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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问得模糊得紧，巫州朋来客栈，他与花想莺还有安安三人确实去过，可说过的话也不少，那他问的又是什么话？
安安神情恍然，剑晨这个问法她却是没想到。
诚然，以水月府的情报能力，他们或许一举一动都不能逃过蜀山剑主的视线，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哪一句是蜀山剑主知道的，而哪一句不是。
但剑晨这么问，若花想蓉其实是蜀山剑主的话，他是肯定不会知道是哪一句的。
即使被他猜中，也不可能一字不差得复述出来。
剑晨这么问，一定是在那时花想蓉说了一句令他终生难忘的话。
此言一出，花想蓉的俏脸微红了一下，眼神却清澈无比，直视着剑晨，一字一顿道：“那时，我说……”
“你无父无母，蓉儿的爹爹就是你的爹爹，你要报仇，蓉儿就替你背剑，你若死了……蓉儿便挖个大坑，咱俩长眠于地下，生，在侧，死，同穴！”
她清脆的嗓音中带着无尽感怀，仿佛珠落玉盘，字字句句直敲在人的心田。
天下财神与邪手追魂两人放下戒备，心下大叹。
而安安……早已泪流满面。
若是在当初巫州时，她听到花想蓉向剑晨说出这句话，必然会醋意大起，可是到了现在，在历经了许多事情之后，对于花想蓉，她只有感动。
这句话安安在巫州时没有听到，可是却在洛家时，当花想蓉替她挺身而出，为剑晨挡下那天陨寒芒，命垂一线时，花想蓉就亲口说出了这句话。
一字不差！
这一瞬间，安安终于也相信花想蓉确实还是那个花想蓉，并没有被蜀山剑主所侵。
蜀山剑主就算知道这句话，但他并没有如花想蓉那般对剑晨刻骨铭心，所以，他怎么可能一字不差地将花想蓉的这句话给背出来？
再者，他又怎么知道剑晨是在让他说这句话？
“蜀山剑主……已经不在了。”
花想蓉看着剑晨也看着安安，微笑着说道：“并且，他还送了我一份大礼。”
“大礼？”
剑晨一愣，不由上下打量了花想蓉一眼，问道：“什么大礼？”
“是你体内的凤凰烈焰？”
安安却已惊喜叫道。
蜀山剑主与花想蓉之间是有着联系的，花想蓉体内的凤凰烈焰普天下只有蜀山剑主的冰心诀可解，当初剑晨也是与蜀山剑主达成了交易，用三个月的时间来杀掉安禄山，借以此换取蜀山剑主为花想蓉医治体内顽疾。
现在这个交易算是做不成了，蜀山剑主与他们已是反目成仇。
然而花想蓉一句话，却让剑晨与安安再度燃起希望。
要知道，蜀山剑主可是带着拥有冰心诀的灵魂去夺舍的花想蓉，不管是不是他的本意，他进入花想蓉体内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想将花想蓉一身的凤凰内力转变成他擅长的冰心诀内力。
这在无形中，其实也就相当于蜀山剑主在替花想蓉疗伤，用他的冰心诀，一点一点地将萍飞燕留下的禁制给冰冻破除。
方才那冲天的火柱陡然大爆，其威势之强就连剑晨也险些没有挡住，已经将三次解开禁制的机会用完的花想蓉怎么可能突然又有了如此威势？
唯一的解释，便是萍飞燕留在花想蓉体内的本源精华，终于在与蜀山剑主的激烈对抗中，全数被逼了出去！
安安这一叫，顿时也让剑晨大喜过望，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探出手去，一把搭在花想蓉脉搏。
很……平静。
没有冰寒，没有炽热，甚至……连内力也没有。
“蓉儿，你……”
剑晨一惊，他的内力在花想蓉体内任意游走，根本连半点应有的抵抗也没有遇到，内力探入花想蓉体内，就像是探入了一个普通人的体内一样，全然不似一个习武之人应有的反应。
花想蓉她……失去了内力？
失去内力，也就等同于废弃了武功，这对任何一个习武之人来说，都是一个惊天噩耗。
“没关系，没了更好。”
花想蓉笑笑，她自己体内的情况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在那火柱大爆炸的时候，她自己本身的内力、凤凰烈焰、蜀山剑主的灵魂，便都在那场爆炸中全部逼离了她的身体。
没了，一切都没了。
花想蓉自小苦练的内力，还有她在萍飞燕那里得到的内力，一切的一切都远离了她自己。
现在的花想蓉，就是一个武功全失的普通人。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任何习武之人都不能接受的事实，花想蓉却表现得很淡定，甚至根本不在意。
她在看着剑晨，很温柔地看着，微笑道：“用我一个人的内力解决了所有的事情，这样不是很好么？”
她反手握住剑晨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没有了内力的原因，此时的花想蓉很虚弱，以至于小手一片冰凉，可她却握得很用力。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不是么？”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道别
一切都结束了么？
当听到花想蓉这么说的时候，安安愣了愣。
花想蓉的问题暂时算是解决了，蜀山剑主也自食恶果，永生不灭的灵魂也消散在了风中。
可这并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当场，至少还存在着两个生死大敌！
悲落，安禄山！
虽然在对付蜀山剑主时，悲落在最后关头几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可这并不代表这人与剑晨他们之间已经化解了恩怨。
悲落仍然是害死了剑晨全家，以及杀害了安安娘亲的元凶！
这份血仇不可谓不大！
还有安禄山。
不管是国仇还是家恨，安禄山可以说是这一切一切的根源所在。
如果不是因为安禄山，衡阳洛家不会被灭，如果不是因为安禄山，安安的父亲也不会死得如此凄惨，如果没有安禄山……
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怎么可能结束！
一念及此，安安浑身气势开始变得冷冽，而她气势上的变化，也在一瞬间传递到了剑晨的身上。
轻轻捏了捏花想蓉冰凉的小的，剑晨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
关于悲落，他心情很复杂。
当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他对于悲落的恨意几乎已经到了令他发疯的地步，这一生他第一个认定为必杀的人，就是悲落。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今日若不是悲落掉转回头，助他一起对付蜀山剑主的话，极有可能现在站在这里放声狂笑的人就是蜀山剑主！
即便他吸收了沥血剑的气息，可却仍不敢保证就能干得掉蜀山剑主，甚至他还有种感觉，如果不是悲落突入，蜀山剑主或许才是真正笑到最后的人。
所以，卸磨杀驴么？
突然之间，剑晨感觉自己现在对悲落竟有些下不了手，即使现在的他可以轻易干掉悲落。
悲落失了一只手，修为方面也低了剑晨一头，而他准备用来对付剑晨的最大底牌萧莫何，却也在这场战斗中失去了两只手。
虽然对于毒尸来说，这份剧痛可以忍受，可是战力毕竟也是大受影响，没了一双手的萧莫何，天下财神都能轻松应对。
现在是悲落最虚弱的时候！
可是……真的下不了手……
转过头去时，剑晨满脸地纠结之色，然而当他真正转过去之后，脸上却变成了愕然。
悲落……不见了！
“人呢？”
随着剑晨那一眼，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原本悲落所在的地方，但却震惊地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悲落已经消失了！
萧莫何还在那里，还在执行着悲落的命令，即使靳冲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萧莫何仍然死死地咬着他的脖子，就像一只来自于地狱的恶鬼，咬得鲜血横流却仍不愿松口。
悲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说注意力都在花想蓉身上的剑晨与安安，就是一直身处后方严密监视着安禄山的雷虎与管平也没有发觉。
他一无既往的还是那个行走在阴影中的阴魂，除非他愿意，否则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踪迹。
“不！”
安安顿时崩溃，再一次眼睁睁看着悲落逃脱，她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每一次见到悲落时，安安都会想起当日自己娘亲为了保护自己而惨死的一幕，天知道她有多恨悲落！
“安安……”
剑晨默然，抬手将安安扶起，此时此刻，他心中竟有种松了一口大气的感觉。
与悲落仍是死仇，但只是在今天，他不愿对悲落动手。
“嘿嘿，嘿嘿嘿嘿……”
突然之间，与靳冲一道倒在地上的萧莫何竟松开口冷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阴森可怖。
在场的人都认识萧莫何，不管是身为青首鬼王的他还是万药医仙的他，可是，就连与萧莫何认识多年的邪手追魂，却也没有在萧莫何的口中听到过这样的笑声。
他现在是毒尸，从来只听过毒尸怒吼，何曾听过毒尸还会笑？
一时间，虽然所有人都在看着萧莫何一边阴笑，一边缓慢地挣扎起身，但所有人却都有种感觉，这个人，不是萧莫何！
“你们……有没有……很舍不得我？”
没有了双臂，萧莫何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只见他环视了一圈，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剑晨身上。
那样的眼神，阴森，冷厉，让剑晨感觉很熟悉。
他是……
“悲落？”
剑晨眉头一皱，尝试着问道。
萧莫何如令的神态气息太像悲落了，所以明知他不可能像蜀山剑主那样来个夺舍重生……事实上，又有谁会愿意夺舍到一个双臂皆失的人身体上？
一声悲落，令安安眼中陡然有厉色大闪，她紧盯着萧莫何，寒声道：“你去了哪里？滚回来！”
“滚回来干什么？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受死？”
萧莫何笑笑，安安说得很不客气，他却一点也不动怒，同时，也算是默认了剑晨对他身份的猜测。
“你们暂时是找不到我的。”
他轻轻地说着，看着剑晨，眼神中也在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是毒尸！”
天下财神走上前来，在剑晨耳边轻声道：“悲落能完全控制萧莫何的行为，当然也能控制他说话，想来他现在应该离此不远！”
话虽如此，这片密林中混乱不堪，以悲落的隐蔽功夫，想要找到他却也如大海捞针般困难。
“你想干什么？”
剑晨冲天下财神微点下头，目光沉凝地看着萧莫何问道。
“不干什么，道个别而已。”
萧莫何叹息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不跑还能怎么样，留着给你杀么？”
“所以我决定，先隐入深山苦心修炼，等哪天我觉得有实力干掉你的时候，你会再见到我的。”
“至于萧莫何，还给你们吧，你们想怎么对他都可以，不用给我面子。”
说完最后这句，萧莫何那双眸子里闪烁着的复杂光芒陡然熄灭，而他的人也仰面而倒，扑通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就此没了声息。
一时间全场皆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直挺挺倒在地上的萧莫何身上，悲落的这一句道别，一时间却让所有人无言。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垂死挣扎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老夫可是三镇节度使，手底下握有重兵，你们就不怕项上人头不保！”
看着一步步逼迫的剑晨等人，安禄山终于慌了。
以至于在这一刻，他竟将以往的身份都抬了出来，却没有去想，他这个三镇节度使不仅没有保一方平安，反而为天下黎民百姓带来颠沛流离之祸。
“安安！”
安禄山那庞大的身子不停后退，瞪着安安，怒道：“老夫是你的爷爷，十多年来，老夫何曾亏待过你，你竟敢伙合外人来取你爷爷的性命！”
“爷爷？”
安安悲怆冷笑，冷冷盯着安禄山，仍在一步一步往他身前逼近，寒声道：“你在下令害死我父亲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是我的爷爷？”
“你……你别听他们胡说，伯天，老夫……我，我怎么可能会害伯天？”
安禄山面上全是惊慌，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死危机，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大势已去。
他有权，有兵，甚至他的大军就在密林外不远的地方，狼牙铁骑虽不如眼前这些人武功高强，但胜在人多且悍不畏死，有他们在，安禄山才可保得住这条性命。
可惜，他怕是等不到狼牙军来援了。
蜀山剑主为了平稳两方势力，将蜀山剑派弟子派去与孟瀚然率领的武