这……我看如今不禁管她不行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请家法,请家法……”
让谢老爷这么一说,谢东风满心的欣喜就不由化作了惊恐,暗道妹妹虽然能干,不知她怎么做的就把那要命的婚事给退了。但……但如今爹爹发怒,要罚她,还说要请家法,这可如何是好?正焦急间,忽听娘亲小心问道:“我说老爷,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过家法了?我们家原本就是个土地主,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