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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烟笑道:“我有姐姐护着,怕什么?就是……就是看着她们表面上说的好亲热,想到可能回头就会在背后给你一刀,所以……所以总觉得不习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为姐姐怎么倒应付的这么自然轻松,妹妹看着您和仪妃娘娘,竟着实亲热似的。”
西风哈哈笑道:“傻妹妹,你这演技啊,实在是不及格,没事儿,多练几次就好了。”话音落,已经进了明漪殿,她便笑道:“你走了这半日,回屋歇歇吧,我把果子给爹爹送去几个。”
含烟答应了一声,这里西风送果子去给柳明枫,进得屋来,见他正斜倚在榻上看书,大概是中午觉得有些炎热,因此洗了头发,这会儿一头青丝披散下来,还兀自滴着水珠。
西风在门口看了这幅情景,心中再次感叹,暗道难怪先帝对爹爹念念不忘,只看这股风华,就连刚刚那着实称得上容貌倾国的仪妃,还未必比得上呢。刚想到此处,就见柳明枫抬起头向这边看了一眼,笑骂道:“在那里鬼鬼祟祟做什么?还不进来。我刚刚有些热,所以洗了头发,这会儿要晾干,不下去接娘娘的大驾了。”
西风连忙走过来,嘻嘻笑道:“爹爹说哪里的话?女儿可不敢劳您大驾。”说完走进来,将果子放在桌上,一边问道:“鲁叔叔呢?怎么不在这里?”
柳明枫道:“他去找何统领说话了。自从出了冷宫,他也不像从前那般孤单了,这可真是大好事。是了,你怎么去了这半日?是不是又去茉莉那孩子的坟前呆着了?唉,你一直都是这样,一去就要伤心半天,对身体也不好。茉莉地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今儿没站很长时间,含烟在那里,我也要照顾她的身子。只是回来时遇见了仪妃娘娘,拉着我们去长欢殿里,说了半日的话,这才回来晚了。”西风淡淡的说着,一边就为柳明枫削了个甜苹果递给他。
柳明枫接过苹果,细长的剑眉皱在一起,锐利的视线如刀,似乎能看到西风的心底深处。
“西风,是不是你要动手了?不然你可不像是会应付仪妃的人。”他在苹果上咬了一口,甜甜的汁水流出来。心中却稍稍有些发寒,暗道自己这个干女儿还真有点忍劲儿,从封了容妃后,便没听她在自己面前提过喜嫔,原本以为她骤然富贵,不想冒险了。却没想到她隐忍了这么多时候,只是不愿意主动去找那些妃嫔,唯恐惹起她们的疑心。
“是的爹爹,女儿自然要动手。”在柳明枫面前,西风也不想隐瞒什么,只是淡淡的语调越发森寒:“女儿忍了这些日子,苦心的计划筹谋了一切,又怎么肯功亏一篑呢?现如今皇上即将亲政,太后眼看要大权旁落,女儿算着这些日子该有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橄榄枝了,只不过没想到今儿正巧赶上,如此正好,就让我慢慢来,总有一天,我要让喜嫔娘娘也尝一尝被陷害杖毙的滋味。”
柳明枫点点头:“只要不是危及到你自身,你尽管去做吧。”他并不觉得西风对付喜嫔有什么不对,他对西风过去在民间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深知这个女儿是个菩萨心肠和修罗手段的人。做她的亲人和朋友,就一定很幸福,因为她是可以舍了性命一般的护着你,但是做她的敌人,就有点倒霉了。
“就知道爹爹最了解我了。”西风抱住柳明枫的胳膊摇着,却被柳明枫在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听他笑骂道:“都是做娘娘的人了,还在我面前做出这副小女儿的撒娇样子,也不怕人看见了笑话。”
“谁爱笑话就笑话呗。”西风干脆把头埋在柳明枫的胳膊上,忽听外面小墩子的声音道:“娘娘,风侯爷求见,说是有紧急的事情向您禀报。”
西风“嗖”一下坐直了身子,脸上的小女孩儿娇态立刻散去的干干净净,柳明枫不禁好笑。不过这时候却是正事要紧,于是正色道:“行了,你去接见侯爷吧,他说有紧急事情禀报,这事情就必然不会小到哪里去。”
西风答应一声,辞别了柳明枫便来到正厅,只见风鸣鹤面色凝重的坐在那里
“风侯爷这么急来找本宫,可是上次本宫托您的事情查到了什么眉目吗?”西风端坐在椅子上,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变成艳光四射不怒自威的容妃娘娘了。
“回禀娘娘,老臣有负娘娘所托,因为达天卫这几年形同虚设,卫所的许多人才都已另谋出路。所以这一次老臣竭尽全力,也只是查到了最近太后党与皇上身边的那几个道士过从甚密,老臣想,太后表面上对皇上的亲政持支持态度,然而难保她不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只是他们到底密议了些什么,这个实在无从得知。昨日皇上昭告天下,已经定于十日后行亲政大典,老臣深恐事态紧急人手不足,因此特来请娘娘示下。也望娘娘能够转告皇上,让他早做防范,刚刚老臣求见皇上之时,还听大内总管于公公说皇上正在接见道士王全和方紫华。恕老臣直言,这些道士名为修道,实则贪财好色,欲壑难填,有此奸人在皇上身侧,为祸不小。”
谢西风眼睛一亮,站起身道:“侯爷所言,真是句句至理名言,方士之祸古来有之,且为祸大时,山河失色民不聊生,本宫也时常劝皇上远离这些道士,然而皇上心中深信他们,非一朝一夕便能奏效,还要慢慢警醒徐徐图之,时机到时,在皇上面前揭发出他们的种种诡计手段,方能将这些祸害连根拔起。”
风鸣鹤呆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自己这在皇帝心中是大逆不道,不敬上天不敬三清的言论竟然在西风这里找到了共鸣,老头儿的一腔血立刻热起来了,对西风的好感大幅度提升,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戒备,这会子却已经露出笑容,点头折服道:“娘娘一言,如醍醐灌顶,老臣受教了,日后若有需要老臣之处,尽管直言。”
谢西风也笑道:“到时少不得要麻烦侯爷,只是在此之前,达天卫却不能这般没落下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本宫还是懂的。”
风鸣鹤一听,这分明是娘娘暗示自己要让达天卫恢复往日风光啊,心中喜悦的同时,却又有些疑惑,有点不信西风能有这样巨大的能量,又有些担心此女如此网络羽翼,将来对皇上不利。西风看出他心中所想,微笑道:“王爷不必担心,皇上与我,不仅仅只是恩宠那样简单,我们是在乞巧殿的神明前发过誓言的,要生死相随白首同心。更何况,将来达天卫运转正常,侯爷依然是大卫官,该怎样做,又岂是我一个小小妃嫔可以指挥动的?”
风鸣鹤心中戒备被西风直截了当的点出来,不由得老脸一红,连忙抱拳道:“娘娘言重了,老臣怎会有这种诛心之论?”因又说了两句,便连忙告退。
西风这里忍不住笑着自语道:“老家伙,又想我替你办事儿,又怕我夺了皇帝的权,你把我谢西风想成什么人了?”话音落,却见柳明枫缓缓踱出来,笑道:“风老侯爷虽与先帝是君臣之别,实则情同骨肉,皇帝便是他的子侄一般,即便在民间,夫弱妻强,也会令族中长辈担心,何况这是皇宫?其实风老侯爷能有这一份赤子之心,已经十分难得了。”
谢西风笑道:“爹爹放心,我心里明白,不会真的抱怨他。”想了想又吩咐香桔道:“你让小墩子去请小于子过来,我有话问他。”
香桔答应一声出去了,这里柳明枫皱眉道:“你想告诉皇上这件事吗?会不会太心急了些?”
西风笑道:“自然不会和他说,以他的性子,他只会以为侯爷是风声鹤唳,说不定心中还觉着是因为侯爷不喜欢道士,所以陷害他们呢。但今天侯爷既然去求见过他,又被拒绝了,他心里也一定会画个魂儿,所以我只打算在他面前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假装也没有重视,皇上自然也就不会对咱们疑心,等事情临头,他再想想今日这句话,可就不是轻描淡写的分量了。到那时,即便我们不提,皇上自己就会在心中为那些方士埋一颗怀疑的种子,然后我们慢慢等着,等那种子发芽,开花,壮大,就是时机了。”
柳明枫摇头笑道:“你这个鬼灵精啊,亏你沉得住气。我先前还有些为你担心,如今才知,那实在是杞人忧天。”
父女两个又闲谈了一会儿,小于子就过来了。柳明枫先避到了隔断内,西风这里喝着茶,对小于子道:“听说皇上今儿见了几位道长和仙师,这会儿可还是在修炼吗?”
小于子心里叫苦,知道江晚对西风是又敬又爱的,为了对方,现在连修炼都不是那么勤恳了,谁知怎么今儿才捡起来,就又让这位姑奶奶知道了呢?却也不敢不答,只好笑道:“回娘娘的话,皇上这会儿是在和几位道长说话,却没有修炼,那修炼起来,就要三天两日的,皇上早上还说中午要来明漪殿用膳呢,娘娘这是听谁嚼的舌头根子?”
“风侯爷过来找本宫回话,闲谈间提起的,怎么这也是嚼舌头根子吗?”西风淡淡挑起丹凤眼,那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锐利,吓的小于子打了个哆嗦,心想真倒霉,谁知竟然是那多管闲事的老侯爷说的。这里刚要陪笑着再说几句话,就听西风道:“罢了,皇上喜欢修炼我是知道的,没有个总拦着他的道理,我只问你,那些丹药,皇上曾说过,他二十岁后就可以服用了,现在开始服了吗?”
“没……没有,绝对没有,奴才敢用脑袋担保,不信娘娘去查,丹药都在那儿放着呢。”小于子郑重保证,心中知道这位娘娘最厌烦的就是丹药,连江晚那样渴望修道有成的人,至今也不敢服丹,不然西风是真会和他翻脸的。往日小于子伺候在侧,也知道西风曾经说过多少例盼着成仙结果服丹暴亡的故事儿,江晚感念她是心系自己的安危,所以从不责怪,更不敢擅自服用丹药。
西风点点头:“这便好。是了,昨儿的亲政诏书已经下了,朝臣们今儿是什么反应啊?有没有难为皇上?”
“没有没有,大家都赞同的很呢。”小于子嘻嘻笑着道:“大臣们都可高兴了,直说皇上亲政之后,必然是宏图大展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等说完,就听西风道:“行了,谁听这些歌功颂德的?既是没人反对,本宫也就放心了。”
第七十二章
“是了,说起来还有个巧事儿。”小于子见西风态度平和,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呵呵笑道:“皇上今儿早朝过后,吏部递上了一些候补官员的名单。有一个叫沈明阁的,皇上说好像是柳先生的好朋友……”话音未落,就听里间茶杯微微响了一下,他心知是柳明枫在里间呢,不敢耽搁,顿了一下便接着道:“那时候皇上住在柳先生的宫殿内,经常听他提到这个官员,因此这一回他回京述职候补,皇上就想把他留在京中。”
西风点头道:“沈明阁?我却是半点不知这个人,也罢,等下去问问爹爹,好了,你回去吧,皇上这些日子定然劳累,小心伺候着些。”话音落,小于子如梦大赦般的退了出去,这里西风就推门进去,只见茶水洒了一桌,柳明枫正用抹布在那里擦拭着。
“爹爹,这个沈明阁,看来是你的知己好友吧?莫非正是应了刚搬进明漪殿时的那一卦?”西风上来接过抹布,将茶水擦干净,一边笑问道。
“嗯,算是吧,那时候他是新科状元,我却因为服侍在先皇身边,已经做了官,所以没有参加科举。后来和他有几面之缘,这人可不是一个书呆子,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赞同我的观点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赞同是发自内心还是敷衍,但是在当时,我的确是把他引为知己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应了爹爹的那一卦。”西风在椅子上坐下,皱着眉头道:“只是,要怎么才能让爹爹再和他见一面呢?”话音刚落,就见柳明枫吓的差点儿失手打了茶杯,看着西风正色道:“胡说什么?谁说我还会见他?他早已以为我死了,就让他这样认为下去吧。难道你要把我没死这个消息弄的天下皆知吗?那置先帝于何地?”
谢西风知道柳明枫对先皇还是有一份知遇之情,但也有恨意,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怕自己将来因为这件事和江晚生了嫌隙,因此也就不再多言。父女两个转移了别的话题,刚说了几句,就听见外面有人“咕咚咕咚”的跑进来,西风笑道:“这是哪个猴儿呢?怎么不知规矩就闯进来了,必然是小墩子,恃宠生骄的东西。”
一边笑骂着,就站起身来,却见果然是小墩子抢进来,满面的笑容大叫道:“西风姐,西风姐,天大的好消息,刚才侯公公派人来说,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已经到了京城,如今正住在驿馆内,等着宣召觐见呢。只是怕皇上太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少不得要西风姐您亲自去请旨。”
谢西风一下子就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拉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