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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十几年前，唐玄宗感觉自己实力不足，可那时的安禄山，其实不也一样不足么。
若是在那时，他没有劝伍元道人忍下那一口气，凭伍元道人的鬼兵域，再有他自己的军队，一场血战下来未尝不可击败安禄山。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还债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唐玄宗面容苦涩，安安的一个拼字，将他心底那道一直隐藏着的伤痕血淋淋的扯了开来。
在安禄山暴乱之前，他其实是有很多机会的。
比如，安伯天。
其实安伯天早就与唐玄宗有过接触，也有过若有似无的暗示。
可唐玄宗的心底却有着犹豫。
安伯天若是能为他所用，对于打击安禄山来说，当然是一个极好的棋子。
可是这个棋子太好了，反而让唐玄宗举棋不定。
安伯天是安禄山的义子，在雄武城的势力之大，安禄山都放心让安伯天来管理。
这样的一个人，唐玄宗想用，却又不敢用。
虽然他也清楚为了限制安伯天，安禄山在背后所做的事情，也明白安安一家人长期血亲分离的痛苦，可他还是不敢去赌。
万一，安伯天是安禄山派来他身边的奸细，万一，他听信安伯天的话，准备对安禄山动手时，对方在某一个环节摆他一道，错的可就是满盘！
所以，为了稳妥，唐玄宗没有明确表示愿意与安伯天合作一起对付安禄山，但也没有拒绝。
他想再考虑清楚一些，再多试探安伯天一些。
然而安禄山却比他快了一步，帮唐玄宗试探清楚了安伯天的本心。
他杀了安伯天，他让安伯天变成毒尸，就等于是杀了他！
而这样，也让唐玄宗看清楚了，安伯天确实是真心的想与他合作对付安禄山的。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一个最好的棋子就在他的犹豫不决中被安禄山狠狠的吃掉了。
由此，唐玄宗也错失了最后一个绝好的对付安禄山的机会，一直到不久之后安禄山联合史思明暴动，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于在更早之前，唐玄宗手里有鬼兵域，有纯阳剑宫，还有少林寺，这些都是或受他控制，或与他交好的江湖势力，就连水月府，他也拥有外门的实际掌控权。
集合这多方势力，他未必就不能与安禄山一战！
可是那时候他顾虑得更多。
那时的安禄山独守边疆，朝堂这边不仅不能动他，甚至还要依靠他来镇守关外蠢蠢欲动的吐蕃、突厥等等具有侵略性的外族。
然而现在想想，这是多么蠢的一件事。
就是因为安禄山有能力镇守边关，所以以前的唐玄宗即使已经发觉了这人的狼子野心，可非但不能动他，反而还将更多的资源向他倾斜，安禄山要兵给兵，要权给权，一切都以他的雄武城为重。
养虎为患啊！
后悔却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唐玄宗已经再无退路，也不会再有任他举棋不定的时间。
所以，拼吧，拼才是唯一的出路。
“那就……拼吧。”
对剑晨报以欠疚的眼神，唐玄宗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他变得苍老无比，拼，对于他这个已过了热血年华的垂垂老朽来说，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好，那就拼吧。”
安安点点头，转而看向孟瀚然，道：“孟庄主，那此事就麻烦你了，将皇上为救中原武林甘愿以身犯险攻打洛阳的事情宣扬出去，记住，要将话说得漂亮一些，当然，也可以在话里话外多踩安禄山，还有狼牙军一脚。”
“好的。”
孟瀚然沉声应下，脚步却不动，目光却在望向唐玄宗。
剑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可他呢？
他的目的呢？
总不能到现在还让他陪跑吧？
“孟庄主，你还有事？”
唐玄宗已没了勾心斗角的心思，一眼看向孟瀚然，已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是以顿了顿，在孟瀚然还不知该如何接口的时候，他又叹息道：
“孟庄主，你的要求朕已经知道了，当然，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不过你放心，朕之前承诺的事情现在依然有效！”
“力士……”
他转头，伸手望高力士面前摊去。
高力士会意，虽然面色还是有些难看，但也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的从袖袍里掏出那张曾经让孟瀚然心动不已的空白圣旨，恭敬放在唐玄宗的手里。
“这张圣旨孟庄主大可拿去，待解决安史之乱后，孟庄主想要什么，自行在圣旨上写便是。”
孟瀚然双眼中精光大放！
这可是皇上的保证，比起当日高力士代传的话来，其份量自然要重了不少。
连皇帝也亲口承认了这张空白圣旨的有效性，所谓君无戏言，唐玄宗既然开了这个口，那他孟瀚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谢皇上！”
孟瀚然可不敢向剑晨他们那么无视唐玄宗的身份，面色一肃，他微躬着身体，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的将那圣旨接了过来。
心情一阵激动，安安虽然说没有把握，可他却很相信剑晨的实力，特别是在对付安禄山身边的宗师高手上，剑晨有着巨大的优势。
所以，他相信唐玄宗最终击败安禄山，重新夺回大唐江山的把握至少也有七成！
七成够了，为了这七成，他愿意拼命！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将安安姑娘嘱托的事情办好再说。”
得了圣旨，孟瀚然再留在这里也无意义，向唐玄宗恭敬告了声退，便大踏步走出了城主府，去安排他霸剑山庄弟子与无双阁的人共同散布消息的事。
“剑晨。”
待孟瀚然走后，唐玄宗微闭了会眼，复又睁开时，之前的颓然已经尽去，看着剑晨，他沉声开口道：
“不论如何，这次多谢你的相助，待收复江山之后，朕欠你的，便可以还你了。”
“你欠我的？”
剑晨凄然一笑，道：“怎么还？你拿什么来还？”
他当然明白唐玄宗在说什么，可惜，洛家上上下下已经十多年前殒命，就连爷爷也死在了白岳峰上。
还？拿什么还？
真龙天子说来好听，难道他还能令死人复生不成？
对于剑晨来说，在历尽杀劫之后，他所需要的偿还，就只是洛家人的命而已，给不了，自然谈不上还。
“当年是朕错了，虽然晚了些，不过好在朕这把老骨头还算齐全，不如，就用朕的命……来还你！”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出此下策
“皇上，万万不可！”
唐玄宗此言一出，剑晨还没怎么样，高力士的面色却是剧变，一闪身挡在唐玄宗面前，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
“皇上！”
他神情恳切，急声道：“万万不可啊，天下黎民苍生可还都指着皇上……”
“指着朕？”
唐玄宗苦笑着微微躬身，竟亲自伸手将高力士扶了起来，摇头道：“力士，你错了。”
“老百姓要的只是过好自己安稳的生活，而这些，朕已经给不了他们了。”
“皇上？天知道，朕其实并不想做皇上！”
他面容苦涩，无奈道：“做皇上，看似主宰天下，可是力士你难道没看见，朕……就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高力士闻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很是干涩，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心爱的女人？
作为唐玄宗身边最信任的心腹，高力士知道许多唐玄宗内心里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女人是杨贵妃！
安史之乱爆发后，大唐军队节节败退，这当中，唐玄宗谋划失误固然有错，可朝廷的将领们享受惯了太平盛世，平时疏于军事也是一大原因所在。
可谁愿意承认自己失职？
在这节骨眼上，敢承认是自己平时疏于操练军士？
那和找死有什么分别？
所以，替罪羊还是要找的，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
找谁呢？
自古皇帝多风流，只是随便想想，这个替罪羊也不难找。
就杨贵妃吧。
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值此国家大难，难道她不应该为国出一份力么？
于是，军中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全都统一到了一个倒霉的女人身上，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开始质疑，之所以让安禄山坐大，乃是因为唐玄宗平时沉迷于女色，对朝政大事不管不顾而至。
皇帝是真命天子，即使犯错也没人敢说什么，可是对于这件事件的另一方，杨贵妃却是处于绝对的弱势。
当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已到了不给出解释不足以平军愤的程度时，唐玄宗很无奈，安史之乱，他可以没有杨贵妃，可却万万不能没有这些手握兵权的朝廷将领。
所以……他……赐了杨贵妃白绫。
唐朝最负盛名的绝世美人最后的归宿，便是缢死于佛堂。
这是唐玄宗无奈之下对于大臣将军们的一个交代，可高力士却知道，在杨贵妃缢亡的那一刻，其实……唐玄宗也死了。
他之所以还能强撑着行尸走肉一般的身躯殚精竭虑与安禄山周旋，只不过是不过让祖宗的基业断送在自己的手上。
并且高力士早有预感，此战无论是输是赢，唐玄宗其实早已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他在这时向剑晨提出要用自己的命来还洛家之债，高力士虽然震惊却并不感到意外。
这是唐玄宗在拿自己的命为大唐江山谋取更稳妥的保证。
他用自己的命来偿还曾经洛家的债，从此两不相欠，那么，高力士带回来的那句话便可以真正用得上。
就当是……为了外公！
剑晨的外公，玉虚真人，他不仅是纯阳剑宫的掌教，他还是大唐皇室的亲王！
甚至于剑晨自己的娘亲，是玉虚真人的女儿，也是大唐的公主。
有这两层关系在，唐玄宗相信，自己舍去一条命，能够换回的，是剑晨的真心帮助。
一个皇帝向一个江湖中人舍命求助，这听来可笑，实则不然。
且不说现在的剑晨功力之高绝，就是他的隐性势力也非同凡响。
围绕在他身边的，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还有孟瀚然，孟瀚然表面上的武林盟主，实则他的背后却正是剑晨。
控制住了孟瀚然，剑晨相当于直接控制了大半个武林，这样的势力已经足够份量让唐玄宗向其寻求帮助。
他舍不得江山却舍得自己的命，这听来很矛盾其实一点也不。
高力士很害怕，怕皇上一时激动之下直接做出了傻事，是以他在恳求，也在暗暗提聚功力，预防万一。
然而这似乎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用唐玄宗的命来还债？
剑晨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事实上，他根本不认为唐玄宗的一条命可以抵得过洛家上上下下，包括爷爷伍元真人在内的所有人的性命。
皇帝又如何？
皇帝的命就比普通人的命珍贵？
一条命换一整个家族的命，凭什么？
“你的命，我不要。”
剑晨看着瞬间苍老的唐玄宗，默默摇了摇头。
“你……不要？”
唐玄宗愣了一下，他以为，剑晨是想要的，只是碍于玉虚真人的份上，他不能找自己报仇而已。
结果，他不要？
与唐玄宗相反，高力士的神情却显得很惊喜，甚至长松了一口气。
“不要。”
剑晨仍然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确切的说，是不够。”
“不够么？”
唐玄宗苦笑了下，点点头，道：“是啊，我一个人，怎么换得回你们整个洛家？是不够。”
“那这样怎么样？”
他也同样想了想，认真且郑重的道：“要不，皇帝的位置让给你来坐，你来当这真命天子，这样的话，你可以比孟瀚然做得更好，孟瀚然想要重振霸剑山庄而绞尽了脑汁，而你，当了皇帝之后，可以将洛家的门庭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样，你也算对得起你们洛家了。”
此言一出顿时石破天惊。
不光是高力士面色大变，就连安安也呆了呆。
做皇帝？
让剑晨？
唐玄宗……老糊涂了吧？
可转念一想，这却又是未尝不能实现的事情。
剑晨到底身上还是流淌着一部分皇室的血脉，唐玄宗就是真的想要禅位于他，有算有理有据，不会太让让人反对。
可是……这个主意未免也太疯狂了一点。
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